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城牆外圍,爬回到了“風蝕湖”邊的綠岩之上,回頭眺望夜色中的“惡羅海城”,它靜靜的陷在地下,依然閃爍著無數燈火,城中的光線卻依然如黃昏般昏暗,看來到了明天早上,城中也依然是這個樣子。


    一番來回奔波,明叔和阿香都已體力透支,由於山林中有“斑紋蛟”出沒,我們不敢下岩,隻好在綠岩上找個避風的地方休息,準備歇到天明,便進那座主城一探究竟。


    於是輪流守夜,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我發現shinley楊早已經醒來,正專注的翻看我們從“輪回廟”中發現的那本“聖經地圖”,頭頂上的雲層很厚,透過雲隙射下來的陽光並不充足,四周被絕壁險峰環繞的山穀中十分昏暗,岩下的“惡羅海城”就象是與這個世界完全隔絕了一樣,依然如故,城中燈光閃閃,卻又靜得出奇,整座城停留在了“x線”上。


    shinley楊說她有種預感,如果今天找不出“x線”的秘密,恐怕大夥都永遠離不開這“災難之門”後的山穀了,這裏根本就是處“絕境”。


    我知道shinley楊這張地圖破損破損得十分嚴重,是葡萄牙神父竊取“輪回宗”的機密,他想要去掘寶,但未等到成行,那神父便由於宗教衝突被殺了,我們始終分辨不出圖中所繪製的地形究竟是“大鵬鳥之地”,還是“鳳凰神宮”,便問shinley楊,現在是不是有了什麽新的發現?


    shinley楊說:“與附近的地形對比來看,可以斷定聖經地圖就是鳳凰神宮——惡羅海城地地圖,但是盡了最大努力,也隻把那葡萄牙神父偷繪的圖紙複原出不到百分之三十,而且還是東一塊、西一塊,互不連接……不過如果時間許可的話,我可以根據這裏的環境,把地圖中缺失的部分補充完整。


    如果有了古城的地圖,哪怕隻有一部分作為參照,那對我們來說也絕對是個極大的幫助,我打起精神,把胖子、明叔、阿香一一喚醒,把剩下為數不多的食物,分給大夥當做早餐。吃完了這頓,就沒有任何儲備了,除了下湖摸魚,就隻有去城裏自己煮牛肉吃了。


    再次進城的時候,明叔又同我商量,不進城也罷,不如就翻山越嶺找路出去,那座古城既然那麽古怪,何苦以身犯險。


    我假裝沒聽見,心想我和胖子、shinley楊三人,為了找尋“鳳凰膽”的根源,付出了多大努力,好不容易到了這裏,怎肯輕易放棄,寧死陣前,不死陣後,當即快走了幾步,搶先進了城。


    除了被我們碰過的東西,其餘的東西沒有任何變化,甚至就連城中那層淡淡的薄霧也還是那親,胖子直接到了屠房裏,割了幾大塊“新鮮”的犛牛肉備用。


    昨天夜裏,本想等到天亮,看清那高大“蜂巢”地結構再直搗黃龍,但城中的光線依然昏暗,在“蜂巢”下抬頭望上一看,主城內的燈火,就象是靜靜附著在蜂巢上的千百隻螢火蟲,那種氣氛,帶給人一種威壓的緊迫感。


    露在上麵的“大蜂巢”僅是半截,更大的部分深陷在地底,按照魔國的價值觀,重要的權利機構,應該都在地底,於是我們繞著城下走,找到最大的一個洞穴進入“蜂巢”內部,裏麵的洞穴之密集,結構之複雜,真如蜂窩蟻巢一般,不免讓人懷疑裏麵的居民是人還是昆蟲。


    想當初在六十年代末期到七十年代初期,全國深挖洞、廣積糧的時候,流躥到境外的反動分子,曾惡意攻擊說我們當家的是“灰”家,要不然怎麽全國都跟著挖洞呢?那種“人防”設施我也挖過,但比起這地下的“惡羅海城”來,似乎有點小巫見大巫,可能這些洞穴有很多是天然就存在的,否則單以那時候的人力和器械,很難想像做出這種工程。


    我們找最大的一條通道走向地底,這裏的通道與兩側的洞窟中,都有燈火照明,每向前走一段,shinley楊就在用筆將地形記在紙上,她畫草圖的速度極快,一路走下去,也並未耽擱太多的時間,就繪製了一張簡易實用的路線圖。


    我不時用“狼眼”手電筒去照射兩旁的洞屋,大部分沒燈火地洞屋中,都是空空如也,還有些洞中,有些潮濕的地方,還聚集著許多比老鼠還大的蟑螂,用槍托搗都搗不死,越往深處走,洞屋的數量也就越少,規模卻是越來越大。


    巢城地下的盡頭,是兩扇虛擬著的大石門,通道的左右兩側還各有一道門洞,門洞上分別嵌著一藍一白兩塊寶石,用手電筒往裏一照,左側的洞內,有數十平米見方,穹頂很高,深處有個石造的鬼頭雕像,鬼頭麵目醜惡猙獰,下方刻著一排七星瓢蟲的圖案,四個角落裏燃著微弱的牛油燈,最中間的地麵上,並排放著黑牛、白馬這兩隻被蒸熟了的祭品,另一邊門洞裏的事物也差不多。


    shinley楊翻出“聖經地圖”,其中的一塊殘片上有“冰宮”與“火宮”這兩個地點,與這裏完全一樣,然而地圖上應標有通道盡頭大石門裏麵的地方,卻是屬於損壞丟失了的那部分,隻有在聖經地圖缺損的邊緣,可以看到一點類似動物骨骼的圖案,記得在輪回宗的“黑虎玄壇”中,那水晶磚的最下層,也有類似的圖形,這些骨骼與“惡羅海城”中全部人類消失的事件有關嗎?


    帶著種種疑問,我推開了盡頭處的石門,一進去就立刻感到一陣惡寒直透心肺,心想這殿裏的邪氣可夠重的,又陰又涼,與上邊幾層的環境截然不同,眼中所見,是一間珠光寶氣的神殿,不過殿中雖然多有燈火,卻都十分昏暗,殿堂又深,看不太清楚裏麵的情況。


    這時shinley楊和胖子也隨我進了石門,我正想往前走,忽然覺得少了點什麽,一回頭,發現明叔和阿香站在外邊沒有跟進來,我對他們招呼道:“走啊呀,還滲著等什麽?”


    阿香躲在明叔背後,悄悄對明叔耳語,明叔聽了滿臉都是驚慌,我越發覺得奇怪,便走回去問他們搞什麽鬼?


    明叔突然拔出手槍指著我:“別過來啊,千萬別過來,再過來我開槍了,你……你背上趴著個東西。”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隱藏於真實背後的真實


    我停下腳步,站在明叔和阿香對麵七八步的距離,麵對著明叔指向我的槍口,我已經明白了,一定是阿香說我被那種東西上身了,我同她無怨無仇,她不應該陷害我吧?難道就是由於我沒答應娶她?女人怎麽能這樣!不過阿香脾氣好像很好,應該不至於,或許因為我實在太有魅力了,我腦子裏開始有點混亂,但突然想到,莫非是我身上真有什麽東西?我怎麽沒有感覺到?


    我馬上在心中默念了兩段毛選:“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作風,是和人民群眾緊密地聯係在一起的作風,以及自我批評的作風。”沒問題,我還是我,可以放心了。


    明叔對我說:“胡老弟啊,你我交情不薄,我看你前途無量,所以才有意將阿香許配給你,不過你現在真的有問題了,阿香的眼睛不會看錯的。”


    這座“惡羅海城”中的情景,實在是遠遠超出了人類可以想象的範疇,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我對此有心理準備,而且我知道明叔的老婆和保鏢、馬仔死後,他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也是什麽事都做的出來,為了他自己的安全,他是絕對敢開槍的。


    但明叔剛舉起槍的時候,我身後的胖子和shirley楊也將兩支運動步槍瞄準了他的腦袋,我對後麵的胖子一擺手,讓他們冷靜一些,如果有一方沉不住氣先開槍,不管是誰倒在血泊中,那都是非常可怕的自相殘殺。


    明叔剛才卻是緊張過度,這時候他那個號稱“小諸葛”的頭腦慢慢恢複了過來。當前的局麵他自然看的出來,應該知道隻要他再有哪怕一丁點出格的舉動,胖子和shirley楊會毫不猶豫的用子彈在他腦袋上開兩個窟窿,想要把手槍放回去,卻又覺得有些尷尬,想說些片兒湯話圓場。也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來了,過了半天才解釋拔槍是想打我背上的東西。這世上哪有嶽父大人開槍打自己女婿的事?


    我看出胖子和shirley楊的槍口,使明叔的心理防線崩潰了,再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開槍了,於是直接問阿香。到底怎麽回事?究竟看到我背上趴著什麽東西?


    阿香說:“胡大哥,我很害怕,我剛才確實看到你背上有個黑色的東西,但看不清是什麽。好象是個黑色的漩渦。”


    “黑色的漩渦”?難道是身上的眼球詛咒開始有變化了?但阿香為什麽沒看到shirley楊和胖子身上有東西?我趕緊用手指著自己的後頸問阿香:“是這裏?”


    阿香搖頭道:“不是的,在你的背包裏麵……現在也還在的。”


    我急忙把身後的背包卸下來,發現背包的兩層拉鏈都開了,好象是在通道盡頭的時候,胖子從我的包裏掏過探陰爪,準備探查石門後有沒有機關,由於用完之後還想放回去,他就圖省事沒把背包拉上,阿香的眼睛隻能看到沒有遮蓋的區域。即使不是直視,或沒有光線,但我的背包裏能有什麽東西?


    我把裏麵的東西全抖了出來,阿香指著一件東西說:“就是它……”


    這是shirley楊也過來觀看:“鳳凰膽!”這枚珠子本來與獻王的頭顱融成了一體,後來被我們帶回北京。經過巧手工匠切剝,也難以盡複原觀,這時一看,發現它表麵上那一層玉石竟然在逐漸融化消失,露出了裏麵的珠子,它本身就有一種能吸引混沌之氣的能量,阿香看到的就是那種東西。


    看來“鳳凰膽”是一定受到了這座神秘古城的某種影響,也許會和那使時間凝固住了的“x線”有關,有這顆珠子在手,也許我們就有了開啟那扇塵封著無數古老秘密之門的鑰匙。


    胖子見我們這沒有什麽意外,便趁這機會,過去把明叔的武裝解除了,順手把他的瑞士金表也搜出來,捎帶著給一並沒收了,明叔這回算是在胖子手裏有短了,一聲兒都沒敢吭。


    我和shirley楊對著“鳳凰膽”觀察了一番,但一時還參悟不透,總之,這顆代表長生不滅的輪回之眼,與這“惡羅海城”的秘密,還需要在城中繼續尋找,於是把珠子重新裝好,對明叔和阿香稍微解釋了一下,這是一場誤會,這座“惡羅海城”中,連個鬼影都沒有,讓他們不用擔心,如果還是不放心想要分道揚鑣的話,那就請自便,自己身上都長著腿,沒人攔著。


    隨後我們走進了石門後的大殿,這裏隻有一進,石柱上都有燈火,牆上滿滿當當的繃著幾百張人皮,以前看見壁畫都是繪在牆上,而這裏竟然是用紅、白、黑、藍四色將城中的重要事件,紋到了人皮表麵,也是我們在“惡羅海城”中所見到唯一有記載有事件繪卷,以及符號標記的地方。


    殿中還有一些大型祭器,最深處則有一些裸體女性的神像,shirley楊隻看了幾眼就說“這些人皮上記載的信息太重要了,雖然符號不能完全看懂,但結合世界製敵寶珠雄師大王說唱長詩中,與魔國戰爭的那一部分內容,與殿中記載的魔國重大事件相結合,就能了解那些鮮為人知的古老曆史,這絕對可以解開咱們麵臨的大部分難題。”


    關於資料信息一類的情報,我們所掌握的雖然不少,但到現在為止,都是些難以聯係起來的碎片,隻有shirley楊才能統籌運用起來,在這方麵我也幫不上太大的忙,隻能幫著出出主意。


    於是就讓明叔和阿香在殿中休息,胖子負責烤些牛肉給眾人充饑,我和shirley楊去分析那些人皮上的繪卷,逐漸理清了一條條的線索。


    “惡羅海城”作為魔國的主城,其政權體係完全不同於其餘的國家,魔國鼎盛時期的統治範圍覆蓋昆侖山周邊,曆代沒有國王,直接由他們供奉的主神“蛇神的遺骨”統率,所有的重大決策,都由國中祭師通過向“蛇神之骨”進行祭祀後,再占卜所得,在那個古老的時代中,“占卜”是很嚴肅重大的活動,並非能輕易舉行,其中要間隔數年,乃至十數年才能舉行一次。


    魔國沒有國王,這也是城中沒有王宮,而隻有神殿的原因,所謂的王室成員,都是一些位極高,掌握著話語權的巫師,但這些人的地位在國中要排到第五之後。


    在魔國的價值觀中,“蛇神之骨”是最高神,僅次於這“邪神”的是其埋骨的洞穴;再次之的,則是那種頭頂生有一隻黑色肉眼的“淨見阿含”(巨目之蛇)。


    然後就是魔國傳說中出現最多的“鬼母”,魔國的宗教認為,每一代“鬼母”都是轉生再世,從不能以麵目示人,永遠都要遮擋著臉部,因為他們的眼睛是足可以匹敵於“佛眼”的第七種眼睛“魔眼”,佛眼無邊,魔眼無界,也並非每一代鬼母都能有這種妖瞳。


    在“鬼母”之下的,才是掌握一些邪術,類似“術”原始形態的幾位主祭師,當然那時候的“術”,遠沒有獻王時期的複雜,不能害人於無形,主要是用來舉行重大祭祀。


    他們的葬俗也十分奇特,隻有“主祭師”才能有資格被葬入“九層妖樓”,在昆侖埡的“大鳳凰寺”的遺跡中,我所見到的魔國古墳,應該是一位鬼母的土葬墓穴,這是由於第一位“鬼母”,被視為邪神之女的“念凶黑顏”已經被葬在了龍頂冰川的妖塔裏了,這些名詞都多次在格薩爾王的傳說中被提及。


    這些人皮繪卷上,在一些描繪戰爭場麵場景中,甚至還可以看到狼群等野獸的參與,其中那頭白狼大概就是“水晶自在山”,不過象白狼王與“達普”鬼蟲的地位就很低了,僅相當於妖奴,那個時期流傳下來的古老傳說,基本上都是將一些部落的特點,以及野獸的特點,加以誇大神化,封為山川湖泊的神靈,這就如同中國夏商時期之前的傳說時代。


    在格薩爾王的傳說中,由於“北方妖魔”(魔國)的侵略,嶺地、戎地、加地三國曾經多次麵臨滅族之厄,終於在高原上出現了一位製敵寶珠的王,加上蓮花生大師的協助,但另三國聯軍,踏入北方的雪域斬妖除魔,一舉覆滅了魔國,魔國的突然衰弱,很可能就是由於“惡羅海城”出現的毀滅性災難,但在這些人皮上,並沒有對這件事情的記載。


    這時胖子招呼我們:“有屁股就不愁找不著地方挨板子,先吃了飯再說吧。”


    我也覺得腹中饑火上升,便把這些事暫時放下,過去吃東西,回頭一看shirley楊仍然在出神的望著最後幾張人皮,我叫了她好幾次,這才走過來。


    但shirley楊沒去拿胖子烤的牛肉,直接走到阿香身邊,漫不經心的似有意似無意,用手撥開阿香的秀發,看了看她的後頸,她這時候臉色已經不對了,又去看明叔的後脖子,明叔不知道她想幹什麽,隻好讓shirley楊看了一眼後頸。


    我一看shirley楊的咬著嘴唇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她在做重要的判斷和決定之前,都有這個習慣動作,果然shirley楊對我說:“我想咱們都被阿香的眼睛給騙了,這座城確實是真實的,但這裏根本不是惡羅海城,這裏是無底鬼洞……”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惡羅海城


    shirley楊很有把握的認為,我們所在的這座“大蜂巢”古城,並非真正的“惡羅海城”,而是“無底鬼洞”,並讓我和胖子看看明叔父女的後頸。


    我心想“古城”與“鬼洞”之間的差異,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不過時間凝固的“惡羅海城”與深不見底,充滿詛咒的“鬼洞”,都是淩駕於常識之外的存在,根本不能用普通的思維去理解,所以也並沒有感到過於驚奇。


    我過去扒開明叔後脖子的衣領,果然看到他後頸上有個淺淺的圓形紅痕,而且並非是在皮膚裏麵,象是從內而外滲出來的一圈紅疹,隻不過還非常模糊,若非有意去看,絕難發現,我又看了看阿香的後頸,同明叔一模一樣。


    這是被“無底鬼洞”詛咒的印記,雖然隻是初期,還不大明顯,但在一兩個月的時間之內,就會逐漸明顯,生出一個又似漩渦,又似眼球的胎記,受到這種惡毒詛咒的人,在四十歲左右,血液中的血紅素會逐漸消失,血管內的血液慢慢變成黃色泥漿,把人活活折磨成地獄裏的餓鬼。


    但明叔等人最近一個多月始終是和我們在一起,不可能獨自去了新疆塔克拉瑪幹的黑沙漠,難道他們父女當真是由於見到了這座“蜂巢”古城,才染上這恐怖的詛咒嗎?


    明叔一頭霧水,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麽,但是聽到什麽“詛咒”、“鬼洞”之類的字眼,便立刻覺察到一陣不祥的預感,忙問我究竟,我正有許多事要問shirley楊,一時沒空理會他,便讓胖子跟他簡單的說說,讓他有個精神準備。胖子幸災樂禍的一臉壞笑,摟住明叔的肩膀:“這回咱們算是一根繩上拴的螞蚱了,走不了我們,也跑不了你們,想分都分不開了,我給親人熬雞湯裏怎麽唱的來著?噢,對了,這叫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啊,您猜怎麽著。它是這麽這麽著……”


    胖子在一遍添油加醋地給明叔侃了一道“無底鬼洞”的事跡,我則把shirley楊拉到一旁,問她究竟是怎麽發現這些事情的。為什麽說大夥都被阿香的眼睛給騙了?


    shirley楊將我帶到最後幾張人皮壁畫前,看了上邊向“蛇神之骨”獻祭的儀式,原來蛇神埋骨的地方,就是我們在黑沙漠紮格拉瑪神山下見到的“鬼洞”。


    這些人皮壁畫並未明確的指出“蛇神之骨”是在新疆,但結合“世界製敵寶珠大王”的長詩,就不難做出這樣的判斷。在昆侖山遙遠的北方,有一處藏有寶藏的僧格南允洞窟,裏麵有五個寶盒,分別被用來放置“蛇神”的骨骸,蛇神的兩個神跡,分別是雖然身體腐爛隻剩骨架,但它的大腦依然保存著“行境幻化”的力量,另外蛇頭上的那顆巨眼,可以使它的靈魂長生不滅。在天地與時間的盡頭,它會象鳳凰一樣,從屍骨中涅盤重生,並且這個巨眼,還可以作為通向“行境幻化”之門的通道,也就是佛經中描述的第七種眼睛“無界妖瞳”。


    如果用科學現象來解釋。恐怕這“行境幻化”,就是美國肯薩斯特殊現象與病例研究中心的專家們,所一直研究的那種“虛數空間”,神話傳說中“鳳凰膽”是蛇神的眼睛,但沒有人親眼見過,是不是那個“虛數空間”裏,真的有蛇骨,那是無法確認的,也許“蛇骨”隻是某種象征性的東西。


    在人皮壁畫最後的儀式描繪中,魔國的先祖,取走了“蛇骨”的眼睛,並且掌握了其中的秘密,然後遠赴昆侖山喀拉米爾,建立了龐大的宗教神權,每當國中有擁有“鬼眼”的鬼母,便要開啟眼中的通道,舉行繁雜的儀式,將俘虜來的奴隸用來祭祀“蛇骨”,凡是用肉眼見過“行境幻化”的奴隸,都會被釘上眼球的印記,然後像牲口般的圈養起來,直到他們血液凝固而死,魔國人認為,那些血都被“行境幻化”吸收了,然後由信徒吃淨它們的肉,隻有牢固遵守這樣信仰的人,才被他們認為是修持純潔的男女信徒,在本世將獲得幸福、歡樂還有權利,在來世也會得到無比的神通力,這與後世“輪回宗”教義的真諦完全一樣。


    魔國附近的若幹國家,無數的百姓都淪為了“蛇骨”祭品,但魔國中的祭師大多掌握這邪術,尤其是善於驅使野獸和昆蟲,各國難以對敵,知道格薩爾王和蓮花生大師攜手,派勇士潛入魔域,將那顆轉生的寶珠“鳳凰膽”用計奪走,加上在那不久之後,魔國的主城“惡羅海城”神秘的毀滅,雙方力量立時發生逆轉,聯軍(長詩中稱其為“雄師”)掃蕩了妖魔的巢穴,製敵寶珠之王的事跡,在雪域高原說唱詩人的口中,不斷傳唱至今。


    “鳳凰膽”很可能在那個動蕩不安的時代,流入了中原,如果周文王演測此物為“長生不滅”之物,也可以說應該是完全有道理的,到此為止,“鳳凰膽”的來龍去脈,基本上算是搞清楚了,但我們所在的“惡羅海城”,又是什麽?這裏的人都到哪裏去了?為什麽城中的時間凝固在了一瞬間?


    shirley楊說:“惡羅海城中的居民去了哪裏,大概隻有他們自己清楚,老胡我記得你在九層妖塔中和我提過,那具冰川水晶屍似乎少了些什麽,輪回宗的人不辭辛苦,挖開了妖塔與災難之門,這些都是為了什麽?但當時局麵混亂,咱們沒有再來得及細想,現在回憶起來,那具冰川水晶屍,沒有眼睛和腦子。”


    當時我隻模糊的記得,冰川水晶屍皮肉都是透明的,隻有五髒六腑是暗紅色,好像鮮紅的瑪瑙,確實象是少了一部分,輪回宗就是將她的頭腦包括妖瞳,都取了出來,放入了災難之門後邊?輪回宗找不到蛇骨埋葬之地。卻可以設置一條通道,或者說是鏡像。


    shirley楊說,一直看到人皮壁畫中最後的儀式那部分,才明白究竟,輪回宗想繼續祖先的祭祀,開啟了一座本已消失於世的古城,這座城是鬼母生前的記憶,舉個例子來說,在那屠房裏,剛剛被斬首的犛牛。煮熟的牛肉,門上未幹的血手印,也許並非發生於同一時間段。這些都是在鬼母眼中留下深刻印象的碎片,通過妖瞳在“虛數空間”裏構造的一座記憶之城。


    鐵棒喇嘛都承認阿香有著野獸動物一樣敏感的雙眼,這使我們對她產生了一種盲目的依賴與信賴,她是能看見真實與虛幻,但她畢竟隻比人類的眼睛稍微敏感一點,根本不能分辨這通過印象建立在“虛數空間”中的古城。雖然隻是鬼眼利用鬼洞的能量,所創造出來的鏡像之城,但它同樣是客觀真實存在的,就如同黑沙漠中那個沒有底的“鬼洞”,看到他的人都會成為“蛇骨”的祭品,可以隨時離開,但臨死的時候,你還是屬於這裏的,到天涯海角都逃不開,甩不掉,鬼洞是個永無休止的噩夢。


    這時明叔被胖子一通猛侃,唬得魂不附體,走過來又同我確認,我把shirley楊的話簡單的對他講了一遍,明叔哭喪著臉對我說“胡老弟啊。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我做牛做馬,像條狗一樣辛辛苦苦打拚了一輩子,想不到臨死也要像條狗,成了什麽蛇骨的祭品,唉,我也就算了,可憐阿香才有多大年紀,我對不住她的親生父母,死也閉不上眼啊。”


    我對眾人說:“雖然明叔同阿香被卷了進來,而且這座城也並非真正的惡羅海城,但事物都有它的兩麵性,如果不到這裏,咱們也無法見到這些記錄著魔國儀式真相的人皮壁畫,這說明咱們還是命不該絕,那麽然後呢,然後……”


    shirley楊接口說,然後隻要找到真正的“惡羅海城”遺跡,在最深處的祭壇裏,舉行相反的儀式,用“鳳凰膽”關閉“行境幻化”,這個詛咒也就會隨之結束,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麽詛咒,我想這種鬼洞的詛咒,很可能是一種通過眼睛來感染的病毒,一種隻存在於那個“虛數空間”中的病毒,切斷它們之間的聯係,是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徑。


    明叔一聽還有救,立馬來了精神,忙問如何才能找到真正的“惡羅海城”遺跡?這才是重中之重,能否保命,全在於此了。


    我此刻也醒悟過來,一個環節的突破,帶來的是全盤皆活,馬上招呼眾人快向上走,回到城邊的綠岩上去,於是大夥抄起東西,匆匆忙忙按原路返回,綠岩的兩側,一邊是籠罩在暮色中的“惡羅海城”,但那是鬼母的記憶,而綠岩的另一邊,是清澈透明的“風蝕湖”,湖中的大群白胡子魚,以及湖底那密密麻麻的風蝕岩洞,都清晰可見。


    傳說中“惡羅海城”就位於“災難之門”後邊,真實的“惡羅海城”原形,應該與那記憶中的古城完全一樣,全部是利用天然的巨大風蝕岩建成,此時眾人望著湖底蜂巢般的窟窿,已經都明白了,由於魔國崇拜深淵和洞穴,所以城下的洞窟挖得太深了,真正的“惡羅海城”已經沉入了地下,被水淹沒,幾千年滄海桑田,變成了現在這處明鏡般的“風蝕湖”,至於城中的居民變成魚的傳說,應該是無稽之談,說他們都在地陷災難的時候死掉喂了魚還差不多,傳說蛟魚最喜戲珠,那些凶猛的黑白斑紋蛟,之所以不斷襲擊湖中的魚群,大概是想占了湖底的珠子,也許輪回宗的人就是將鬼母的眼睛,放在了湖底。


    當然在未見到之前,對這些事情,還隻是全部停留在猜測階段,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想找到更深處的祭壇,就要冒險從中間最大的風洞下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失散


    站在長方形的綠岩上向下看,“風蝕湖”底最大的風洞中一片漆黑,不知道空間有多深,對比那座由記憶碎片拚接成的影之城,不難看出湖底最大的洞窟,就是由位於蜂巢頂端那顆巨大的“石眼”砸出來的,在“惡羅海城”倒塌陷落的時候,那枚重達千斤的巨石,將主城的頂壁穿破,直接貫穿下去,通過我們剛才在城中看到的結構,下麵縱然崩塌了,那石眼也不佳陷進去太深,而且湖水並沒有形成強力的潛流或旋渦,隻能從城池廢墟的縫隙間滲透下去,這些跡象都說明湖水並不算深,但如果想進入比蜂巢更深的神殿,以及祭壇,那就要穿過隨時會倒塌的風蝕岩洞,可能有些岩洞裏是並沒有水的,地形非常複雜,可以說下去的是要把腦袋別到褳腰帶去玩命的。


    這時明叔頸後的印記,比剛才要深得多了,看來留給我們的時間非常有限,這時候除非在一兩天之內象陳教授一樣,遠遠的逃到大洋彼岸,否則留在古城足跡附近,恐怕活是不過兩三天的,似乎離鬼洞這種能量越近,對這個能吸收血紅互的虛數空間,所得到的感受也就越真實、越強烈,感受到它存在的同時,也就成為了它的一部分,永遠無法解脫。


    明叔老淚縱橫,對我們嘮嘮叨叨,不下去是死,下去的話更是拿腦袋往槍口上撞,湖中魚群雖然不傷人,但那兩條黑白斑紋蛟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突然躥下來,它們那種狂暴凶殘的猛獸,一旦在水下衝擊起來,絕非人力可以抵擋,而且誰能保證地下深處還有沒有更危險的事物,越想越覺得腿軟。


    我和胖子、shirley楊忙著做下水前的準備。沒空去體會明叔複雜的心情,除了保留必要的武器炸藥以及照明器材、燃料、藥品、禦寒的衝鋒衣之外,其餘的東西全部拋棄,按照我們的判斷,因為原址已經被水淹沒了,所以冰川水晶屍的腦子肯定是被輪回宗埋在了影之城的下方,而她的雙眼,應該是在“惡羅海城”真正遺址的正下方,不過最大的可能,它已經被吞進魚王的肚子裏去了,當然這些並不重要,隻要順著廢墟,潛入地下深處的祭壇就可以了,不過魔國的祭壇,在經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之後,是否還能在地底保留下來,仍然是個未知數。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一直以來,這麽多的困難咱們都堅持了下來。現在差不多是最後的時刻了,咱們進藏前,我請我師兄起了一課,遇水方能得中道,以前我對此半信半疑,現成看來,無不應驗,此行必不落空。”


    胖子說:“芳香的花不定好看,能幹的人不一定會說。我就什麽也不說了,等找到了地方你們就瞧我的,鬼洞妖洞我不管了,反正咱們還能空手而回,有什麽珍珠瑪瑙的肯定要鑿下來帶回去,甭多說了。這就走,下水。”說完按住嘴上的呼吸器和潛水鏡,筆直的跳進了“風蝕湖”,激起了一大片白珍珠一般的水花,驚得湖中遊魚到處逃躥。


    shirley楊對我說:“當初如果不是我要去新疆的沙漠,也不會惹出這許多事來,我知道你和胖子很大方,抱歉和感激的話我都不說了,但還是要囑咐你一句,務必要謹慎,最後的時刻,千萬不能大意。”


    我對shirley楊點了點頭,她也由綠岩跳入湖中,我對身後的明叔與阿香囑咐了幾句,讓他們就在此等候,等我們完事後一定回來接他們。隨後也縱身從岩上躍下,湖裏的魚陣還在水晶牆附近緩緩移動,並沒有因為接連三人落水而散開。


    剛與胖子、shirley楊在湖中匯合,還沒等展開行動,明叔帶著阿香也溜到了水裏,我對明叔說這可真添亂,你們在上麵呆的好好的,下來攪和什麽?咱們又沒有那麽多的氧氣瓶。


    明叔拽著阿香,連踩水邊對我說:“唉呀別提了,剛才在上麵看到,那林子裏又有動靜,怕是那兩條斑紋蛟起了性子,又要到湖裏來吃魚了,我就想在上邊提醒你們,但腿有些發軟,沒站穩,就掉下來了。”


    我回頭望了望“風蝕湖”邊的林子,隻有山間輕微地風掠過樹梢,不見有什麽異常的動靜,隨即明白過來,事情是明擺著的,明叔這死老頭子,擔心我們下去上不來,找到祭壇後另尋道路走脫,撇下他不管,他有這種擔心不是一天兩天了。


    既然他們下來了,我也沒辦法,總還能讓他們泡在水中不管,但他們隻有潛水鏡,沒有氧氣瓶,隻好還按先前的辦法,眾人共氧氣瓶,於是讓大夥在湖中聚攏在一起,重新做了簡明的部署,從那個被巨大石眼砸破的風蝕岩洞下去,哪兒往下滲水滲的厲害就從哪走。


    我們剛要下去,湖中的魚群突然出現了強烈的騷動,那些非白胡子魚的魚類,象是沒頭蒼蠅般的亂躥,一旦逃進湖底的岩洞中,應再也不肯出來,而上萬條結成魚陣的白胡子魚,也微微顫栗,似乎顯得極為緊張。


    +看到這些魚的舉動,我立刻感到不妙,心中暗想:看來這位明叔不僅是我們這邊的意大利人,除了幫倒忙之外,他還有衰嘴大帝的潛質。


    剛有這個念頭,湖中那“魚陣”就已經有一部分潰散開了,似乎是裏麵的“白胡子老魚”傷勢過重,掛不住這些魚了,而有些白胡子魚感到他們的祖宗可能快不行了,鬥誌也隨即瓦解,但還是有一部分緊緊銜銜成一團,寧死不散,不過規模實在是太小了。


    我估計這魚陣一散,或者陣勢減弱,那麽山後的“斑紋蛟”很快就會躥出來,它們是不會放過咬死這條老魚的機會的,稍後在這片寧靜的“風蝕湖”中,恐怕又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一旦雙方打將起來,倘若老魚被咬死,那想在下水就沒機會了。


    機不可失。我趕緊打個向下的手勢,眾人一齊潛入湖底,剩餘的半座“魚陣”正向湖心移動,我們剛好從它的下方遊過,密集的白胡子魚,一隻隻麵無表情,魚眼發直,當然魚類本身就是沒有表情的,但是在水底近距離看到這個場麵,就會覺得似乎這些“白胡子魚”象是一隊隊慷慨赴死,即將臨陣的將士,木然地神情平添了幾分悲壯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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