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許揚才回到家,領導們知道他過年要結婚,痛快的批了二十五天的假。


    二十八的上午,許珍則帶著一家老小回京。


    許揚和龔安一人開了一輛車子到火車站接人,想著他們一大家子,又有兩個孩子,東西肯定多。


    倆人才等了不一會,火車就到站了。


    他們不費吹灰之力輕輕鬆鬆找到許珍,不是眼睛尖,而是兩個小娃娃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引起頭車站一大半人的注意。


    工作人員也過來查看,懷疑幾人拐賣兒童。


    許珍已經見怪不怪,在火車上他們也受到同樣待遇。幸好她機靈,出門時證件帶得齊全,戶口本隨身攜帶,否則真要被請到派出所去“做客”。


    相互打完招呼,龔安就招呼著走,“叔叔嬸子,姐夫,外麵冷,咱們到車上去說,別把兩位侄子凍著。”


    他現在父愛泛濫,看到小孩子自動形成條件反射,是不是餓了,是不是困了,是不是尿了,是不是衣服穿少凍著了。


    平時一下班,抱著兒子不撒手,把他的吃喝拉撒包圓。以至於許三姐到現在帶孩子都不熟練,白天婆婆幫忙,晚上老公幫忙,都沒她插手的機會。


    許揚自發的接過地主和他媳婦手裏的大包裹,“叔叔嬸子,我來拿。”


    龔安也不甘落後,左手一包,右手一包。一瞅,腳邊上還有兩大包,也不知道這幾人是怎麽搬上車子的。


    有孩子在,行李多。


    許珍要先把東西放好,再過去娘家吃接風洗塵飯。


    地主夫妻再同意不過,見親家不能太隨便,空著手上門不像話,先回去梳洗一番,再把帶回來的禮物拿上。


    倆老人上了龔安的車,陳榮進和許珍一人抱一個兒子跟許揚坐同一輛車。


    “行啊,人逢喜事精神爽。”


    許珍兩手袍著兒子,還不讓打趣前排的許揚。實在是忍不住,一抬頭,就能從後視鏡中看到小弟二傻子似的笑容,太辣眼睛。


    許揚咧著大嘴笑,這幾天樂得嘴巴就沒合攏過,心裏那個美啊,完全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姐,我在駕駛,少笑我兩句。”


    萬一許珍說個不停,他豈不是要分心去聽,這樣開車最危險。


    絕不能成為馬路殺手,這是銀杏每次在他開車前都耳提麵命的要求。


    許珍心知這是銀杏的功勞,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是好事。


    婦惠家到安,一點沒錯。


    突然,陳榮進懷裏的大毛又開始新一輪哇哇大哭,小毛跟聽到比賽口哨似的的,和大毛比著來,不肯落於哥哥後。


    大毛小毛是陳地主起的,本來叫牛蛋狗蛋,老大一把年紀才得兩個孫,生怕沒了,按照農村的老話取賤命。


    奈何許珍不同意,太不中聽。新社會,不講究那些,生病就得去醫院,難道取個名字叫蛋就可以抵抗病魔,長命百歲?


    最後各讓一步,叫大毛小毛。反正也不會再生,就倆娃,底下的那個叫小正好。


    陳地主取完小名,就取大名,陳順心,陳順意,來源於順心如意,希望孫子們心想事成,順風順水。


    大名寓意不錯,一家人沒有異議,全票通過。


    隻是幾年後的大毛同誌對自己名字中的心字很不滿意,像是女生的,鬧著要改名,被嚴厲的媽媽毫不留情的鎮壓。


    當然,現在的他對心毫無感覺,對哭倒是很有觸動。


    陳榮進和許珍在後排手忙腳亂,把孩子放在他腿上往起掂,總算讓倆祖宗安靜下來。


    但是,倆人就這麽掂了一路,一停就哭,見效非常快。


    許揚看著就覺得累,如果他兒子將來天天哭,那豈不是要把杏兒鬧死。


    還是小姑娘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抱在懷裏,不哭不鬧,餓了招招手,據說杏兒小時候就這樣,嶽父經常提。


    車子行駛到胡同口,恰好碰到李大力和田雙,他們正準備坐車去許家。


    許揚趕緊從車上下來,“爸媽,不是說了我來接你們嗎,我開車方便,花不了多長時間。”


    銀杏和崔紅已經提前過去那邊,李大力和崔紅留在家裏照料生意,說好午飯前過去。


    自從那年被偷後,龔安就拜托附近的派出所對李家多多照看,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他們在派出所認識的有人,也沒人再敢隨便打主意。


    “買東西的都走了,我們沒什麽事,離得又不遠,自己過去就行。”李大力不好總勞駕女婿,害怕給他添麻煩。


    陳地主和媳婦也從車上下來。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田雙跟地主媳婦一會就手拉著手,你向我道賀有倆孫子,我向你祝福找了個優秀女婿。


    李大力也忙著跟地主寒暄,問問廣東的事,再講講老家的事,要說的多了去了。


    許珍回到家,熟悉感撲麵而來,房子跟五年前相比變化不大,隻除了有些老舊的家具換成新的。


    她最開始打算回來後住佟老太太的房子,這套就給李大力做生意,反正她頂多住半個月,全家有個歇腳的就成。


    但是臨近年關,事情巨多,家裏還有兩個兒子,每天忙得焦頭爛額,跟李大力通了幾次電話都忘記提及。等想起來說的時候,對方已經把商店全部搬走。


    “田姨,你跟李叔是不是知道我打算讓你們一直幫我看房子才搬走的?”田雙開著玩笑,心裏挺過意不去,聽說搬家那天下了老大的雪,許父許母也是搬完才曉得。


    要是擱幾年前,田雙聽到這話估計除了否認,就是一本正經的表示絕不是那種想法,但是現在她很通人情世故。


    “你不嫌棄叔和姨就好,我們還巴不得幫你看房子,發揮點餘熱,替你們解決後顧之憂,看到你們都發財,我們這些老家夥也高興。”


    許珍是真意外,早聽許揚說田雙變化很大。


    她私下覺得無非是變洋氣了,再多點就是招呼客人更自然大方,沒料到說話竟然這麽的,這麽的圓滑。


    上次回來結婚,事情一堆,沒來得及好好聊,再見時,才發現跟印象中那個老實巴交的人相差甚遠。


    就連地主媳婦都很驚訝,以前悶聲不坑,拚命死幹的人,竟然還有如此意想不到的一麵。


    “田姨,無論如何,謝謝你把房子保管的這麽好,又費心盡力的替我裏裏外外打掃一遍。”許珍真誠的感謝,沒幾個人可以做到他們那樣,那麽忙,依舊抽時間打掃的幹幹淨淨。


    田雙正準備客套幾句,就聽到許揚催的聲音,讓趕緊過去,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去晚了就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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