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青心中最深處的傷痛,此時就這麽毫無保留地展露在了林詩嫣麵前..


    在她之前,沒有任何人知道這秘密。


    如今,它就這麽簡單隨意地展露在這個不過一麵之緣的林師妹麵前..


    半年前,大巽曾經和南方的南越國發生了一次規模不小的戰爭,因為種種原因,大巽兵力十分空虛,大軍一觸即潰,失地千裏。


    最後先皇弘仁皇帝不得已禦駕親征,一方麵安定人心鼓舞士氣,另一方麵他想徹查一些平時看不見的問題。


    結果是皇輿龍駕傾覆,先皇駕崩!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禦林軍出乎意料的脆弱,麵對南越區區兩萬人的部隊,十萬大軍幾乎沒有一戰之力,最後不光十萬將士身死沙場,連帝後都雙雙殯天!


    也是在這一天,遠在北方幽州的鹿青做了個惡夢,他夢到父皇母後要出遠門,最終因為心中擔心前線的戰事之下,選擇扔下李慕彤提前回京。


    他一路上快馬加鞭,用三個晝夜趕回了平時起碼要十天才能回到的白玉京,可誰知道等著他的卻是父皇母後的喪報和鹿風的即位詔書..


    他那幾天因為太過勞累加上巨大的打擊昏睡了好幾天,在睡夢中接受了楚王王爵的冊封。


    等他醒來時,一切早就塵埃落定..


    而這時內務司司禮太監,弘仁皇帝的心腹之人,薑成業薑公公卻向他透漏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先皇和太後是被人暗害而死!


    鹿青聞言大驚,雖然覺得這太過匪夷所思,但還是選擇追問下去。


    薑成業一樁樁一件件地講給他聽,鹿青越聽心裏越發寒,到最後簡直是如墜冰窟!


    因為照薑成業講來,南越進犯這件事根本就是劉家暗地裏和南越國首相和外相暗地裏商量好的,為的就是設計弘仁皇帝和李家。


    鹿青當時就要去找劉興賢對質,薑成業卻連連勸阻,言下之意是如今敵強我弱,應該明哲保身先趕赴封地積蓄實力再說,不該正麵衝突。


    可鹿青豈肯善罷甘休,執意要去。


    最終薑公公在他耳邊提了個人名才讓他冷靜下來,那就是...鹿風!


    這件事背後還有鹿風在搞鬼!


    他如今當了皇帝,跟劉家撕破臉皮就是跟皇上撕破臉皮..


    ..


    “大哥怎麽會加害父皇母後,他可是母後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骨肉啊,怎麽會這樣!”


    “殿下,如今之計隻有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您要盡快趕赴封地,暗中發展勢力,積蓄力量以圖他朝報仇雪恥..”


    鹿青當時沒有說話,站在那裏,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良久他睜開眼睛,隻見他神色剛毅目光沉穩,踏步就要出殿門外去。


    “殿下還是要去嗎?”


    “本王不屑於幹那鼠竊狗偷陰謀篡權之事。父皇母後生我養我,如今卻被奸人所害。


    身為人子決不能就這麽無動於衷明哲保身,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本王要當麵向皇兄問清楚,是是非非要有人去搞個明白。”


    ..


    “唉,照這樣看來,是老奴害了殿下..”


    “公公不用自責,路是我自己選的,若是不明真相認賊作父這麽糊裏糊塗的過一輩子,才是恥辱。”


    “那殿下有沒有想過這一去,回不來怎麽辦?”


    “...那就一去不回!”


    “唉,先皇太後生下了個豺狼之種,也生下了一隻麒麟,畢竟不凡啊...殿下,請一路走好..”


    “嗯..”


    ...


    林詩嫣看到這裏,目光不知不覺中開始變得複雜了一點..這家夥,沒想到還有一身傲骨。


    她還沒來得及想太多,鹿青腦海中的畫麵陡然一變!


    林詩嫣知道,關鍵之處來了,忍不住屏住呼吸繼續觀看起來。


    ...


    “楚王殿下,陛下正在召集眾臣早朝,不得擅入。如果殿下有事找陛下請等散朝再來。”


    他雖是楚王,但隻是空有王爵,並沒有實職,所以除了每年禮儀性質的大朝會外,他是不用出席普通朝會的。


    他看了侍衛一眼,麵無表情道:“本王有要事要麵見皇兄,你們快閃開,否則本王就不客氣了!”


    兩旁侍衛見此,也不敢真的頂撞楚王,畢竟他那麽多的光環也是有點威懾力的。


    一番折騰後,鹿青終於進了金鑾殿。


    就見百官分左文右武分列兩旁,各自又以官階高低大小排列,雙手持笏,恭恭敬敬地聽著玄德皇帝說著些什麽。


    而禦前龍椅上正坐著他的大皇兄:鹿風。


    那個勾結南越,串通劉相,害的十萬大軍慘死,父皇母後薨歿的好皇兄..鹿風!


    玄德見他進來,笑嗬嗬地說:“阿青啊,有什麽事找朕嗎?有什麽事可以等朕下朝了再來找我嘛。


    是不是嫌封地太遠?盡管跟朕說,朕一定給你換一個山清水秀、世外桃源一樣的封地。”


    鹿青先是依禮叩頭行禮,然後站起身來,對玄德微微一笑,道:“本王先謝過皇兄隆恩,隻是本王今天前來不是為了這個..”


    玄德察覺到他話裏有話,就收起了笑容,正襟危坐道:“那楚王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啊?”


    他此時卻轉過頭,朝站在左邊文臣首位的劉相看去,語氣平靜地說:“本王有事想請教劉相,不知道半個月前劉相和陛下在京郊的醉仙樓都做了些什麽呢?”


    玄德聞言臉色迅速的陰沉下來,心中卻卷起驚濤駭浪..“他知道了..究竟是誰告訴他的?一定是薑成業,這個老東西敢壞朕的好事..”


    而劉相聽到這話卻神色如常,隻是嗬嗬一笑道:“楚王殿下真是神通廣大啊..不錯,那日老臣是同陛下微服醉仙樓。


    不過那是因為老臣聽聞有人要出手一柄前朝的天子劍。


    陛下聽聞後甚是喜歡,所以約好老臣同去。


    但那劍畢竟是前朝之物,陛下身份尊貴,不好大張旗鼓。


    故而與老臣一起微服便裝前去,楚王若是不信,可向陛下問個明白。”


    這劉相也是人老成精,電光火石間就想了個由頭,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緩緩道來,說的跟真的似的..


    玄德聞言連連稱是,然後語重心長的對鹿青說:“楚王啊,不要聽信一些不賢之人妖言惑眾,你我是親兄弟,不該如此。


    好了,楚王就先退下吧,有什麽話等朕散朝後再說。”


    鹿青聞言卻巋然不動,隻是拍了拍手,語氣感慨地說:“不愧是劉相,雖然不如李桓大將軍遠矣,但也是人中的翹楚,逢場作戲的高手啊..


    我再問你,為何我大巽將士拚死苦戰之時,後方卻一粒米都沒有運到前線。”


    “那是因為漕運不利,各省募集的糧食遲遲未到京城,老臣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是老臣該死!”


    “那我再問你,十萬禦林軍的刀槍甲杖為何都是些殘次品,堂堂天子衛隊,居然讓敵軍兩萬人不到的一支先鋒就打的潰不成軍,十萬忠良將士飲恨沙場!”


    “那一定是李將軍調度無方,不知敵軍已經先前知道我軍的部署,所以..”


    “住嘴!你別再編瞎話哄騙本王,這其間的樁樁件件本王早就明了。


    敵軍是早就知道我軍部署,不過那是因為你派人將陣圖偷盜出來暗中給了南越,是也不是!?


    那天在醉仙樓你和鹿風根本就不是去買什麽天子劍,你們去是偷偷會見南越國外相唐堅!


    還有京中突現石碑一事也是你有意安排!


    大軍的糧草早就到了,你卻遲遲不發,京城各大糧商曾經接手了一批來路不明的糧草,是你暗地裏拖糧商之名轉賣給無生羅刹等國,甚至還有一部分你賣給了南越!


    真是無恥之尤!


    禦林軍的裝備是你在大軍出發前夕夥同禦林軍錢糧官轉手倒賣,京中的各大鏢局也曾接手一大批貨箱,托鏢的讓他們運到無生羅刹南越等國,我大巽的將士中有多少是死在我大巽自己的兵器下的!


    你就不怕他們的枉死之魂來找你報仇嗎!


    劉興賢!你好大的狗膽!設計了這麽大的一個局,死了那麽多人,就是為了將李大將軍害死,想要報複李家這些年給你受的氣。


    我告訴你,你一輩子也比不上李大將軍一根腳趾頭,你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狗賊,必不得好死!”


    鹿青猛然的爆發,字字句句打的這朝堂眾臣兩股戰戰,龍椅上的玄德如坐針氈。


    偌大的金鑾殿裏隻剩下鹿青一個人的聲音,聲聲回響,拷問這肮髒恥辱的朝堂,一人之威恍如天神臨凡,一身傲骨凜然生威!


    玄德這時候的臉色黑得如同鍋底一樣,語氣含怒道:“楚王慎言!這裏是金鑾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再敢胡言亂語,小心國法無情!”


    鹿青聞言哈哈大笑,震得人耳膜生疼,隨後直視龍椅上的玄德,字字句句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金鑾殿?呸!我看是你們相互勾結,欺壓百姓,強取豪奪的強盜窩!


    是你們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結黨營私的蛇洞鼠穴!


    鹿風!你得國不正,弑君背主,通敵賣國,勾結奸人,有什麽資格坐這金鑾殿,稱孤道寡,治理天下!”


    玄德聞言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震怒道:“鹿青!你好大膽!不要以為你是朕的禦弟,就可以為非作歹,朕已經給足了你麵子,你要再不知悔改,小心朕將你處以極刑!


    傳旨下去,楚王鹿青暫緩前往封地,沒收金冊金印,禁足西宮,給朕好好反省!”


    ...


    回憶到這裏就終結了,林詩嫣久久無語..之後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就是鹿青失蹤半年的事,她沒想到的是,他後來居然加入了青雲宮。


    鹿青此時也緩緩睜眼,眼中漸漸恢複清明之色。


    那枚消失很久的金色刺青此時也悄然出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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