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在家翹著脖子等了半天,終於聽到外麵有汽車的聲音。笑嗬嗬的走到門口,眼睛盯著姑娘打量。


    沒瘦,還胖了一點點,就是氣色不是太好,但是跟在她身後的大女婿臉色更差,眼底一片烏青,憔悴的厲害。


    許母暗暗點頭,估計晚上女婿帶孩子更多。


    早知道這倆娃是磨人精,哭起來恨不得把他們重新塞回肚子裏。許珍剛生的時候,她過去幫忙照顧坐月子,和娃的爺爺奶奶爸爸四個人一起都有點招架不住。


    後來她回家,都過了兩三天,耳邊還回想著小娃娃的哭聲,要命簡直。


    相比之下,二姑娘的兒子則好帶很多。除了餓了拉了醒了要爸爸媽媽哭幾聲,其他時間要不睡覺要不發呆,完全稱得上乖寶寶。


    許父這時也走出來,歡迎親家,熱情邀請大家到裏麵坐。


    今兒個許家姻親全部到齊,龔安的爸媽也來了,滿滿當當坐了一桌子人。


    飯桌上推杯換盞,有龔安這個會調節氛圍的,再加上陳榮進勸酒不停,還有一個酒量不錯的許揚,幾人將酒桌文化體現的淋漓盡致,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


    男人們喝酒,女人們則聚在一起或聊天,或討論帶孩子心得。


    特別是地主媳婦和龔母,簡直相見恨晚,說起孫子來跟知音似的。


    如若不是考慮到還有人在吃飯,她們能把孫子一天拉幾遍都作為一個嚴肅話題,拿出來討論討論。


    許母高興的看著這一切,熱鬧好啊,以往過年附近的幾天許父總是很忙,姑娘們出嫁的出國的都不在,兒子整天往李家跑,就剩她一個孤老太太在。


    要是過年那天也聚在一起多好。


    念頭一旦形成,許母就放不下,醞釀了半個多小時,還是試探的說了出來。


    先問的地主媳婦,想著他們一家才過來,年貨都沒準備,作為突破口最好。


    地主媳婦直接不同意,想的很全麵,幾家都是許家的親家,如果聚在一起,那豈不是意味著她在許家過年。


    但是話很委婉,說過年那天吃齋念佛,祈求保佑孫子身體健康,活潑開朗,她跟地主倆就不過去了。


    她有兒子有孫子,跑到媳婦娘家過年算啥。要是放在陳家灣,她肯定是被人恥笑,兒子不是倒插門,勝似倒插門。


    無論人離家多遠,這種根深蒂固傳下來的思想很難改變。


    許母一聽,就知道黃了。


    總不能讓姑娘把女婿外甥帶過來,獨留老倆口在家吧。


    又把視線投向龔母,龔母愛吃肉,也不信佛。


    結果,龔母也不行。


    她倒不是覺得跟親家一起過年是倒插門才幹的事,而是龔父有三兄弟,每年輪流著到一家過年,今年恰好到她家,走不開。


    很熱情的邀請許母帶著一家人同去,可許母不幹呀,人家三兄弟一堆人,她才不跟著湊熱鬧。


    至於田雙和崔紅,更沒戲。


    如果不是銀杏結婚結婚的日子定在正月初八,他們一家人現在肯定在老家圍著火盆烤火。


    這是姑娘出嫁前在娘家過的最後一個年,以後全在婆家,機會多得是,今年就免了吧,說什麽都不同意。


    許母隻得打消念頭,不過很快又振作起來。


    二姑娘正月初六回來,相親的人選時間地點全部定好,初七開始,初八休息一天,一直到正月十五,每天四個人,這次肯定行。


    再過幾天銀杏就嫁進來了,她也是有兒媳婦的人,也許明年過年就能當上奶奶。


    這麽一想,心底的那點不快全消。


    氣氛又融洽了。


    ……


    過年這天除了吃吃喝喝,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看春晚。


    終於等到春晚出現的年份,銀杏早早搬著小板凳守在電視機旁。以往過年總覺得少點東西,現在好了,全乎了。


    長輩們很興奮,還沒看過春節聯歡晚會,不知道是個啥樣子。


    和以後的開場時間一樣,也是八點開場。隻是沒有華麗的舞台,沒有酷炫的技術,沒有高大上的布景,但是有好幾個一二十年後仍然家喻戶曉的明星。


    並且是點播製,觀眾打電話到電視台,點你想聽的歌曲相聲,很考驗藝術家們的底子。


    田雙看得津津有味,瓜子都不磕,害怕嗑瓜子有聲音聽不清小品裏講的話。


    銀杏的關注點在謎語上,她一個都沒猜出來,好打擊人。


    李大力全程樂嗬嗬的,也不知道在笑啥。


    崔紅則在不停的吃著花生,那些唱歌的她一句也沒聽懂。


    一家人各忙各的,許珍突然過來了。


    指著電視上劉曉慶問銀杏,“銀杏,你覺得她穿的衣服怎麽樣?好不好看?”


    銀杏點點頭,就現在的大眾眼光來說,挺不錯的,估計接下來會風靡一段時間。


    春晚一向是明星的成名地,衣服潮流的引領者,以後網絡發達,春晚的力量更強大。


    想到這,銀杏睜大眼睛,“大姐,你不會是想,”伸手指著電視,“做這件衣服吧?”


    許珍眉毛一挑,“有何不可。”轉過頭又向田雙崔紅各問一遍,均得到衣服好看的結論。


    滿意的點點頭,又表示想打個長途電話。


    銀杏目瞪口呆,自愧不如。


    看看人家,娛樂的同時還不忘發財賺錢,再看看她,小富即安,玩的時候隻會玩,標準的心無旁騖。


    就像一碗彈珠,許珍會帶著彈珠到人多的地方玩,然後把它們想法設法的賣出去。玩也玩了,賺也賺了。


    而她則是把彈珠玩膩之後,全部丟在角落裏蒙塵,等哪天想起來的時候再瞅兩眼。當然,通常是不記得的。


    何為差別,這就是。


    電話裝在對麵,李大力帶著許珍過去。


    聽著她淡定的吩咐那邊留下的負責人緊急加工,把衣服的眼色樣式都描述了一遍,又讓對方趕緊找地方看電視。


    又提到絕不會虧待他們,年後會有相應獎勵,但是有前提,必須保證質量,不許粗製濫造。


    李大力很精明,剛才大家都說好看。其實他沒看出來到底哪裏好看,不過,他的意見明顯不重要。


    於是,首先跟許珍預定了一部分貨,免得到時候貨不夠,沒他的份。年後,北京還要再冷一段時間,肯定賣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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