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司馬青鬆自從獲得比武大會青年組的冠軍後,就享盡了二十年來從沒有享過得福!


    多少達官貴人邀請他共進晚宴!


    多少社會名媛向他拋來橄欖枝!


    京城最有聲譽的阜山派掌門人更是把剛剛成年的女兒許配給他!


    他感覺一下從黑暗冰冷的泥沼裏到達了雲端之上,這種感覺簡直不能太爽。在他婚前的兩天,他騎著烈駝鷹,帶著自己的未婚妻來到了西山之上。


    “朝暮,你看這裏美不美?”


    從烈駝鷹上下來後,司馬青鬆笑著對身邊的女孩說。


    叫朝暮的女孩並沒有回答他,而是來到懸崖邊,閉上眼睛,張開懷抱,深深地吸了口氣。


    當朝暮沉浸在這美景中的時候,司馬青鬆卻偷偷打量起了她,說實話當朝暮睜著眼的時候,懾於她的美,司馬青鬆總是不敢和她對視的。


    他還記得第一次在阜山派見到她的時候是怎樣驚心動魄,那是晚飯後不久,突然從珠簾裏傳來琴聲,琴音極美,一曲過罷,眾人掌聲頓起,而她從珠簾後走了出來。


    由於有琴聲鋪墊,當司馬青鬆終於看到她的倩影,覺得她宛若天人。接下來,司馬青鬆表現得十分反常,他頻頻向朝暮那裏顧盼,而當朝暮走到他旁邊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又表現得像個孩子。


    他的劍術確實精妙,可是就是因為二十年來不停地苦練劍術,使得他極不善於和人打交道,更不善於隱藏心理,現在誰都能從他的麵紅耳赤張口結舌裏看出他對朝暮的心思了。


    西山派掌門當然也看出了這點,他早就很喜歡這個青年才俊,待眾人離席後,阜山派掌門夫婦就把他叫到一間屋子裏,問他願不願意娶自己的女兒為妻。


    他怎能會不願意呢?他覺得自己好像到了夢裏,他覺得再也沒有人比他更幸福了。


    朝暮已經睜開眼睛。現在她把目光投到了西麵的群山之中。那真是一片極為奇特的山。和這邊的山峰相比,那邊的山峰毫無疑問更加雄偉高壯。


    除此之外,濃重的雲霧也籠罩在山體之上,要知道這時可是正午時分,烈日高照之下,那裏的雲霧竟然不散!


    ——然而那分明不是普通的雲霧,仔細看過去,便會發現那雲霧隱隱泛出一種灰黑的色彩。


    “青鬆哥哥,你看那邊的山怎麽那麽怪,咱們去看看吧!”


    “不行不行!”司馬青鬆聽說朝暮要去那裏,趕忙攔阻道。“你知道那邊的山是什麽山嗎?就是很多年前先輩們誅殺霧魔的地方。本來那裏的山並沒有霧,殺了霧魔後才布滿這樣的霧,你看現在是大晌午,那裏的霧都不散。”


    “霧魔?他很厲害嗎?——你說的很多年前的先輩有我父親嗎?我怎麽沒聽父親說呢?”朝暮似乎更感興趣了。


    “應該有……你父親吧。”


    司馬青鬆本來想喊“咱們父親”的,不過覺得現在這樣說有點早,自己不好意思,於是隻說了“你父親”,他對這些江湖上的掌故很清楚,在打了上麵那個遲登後,他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的拘謹:


    “你父親不和你說大概是因為害怕嚇著你吧。聽說那個霧魔厲害的緊,出現在哪裏哪裏就會出現大霧,他就利用這霧行凶作惡,或是偷挖小孩的心髒,或是強搶民女,或是偷盜各處的寶貝,或是暗殺各地的武林名宿。


    “他的本事本來就強,再加上在霧裏神秘莫測,因此極難對付,最後許多先輩聯合出手,把他逼到這裏,然後不停縮小包圍圈,把他圍在許多人的劍氣裏。聽說最後有五把劍正好一起刺在他身上,而他就帶著那五把劍逃進了那邊,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司馬青鬆說的嘴滑,後麵那幾句話,完全是他臆想出來的。


    “那他死了沒有呢?”


    “應該是死了?你想,他那麽壞,如果沒有死的話肯定還會出來作惡報複。”


    朝暮聽得目瞪口呆,望著那裏的群山出神,司馬青鬆擔心她害怕,正要安慰她“這些都過去了”,朝暮又道:


    “那我父親當時為什麽不和其他幾個掌門人把他徹底殺死,直到看到他的屍首才罷手呢?”


    “這個嘛……”司馬青鬆也是聽人說的這個故事,因此對具體細節並不清楚,但他想了想,說:


    “按理說我覺得幾個掌門人肯定會把他徹底殺死,他們之所以不這樣做,我想是因為那魔頭太厲害,他們也肯定都受了不小的傷,沒有餘力再去追他了。我聽人說光是捉這個魔頭,各大門派的人就死了數百之眾。”


    “這麽多?不可能!況且我不相信還有人比我父親更厲害!我想肯定是父親見他傷得太重,對他說:‘你以後別再出來害人了,我今天先饒你一命,要是下次再看到你出來害人就絕不饒你了’,那怪物害怕,就跑掉了,然後過了這麽多年再也沒敢出來,你說是不是?”


    朝暮的這個設想讓司馬青鬆笑了起來,他覺得這個設想恰好證明朝暮的心地善良,他笑著說:“是!你說的都是!”


    朝暮也笑了起來。


    然而這件事並沒有告一段落,朝暮的眼睛仍然望著那裏,末了她望著司馬青鬆說:


    “膽小鬼!”


    “什麽?”司馬青鬆被她說的一臉迷惑。


    “我問你,你是不是膽小鬼?”


    “我……我……”司馬青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如果你不是膽小鬼,咱們就到那邊去看看,你看怎麽樣?”


    朝暮的話讓司馬青鬆大吃一驚,他趕忙道:


    “這怎麽行!你知道嗎,這多麽年來,從沒有一個人敢踏足那裏,現在那裏不僅是霧魔的葬地,更是許多妖魔鬼怪集中的地方。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可是這道深淵已經是正魔兩界的兩個分水嶺,那邊是魔道,這邊是正道,如果咱們現在貿然過去,肯定不妥的。”


    “哼!那有什麽!”朝暮這樣說的時候,已經重新飛縱到烈駝鷹上,“咱們隻是去看看,到那邊看看就回來。”


    “真的不行啊!”司馬青鬆擋在烈駝鷹前麵,“你到哪裏都可以,這裏是真不可以,不如咱們去繼溪泉那裏玩玩吧。”


    “那裏有什麽好玩的,都去了幾十遍了。行了!別囉嗦了!——我看了你的出手,你不是很厲害嗎?即使有幾個妖魔鬼怪,你還會怕他們?走吧!我最討厭婆婆媽媽的男人了。”


    朝暮說完不由司馬青鬆分說,就要駕著駝鷹飛去那裏。這駝鷹在中通州被稱為陸空雙絕,不僅飛行能力極強,而且在陸地上奔跑起來也是極快,更兼這種鳥性情暴烈,沒有不敢去的地方,因為被人在名字前麵加了個“烈”字。


    可是此時見主人要把它往對麵山上驅使,這種鳥也畏縮起來,執意不肯上前,催的極了,甚至蹲坐了下去,這可把朝暮氣壞了,從鳥身上下來後,狠狠對它踢了幾腳。


    這朝暮自小到大,生活在富貴優渥之家,自己的願望從沒有落空過,這就養成了她嬌蠻的性格,此時司馬青鬆越是不讓她去,她就越是想去。見司馬青鬆像她老媽那樣在她耳邊竊竊喳喳說個沒完,她說了句“膽小鬼”,就縱身向對麵的山上飛去。


    司馬青鬆剛才見烈駝鷹不願飛起的時候,心中暗自竊喜,心想如果烈駝鷹不帶她去,自己也不帶她去,她就沒辦法去往那裏了,卻沒想到朝暮身上也有些本事,竟能自己飛縱起來。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司馬青鬆隻後悔帶她來這裏,身體卻已跟著飛縱過去,護在朝暮身側。


    當飛到深淵中心,朝暮因恐高而頭暈目眩、身體不穩的時候,司馬青鬆及時抱住了她,這是兩人第一次肌膚相親,司馬青鬆也是一陣頭暈目眩,差點跌落,可是他很快穩住自己,不去看懷中那帶笑的眼睛,然後向對麵的群山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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