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活佛就在眼前,怎麽救?


    喬覺撓腮抓耳,眼前那道金色光罩是一個巨大的阻礙,光罩中蘊含著佛光,人間之力絕難破除阻礙,喬覺想了許久之後,心下想著,靈台氣海中的青蓮想必能破除這金色光罩吧。


    小劍深入蓮生活佛的心口,直沒劍柄,若是劍柄完全沒入心口,那已是神仙難救了,喬覺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沉入靈台氣海。


    天山少有人跡踏足,而且環境險惡,很少有修行中人在此修行,是以靈氣比其他地方濃厚許多,經喬覺牽引,天地間道道靈氣皆從地麵上湧入他的丹田,而後隨著他的催動,一齊湧向了靈台氣海中那顆璀璨的星。


    星輝灑落,垂下無數條瑞彩,落在了湖中那朵青蓮上。


    靈台氣海那片枯寂的湖驟起千層浪,湖中青蓮噴薄著浩蕩光華,一齊湧入他的奇經八脈間,青蓮中的光華浩蕩無盡,似是洪水猛獸,在他體內肆虐。


    喬覺悄然運起菩提經,受這修行法門引導,所有光華都湧入了他的右臂食指。


    “如是我聞,無量光渡世間一切苦厄,渡眾生重入輪回,消一切因果。”


    喬覺不理會體中肆虐的光華,低頭誦經,靈台氣海浩蕩的光華不斷在他右手的食指間壓縮,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漸漸從他食指尖凝聚,食指雖受過青炎淬煉,但青蓮光華壓縮的痛楚仍遍布他的全身,那種鑽心噬骨的痛讓他肌肉痙攣,全身冷汗直流,衣衫盡濕。


    蓮生活佛似有所感,睜開了雙眼,念誦經文,菩提心運轉,全身蕩起一道金光,他像是一個慈悲的佛,雙手合十,每一道光都衝向了身前的金色光罩,抵住了光罩,不斷削弱光罩上的佛光。


    金色光罩佛光大盛,隱約間還有一絲佛音浩蕩在天地間。


    蘇沫察覺到了異樣,從遠處飛來,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下微歎,看著喬覺那張被金光映照的臉,感覺像是看到了一個慈悲的真佛,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與澄觀老和尚極為相像。


    金色佛光有克製妖物之力,蘇沫不敢貿然相助,隻得靜靜看著,她懷中小憩的青獅則不然,察覺到異樣之後,掙脫蘇沫的懷抱,利箭一般,衝向了金色光罩,張開口,一口咬了下去,咬下一小片佛光,然後吞入腹內。


    “心有菩提,可成舍利可成妖。”


    菩提經短短三百餘字,喬覺頌完之後,食指尖的氣勢一成,他一指點在了光罩上,那片金色光罩與青色光華相撞,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天地間佛光亂灑,青光四溢,轉眼間隻見蓮生活佛破了那道佛光,握住心口處的小劍,劍上仙靈之力被他一把捏散,小劍被他生生拔了出來。


    金色光罩被破,喬覺立時倒飛出去,大口噴血,再也爬不起來,但看見蓮生活佛心口處的小劍被拔出來後,他對著同樣被炸飛的青獅笑了笑,不過卻得了青獅一個充滿鄙視的眼神。


    那把仙氣盎然的小劍脫手飛出,射入遠處一座山峰,充盈的仙氣暴增,將那片山峰徹底夷為平地。


    仙家法劍一擊,竟有如此之威!


    然而,這一切都將成為定局之時,高天之上,再落一道更為強大的佛光,化作一座巨大的雪山,轟然壓在了衝霄而起的蓮生活佛身上,將他再次鎮壓在天池冰冷孤寂的池底。


    天池正中起了一座雪山,那座雪山最頂端,隱有一絲佛光。


    “不!”


    喬覺再次噴了一口鮮血,大聲喊著,他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天上落下的佛光為什麽這麽殘忍,將這個誠心向佛的活佛再次鎮壓。


    或許是被蓮生活佛這麽悲慘的經曆影響,他生出一股悲涼之意,提著棍子衝到了雪山之上,不斷轟擊雪山上,然而那座雪山巍峨高聳,且覆蓋著萬年堅冰,手中棍子縱是再強橫,也撼動不了雪山分毫。


    “自我踏入西天佛界之門退回後,我的結局便以注定,這是我的命啊。”雪山底下,蓮生活佛悠悠歎息傳來,止住了喬覺瘋狂的行為。


    喬覺頹然坐在地上,諷刺道:“什麽狗屁命運,什麽狗屁佛,總有一天我會將他們通通打爆。”


    蓮生活佛再歎,道:“當初我沒有選擇沆瀣一氣,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下場,不過我不後悔,自玄奘大師失蹤之後,世間再也見不到真佛了,於我來說,這世間就是個牢籠,關在哪裏不是被關呢?”


    言語間充滿著絕望,那種深深的絕望深入肺腑,讓人不禁肝腸盡斷。


    或許這也是蓮生活佛想要的結局吧,被關在這裏,至少還有一點對真佛的幻想,若是真的進入滾滾紅塵,怕是連最後那麽一點幻想都會破滅了吧。


    “我們修行之人修為越高,越是難以保住一顆真誠之心,希望日後你淩駕於眾生之巔時,千萬別丟了那顆真誠之心,有些東西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蓮生活佛說完,聲音漸漸變得渺渺茫茫,雪山上的金光越來越盛,最後徹底斷了蓮生活佛與外界一切聯係。


    喬覺謹記蓮生活佛最後之言,噗通一聲跪在雪地裏,朝蓮生被鎮壓之地重重磕了個頭,對這位活佛致以最高的敬意。


    喬覺下了雪山,看到了蘇沫,她臉上也起了沉痛之色,她能感覺得到喬覺心裏頭那種不痛快,這個少年終於長大了。


    “姐姐,修行到底是為了什麽?”喬覺沉聲問道。


    蘇沫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隻是我知道修行的盡頭隻剩下孤獨了,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倒希望我還是當初那隻快樂奔走在雪地裏的小狐狸,每天為怎麽撲捉獵物忙碌奔波著,不用去揣測人心,不用日夜提防著是否有人要害我。”


    喬覺咧嘴笑了一下,道:“當初師父問我為什麽修行,我告訴他,修行之人的責任是守護,他很高興,其實那時候我還在心底裏悄悄加了一句,我隻守護我身邊的人,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我這麽想,會不會氣得大罵我沒氣魄沒擔當?”


    蘇沫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個小混蛋。”


    喬覺再咧嘴,豎起中指,直戳向天,對著湛藍的天空比了個鄙視的手勢,道:“我不是混蛋,他們才是混蛋!”


    蘇沫找回了那把仙氣盎然的小劍,小劍劍身古樸,其上布滿雲紋,在那雲紋正中,有兩個小字“玉衡”,蘇沫看了一眼,把它放在喬覺的麵前,說道:“這玉衡劍乃是天界廉貞星君之物,厲害得緊,隻是不是為何被那半步神仙得到了,這玉衡劍你留著防身吧。”


    喬覺推辭,將玉衡劍放在蘇沫手上,道:“我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這把玉衡劍對我沒多大作用,姐姐你身法輕靈,所學盡是靈巧之術,配合玉衡劍,必然如虎添翼。”


    蘇沫也不推辭,收了玉衡劍,道:“我蘇沫縱橫一世,還真沒見過你這麽傻的人,眼見可以到手的活佛道果不要,連這樣的仙器看都不看一眼。”


    喬覺嘿嘿傻笑,用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我不要蓮生活佛的道果是因為我不忍心,心中那一絲善念作怪,不要玉衡劍,那是因為你是我姐姐,我怎麽好意思和你搶呢。”


    蘇沫心中感動,口裏卻說道:“你這人心地太好,遲早會被人給賣了。”


    二人聊了片刻,向著被雪山鎮壓的蓮生活佛俯身一拜,青色獅子非常通人性,知道蓮生被鎮壓,兩隻眼睛裏布滿了淚水,低聲嗚咽著,臨走之際,不時回望著那皚皚雪山,一步一回頭,終是遠離了天山天池。


    在路上,喬覺將天隕石與紫雲天羅古鼎收回了袋子裏,這一行他雖然獲得了紫雲天羅古鼎這等利器,但他沒有絲毫喜意,一路上蘇沫帶著他飛行,再也不似先前那樣歡快,默默地回到了廟裏之後,他把自己關了起來。


    回憶蓮生活佛的話語,喬覺苦思冥想許久之後,終是出了房門,正見師父圍在火盆旁烤火,他想了一下之後,問道:“師父,什麽是佛?”


    澄觀老和尚回頭看了他一眼,渾濁的眼睛裏露出一絲清明,他閉目沉思了很久,才道:“心中有佛,自然處處是佛,佛無具象,一切都在你的內心,隻要想通了這些,你可以成佛,我也可以成佛,既然你我都可以成佛,那何必要問什麽是佛呢?”


    喬覺一愣,心中想道,若是蓮生活佛聽到師父這一席話後,或許會好受許多吧,他胸懷普渡眾生之念,心藏慈悲之意,雖然沒有獲得佛位,但他的所作所為,誰能說他不是佛呢?


    “人人都有執念,這股執念伴隨人的一生,也給了人為之奮鬥下去的動力,給人以無限希望,所以你能明白嗎?”


    喬覺猛地抬頭,感覺胸中有一股火在燃燒,心底裏有些東西隱隱要破體而出,但最終卻沒有透發出來,一切歸於平靜。


    澄觀老和尚看了他一眼,心下道:“這孩子長大了,終於也會去想這些事情了。”


    澄觀老和尚麵露笑意,慈愛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那是一種期許,也是一種欣慰。


    他的眼神像是父母看著孩子漸漸長大,漸漸懂事,最後成為一個勇於承擔責任的男子漢,心底裏透露出來的如釋重負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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