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屍煞卻沒在門前,我們無暇細想,陸續退入了鐵門後的通道,胖子剛想把大鐵門關上,之時沒內一股巨大的力量猛撞鐵門,草原大地懶重達幾噸的蠻力,端的是非同小可,三人拚盡全力想把鐵門推上,卻說什麽也做不到。


    忽然一真陰風撲麵而來,我急忙躲閃,原來那被煞神附體的金國將軍古屍,始終沒有離開門前,一直就在這周圍轉悠,屍煞沒有智商,死後被巫師下了符咒,象僵屍一樣,隻是一味的見活人就撲。


    屍煞說來就來,而且悄無聲息的如同疾風閃電一般,若不是我身經百戰,有很多臨敵經驗,早已被它撲倒,我滾倒在地,正要起來躲閃,鐵門已被撞開,一隻最大的草原大地懶當先躥了出來。


    草原大地懶利用它粗壯的後肢,就象隻大青蛙一樣,從門中躍出,剛好把那屍煞撞倒,屍煞倒在地上,它身體不能打彎,隨即彈了起來,十隻鋼刀一樣的手指插進了草原大地懶的胸口。


    草原大地懶怪叫一聲,張口就咬,另外幾隻大大小小的草原大地懶也先後從格納庫中擁了出來,它們看見同伴受傷,便紛紛去撕咬屍煞。


    一隻最小的草原大地懶被屍煞活活扯掉了腦袋,屍煞身上也被兩隻草原大地懶咬住,雙方怪力不相上下,一時間,雙方竟然糾纏在了一起,頃刻間,牆壁、地麵、鐵門上,都濺滿了草原大地懶大片大片的鮮血,碎肉橫飛,同時屍煞的手臂被咬掉了一隻。


    我們見了眼前這驚心動魄的一墓,都暗暗心驚,倘若那屍煞同草原大地懶前後夾擊,那這三個人就難免死無葬身之地了,我們的誤打誤撞,竟無意中起到了引得二虎相爭的局麵,真是僥幸了。


    機不可失,我們背著那對童男女的屍身,向著古墓後室墓牆的破洞逃去,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此等狼狽不堪的情形,不必細表。


    墓牆倒塌的大洞,仍然和我們先前逃出來的時候一樣,先前從這裏逃了出去,此番又逃了回來,整整兜了一個大圈,什麽值錢的東西都沒得到,平白惹上這許多麻煩,還添了這兩具灌滿水銀的童屍,真教人哭笑不得,不過那地下要塞雖然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卻有不少服裝器械,可能在某地還能找到幾台簡易發電機,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屯子裏的人,也不枉我們在地下要塞中出生入死的折騰了這許多時間。


    隻要能爬出盜洞外的豎井就可以了,這時所有人的精神和體力都已經達到極限了,但是人急拚命,狗急跳牆,麵臨絕境的時候,往往能激發人類的潛能,英子用衝鋒槍掃射封住盜洞的棺板,整整兩梭子,打得木屑橫飛,棺材蓋子本來就是嵌到牆上的,子彈把中間打得爛了,胖子跑起來,用肩膀一下就把棺板撞成兩段,盜洞又露了出來,我先把英子推上豎井,隨後和胖子把身上背的童男女屍首托了上去,英子在上邊接住,又伸手把我拉了上來。


    最後剩下胖子,因為我們倆需要在豎井上拉他,他才爬得上來,胖子正要向上爬,兩隻混身是血的草原大地懶已經衝進了墓室,它們變得瘋狂無比,咆哮如雷,可能它們的家庭其餘成員全被屍煞殺了,那屍煞縱然厲害,多半也抵擋不住草原大地懶這種體形巨大的猛獸,被咬成了碎片。


    剩下這兩隻全身是傷的草原大地懶,紅了眼睛,猛追不舍,一路跟著我們闖進了墓室,胖子回頭一看,臉上麵色,急忙往豎井上爬,越急就越是爬不下來,草原大地懶,已經衝到盜洞前,幸虧盜洞對它們來說實在太窄了,鑽不出來,它們用大爪子不停的刨土,想擴大盜洞,好從裏邊爬出來,我見形勢緊急,拎起英子的衝鋒扔給胖子,胖子會意,先開了幾槍迫退擠在盜洞口的草原大地懶,立即對準墓室頂上的天寶龍火琉璃頂一通掃射,頂上的琉璃瓦破裂,一袋袋的西域火龍油潑將下來,整間墳墓包括兩隻草原大地懶,都被火龍油引燃的烈火吞沒。


    同時我和英子用盡最後的力量把胖子從豎井中拽了出來,饒是如此,胖子的褲子也被從盜洞裏噴出的火焰燒著了一大片,他不斷拍打屁股上的火焰,疼得殺豬般的慘叫,英子趕緊拿水壺潑滅了他屁股上的火,褲子已經被燒得露了腚。


    獵狗們忠實的蹲在旁邊,看著從洞中爬上來的三位主人,天已正午,陽光耀眼生花,我揉了揉眼睛,與那陰暗的地下要塞相比,真是恍如隔世啊。


    胖子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把從墓中得到的兩塊玉璧舉起來對著眼光觀看,忍不住又詩性大發,又朗誦了幾句世界大戰長詩中的名句:


    戰火已經熄滅,硝煙已經驅散。


    太陽啊,從來沒有現在這樣和暖;


    天空啊,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的藍;


    孩子們臉上的笑容啊,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的甜。


    我和英子看著胖子的舉動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您見過捂著屁股朗誦的詩人嗎?不過發生了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讓我們的笑容很快僵住了……


    正文 第二十章 蛾身螭紋雙劙璧


    蛾身螭紋雙劙璧1


    山穀盡頭的森林中,傳來一陣陣沉悶的雷聲,“轟隆隆轟隆隆”,正是晌晴白日的中午,長空如洗,未見烏雲,怎麽突然打起雷了?眾人心中都是一沉,好不容易從古墓中爬了出來,卻又是什麽作怪?


    再仔細用耳朵分辨,還不太象打雷,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是什麽巨大的野獸,遠遠的朝山穀中奔來,腳步沉重,再加上奔跑中軀體不停撞擊樹木,乍一聽顯得象是綿延不斷的雷聲,這起中還夾雜著幾聲犬吠。


    我聽見狗叫,這才發現山穀中的狗少了三條,隻有五條大獵狗趴在地上,另外三隻巨獒不見蹤影,剛才心力憔悴,沒顧得上去細看那些獵犬,可能我們久去不歸,獵狗們自發的輪流去獵食了,巨獒驅趕的什麽野獸跑起來這麽大動靜?


    英子仔細聽了一會兒,笑著說沒事,是在趕野豬,咱們都去山坡上瞧熱鬧吧,等一下就能整野豬肉吃了。


    我們爬上半山坡,就已經看見森林中的大樹,一棵棵的被撞斷,山穀中的獵狗們也趴不住了,它們一聲不發的成扇形散開,要在山穀中堵住野豬的去路。


    隻見穀口一棵紅鬆喀嚓折斷,從樹後撞出一隻大野豬,要不是這隻野豬沒有長長的鼻子,我差點把它看成是頭半大的大象,它足有上千斤的份量,鬃毛又黑又長,嘴兩邊的獠牙向上彎彎著,跟兩把匕首一樣,這對獠牙既是驕傲的雄性象征,也標誌著它就是森林中的野豬王,它膘肥體圓,四肢又短又粗,撒開四蹄,旋風般的一頭紮進山穀。


    在大野豬的身後,三隻巨獒不緊不慢的追逐著,既不猛撲猛咬,也不離得太遠,一前三後,都跑進了野人溝。


    野豬身上的皮比起犀牛皮來,也不懲多讓,它在森林中閑著沒事,就把肥大的身子在鬆樹上蹭,一是解癢癢,二來還把鬆脂都沾在身上,不怕蚊蟲叮咬,夏天,深山老林中的蚊子大得象小鳥,山裏有句話是:三個蚊子一盤菜。這話一點都不誇張,就連老黃牛都架不住山中大蚊子的叮咬,唯獨野豬不怕蚊子,它的皮就是一層鐵甲,誰也咬不動它。兩隻獠牙和自身的巨大體重,就是野豬在森林中橫行的法寶,絕對是攻守兼備,山裏的老虎人熊金錢豹都對它無從下口。


    然而獵人們訓養的巨獒,專門有對付野豬的絕招,獒犬的體形跟小牛犢子一樣,不過比起這隻大野豬來,還是顯得塊頭小,這三隻巨獒是想把野豬攆到山穀的深處再解決它,因為在森林中全是大樹,施展不開,而且野豬衝起來簡直就是坦克。


    野人溝山穀中落葉層極深,大野豬還沒跑到一半,就因為自重太大,四肢全陷進了落葉中,三隻大獒犬圍在它周圍,東咬一口西咬一口,消耗野豬的體力和銳氣,另外五條大獵狗也包在外圍,這種情況下,它們不敢插手和獒犬爭功,隻有在一旁充當小嘾囉呐喊助威的份。


    大野豬又氣又急,蠢笨的在落葉層中掙紮,使出全力向上一躍,竟然從中拔出四肢,向上躥了起來。


    巨獒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在野豬躍到最高點的同時,三隻巨獒中最大的那隻,也猛然跳起,跟出了膛的炮彈一般撞向大野豬,這一撞用的力度和角度恰到好處,把野豬撞翻了過去,肚皮朝上,落在了又深又軟的枯枝爛葉上。


    在旁伺機等候的另外兩隻大獒,不給野豬翻身起來的機會,撲上去對大野豬肚皮狠狠撕咬,肚子和屁眼是野豬唯一的罩門,這裏一暴露給敵人它就完了,更何況是獅子一樣凶狠迅捷的獒犬,還不到三四秒鍾,野豬的腸子肚子心肝肺就都被掏了出來。


    我們三人見野豬完蛋了,就從山坡上慢慢走下來,胖子和我見這三隻巨獒,竟然如此默契,還懂得利用地型運用戰術,忍不住想去拍拍獒犬門的腦袋,以示嘉獎,嘻皮笑臉的招呼它們過來。


    沒想到獒犬和獵狗們繞過我們倆人,都圍到英子身邊,英子拿出肉幹,喂給它們,大狗們見主人高興,也都搖著尾巴討好。


    被冷落在一旁的我和胖子對望了一眼,我搖頭歎道:“他娘的,咱倆的熱臉貼上了狗的涼屁股。”


    胖子氣哼哼的說:“老胡你記得魯訊先生怎麽說的嗎?他說:呸,這幫勢力的狗。狗這東西就這德性,狗眼看人低,狗臉不認人,***,咱倆不跟它們一般見識。”


    胖子回帳篷那邊取了刀子鎬頭和獵槍回到穀中,他幫英子切割野豬,我背著獵槍帶了兩條大狗,去山坡下找塊地方,把那對童男女埋了,免得他倆又找咱的麻煩。


    英子說:“胡哥你餓不餓?先整兩口吃的再走唄。”


    我說:“不用了,好飯不怕晚,我就往後餓餓吧,別等到了晚上再埋死人,那可有點漛人了。”


    我讓兩條大狗拖著用黃尼子軍大衣包裹的童屍,在麵向大草原的山口處,挖了個深坑,我的工兵鏟丟在了古墓中,用鎬頭挖很廢力,太陽偏西,才挖了一米多深,已經把我累得滿頭大汗,肚子裏不停的打鼓。


    我看了看這個一米多深的坑,心想這就差不多了,小孩嘛,埋那麽深也沒用,他們身體裏灌的全是水銀,也不用擔心蟲吃鼠咬。


    於是我把那兩個小孩從軍大衣包裹中取出來,又用兩件軍大衣重新工工整整的包了一遍,並排放在坑裏,雙手合什拜了兩拜:“兩位古代小朋友,很遺憾你們沒有生活在文明民主到處充滿陽光的新社會,社會的關愛你們都沒享受到,不過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你們也不必太過執著。命有終會有,命無須忘懷,萬般難計較,都在命中來。人死之後,當入土為安,入土不安的,那是僵屍,咱這條件有限,沒有棺材來安放你們,也沒有香火祭拜你們,我回去之後一定給你們多燒點紙錢,希望你們早去西方極樂淨土,不要再來糾纏我們,我們的工作也很忙,能為你們做的隻有這些了,貪得無厭欲求不滿的可不是好孩子。”


    說罷和兩條大狗一起把土推進坑中,幾捧泥土就埋葬了兩個苦命的童男童女,回首眺望遠方,隻見殘陽似血,心中感慨萬千。


    時候已經不早了,英子在遠處招呼我回去,當下帶著獵狗回到了我們宿營的山坡,胖子搬來一塊大石,把豬臉大蝙蝠飛出來偷襲馬匹的通風孔堵個嚴嚴實實,火上翻烤著的野豬肉,還有豬下水和磨菇木耳煮的一鍋湯,鬆香混合著肉香直撲人臉,我迫不及待的衝過去,用刀割下一塊肉塞進嘴裏。


    吃完飯後,我們喝著英子煮的茶磚,商量了一下怎麽回去,失去了馱行李的馬匹,想回崗崗營子還真不那麽容易,鍋碗帳篷都沒法搬動,我們一路上獵殺的動物皮子沒法攜帶,那損失實在太大了,最後英子想了個辦法,讓兩條狗回去送信,叫屯子裏的人組織馬隊來挖關東軍的要塞,這裏那麽多好東西不搬出來不都瞎了麽,而且狗是最好的向導,它們可以給屯子裏的人帶路,咱們就先在這附近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來,等大夥來了,一起搬夠了好東西再回去。


    事到如今,也隻得如此了,胖子對這些事不太上心,他又把那兩塊玉璧取出來觀看,我罵道:“你他娘的真沒出息,受窮等不了天亮,這兩塊玉你別揣著了,一天看一百多遍,你也不怕給它看沒了,以後放我這保存。”


    胖子把玉璧舉在我的眼前,滿臉都是驚疑的神色:“老胡,這是咱從古墓裏整出來的那塊嗎?你看看,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蛾身螭紋雙劙璧2


    自從在墓中得了這雙玉璧,我就從未來得及細看。胖子大驚小怪的遞給我:“這顏色怎麽又變了?”我伸手將那兩塊玉璧接過來細看。


    兩塊玉璧都雕刻成類似飛蛾的形狀,須眉俱全,活靈活現,璧身上有一些古怪動物的紋飾,這種動物應該不是真實中存在的,胖胖的,身體有幾分象很瘦的獅子,又象是沒鱗的蛟龍,還有幾隻爪子和一條卷曲的大尾巴,總之這種紋很怪異,也許不是動物,是雲或波浪之類的飾紋。


    璧身花紋的工藝,不如造型上的雕工精致,隻是寥寥幾劃勾勒而成,不過雖然粗糙,倒也有種簡樸而傳神的感覺,有時候簡單也是一種美。


    還真他娘的怪了,記得剛從古墓的棺中取出來之時,這雙玉璧顏色深綠,然而在關東軍要塞裏麵看的時候,它色澤呈淡黃。


    此時的顏色卻是深黃深黃,一天之內顏色變了好幾次,這是怎麽回事我們都不清楚,難道說這世上有種變色玉?我們對古玩一竅不通,看來隻有回北京找倒騰古玩的大金牙給長長眼了。


    說起來這次倒鬥的行動,真是不太順利,一路辛苦不說,首先野人溝中上上之穴的古墓是座將軍墓,沒想到裏邊陪葬品少得可憐,唯一可能值點錢的,也就是這雙玉璧了,為了拿出來差點把三個人的小命都搭進去,真是挾山超海都不足以喻其難,臨淵屢冰也難以形其險。要是鑒定的結果不值多少錢,那我真得找個地方一頭撞死了。


    這件事給我一個教訓,貴族的古墓不一定都有大批貴重的殉葬品,必須得多了解古墓的曆史背景,以及文化背景,而且還要盡可能的多掌握古玩鑒賞的知識,如此才能做到有的放矢,賊不走空。


    胖子倒是顯得信心很足,跟我打賭說這對玉璧最起碼也能值個三兩萬,搞不好還是個國寶,那咱就不賣給港商台胞了,咱直接獻給故宮博物院,政府一高興,獎勵咱倆十萬八萬還不跟玩似的,在北京再給分套房子,還讓咱戴上大紅花上全國各地去做報告演講,到時候咱什麽煽情就講什麽,一講完了,那些在台下聽得熱淚盈眶的女大學生,就跑上來獻花,獻情書。


    我說你別做夢了,還讓你參加英模事跡報告會?不給咱倆發土窯裏蹲著去就不錯了。不過如果真如胖子所言,能換個三五萬塊錢,那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我們東奔西走的賣錄音帶,一年下來,頂多就就混個三四千塊,趕上生意不好的年月,除去吃喝住宿的費用,基本上都賺不到錢。


    我已經兩天沒合眼了,吃飽喝足之後跟胖子英子閑扯了幾句,倒頭就睡,反正有獵狗們放哨,也不用擔心野獸襲擊,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在夢中我又回到了硝煙彌漫的戰場上,陣地上空全是我手下弟兄們的臉,每一張臉都很年輕,他們隻有臉沒有身體,這些臉都在不停的流血,慢慢的向天空飛去,我在地上哭著喊著想抓住他們,但是手腳不停使喚,一下也動不了……


    晚上什麽情況也沒發生,那些地下的大蝙蝠不知都躥去了哪裏,周圍全無它們的蹤跡,可能受了槍聲的驚嚇,去尋找新的洞穴安家了。


    我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英子已經派了三條獵狗回去送信,每一條狗的脖子上都拴了個小皮囊,裏麵是胖子寫的字條,上麵寫明可讓屯子裏的人多帶人馬工具,最好能點炸藥來,來野人溝挖關東軍的洋落。


    中午吃了些野豬肉,帶著獵狗把帳篷資重都搬到山穀入口附近,找個背風的大山石,在下麵架了帳篷,這裏位於森林和草原的交界地,等屯子裏的人來了,會很容易找到我們。


    隨後英子帶狗去林子裏摘野菜,我掘些土石埋了個灶頭,把鍋擺上燒起了開水,我們帶的有些麵粉,由胖子動手,包了一頓臻蘑野豬肉餡兒的餃子,用來慶祝我們初戰告捷,這次雖然是有驚無險,但是不管怎麽說,至少三個人沒出什麽意外,還多少有些收獲,尤其是關東軍要塞裏物資眾多,對屯子裏鄉親們的生活有很大幫助,為這也值得喝兩杯。


    就這麽每天縱狗打獵,連續過了十餘日,我覺得我都快變成山裏的獵人了,屯子裏的人們終於來了,總共四十多人,由支書和會計兩人帶隊,因為男人們都去牛心山打工了,這次來的幾乎全是婦女姑娘和半大的孩子,屯子裏的馬匹不多,總共不超過十匹,他們聽說有大批洋落,怕馬不夠,又把騾子毛驢都拉了來,再加上各家人自帶的獵狗,鬧鬧哄哄的進了黑風口。


    大夥馬上就想動手,我說大家這一路跋山涉水,多有辛苦,不如咱先休息一天,等明天養足了力氣再幹,另外咱們不能瞎整,我當過工程兵,我毛遂自薦,給大夥分配一下任務,咱們要利用運籌學,製定計劃,按部就班的行動,別跟烏合之眾似的瞎整。


    人群亂噪噪的,又興奮,又覺得好玩,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把我說話的聲音都淹沒了,誰也沒聽清楚,最後還得是支書出麵大喊一通:“都別吵吵了,都別吵吵了,全都聽俺大侄兒的,他說的話,就是俺說的話,也就是組織上的話,咱們這次能撿小鬼子的洋落兒,多愧了俺這倆大侄兒和英子這丫頭啊,他們咋說,咱們就咋整。”


    我又把話說了一遍,讓大夥都去架帳篷支鍋,吃飯休息,然後跟書記和會計一商量,沒有炸藥,想挖開地下要塞也不算太難,可以從將軍墓那邊動手,那離要塞的通道距離很近,有五個人,用不了半天,就可以把塌陷的墓室挖通。但是要塞裏可能有野獸,這方麵大夥要做好準備,生活在地下的動物都怕火,要多點火把。需要特別強調的是進去之後,誰也不能私自行動,裏麵的軍火都不能拿,隻拿生活上需要的物資,例如軍大衣,日本大頭鞋,毯子,發電機,電纜電線這一類的,有多少咱搬多少,搬完了再把要塞埋上,不能走露消息,要不然咱這些東西都得交公。


    支書拍著胸脯保證:“大侄兒,這你盡管放心,隻要這些人都拿了東西,那嘴那都老嚴實了,因為大夥以前都吃過虧,地震那年不少人都進牛心山撿寶貝去了,那不都讓文物局的一來就都給整走了嗎,這回可都學精了,拿槍頂著腦門子也沒人說了,再說咱那屯子太僻靜,一年到都也來不了一個外人,這回咱就整個悶聲發大財。”


    當晚埋鍋造飯,安營歇息,轉天早上起來,我把四十多個大嫂子大姑娘半大小子們分成四組,第一組都是年紀最小的幾個人,他們由英子帶領,去山裏打獵,另一組則相反,全是歲數最大的,她們由會計帶領留在營地給大夥燒飯,我和胖子各帶一組年輕力壯的,輪流去挖燒塌的將軍墓,由支書指揮全局。


    屯子裏的人們,帶來了大量的工具,鍬鎬鏟子,甚至有人還帶來了幾把完全用不上的鋤頭,我又把我這一組的十個人,分成兩撥,一撥挖掘塌方的封土琉璃瓦,另一撥負責搬運挖出來的土石,工程進展得有條不紊。


    這時不知從哪裏飄來一片烏雲,霹靂閃電驟然而至,下起大冰雹來,眾人亂了套,為了躲避冰雹,都向穀口的帳篷跑去。


    回到營地,會計一點人數,除了進山打獵的那一隊之外,還少了三個……


    蛾身螭紋雙劙璧3


    野外的天氣說變就變,這場冰雹來得太快,冰雹砸死過人和動物的事不是沒有過,所以大夥一看下起來雹子,都用一切可以利用到的東西,遮住頭頂往回跑,慌亂之中,難免有人跑錯了方向。


    不過我最擔心的就是傳說中的“大煙泡”,自從我們來了野人溝之後,處處小心謹慎,卻並未發現穀中有大煙泡,這幾天也慢慢的有些大意了。要是萬一不小心,讓大煙泡給捂到裏麵,那就連神仙也出不來了。


    我對支書說:“支書,咱們清點一下,看看究竟是少了哪三個人,是哪一組的,這樣咱就能推測出她們的活動位置,然後我帶幾個人去找找看。”


    支書道:“哎呀,還是我大侄兒這小腦瓜好使,我急得都眼前直發黑,一出啥事我腦子就不好使,趕緊讓會計侄兒查查,缺了哪仨人。”


    人群們從躲避冰雹的慌亂中平靜了下來,這時冰雹也停了,這場雹子下的雖急,但來得快,去得也快,刮起一陣陣大風來,把天上的烏雲吹散了,山風呼呼的嚎叫,吹得野人溝中的落葉漫天飛舞,天氣突然之間就變涼了。


    會計一個帳篷一個帳篷的清點,最後過來對我和支書匯報:“叔啊,三個人是百靈,桂蘭這倆丫頭片子,還有老王家的二兒媳婦,這可咋整,咱趕緊帶狗找去吧。”


    這三個人是胖子那一組的,由於還沒輪到她們幹活,就在溝裏東邊兩個,西邊三個的紮堆兒噝磕,變天的時候大夥都顧著往回跑,誰也沒注意她們。


    支書說:“這三塊料,說了不帶她們來,非要來,來了這不就添亂嗎,胡大侄兒,你看咋整?要不咱們一起去找找?”


    我說:“剛才這一通雹子加大雨點子來得太猛,她們可能是跑到哪避雨去了,去的人不能太多,多了也沒用,別回頭人沒找著,又走丟了幾個,那就更麻煩了,我帶四五個腿腳利索慣走山路的人去找,我在這野人溝住了半個月,地形很熟,你們不用著急,就安心留在營地等著吧,天氣涼了,讓嫂子們給大夥熬些薑湯驅驅寒。”


    支書一拍大腿:“就是這麽地了!”


    我和胖子又帶了五個獵戶出身,平日裏川山越嶺慣走的人,從野人溝中心的古墓處找起,大部分的獵狗都被英子她們帶進山裏打獵了,因為我們需要大量的糧食和肉食,用來供應將近五十人吃飯,打獵的那一隊,狗少了不夠用。


    還要留下幾隻狗看守營地,防止野獸來襲擊,我們隻帶了三條狗,它們中隻有一隻是獵狗,其餘兩隻是看家的看家大黃狗。


    南北走向的野人溝,北邊是遼闊的外蒙大草原,我們的營地也設在這邊,南麵,連接著綿延起伏的大山和原始森林,此時正刮著大風,呼呼呼的灌進野人溝,我們是順著風,狗的鼻子在這時候也不太靈光了。


    我帶領著搜索隊邊找邊喊,一直走到野人溝南端的出口,這裏的樹木已經很密了,全是白樺樹和落葉鬆,除了我們這些人的喊聲走路聲和獵狗們發出的吠聲之外,隻有呼呼的風聲,我感覺這裏有些不同尋常,太安靜了,甚至顯得有些陰森森,似乎這片林子沒有任何動物和鳥類,就連森林中最常見的小鬆鼠都沒有,讓人心情很壓抑。


    三隻巨獒曾經從這裏趕出來一隻大野豬,因為這片林子很靜,我們從來沒到這邊打過獵,我正有些猶豫,忽然獵狗叫了起來。


    我放開獵狗,它箭一樣躥了出去,其實眾人緊緊跟在後邊,在一棵大鬆樹下找到了三個失蹤的女人,百靈和桂蘭兩個姑娘正抱著老王家的二兒媳婦不知所措,見我們來了趕緊招呼我們幫忙救人,她們早就聽見了我們的喊聲,由於是逆風,她們的聲音我們始終沒聽到。


    老王家的二兒媳婦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我用手指試了一下她的鼻息:“沒事,呼吸平穩,不是中毒,有可能是嚇昏過去了,回營地歇會兒就能醒過來,你們怎麽跑到這來了,是不是碰上野獸了?”


    百靈說了經過,在等著幹活的時候,她們三個人就在野人溝裏閑聊,女人們的話題,也無非就是哪個小夥兒長得賊帶勁,哪家的姑娘長得黑之類的,正嘮得起勁,原本晴朗的天空陰雲密布,連給人抬頭看看天色的時間都沒有,就下起了大冰雹,她們三個家裏沒有獵手,都是務農為業,從沒進過深山,缺少經驗,著急忙慌的躲避,也不知怎麽就躦(跑)反了方向,奔南邊下來了。


    桂蘭又補充說老王家的二兒媳婦歲數比她們倆大幾歲,她們都管她叫二嫂子,平時在屯子裏關係處的就不錯,當時她們倆跟著二嫂子躦,開始的時候,光顧著低著頭捂著腦袋,沒看周圍的情況,但是後來越躦越覺得不對,等冰雹停了,仔細一看,周圍全是樹,除了她們三個,連個人影都沒有,密集的大樹如同傘蓋,遮天蔽日,山風吹得落葉象雪片一樣飄,甭提多嚇人了,她就問二嫂子是不是躦錯方向了,要不趕緊往回躦吧。


    二嫂子也覺得奇怪,說剛才天色忽然一黑,看見老些人往這邊躦,幾乎全是男人,長什麽樣也沒看清楚,當時讓冰雹砸得都暈了,沒多想,就隨著這些人躦,躦到最後,除了她這兩個妹子,周圍什麽人都沒有了,這才感覺有點害怕。


    忽然,她們發現一棵老樹底下蹲著一圈人,足有好幾百號,全是男人,撅著屁股蹲在那,一排一排的,隻能看見他們的後背,這些人是整啥的?她們聽說過山裏有人參、合手烏、靈芝,都是最值錢的名貴藥材,特別是人參,有很多名稱,又叫神草、地精、天狗、棒槌,這東西都長在深山裏,數百年的老天狗,那就成精了,能變大胖小子,也能變大姑娘,要是進山的人遇到極品老山參,這時候絕不能聲張說我看見人參了,隻能跟同伴說我看見“二角子”、“燈台子”、“三花巴掌”,這是黑話,否則人參精一聽見有人看見她,就借地遁躦了,必須悄悄的拿紅線係個扣,等到晚上它睡著了再來挖,挖之前還要先祭拜山神,吃齋沐浴,用紅布包住挖出來的人參才能拿回家去。


    這些人蹲在那一動不動的,是不是在挖人參?怎麽又那麽多人參?好奇心起,就想過去看看,百靈和桂蘭膽小,攔著她不讓去,她不聽,自己走過去一拍蹲在地上那人的肩膀:“大哥,整啥呢?”


    結果也不知道她瞅見啥了,一聲慘叫就暈倒在地,百靈她們倆趕緊過去攙扶,這時蹲在樹下的那些男人都消失不見了,就好象憑空蒸發在了森林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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