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墨靜靜的離開華奧,一個人慢慢的走在街上,鍾昱緊隨著她。


    太陽毒辣辣的,簡墨早上吃的油條,這會兒口幹,就在路邊超市買了一隻冰棍。鍾昱看著她還有心情吃冰棍,看來也沒啥。索性靠過去,“老板,來一隻她那種的。”他看著她,“這是什麽口味的?”


    簡墨隻作沒有聽見,沒理會他,等著老板找錢。


    鍾昱遞了一張一百。


    “先生,有沒有零頭?剛剛找了三張大頭,這會沒零錢了?”


    簡墨拿著找回的錢頭也沒回就走了。


    鍾昱見狀,又拿了一把遮陽傘,“不用找了。”


    “腿不長,走的倒挺快的嗎。”鍾昱打趣到。兩人就像小情侶一般邊走邊吃著。


    簡墨就把他當空氣一般,默默吃著,嘴角不小心沾了一抹白色的奶油,鍾昱嘴角一揚,“怎麽還和個孩子似的。”說著就要伸手去擦。


    簡墨一驚,美目一瞪。


    鍾昱聳聳肩,“你嘴角有東西。”


    簡墨抬手一抹。


    “生氣了?”


    簡墨呼了一口氣,走了一路,她怎麽會想不到,估摸著鍾昱是故意帶她來看的,她定了定神色,“我為什麽要生氣?”


    “你明明就在生氣。”他定定的說道。


    簡墨一記冷眼,冷冷的說道,“鍾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他總是一副清冷的樣子,形單影隻穿梭於校園。現在的他,簡墨根本把他和以前那個他劃上等線。


    “那我以前是什麽樣的?”他的眉色漾出絲絲溫柔。


    簡墨的心被什麽觸動了一下,轉過頭,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稍稍沉默片刻,變收好情緒,“鍾昱,你煩不煩?情書的事我都和你交代清楚了,你就別來纏著我了。朋友妻不可欺,你到底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難道一點道德水準都沒有?”


    “這不是還沒有‘妻’嗎?”他淡淡說道。


    簡墨噎住,算了,對牛彈琴,無話可說。


    周至和幾個朋友聚了一會兒,借口有事就出來了。那邊錢雨說是要回單位有些事,讓周至稍她一程。周至也沒覺得有什麽。


    錢雨一上車,眼睛掃到後座的儲物箱,她一看就知道是零食。錢雨這人聰明,不動聲色,她自然猜到這不是周至的,他個大男人哪會吃這些。


    “你們單位周末也要加班?”周至問道。


    “我剛來,有些文件還沒有整理好。今天正好有時間就去整理一下。”


    周至點點頭。


    “沒想到c市這幾年發展的這麽快,我現在出門壓根不敢開車――”她望著窗外,看著穿行的車輛。


    前方紅燈,周至歪過頭,嘴角輕動,隻是一瞬便頓住了,那一瞬的衝擊讓他一時無法言語。


    “怎麽了?”錢雨見他沉默,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鍾昱啊,咦,那女生是誰?挺清秀的,他還會替人撐傘,真看不出來,我們鍾少也會憐香惜玉。”


    周至臉色霎時陰沉沉的。前方的車輛慢慢駛動,錢雨瞧著周至緊握著方向盤的手,恨不得把方向盤給拆了,她心裏不由得佩服起鍾昱來了。


    這男人真是心思深的很,被他愛上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簡墨也不想和鍾昱這麽僵在馬路上,她又熱手又疼,無力的說道,“我回去了。”


    “我送你。”他堅持。


    “我自己知道怎麽坐車。”


    鍾昱臉色有些白,不知道是被曬得還是被氣的,反正和簡墨相遇這些日子,他就沒少受氣的。


    “簡墨,其實你變得才是最多的。”高考之後,我去你們班主任那裏要過你的資料,我去你家找過你,你搬家了,電話什麽都空的。”


    簡墨隻覺得耳邊一陣嗡鳴,大抵是聽久了梧桐樹上知了的嘶鳴聲。


    她垂著頭,最近緊緊的抿著,渾身好像被什麽壓製住了一般,窒悶的難受。


    鍾昱看著她倔強而又堅韌的身影,表情他雖然看不清,可他知道不會太好,輕而又輕的呼了一口氣,聲音溫柔,“好了,我送你回去。”


    簡墨的喉嚨好像被什麽卡住了一般,最終還是鍾昱開車送她回了學校。


    暑假留校的人並不多,她們宿舍楊柳留下來,是為了考研,她男朋友上的n大,她準備和男友會師,看到簡墨微微一愣,“咦,你怎麽回來了?”


    “後天係裏組織三下鄉。”


    楊柳正痛苦地和英語閱讀抗爭,聽著她有氣無力的語氣,一下子來了精神,“和周至吵架了?”他們宿舍都是人精。


    簡墨躺在床上,嗷嗷了兩聲,其實看到周至和那個女孩子在語氣她現在也沒什麽感覺了。“楊柳,你男朋友要是和別的女生在一起,你會難受嗎?”


    楊柳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哪得看什麽女生了?有的是朋友關係,不能一竿子大死的。”頓了頓,“周至有外遇了?”


    對於感情,簡墨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高中時,她不是沒有收到過男生的紙條,可那時候的她一心在學習上,倒也沒有想那麽多。後來,對於感情,她潛意識裏是抵觸的,因為不信。和周至在一起,有兩個詞可以形容,順其自然。


    記得當初她把和周至談戀愛的事和楊柳、茉莉說了。她們問她到底是怎麽開始的?


    周至送她回來,她剛要下車,他問,“簡墨,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她“啊”了一聲,他已經吻了一下她的唇角,“那就是答應了。”


    周至對她很好,溫柔備至,可始終沒有讓她能達到交心的地步。


    她閉著眼沉思著,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楊柳去開門,一會兒走進來,念道,“你受傷了?”


    說著就去拉她的袖套,“我說呢帶著個袖套幹什麽?你又不是個細致的人?”


    “別想那麽多了,你看周至對你多好?藥膏都送來了。”


    簡墨立馬坐起來,周至根本不知道她受傷。她看著藥膏,心裏五穀雜味。


    這不手機又響起來了,她裝死。


    楊柳笑道,“電話到了,周少還真是溫馨又浪漫。我做聽力了,你不用避諱我。”


    簡墨眉頭一陣黑線,猶豫著捏著電話跑走廊去了。


    鍾昱呼了一口氣,聲音幹幹的,“記得上藥,早晚一次。”


    “謝謝。”


    鍾昱恨啊,他歎了一口氣,心想不能把她逼的太緊。


    那一晚,簡墨做了一個夢,她夢到高三一年,晚秋之際,一模的成績剛下來。經曆了一天枯燥的講解試卷她打算繼續追一部偶像劇,可是當她打開門的一刹那,一股鐵鏽般的血腥味撲麵而來。那一刻她的腦子完全空白。那一天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每一晚她都會夢到那滿是血跡的屋子,她媽媽靜靜的躺在那兒,右手無力的垂在那兒,滿是血……血好像止不禁一般。


    她是哭著給她爸爸打電話的,手幾乎抖的都按不了鍵,可是她的爸爸一直沒有回來。最後她一個人守在那兒,等著救護車的到來。


    ****


    簡墨很少去想那一段過去,於她太痛苦了,那種疼五髒六腑劇痛。自從她來了舅舅家之後,改了母姓,她從心底告訴自己忘了過去,可是談何容易呢?


    無論她如何努力,如何逃避,她始終無法釋懷。鍾昱一出現,她莫名的回想起高中。


    所以,她排斥著他的一切。


    簡墨去係裏填好了“三下鄉”的表格,準備去超市買些日用品。老師說要在鄉下呆上一周,讓他們做好準備。她猶疑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和周至說一聲,握著電話的時候,卻始終遲疑不決。


    周至此時正在c大校門口,腦子裏細想著那次去海邊的情形,簡墨明明很喜歡海,卻反常地一天呆在屋裏。他望著遠方,長呼一口氣。


    以他對鍾昱的了解,他怎麽輕易和一個女孩子站在大街上,甚至為她撐傘。


    有些話他必須當麵和簡墨說清楚。


    簡墨看到手機屏幕上的電話時,微微一怔,“喂――”


    “我在你們學校門口。”


    簡墨直覺他今天的話語很冷,“我這就過去。”


    “好。”


    掛了電話,她的眉頭輕輕的蹙了蹙。


    她快速趕過去,一打開車門,一抹淡淡的香水味撲鼻而來,簡墨手一頓,“來多久了?”


    周至轉過頭,望著她,淡淡的沉默著。


    簡墨勾了勾嘴角,“怎麽了?”


    他動了動手指,“這次下鄉要多久?”


    簡墨被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一周時間。”


    周至眸光一轉,“明早出發?”


    “是啊。”


    “晚上陪我參加一個宴會。”他頓了頓加了一句,“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簡墨詫異的睜大眼睛,他的話語透著不容拒絕,“我不習慣,周至,你知道的。”


    “這有什麽,去幾次就會習慣的。”他拉過她的手,感覺她掌心的汗意,他捏了捏,“不用擔心,現在我帶你去做個發型,再換一身衣服就好。”


    簡墨咬了咬唇,“周至,我不想去。”


    周至傾身,眉眼和她相對,“為了我也不行?”


    簡墨沒有說話。


    周至從她的表情自然知道她的答案,他眸光微冷,快速的正過身子發動車子。


    “周至!”簡墨喊著他的名字,帶著幾分不滿。


    “墨墨,記住你是我的女朋友。”


    簡墨的臉色慢慢有些蒼白,十指緊緊的攥緊。


    周至帶著她去了一家私人會所,接下來的時間,她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就如同木偶人一般讓人擺弄著。


    “小姐,你看看怎麽樣?”


    簡墨抿著嘴角,目無表情。周至站在她的身邊,微微彎下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和她的目光在鏡中交匯,“真的很漂亮,我的墨墨果然是個美人。”


    簡墨濃密的睫毛剛剛刷了睫毛膏,又密又黑,就像扇子一般,撲扇了幾下。望著他的嘴角的淺笑,她竟覺得那般的陌生。


    簡墨不知道周至帶來參加的是一位叔伯的生日宴,她僵硬的挽著周至的手,周至帶著她去和主人家打了招呼。


    “好了,不要再生氣了,是我錯了,來笑一個。”


    簡墨嘴角動了一下,“周至我想回去。”


    周至臉色一僵,“怪,我父母今天不在c市,我和你就是代表。”


    她?簡墨不禁在心裏納悶。她知道他有他的固執,她不知道周至到底是怎麽了,和他交往了一段時間,他從來沒有勉強過她一次。


    簡墨疲憊的和他走了一圈,望著那些絕然陌生的麵孔,她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周至。周至遞給她一杯果汁,“他們都說我們很相配呢。”他抬頭攏了攏她耳邊的碎發,眼神溫柔至極。


    簡墨卻是下意識撇開頭去。相配嗎?她不知道。剛剛進來的時候她看了幾個熟人,鍾昱,還有那天和周至在一起的女孩子。她隻覺得自己和這裏是這樣的格格不入。


    “再陪我去見一個人,回頭我送你回去。”周至望著她蒼白的臉色微微歎息,他之所以這麽做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簡墨是他的女朋友,那麽鍾昱即使有什麽想法,顧及到兩家人的顏麵也決不能有所行動。


    簡墨邁著沉重的步子。


    “周叔叔,好久不見了。”


    “來了啊。”周維平嘴角掛著淺笑,隨和慈祥,五十歲左右,保養甚好,他的視線落在簡墨身上,稍稍一頓。


    “我女朋友,簡墨。”周至看了簡墨一眼。


    簡墨的眼前仿佛蒙上一層薄紗,借著璀璨的燈光,她努力的揚起了一抹笑容,“周叔叔,您好。”聲音中透著空洞的蒼涼。


    周至終於送她回去了,簡墨閉著眼倚在車椅上,即使再名貴的座椅,她躺的也不舒服,因為心裏的不自在。


    周至知道她今晚心裏不好受,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對她這般強硬。


    到了學校,他軟下語氣,“墨墨,你晚上沒有吃東西,我剛剛給你帶了些你愛吃的蛋糕。”


    簡墨努力的眨了眨掩去眼底的淚意,她暗暗深吸一口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周至,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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