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西沉,天色變得暗淡下來,遠方隱隱傳來一陣馬蹄聲,卻又消失在大漠的狂風呼嘯聲中。


    隨著狂風的消弭,遠方的馬蹄聲漸漸由遠及近,開始變得轟隆起來,哪怕是在沙丘上也依然有種千軍萬馬奔騰的感覺。


    得得的馬蹄聲悠揚,視野盡頭出現了許多小黑點,密密麻麻的,朝著前方奔襲,身後卷起一大片沙塵。


    小黑點漸漸變得立體起來,慢慢的變成一個個身著青色勁衣,麵容冷酷無比的武士,端坐在馬背上,向著前方奔襲。


    在最前方是七個人,一字排開,看起來像是這一行人的首領。


    最左邊的是一個短小精悍目光如炬的少年,看起來年齡不大,尚不及弱冠,卻背負著一把人高巨劍,劍寬足有兩尺,劍刃無鋒。


    這人右邊是一位身軀頎長麵白無須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把羽扇,頭戴綸巾,身披鶴氅,模樣有些儒雅,看起來頗像一位儒士。


    儒士右邊的人麵色黝黑一身青衣身後斜背著一柄烏鞘長劍,臉上帶著一個麵具,看不清容顏隻瞧得兩隻眼睛黑白分明在漸暗的沙漠顯得分外明亮。


    最中間這人年紀雖不大,看上去不超過三十歲,但臉上卻長滿了青滲滲的胡茬子,他身上穿的衣服雖然華貴,但看起來卻是滿臉凶相,他很喜歡笑,他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但看起來卻是假惺惺的,給人一種笑麵虎之感。


    笑麵虎旁邊是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他的個子很高,比絕大多數人都要高半個頭,一般高大魁梧的人看上去總是盛氣淩人,虎虎生威,但他看起來卻有些平易近人,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他的年紀在這七個人當中算大了,已經有五十多歲了,但端坐在馬背上,腰杆仍然挺得筆直,目光仍然很亮,他的胡子留的不長,卻很黑,很濃。


    這魁梧漢子旁邊是一個蠻女,打扮的奇形怪狀,滿頭黑發梳成了七八十根小辮子,東一根西一根,隨著駿馬的奔馳搖來搖去,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但她的麵容卻是極美,五官端正,大眼靈動,隻是她與一般的女子不同,臉上滿是殺氣,頗有種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的感覺。


    最右邊的人是一個麻子,他臉上的麻子多的數不清,恐怕比芝麻餅上的芝麻都還要多,但他卻很喜歡照鏡子,幾乎每隔幾十息的功夫就會從懷中掏出一塊鏡子照一照,他照鏡子與一般人也不同,他也不做其他什麽事,隻是對著鏡子傻笑,仿佛鏡子裏麵的人豐神俊朗,麵如冠玉,其實他的樣貌壓根跟帥沾不上邊。


    這七人的後邊便是那密密麻麻青衣武士,足有上百人之多,每一個臉上都帶著煞氣,顯然這些人手上都是沾過鮮血的,隻有經曆過廝殺的人才會有如此濃烈的煞氣。


    他們奔行的目標赫然是徐自道一行人先前走過的地方,恐怕不說姬千夜就連徐自道都沒想到他們後方竟然還有這麽一群人在跟蹤。


    而此時徐自道等人剛剛進入綠洲。


    ……


    綠洲。


    那一大一小兩個池子邊的五座民居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身穿奇裝怪服,頭戴古怪紋飾,手持長戈的武士,整齊劃一,靜默無聲。


    在其中最大最華麗的那座民居中已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景,民居兩旁是一排排茶幾,茶幾上擺放著新鮮的水果和酒菜,還有各種香噴噴的食物,徐自道等人與伊蘭族族群中德高望重的人麵對麵坐著,大祭司則高據在石質階梯上方的金質座椅上。


    民居中央有數個妙齡少女,正一手提著花籃,一手用嫩藕般的手臂,將一朵朵五顏六色的花瓣拋灑在柔軟如草地的毛氈上。


    她們長得都很美,很有異域少女的風情,金發碧眼,雪膚高鼻,她們身著一身纖薄的紗衣,露出一截雪白晶瑩的小腿。


    腿上戴著一串銀鈴,隨著舞姿“叮叮當當”的響。


    還有數個長裙曳地,高髻堆雲的美妙少女,手提宮燈,款款走來,隨著歌聲的悠揚而翩翩起舞,舞姿與大漠不同,是傳自於西域的胡旋舞。


    舞姿輕盈,如朵朵浮雲,豔麗容貌,如盛開牡丹,回眸一笑千嬌百媚……


    看得眾人眼睛都直了,然而更令徐自道等人熱血沸騰心潮澎湃的是一個身著白紗容貌絕美宛若九天仙子的少女從這數個女子中漫步而出,對著眾人相視一笑,然後盤膝坐下。


    這一笑當真令天地失色,眾人仿佛呆著了。


    少女盤膝坐與場間,便有一個少女為她送來一支曲頸四相的梨形琵琶,她橫放在膝上,纖手輕輕一揮。


    隻聽“琮”的一聲,妙音驟起,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如漫天輕盈的雪花,天地間再也聞不到其他聲音。


    眾人隻覺癡了,忘記了饑渴,忘記了歌舞,忘記了一切,直等到琴音結束仍久久不能動彈。


    大祭司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神色,眼睛看向徐自道,問道:“如何?”


    徐自道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才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如此佳奏,不虛此行。”


    其餘人這時都已回過神來,臉上露出讚歎的神情,哪怕是同為琵琶高手的薔薇夫人也不得不深陷少女的琴技當中不得自拔。


    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方天基也被這琴音攝魂,佇立當場,隻怕這天下能比這少女琴技高超的也不多了。


    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聖女昆芙。


    她起身對著徐自道展顏一笑,便退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眾人這才發覺這少女竟然坐在他們對麵。


    林太平不由得微微嘟了嘟嘴,因為那少女坐下來之後目光便一直在徐自道身上,不曾離開,對於少女的注視徐自道自然要回報一笑,看在林太平的眼裏卻是二人在眉來眼去,眉目傳情。


    林太平不由得對這少女更加討厭了。


    一曲歌舞結束,大祭司右手一揮,場間少女紛紛退去,民居內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她微微一笑道:“各位來自遠方的客人,今晚的接風宴如何?我們伊蘭族的少女比之你們的又如何?”


    姬千夜朗聲道:“貴族的心意從這接風宴便知一二,感謝貴族的盛情款待,貴族少女秀美多姿,別有一番風味!”


    姬千夜這番話可圈可點,大祭司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便接著道:“如此甚好,今日之事想必徐少俠已和諸位談過,隻要諸位能協助徐少俠將守護寶藏的機關破解,新月塔任君一觀。”


    “不知大祭司能否將寶藏機關與我們詳細說說,也好讓我們有個應對之策。”姬千夜沉吟了半晌,說道。


    大祭司看了眼徐自道,見後者臉上露出一抹好奇,展顏一笑道:“不知各位有沒有聽說過太陽墓?”


    “太陽墓?那是什麽?”姬千夜念叨了一下,滿臉困惑的問道。


    其餘人臉上也都露出和姬千夜差不多的神色,就連一向對消息很是靈通的徐自道也全然沒有半點印象。


    大祭司觀察了一下眾人的神情,知曉他們可能是真的沒有聽說過,當下嘴唇微動,解釋道:“所謂太陽墓其實是一個墓群,是我們伊蘭族埋葬先祖的地方,因為我們伊蘭族信仰的圖騰是太陽,所以在族人死亡後會將墓葬修建成太陽的形狀,而寶藏正位於其中一座太陽墓之中。”


    徐自道眉頭一皺,說道:“莫非這太陽墓中有什麽玄機不成?”


    大祭司沉默了半晌,才道:“一時半會也不好描述,眾位明日隨我一看便知。”


    “如此也好!”姬千夜與其餘人對視了一眼,道。


    接下來大祭司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與眾人舉杯共飲,她對著旁邊的侍女揮了揮手,之前那些歌舞的少女再次魚貫而入,民居內再次變得歌舞升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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