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照在鹿青的小院上時,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隨著他如今漸漸邁入仙道的大門,對於睡眠的依賴是越來越低,正所謂“氣滿不思食,精滿不思淫,神滿不思眠”是也。


    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著裝,鹿青就打算出門去道堂了。


    站在小院門口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氣,他不禁感慨道,生活再一次回歸正軌的感覺真好!


    ..


    “陸師兄早!”


    正在他享受這清早的陽光時,一道輕靈悅耳的聲音響起。


    得..鹿青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睜眼一瞧果然是林詩嫣正站在他身前,笑吟吟地看著他。


    “林師妹早..”


    見到是她,鹿青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地回道。


    說實話,他知道現在都沒想好該怎麽和林詩嫣相處..首先她已經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了,他從小到大的一切都讓林詩嫣在幻境中套了出來,這讓時時刻刻對現有生活保持著警惕心的鹿青感覺渾身不自在。


    其次,這女子一會一個樣地變幻莫測,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幻術傍身,連自己的《劫運經》都無法完全克製,這樣的女子美則美矣,可太讓人捉摸不透了。


    最後,她又對自己完全坦白了自己的身世,當鹿青知道自己賴以存活的仙緣弟子的身份,居然隻是這小丫頭的替身的時候,確實有些憋屈..


    當這麽多因素疊加在一塊,讓鹿青對她又戒備又汗顏的同時,還有一絲小小的好奇..這種感覺很複雜微妙,所以當他麵對林詩嫣的時候難免有點失常。


    說來話長,但這也就是鹿青一刹那的反應而已,他見林詩嫣也要出門上課,就索性提議一起去道堂,林詩嫣聞言欣然答應。


    之後二人一路上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緩緩向道堂走去..


    ...


    當二人到了道堂後,鹿青就領著林詩嫣先去拜見雲萱,她好歹也是二人的講師,又是白子修的姘頭,於情於理都該先去拜會。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除了一開始的互相引薦後,他就再沒能插上一句嘴。


    “雲師姐好..”


    “你就是林師妹吧,早就聽白師兄說掌教師伯又收了個貌美如花的新弟子,此時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師姐過獎了..”


    林詩嫣聞言低頭露出了一抹羞澀的笑容。


    鹿青看著她轉眼又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頓時有些無語..這小女子變臉可真快,她什麽時候又走這種羞澀可人的路線了?


    見離上課還有半刻鍾的時間,他微微使了個眼色,林詩嫣見狀瞟了他一眼,隨後和雲萱拜別,並約定好等過幾天有時間要一起吃個飯。


    “..可以啊你,兩句話的功夫就搭上雲師姐這條線了,真沒看出來你的魅力還能男女通吃的。”


    林詩嫣見他如此,便把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神色間閃過一絲小得意。


    鹿青見狀,瞥了她一眼後便懶得搭理她,定了定神就開始準備上課了。


    ...


    “廢物!全是一幫廢物!!找個人花了半年時間,我就不信鹿青還能長上翅膀飛走了?!”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萬裏之外的大巽都城白玉京內,大巽皇宮中的尚書房內..一個身著金色袞袍的青年人正在大發雷霆。


    “陛下息怒,這件事老臣最近有些猜測了。”


    等到這青年人發泄完後,底下站著的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微微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後說道。


    “..哦?劉相這是何意?”


    這二人不是鹿風和劉興賢又是誰?


    想是鹿風見許久抓不到鹿青,心中惶恐難安之下便在這裏發脾氣,可誰知道劉興賢卻似早就有所準備似的,見鹿風發火,立馬胸有成竹的娓娓道來。


    “陛下容稟..陛下剛才教訓的是,臣等辦差不利,足足花了半年時間都沒有找到鹿青的下落,是臣等失職..不過陛下難道就沒想過,這半年來大巽的每一寸土地我們都幾乎搜查了一遍,怎麽會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呢?要不是鹿青逃出了大巽,那就是..”


    “劉相有話但說無妨!”


    “那就是在一個我們從沒有搜查過的地方!”


    “...你是說,棲霞山??”


    “陛下英明!依老臣之見,鹿青十有八九就在那裏!”


    劉興賢此時說出了一個令鹿風有些意外的答案,鹿風聞言果然驚異的問道。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棲霞山青雲宮從來不願插手世俗之爭,鹿青又是皇家子弟身負龍氣不能修行,青雲宮怎麽會收留他呢?朕不太敢相信。”


    “..可是鹿青他除了是皇族外,還是天生異象的聖人,青雲宮也許會拿它來做文章呢?”


    劉興賢說到“異象”和“聖人”兩個詞時故意加重了音節,好借此刺激鹿風,他知道鹿風一生最痛恨也是最畏懼的就是鹿青的降生。


    這天生異象讓他痛恨..為什麽有異象的不是他??


    這異象又讓他恐懼..鹿青是天生聖人,他最害怕鹿青如果不死,那這麵旗幟就永遠不會倒下,鹿青隨時可能煽動起民意選擇黃袍加身..對於鹿青在民間的聲望和影響力他可是從來不敢小瞧的。


    此時他見劉興賢賣關子地拿捏,雖然心裏也有不快,但還是強忍住不適地道。


    “什麽文章?”


    “..嗬嗬,陛下怎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青雲宮不向來是盛世閉門修行,亂世下山救渡嗎?


    隻要他們手裏有鹿青這張王牌,將來大巽隻要有點風吹草動,那是盛世還是亂世不都是他們一句話的事嗎?”


    “...這幫混賬!朕每年布施賞賜他們多少東西,卻偏偏裝作一副世外清高的樣子,朕都忍了..可他們如今更是包藏禍心,真是群喂不熟的狼崽子!總有一天我要他們全部灰飛煙滅!!”


    鹿風聽聞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此時居然離自己這麽近,頓時有些慌了神,當即色厲內荏的詛咒道。


    “陛下請慎言!..老臣知道您氣不過,可這話畢竟是犯了忌諱的,您的龍椅還要靠他們來支撐呢..”


    而此時劉興賢狀似敦良地開口勸導鹿風,可暗地裏卻不停地加重鹿風的焦慮。


    “嗯..朕就是說說而已。”


    鹿風察覺到劉興賢字裏行間的文章,當即也不動聲色,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分分鍾把自己的一張臉打得啪.啪.響。


    “那陛下您看,鹿青的事該怎麽辦呢..這次要不要強硬一點?隻要陛下您點頭,老臣願意點齊兵馬,親自去青雲宮要人!”


    劉興賢此時又開始了一套新的表演,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願意赴湯蹈火的忠心。


    他敢這麽說無非是因為他算準了鹿風就是再傻,再恨鹿青也不敢去青雲宮以武力逼迫他們交人。


    所以他才會出來趁這個機會說幾句片湯話,撈個忠心而已,如果真讓他去,那這事就得另說了。


    “不可...就目前來看,劉相你說的很有道理,鹿青也許真就在青雲宮呢,不過如果真是那樣,我們就不好輕舉妄動了。


    青雲宮畢竟在東大洲上屹立了七萬年之久而不見疲態呢,相反他們這兩萬年來是越來越強大了,朕不得不考慮他們在民間的影響力。”


    果不其然,鹿風在麵對這種事情的時候還是非常理智的,劉興賢低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隨後正色道。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


    “派出人手化妝潛伏在青雲宮附近,記住不要靠的太近以防出馬腳!等到確認鹿青就在青雲宮,我們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一邊明麵上逼迫他們交人,一邊暗地裏找機會除掉他?”


    劉興賢此時又換了一副表情,感覺好像是個什麽胸懷千軍的大謀士在指點江山一般,眯縫著雙眼緩緩對鹿風說道。


    “知我者真乃劉相也!”


    鹿風此時心情也有些高興,此時也沒多想就隨口說了一句。


    “陛下過獎了..”


    而劉興賢此時聞言卻跪倒在地,擺出了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懂得皇上的心思可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或者說,讓皇帝知道你懂得他的心思,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吧。


    鹿風此時卻誌得意滿地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拘禮。


    劉興賢見狀微微鬆了口氣。


    站起身來後,一老一小兩個狐狸此時對視一眼後大笑不已,眼中卻同時閃過一絲猙獰之色,隨後愈發癲狂地笑了起來,他們似乎已經看到鹿青的人頭懸在他們麵前的場景了..


    這二人,何止叫一個狼狽為奸。


    ...


    “好的,今天的醫術課就到這裏了,各位同修回去後還請多多練習,散課了..”


    鹿青和林詩嫣這邊,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的功夫,今天的術業就算是上完了。


    兩人雖說坐在一塊,但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交流。


    鹿青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而林詩嫣則好像挺享受這種安靜的氣氛的,有時候她會瞥鹿青兩眼,當他感受到視線時又把目光移開。


    二人就這麽地跟貓捉老鼠一樣玩了一節課。


    另外上課時,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鹿青身邊的林詩嫣。


    男性的目光紛紛露出些許興奮,其中一部分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收斂了目光。


    至於女性的目光自然是略微帶點嫉妒..林詩嫣自己倒是對這些目光沒有什麽反應,大概是習慣了吧。


    他看著場中眾人的一副醜態,心下暗歎這小女子確實是有著非凡的魅力的..隻怕別生出什麽事端才好。


    ...


    “林師妹,今天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喝一杯,算是師兄給你接風了。”


    鹿青見林詩嫣起身,就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說道,隻是目光卻微微移開。


    原本要離開的林詩嫣聽到鹿青這麽說,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微笑點頭,算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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