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告訴了司馬青鬆這幾天發生的事。


    他說:幾天前金山派掌門崔波曾拿劍刺傷那孩子,當時鮮血流的籠子外麵都是。可是這時奇怪的事發生了,那清白的鮮血發出一股奇特的清香,先是院裏一隻瘸腿的狗來這裏舔了舔血,結果轉眼之間他的腿就好了,緊跟著無論是天上的飛鳥,還是地上的蟲鼠都來舔食這血液,很快院裏這片地方就被各種小生物占滿了,簡直趕也趕不走。而且這些舔食血液的生物一個個都變得亢奮無比,精神百倍。


    當時院子裏的人覺察到這種異狀,就把它告給了師奶等人,師奶等人過來後剛開始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但是他們都堅信這血液是好東西,這孩子是福物。


    他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就去請城裏最有見識的人來分析這事,結果那人來了後,看了看籠子裏的孩子以及地上被舔食的差不多的清白血液,興奮地道:


    “這是人參娃啊!這是千年一遇的人參娃啊!你們撿到寶貝了。有了它什麽病瞧不好。就是想活一千歲也沒有問題啊!”


    大家一聽,都激動壞了。這些人中最高興的要數師奶了,她害了腹熱病已經很多年了,這些年她沒少為這病受苦,知道這孩子是人參娃,別提多開心了。


    但是剛開始她還有點懷疑這孩子究竟是不是人參娃,就讓人用叉子先叉住籠子裏的孩子,然後切掉了他的一根手指,炮製好給她吃,果然她吃了這孩子的手指,喝了這孩子的手指湯,感覺好多了。


    這時候她起了貪心,就想把這孩子整個吃掉,徹底治好自己的病,她聽人說把這孩子在大缸裏煮熟,每天吃一點,就是活上幾百年也沒問題,就派人在自己屋子裏弄了個大缸,然後把那孩子弄到自己屋子裏。


    那孩子剛開始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對師奶的印象很好,剛開始還衝著師奶又笑又叫,可是當把他按進大缸裏並且蓋上蓋子的時候,他似乎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開始在裏麵哭起來。


    可是誰管他呢,有人就在大缸下麵點起了火。缸裏的水越來越熱,那孩子哭得也越來越響,當時聽了那孩子的哭聲,別人怎麽樣我不知道,反正我聽得毛骨悚然,眼淚都快出來了。


    本來師奶讓我也燒火的,可是我不忍心聽這哭聲,就找個借口出來了。還好我出來了,我後來聽人說我離開後不久,那孩子就打破大缸,從缸裏出來了。


    他在缸裏被煮惱了,叫人就咬,好多人就都被要斷脖子了。當時師奶也在屋子裏,也沒能跑出來。再以後你就回來了,往後的事你就知道了。”


    司馬青鬆聽了這些才恍然大悟,才知道那孩子不是魔娃子,而是一個成精的人參,可是他既然害死了掌門人母親,自己就有責任把他帶回來讓掌門處置,司馬青鬆醞釀著腦子裏的計劃,他決定辦完喪事後潛入浮雲寺,帶回那孩子。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行動,這個人參娃就被別人接走了。


    事情是怎麽回事呢?


    原來發生在這孩子身上的事被人添油加醋地傳播到江湖上,有些人聯係到最近接二連三的霧中行凶事件,都覺得這孩子就是霧魔(因為誰也沒見過霧魔的樣子,因此他們這樣懷疑倒也正常);另外一些人聽到從阜山派裏傳出的消息,則覺得他是極為難得的人參娃(傳言把他說的極為神奇,說自己吃他一塊肉就能返老還童,起死回生,而就像所有荒唐的謠言一樣,這些人也都信了)。


    還有一些人既覺得他是霧魔,又覺得他是人參娃娃,這類人認為最妥當的辦法就是把這孩子抓住殺掉,然後分而食之,這樣既能防止他長大,又能有利於人,抱著這種想法的不在少數。


    可是無論是對這孩子抱著什麽樣的想法,所有人都想一見這孩子的真容,然後把他毀滅。


    他們知道現在那孩子藏身在浮雲寺,便都匯集到那裏,那裏的人因此一日日增多,給了寺中方丈很大壓力。


    這天,正好是大霧天,幾乘轎子擠開人群,來到浮雲寺前,從轎子上走下來一對中年夫妻,一對年老伴侶,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


    來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柳書劍,他是浮雲寺的常客,今天帶著父母妻女來燒香還願。見寺裏今天這麽多人,還都呆在院外,柳書劍一臉驚訝。


    他帶著家人走進去,到了裏麵,隻見帶客廳裏坐著許多人,這些人大多是外麵那些人的頭領或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毫無疑問,他們都是為那孩子而來的。


    空子方丈見到柳書劍,迎出來大喜道:


    “王施主來了就好!王施主來了就好!你來了我就放心了。”


    “發生了什麽事?”


    柳書劍酷愛看書,對窗外事是不甚了解的。


    方丈簡略地和他說了說,柳書劍點了點頭,道:


    “那孩子在哪?我能看看嗎?”


    空子方丈有些猶豫,屋裏其他人道:


    “我們早就和方丈說了要看看,他硬是不給!給我們看看,我們又不會吃了他。”


    “嗯!現在是不會吃了他,以後就不知道了。”方丈不滿地嘀咕道。


    柳書劍道:“我想在座的都是知羞知恥的人,他們萬不會不經方丈允許做出出格的事。”說完柳書劍含笑看了屋裏的眾人一眼,又對方丈道:


    “方丈就把他請出來讓我們看看吧。”


    “我也特別想看。”柳書劍的妙齡女兒道。


    “想看!嘿嘿!我也想看。”柳書劍的瞎眼父親道。他一手拿著個二胡,一手牽著自己老伴。他的老伴是個聾子,大瞪著眼睛望著眼前的一切,她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時小聲和老伴嘀咕幾句,老伴在她手臂上畫了畫,她才點起頭來。


    “想看!嗯!想看。”她說。


    方丈見眾意難違,就讓人把孩子後麵領了過來。那孩子一看屋裏這麽多人,先是想往後退——出山之後的經曆讓他對人充滿恐懼——及至空子方丈在裏麵呼喚他,他才猶豫地走進了門。


    他先是極為警惕地留意著兩邊的人,向前挪著步,等到快到方丈麵前的時候,才猛地撲到他懷裏,抱著他的腿,用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看著屋裏的人。


    幾日的相處讓他對寺裏的和尚,尤其是方丈很有好感,也許隻有出家人才有這樣快速讓人放下防備的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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