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


    他這句話,也就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話而已,可短短的一句話裏,就透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強烈自信和天下唯我的氣魄來。


    我不由的在心裏暗歎。


    這樣的人,雖然不是俊美無匹的容貌,也沒有穿金戴銀,一身榮華的富貴裝束,此刻更是孤身一人,並沒有什麽兵馬壓陣,但隻一眼就能看出是人中龍鳳,我甚至有點奇怪,為什麽過去在西川,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這個人,實在太強大了。


    雖然心裏有千言萬語,但在他那一句話之後,我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而麵對他的這三個人裏,唯一一個還能開口的,就是輕寒,他們到底曾經麵對過,輕寒對上他,也要比我和裴元灝更從容一些。


    他先抬手行了個禮,然後輕輕的說道:“葉門主。”


    這位葉門主容色肅殺,看了他一眼之後,然後說道:“劉公子,你的所作所為,讓本座極為失望。”


    “……”


    我一聽就明白過來,他是在指責輕寒對他的陽奉陰違。


    可是這件事說到底沒有絕對的對錯,我和輕寒也有太多的理由可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開脫,甚至——未必是開脫,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不必顧忌別人到底失望與否,因為自己的人生,本就隻是屬於自己的。


    可是,麵對他的指責,輕寒卻沒有接這句話。


    甚至我在旁邊,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位葉門主的容貌比起他的兒子葉飛,的確算不上出眾,也並沒有露出什麽狠戾的手段來讓人懼怕,但,就有這樣一種人,仿佛天生就淩駕在別人之上,而這種居高臨下,或許並不僅來自於人的出身,身份,權力,也許更多的,是一種歲月和經驗所積累的無形的力量。


    輕寒遲疑了許久,才慢慢的說道:“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不必了。”


    他淡淡的說道:“事已至此,不需要解釋。”


    “……”


    不知為什麽,也許是因為他的容貌的關係,他寬闊的額頭和下頜,尤其是棱角分明的下巴,讓他每說出一個字,都有一種擲地有聲的沉重感,讓人無法反抗。


    這一次,連輕寒也無話可說的,慢慢的低下了頭。


    然後,這位葉門主將目光從他的身上慢慢的移到了我的身上來。


    他的眼瞳很淡,給人的感覺像是一汪很清淺的水,但是這樣的清淺反倒讓人更加捉摸不透,甚至在他看著我的時候,就有一種一下子被看透了的感覺,我隻覺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發絲,都在接受審判。


    而這種審視的目光,我也不是第一次承受了。


    之前在武隆,他在竹簾後就一直看著我,我也毫不懷疑,這些年來,我雖然並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也許我的一舉一動,早已經被他探知得清清楚楚了,所以武隆的那一麵,隻是他在做某個決定之前,一次親眼確認罷了。


    隻是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緊張了。


    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這位葉門主——曾經的平西大元帥葉消難的後人,和我的母親,應該是有關係的。


    甚至於,在他治下的這個“妙扇門”,也和我的母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所以,他的所作所為,有跡可循,這一次輕寒的“使命”,最終目的也都是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麽他見到我,又會做什麽?


    就在我腦子裏千萬種想法不停的翻湧,交織成一片的時候,我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在這個馬車內響起——


    “顏小姐。”


    我的呼吸微微一緊,立刻抬起頭來看著他:“葉門主。”


    他鄭重的看著我,好像是第一次將我看清似得,也許,這真的是第一次,我和他麵對麵的看清對方,我的心亂成一片,而他那雙清淺的眸子微微的閃爍了一下之後,慢慢說道:“自從武隆一別,本座就一直期待,再與顏小姐相見。”


    我說道:“我也一直希望,能與葉門主真正的見一麵。”


    他說道:“可惜,本座與顏小姐,隻在這一件事上,心意相通罷了。”


    “……”


    我微微一怔。


    他這句話說得不帶一點惋惜,卻一下子讓我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和不安,我的眉頭微微一蹙,立刻說道:“葉門主,我——”


    “不必說了。”他淡淡說道。


    “……”


    這個人說話,好像一把刀,當他不想談,或者認為不再有必要談的話題,就一刀徹底的斬斷,讓人根本無法再開口——如果說之前,我還會懷疑他葉家後人的身份,那麽這一回,我是徹底的相信了,因為這種屬於武人的氣息,甚至不是一般武人的氣息,也許真的隻有曾經平定西南的平西大元帥的後人,才能繼承,也正是因為如此,從始至終,他都是氣氛和話題的操縱者,我和輕寒在他的手下完全不能自已。


    接著,他看向了裴元灝。


    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身邊的裴元灝氣息變得沉穩了起來。


    這幾句話的時間,我甚至不知道我們的車駕到底走出了多遠,可對我們來說,就像是一場刀光劍影,卻不見血的拚殺,要比打一場仗都更難,而裴元灝也終於在這一段時間裏,平複了自己的情緒。


    他的目光也冷冷的看向了眼前的這個人。


    葉門主說道:“你就是皇帝。”


    裴元灝的眼睛微微的眯起一點,口氣還算平和:“你可知罪!”


    “……”


    “……”


    我和輕寒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雖然這兩句話,他們兩個人說得驢頭不對馬嘴,但我們立刻就意識到,這是這兩個人一股暗勁在拚鬥。


    葉門主道:“看來,你就是皇帝。”


    裴元灝說道:“既然知道朕是皇帝,你擅闖禦駕,可知何罪!”


    葉門主說道:“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論本座的罪,你會嗎?”


    裴元灝的眉頭微微一蹙:“你要竊國?”


    葉門主說道:“我要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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