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道,主飄渺,無相無形,難以捉摸,問道劍正是此道,劍法並未是一成不變得清淨無為,也可以轉瞬間猶如天風海雨般洋洋灑灑。


    大漢看似暴躁,實則是天之道的另一種,他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是扮豬吃虎,為了引林清輕易出手,然後一擊必勝。


    眼看就要得逞,卻不料林清突然後退,必勝的一劍胎死腹中,大漢的表情也相當鬱悶。


    “差點著了道!”林清一陣後怕,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外表看起來粗獷憨厚的大漢竟然如此腹黑。


    “小子,你怎麽不出手了?”大漢一頭霧水的問道。


    媽的,你還裝上癮了!林清恨得牙癢癢,大漢扮豬吃虎的演技太過逼真,若不是心中突生警覺,他定會著了道。


    “小心了!”嬉笑之色斂去,大漢依舊是一幅風輕雲淡的摸樣。


    大漢負手而立,問天劍懸浮在其身前三尺處,散發著滔天劍氣,隻見其斷喝一聲。


    “道!”


    一聲炸雷響起,問天劍嗆然怒鳴,一道道淡入輕煙的劍氣破空而出,縱橫披靡。


    “鏘鏘!”劍鳴聲愈來愈響亮,耳畔猶如炸開接連不斷的驚雷,重重轟擊著心神,劍氣一浪高過一浪的催動,初時如同潺潺溪流,頃刻就洶湧如江河。


    林清默然而立,不動如山,宛若一葉扁舟,在劍氣的浪潮中欺負拋飛,隻憑一絲靈智不滅,以不變應萬變。


    問道劍修天之道,天道飄渺,無跡可尋,劍鳴不絕於耳,帶著一種大道論音,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無論林清何時出手,都會陷入問到劍的節奏中,等著他的將是大漢攀至巔峰的驚天一劍。


    以不變應萬變,林清在等待,等待劍鳴聲露出一絲破綻,從而給予迎頭痛擊,一舉破掉問道劍的劍鳴節奏。


    “轟!”劍鳴聲不斷拔高,刹那間有若龍吟。恍惚中,無數道雪白的劍氣滾滾而來,浪潮一般拍擊著林清穩如泰山的心神。


    他強由他強,我自清風拂山崗!林清淡然以對,仿佛這具皮囊不屬於自己,任他如何摧殘韃靼,都與己無關。


    這一刻,他就仿佛是君臨天下的帝王,淡漠的俯瞰著蒼生,一道道雪白的劍氣,翻不起半點波瀾。


    “道!”


    大漢再吐出一聲斷喝,問道劍劍鳴又起,不過這一次卻不是錚錚怒鳴的殺伐之音,變成了輕柔婉轉的纏綿之意。


    一聲聲幽怨的劍鳴呢喃而起,猶若情人耳語,深閨夜話,滿是嬌羞,隻彈風月。


    縱橫披靡的雪白劍氣亦萎靡下來,衝擊到林清身上,好似隔靴搔癢一般無力。


    饒是如此,林清的心神卻更加堅毅起來,不曾有過半點鬆懈,他知道大漢的攻擊不會如此簡單。


    果不其然,一次次萎靡無力的攻擊退去後,林清竟然發現體內出現了一絲悸動,這絲悸動就如同一點火影,在無盡綿綿春風的吹拂下,點燃了他的身體。


    恍惚中,婉轉輕柔的劍鳴變作了紅鳳動情時的呢喃吐息,拂過他的耳垂,掠過他的胸膛,釋放著他壓抑在身體中的獸欲。


    小腹處,一股邪火燒起,烘烤著他堅如磬石的心神,絲絲酥軟的感覺浮動,鑽入骨骼中,讓他產生了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咄!”


    心底的悸動愈發強盛,心神險些把握不住,林清斷喝一聲,軒轅劍錚然長鳴,聲聲醒魂之音大作,身體中的悸動潮水般退走。


    “道!”


    大漢三聲斷喝,問道劍劍鳴之聲再變,化作輕盈靈動之意。


    聲聲劍鳴歡快響起,仿佛是一縷風,一抹雲,輕盈靈動,不可琢磨。


    道道雪白的劍氣宛若拂過山巒的輕風,蕩漾在山巔的雲霞,輕柔飄渺,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劍氣輕柔的拂過林清的身體,撩動著他的發絲,這一刻,他似乎感覺到自己戰在原野上,享受著春風的沐浴。


    他仿佛又回到了兒時,與隔壁家少年赤著身體,在田野中捉泥鰍的光景,那時候他笑道無比暢快,笑道如此不加掩飾。


    這一切,都仿佛昨天,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泥土的芬芳!


    林清的眼神逐漸迷離,堅如磬石的心神也有了一絲動搖,在溫暖如春的劍氣下,他迷失在了往昔的歲月中。


    “小子,醒來!”危機關頭,毒昆侖一聲斷喝響起,猶如晨鍾暮鼓齊名,震人心魄。


    林清一個激靈,從回憶中醒來,感受著身體上輕柔的劍氣,不絕驚出一身冷汗來。


    問道劍的攻擊太過詭異,簡直無孔不入,若是適才沒有毒昆侖出聲驚擾,他就會迷失在劍氣攻擊中,任人魚肉。


    劍音攻擊險些得手,不料卻在關鍵時刻功虧一簣,大漢的眼中湧動著止不住的遺憾之色。


    “道!”


    劍鳴再起,猶若鬼神嚎哭,淒厲無比,陰風陣陣,似是有無盡惡鬼從地獄中走出。


    雪白的劍氣頓時恢複了猙獰,毒蛇一般撕咬過來,狂風暴雨般衝擊著林清的軀體。


    劍氣縱橫披靡,斬在林清的身體上,饒是略有小成的不滅藥體,都不可能承受住太多劍氣的攻擊。


    獸衣化作碎片四下飄散,漏出了林清古銅色的胸膛,劍氣重重劈在上麵,留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血紅色印記,劇烈的疼痛刺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劍氣銷魂蝕骨,順著肌膚就侵入了骨骼中,陣陣陰冷的感覺傳來,一波波的衝擊著他的心神。


    無喜無悲,不驚不擾,林清堅定的守著靈台的清明,仔細的聽著劍鳴。


    劍鳴聲從開始到現在,以過了四邊,先是狂暴之音,接著是呢喃之音,然後是輕柔之音,最後是詭邪之音。四種音律,四周攻擊,他一直隱忍不發,便是為了尋找劍鳴中的一絲破綻。


    終於,這一絲破綻顯露出來。


    劍鳴聲中,看似連綿不絕,無窮無盡,但是林清卻聽出一絲弦外之音。


    無論是靡靡之音,還是大道論音,嗆然而起的時候,其背後,都會有這一絲淡淡的變音。


    每一次這種變音的出現,都是劍鳴聲的破綻,雖然淺淡不可捉摸,卻總是有跡可循。


    劍鳴無窮無盡,唯一的瑕疵便是這絲淺淡的弦外之音,林清破解劍鳴的方法便是將這絲瑕疵無限放大,使之喧賓奪主,擾亂劍鳴的節奏,從而逆轉,反戈一擊。


    “嗆!”劍鳴聲如雷似電,又仿若龍吟,雪白色劍氣縱橫披靡,遍體生寒。就在這時,一絲淺淡的弦外之音突兀出現,幾乎不可捉摸。與此同時,林清也終於出手了。


    林清的指尖敲擊軒轅劍,軒轅劍嗆然揚起一聲劍鳴,劍鳴渾雄,恰好擊在問到劍的劍鳴聲餘音上,奔騰的劍氣頃刻逸散。


    “小子,你要敗了!”正在林清暗中欣喜的時候,毒昆侖的聲音卻淡淡響起。


    林清疑惑不解,手中軒轅劍緩緩遞出,此時自己打亂了問道的節奏,怎麽會是自己落敗呢?


    毒昆侖道:“仔細聽劍鳴!”


    聞言,林清謹慎的收手,仔細的聽著劍鳴。


    浩浩湯湯的劍鳴中,那一絲弦外之音不斷放大,喧賓奪主,將音律完全打亂,然而就在整個節奏要潰散的時候,一聲裂錦也似的劍鳴突兀響徹。


    隨著這聲劍鳴的響徹,紊亂無章的節奏突然一變,再起波瀾,猶如雨過天晴,雲開日現,又是一番光景。


    無數道雪白劍氣滾滾如此,縱橫披靡,重重的斬在林清的胸膛上,將其斬的吐血飛出。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世界上的萬物,本就不曾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圓滿,天道尚且有遁去的一,又何況這一聲聲劍鳴。


    殘缺一絲的圓滿,才是真正的圓滿,那一絲弦外之音,恰是這劍鳴中的點睛之筆。


    大盈若虛,大成若缺!


    不圓滿,才是真正的圓滿!


    “好一柄問道!”林清抹去嘴角的鮮血,這一次,他敗了,不是敗在劍中,而是敗在了大道的領悟上。


    大漢收劍而立,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淡然說道:“力量雖強,終究不是自己的,這樣的強大,要來何用?”


    聞言,林清眼中暴起一抹不可置信的神彩,大漢的這番說辭,分明是知道了自己體內毒昆侖的存在。


    “不錯,小子,你太過依賴我的力量,一時的強大雖然痛快,卻終究不屬於你!”毒昆侖的聲音也隨著響起。


    “今日終究是未能爭出這洪荒第一劍的名頭,待來日你掌握了自己力量,你我終究還有一戰!告辭!”大漢淡然說道,鄭重的看了林清一眼,腳踏問道破空而去。


    掌握自己的力量!林清暗中一歎,細細思索著過往的一切,自從穿越到洪荒,遇到危險,總是依靠神獸與毒昆侖的力量,而他自己,也在初步的抵抗中,衍變成後來的迷失,逐漸喜歡上這種強大的感覺。


    盡管得來的力量十分強大,足夠他克服困難與險阻,但是林清卻不知道,太過依賴這種外力,或許會變成強者,卻絕對不會變成絕頂強者,因為他的眼界如此淺淡,成就也不能達到一定的高度。


    一步錯,步步錯!他非但不曾反省過自己,反倒十分享受這種感覺,若是任由此發展下去,林清畢生都不可再有寸進。


    好在今日,一場失敗猶如當頭棒喝令其驚覺,也讓他沉寂下心思,仔細的反省著自己,思前想後一番,他不禁冷汗涔涔。


    “看來,需要回到末世了!”洪荒大地上,敵人的修為太過強盛,遠遠不是他所能抵禦的,而處於逃避心理,他也一直不想回到末世去。如今有了這一次的當頭棒喝,也讓他的觀念徹底轉變。


    疾風知勁草,烈火煉真金!


    末世,才是他的舞台!


    就在他反省自身的時候,一聲轟響響徹九霄,廝殺中的冰夷與鯤鵬終於有了勝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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