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天晴太陽照,沒有煩惱盡開顏


    成都府,山郊小院。


    就他好了,安指著太平榜上的一個名字淡淡道。


    丁猴兒和大熊順著安的手指瞧去。高阿裏,太平榜第三百八十四名。懸賞,五百兩白銀。巴蜀人氏,年紀三十許,身高五尺半,體態肥胖,長相猥瑣,嘴唇肥厚,麵有兩撇鼠須,生性貪財好色,專愛對青樓煙花女子和名門閨秀下手,經估算,三年來已有三十六名女子慘遭毒手。此人謹慎膽小,每月僅出手一次,而且向來夜間行事,從不白日出沒,望天下俠士盡力抓拿,不論死活。


    丁猴兒拍掌笑了笑道:原來是個采花賊,這倒黴的家夥,待你猴爺將你繩之於法,脫掉你的褲子,扔在大街上,讓大家看看你肥胖的大屁股。


    大熊一旁笑道:俺也要去,俺最討厭欺負女人的大老爺們了。


    安淡淡道:太平榜對此人相貌描述如此清楚,加上此人作案三年還未曾被抓,可見此人武藝心智定不是一個普通的采花賊,以你兩目前的身手,連他影子都看不到,就算給你兩遇上了,你兩也隻是送死的份,還是老實陪著青青,練練武功好了。


    丁猴兒和大熊一聽,不由灰心喪氣,長歎一聲,低下頭來。


    安拍了拍二人肩旁,笑道:大丈夫怎如此不濟,待你兩武藝小成,再行俠仗義就是。


    丁猴兒和大熊這才哼了一聲,又盯著太平榜看了起來。


    丁猴兒把冊子翻到了前麵,兩眼冒光,嘖嘖歎道,這排行前十的家夥都是分頁著重介紹,你兩看看這個,隻見那厚實的麻紙上印著一個頭戴黑色麵具的高大男子,麵具的材質似銅非銅,似玉非玉,模樣猙獰恐怖。畫像邊上隻有寥寥數語,鬼王道非,閻羅殿十大陰帥之首,太平榜第六名,懸賞五千兩黃金。另有備注,此人身份神秘,武藝超絕,還望天下俠士小心,倘若遇之,亦或者有其行蹤消息,通報太平山莊,可得百兩黃金。


    丁猴兒抬起頭,咂了咂嘴,道:你說讓我猴爺將此人抓獲,我猴爺這輩子便可衣食無憂,不對,我猴爺便可享盡榮華富貴了,那什麽高院豪宅,如花美眷,山珍海味,還不是應有盡有,說著說著口水都要流了出來。


    大熊一旁嘁道:猴哥,俺看你還是小心點,他要知道你對著他流口水,俺看你那猴命難保。


    安笑道:先別看了,去幫青青做飯吧,吃飽了,我們便開始練功。


    丁猴兒和大熊高興的大叫一聲,連忙去了。


    安拾起冊子,翻到了第一頁看了看,而後麵無表情的放在了床褥下,推門向廚房走去。


    四人有說有笑的吃完了飯,青青便把他們推出了廚房,笑道:不勞三位少俠,三位少俠還是歇息去吧。


    安帶著丁猴兒和大熊來到小院前的山坡上,尋了一塊平坦的空地,停了下來。


    安道:無論什麽武功招式,皆重在基礎,就算隨便普通的一套長拳在高手手中都有莫大的威力,而且天下武功殊途同歸,大同小異,就算蓋世神功練至高深境界,最終也是返璞歸真,簡單明了。


    丁猴兒眼睛一亮道:安你的意思是,就算花拳繡腿,隻要我猴哥勤加練習,也可達到一流高手之列麽?


    安不由啞然,笑道:那倒不是。


    丁猴兒一聽像烈陽下的糖人,瞬間蔫吧了下來。


    安接著道:你也別灰心,隻要你兩肯下功夫,就算一套普通的武藝,那也斷然不可小視。何況...


    丁猴兒和大熊睜大了眼睛急道:何況什麽?


    安笑了笑道:何況我又沒說教你們的是什麽花拳繡腿。


    丁猴兒大叫一身,連翻八個跟鬥,喜道:那我練成便可成為一流高手了麽?


    安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冷冷道:也不會。


    丁猴兒聽罷,惱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會。那我還練個什麽?


    安淡淡道:昨日我是如何和你二人說的,練武並不是為了爭強鬥勝,追逐名利,倘若你還這般想法,那習武之事,就此作罷。


    說著就要向小院走去,丁猴兒和大熊一驚,急忙拉住安,一個勁的賠不是。


    安道:習武首重心性,再而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接著才是較量武技。


    丁猴兒一時不敢開口,怕再惹惱了安,這時大熊摸了摸頭,嘿嘿笑道:俺不明白。


    安肅道:不論武藝多麽高深的人,也畢竟是肉體凡胎,也隻有一條性命,你們兩明白嗎?


    丁猴兒和大熊若有所思,連連點頭。


    安接著道:就算我武藝遠高於你兩,你兩趁我不備,還可將我一刀殺死,明白嗎?


    丁猴兒和大熊連道:不會不會。


    安翻了翻白眼,道:剛我們在太平榜上看的那個鬼王道非,就算他武藝超絕,倘若他喝的爛醉如泥,那也隻能任人宰割,不說你們二人,就算青青也可將他殺死,你兩明白嗎?


    丁猴兒和大熊又點頭連道:明白明白。


    安頓了頓忽然道:猴兒你和大熊決鬥,你覺得勝算如何?


    丁猴兒哈哈一笑道:那肯定是我猴爺,我猴爺身輕似燕,他連我衣角都摸不著。


    大熊卻是一臉苦澀,氣道:從小到大,我和猴哥不知打過多少次,雖然俺力氣大,可就是打不著他。


    安笑了笑道:那要是換在一塊沼澤地上,或者是一個狹小的房間裏又會如何?


    丁猴兒皺了皺眉道:安,你是說...


    安道:不錯,倘若你兩在一塊沼澤地裏比試,那猴兒你的輕功便會有所折扣,假如平時你在結實的地麵上可躍起兩丈,那在沼澤地上最多可躍起一丈有餘。而如果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裏,你的優勢則更會大大降低。


    丁猴兒和大熊目中精光閃閃,顯是領悟了很多。


    安接著道:你兩記著,有時候勝負的關鍵就在於地利的影響。


    丁猴兒和大熊顯是第一次聽到這些簡單而又深奧的道理,滿麵激動之色,興奮不已。


    安道:習武切不可一味追求武藝的進步,而忽略心智的鍛煉,就拿少林寺來說,那些功夫高絕的和尚,無一不是佛法精湛之輩。


    丁猴兒和大熊一聽,愁眉苦臉道:我兩學點武功而已,不會還要背寫經文,打坐參禪吧?


    安差點昏倒,冷冷道:以後一邊習武,一邊學習,哪個也不能落下。


    酉時,成都府,醉月樓,某一房間內。


    陰暗的房間內,煙霧繚繞,胖掌櫃皺著眉頭一臉陰翳的吸著他的玉煙鬥。


    他的身後,躬身站著酒樓的夥計阿福。


    阿福恭聲道:掌櫃,小的和阿財已按您的吩咐將那大漢屍體送到飛雲山莊。


    胖掌櫃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煙,沒有說話。


    阿福接著道:隻是飛雲山莊少莊主並不在莊內,小的隻好將屍體交由飛雲山莊的管家,並和他說了當日的情景。


    胖掌櫃還是沒有說話,仍自顧的吸著煙鬥。


    阿福恭敬的又站立了一會,接著輕輕的退了出去。


    待阿福走後,胖掌櫃拿著手裏的煙鬥在桌子上敲了敲,忽道:阿冥還沒有回來,隻怕...


    隻聽角落裏傳來冰冷刺耳的聲音:哼,沒用的家夥。


    又是一個一身黑衣的蒙麵人,隻不過此人眼睛竟發出一絲綠幽幽的寒光,像極了狼的眼睛,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胖掌櫃道:我本來隻是讓阿冥監視哪個少年,以待飛雲山莊找來,我便直接告明於他,借機賣個人情。


    胖掌櫃頓了頓,寒聲道:現在...阿影,連另外那兩名少年和那丫頭一並殺了。


    阿影眼中綠光一閃,身形消失不見。


    青青小院內。


    晚飯過後,經過一下午的基礎訓練,丁猴兒和大熊早已疲憊不堪,稍微清洗,便沉沉睡去了。


    安和青青在院內秋千上開心的聊著什麽。


    安道:青青,以後你就別去城內賣花了,我擔心那紅臉大漢有同黨在城內,你去了會有危險。


    青青笑道:全憑少俠做主。


    安道:以後的食物采購,生活開銷就交給我們三人好了。你就安心在家種花養草,做一個快樂的仙女。


    青青笑道:那我不是成了一個廢人?


    安道:那倒不至於,你還是要給我們洗衣做飯的。


    青青嫵媚的翻了一個白眼,道了一聲早些歇息,便盈盈去了。


    直至青青房間裏的燈光熄滅,安才站起身來,輕輕的走出了院外。


    這時已是亥時時分。清冷的月光灑在著安靜美麗的山坡上,並伴隨著陣陣花香。安深吸了一口氣,辨明方向,朝成都府緩緩走去。


    安一邊走著,一邊計算著那采花賊高阿裏的行動路線和活動範圍,成都府內一共四家上規模的青樓,分別在成都府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但福商巨賈不計其算,想得知高阿裏的目標,實在有些困難。


    安甩了甩頭,決定先去城東最近的一家青樓探探風聲,再做打算。


    忽然,一陣輕微的風聲傳來,安瞬間屏住呼吸,藏匿身形。


    隻見一個黑衣人飛身而出,在離他七丈左右的地方站定。


    黑衣人那冒著綠光的眼睛,環視一圈,好像鼻子還嗅了嗅,似乎在尋找什麽,接著如一條凶惡狡猾的狼一般悄無聲息的向前躍去。


    安看了一眼黑衣人前進的方向,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也急忙提身向黑衣人追去。


    過了片刻,黑衣人來到一處湖邊停了下來。安靜的湖麵泛著點點銀光,映在黑衣人綠幽幽的瞳孔裏,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黑衣人在湖邊來回走了幾次,似乎又用鼻子嗅了嗅,接著走了幾步,蹲下身來,隻見他伸出手來,捏起了地上的泥土,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接著眼中綠光大漲,森然道:阿冥,你安心去吧,我會將他們的血灑滿山坡,做成一副美麗的畫然後燒給你。


    黑衣人說完,便準備起身向山坡上躍去。忽然黑衣人眉頭一皺,鼻尖動了動,目光一轉,盯著一棵大樹冷冷道:出來吧。


    安從樹後緩緩走了過來,在黑衣人身前站定,啞然笑道:你好靈敏的鼻子,隻不過風向略微偏轉,便給你聞了出來。


    黑衣人目光森然,緩緩道:阿冥便是給你殺死了麽?


    安聳了聳肩淡淡道:原來他叫阿冥。


    黑衣人眼中凶光大盛,一字一頓道:你可知道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


    安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黑衣人又道:那你更不會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已在醉月樓擺好酒席等他喝酒?


    安還是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黑衣人目光陰冷,嘴裏連道三個很好,而後袖子一揮,兩隻匕首已滑落手中。


    安這時突然淡淡道:可否請你告訴我,你聞到我身上的是什麽味道?


    黑衣人一愣,冷笑一聲道:死到臨頭,你竟關心這些?


    安笑道:那你就讓我死個明白吧。


    黑衣人道:是女人身上的胭脂味。


    安不禁莞爾,想來是剛剛與青青一起蕩秋千沾上的味道。


    安又道:你們是醉月樓的?


    黑衣人眼中綠光一閃,沒有說話。


    安淡淡道:我昨晚便已想到了,我殺死那紅臉大漢的時候,他身邊並無同黨,所以就算他們想來找我報仇也不會這麽快找到我。還有,你那弟弟昨晚也隻是監視於我,並未打算出手。想來在我離開酒樓的時候,他便跟著我來了。


    黑衣人道:你很聰明,不過有時候太聰明未必是一件好事。


    安笑了笑道:你要是足夠聰明今晚就不會來了,所以聰明一些還是好的。


    黑衣人道:什麽意思?


    安淡淡道:因為你會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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