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夢展現一曲悲歌,當夢散去,喬覺悠悠睜開了眼睛,他全身無一不是疼痛入骨,連眼皮子抬起來都異常的困難,映入眼簾的是唐美霞幹淨的臉蛋,掛著淡淡的淚痕,喬覺心中一痛,想抬手幫眼前少女擦去淚痕,當他艱難地抬起手時,看著手臂上裹滿的繃帶,感受著手臂上被灼燒過後的刺痛,他的手終是沒有抬起。


    “咦,喬覺你醒了!”


    睡意朦朧的唐美霞聽到喬覺的動靜,瞬間睜開眼,高興地叫了起來。


    “嗯。”喬覺輕聲回答,他知道他現下的狀態,一時間不知道再如何開口。


    “別擔心,你會好起來的。”


    唐美霞打破了短暫的平靜,走到病房外,將病房外諸人叫了進來。


    “師父,我能好起來嗎?”


    喬覺聲音有些哽咽的問道。


    澄觀老和尚並沒立刻回答,沉默許久,才微微歎息一聲。


    喬覺心中了然,默不作聲,輕輕的將頭埋進了被子裏,隱隱聽到被子裏傳來窸窣哽咽聲。


    諸人皆不知怎麽勸解,隻得掩上門出了病房。


    病房外,老騙子神色凝重地對澄觀老和尚說道:“大師,你佛法高深,難道真的無能為力了嗎?”


    澄觀老和尚苦笑:“若隻是天火我有能力驅除,但那天火之心來自蒼梧之淵上古大妖,不知那火妖怎會得這天火之心,天火之心已然侵入他的五髒六腑,根本難以清除。”而後又幽幽歎息:“蒼梧之淵封印已然有所鬆動,不知又會卷起怎樣的浩劫。”


    唐美霞哭泣道:“澄觀師父,我從未求過你,這次算我求你了,救救喬覺吧!”


    澄觀老和尚歎息道:“喬覺自小隨我長大,雖無父子名分,但卻有父子之情,我怎會不救。”


    “先將喬覺接回老爺廟,待我準備一番,我也隻能試試吧!”


    而後,澄觀老和尚對老騙子說道:“張天師,隻怕這次要麻煩你為貧僧護法了。”


    老騙子若有所悟,驚聲道:“大師,你不會...。”


    澄觀打斷了老騙子的話語,淡淡說道:“我已壽元無多,能在這有生之年完成自己使命,死而無憾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既然大師已決定,那我也便不再多言了,我現在立刻回一趟龍虎山,為大師尋些續命之物!”老騙子說完,便對諸人拱了拱手,急匆匆趕回龍虎山。


    次日,喬覺被接回了老爺廟。


    經過澄觀老和尚的診治,他稍微能下地了,隻是全身依然裹著繃帶。


    天火灼傷以凡間醫術完全沒有治愈的可能,喬覺全身的繃帶其實可以取下來,但他不敢麵對自己那張麵目全非的臉,依然用繃帶隔絕全身觸目驚心的疤痕。


    回到廟裏,澄觀老和尚和跟隨而來的老唐一家人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不知去向何處。


    “哎喲喂,喬覺,你怎麽那麽沉!”


    唐美霞艱難地將喬覺從床上扶了下來,將他扶到院子裏那張澄觀老和尚經常躺著的藤椅上。


    喬覺咬著牙,忍著全身的痛楚緩緩躺了下來,他依然沉默寡言,不敢去看唐美霞。


    “哼,生個病就這幅鬼樣子!”


    唐美霞看著喬覺閉著的眼睛那雙眼皮上全是被天火灼燒之後留下的傷疤,看了片刻,她低著頭,眼中淚水再次湧了出來。


    “包子,你還記得那次我偷你家西瓜嗎?”


    喬覺不忍唐美霞哭泣,終是開口,隻是話語之中卻多了許多的傷感。


    唐美霞咯咯笑了起來,嬌嗔道:“你還記得呀,你不知道當初你那副樣子是多麽可惡,我都恨不得把你耳朵擰下來!”


    她習慣性地伸出纖纖素手去擰喬覺的耳朵,但耳朵已被繃帶包裹著,她的雙手驟然一停,停在半空,哇地哭了出來。


    喬覺咧嘴笑了笑,亮出了那口細碎的白牙,隻是整張臉除了眼睛、鼻子、嘴巴全部被繃帶裹著,看不到他的笑意。


    “包子,我那時候真的怕死,因為我知道我死了,你肯定會傷心會難過,甚至我想過我死了,你會立馬把我忘了,不過我不後悔,從小到大師父都說就算我做不成英雄,至少也要做個正直勇敢的人,我做到了!。”


    他靜靜地看著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也做了一回英雄了,難道你不開心嗎?”


    “開心。”


    唐美霞甜甜地回答道,笑靨如花,笑中帶淚。


    天上的太陽很溫暖,絲縷白雲翩躚,廟旁秋日盛開的花蕾悄然而生,構成一幅初秋盎然美景,在這秋日的暖陽下,一個少年,一個少女正在那彼此交談著,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呐,你看,這個是你,這個是澄觀師父,這個呢是我!”


    唐美霞畫了一幅深秋楓葉圖,那飄揚的楓葉圖中,一個少年圍在老和尚身邊,端著茶水正要送到老和尚手邊,臉上露出一幅討好諂媚的模樣,而畫中少女則在一旁手拿一卷佛經,臉含笑意,靜靜地看著畫中的少年。


    那畫中,還有一個微胖的嬰兒,在漫天的楓葉中追逐著翩翩起舞的蝴蝶。


    喬覺抬了抬手,指著那個嬰兒的身影,說道:“這是誰?”


    唐美霞臉色羞紅,輕聲道:“這是我們的寶寶。”她並不知道,以他們現在的年紀,是不允許結婚生子的。


    喬覺心中苦澀,閉上了眼睛,心道:“包子,對不起,我不能拖累你!”


    “我想靜一靜。”


    唐美霞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氣,似能感覺到喬覺心中的那縷憂傷,眼中淚光瑩瑩,掩麵到了廟裏。


    看著那個抽泣的身影,喬覺心中劇痛,眼中溢出了點點淚花,他一直以為會陪著唐包子走過一生,所以他自小就把她當做自己的媳婦,雖然他並不清楚媳婦到底代表著他將要承擔怎樣的責任和義務,但他知道隻要用心對她好就可以了,給她快樂和幸福。


    然而,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能給她帶來快樂和幸福嗎?就算唐美霞不介意,老唐家那些親朋好友會不介意嗎,不會取笑唐美霞找了他這樣一個醜八怪的男人?


    答案是顯然的。


    喬覺長歎一口氣,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一定不會拚命,但當時的情況,他沒有別的選擇!


    人生總被逼著做無數種選擇,既然選擇了,那就不要後悔,因為後悔隻能給自己和他人帶來無盡的痛苦。


    喬覺怔怔地看著天空,耳邊傳來一聲淺笑,轉過頭去,隻見九尾天狐蘇沫攜著孫書平而來,孫書平依舊是那副嚴肅的麵孔,而蘇沫卻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這兩人一冷一熱,倒也算是絕配了。


    “姐姐,你來看我了!”


    喬覺平複了自己的心境,對著蘇沫和孫書平兩人說道:“你們將就一下,我行動不便,就不招待你們了。”


    “你剛回廟裏,我就想來了,隻是我沒臉見師父!”


    不知是何緣故,澄觀老和尚竟與孫書平至死不相見,然而這也不是喬覺希望看到的,若是日後有機會,必將兩人心結打開。


    畢竟按孫書平所說,師徒五人,隻餘下他們二人了,而且自己已是廢人,日後師父年邁,畢竟還需大師兄照顧。


    “小子,這次為什麽不叫上我,若是姐姐在你身邊,怎會讓你傷得這麽重。”蘇沫感覺到了孫書平的心思凝重,打破沉悶的氣氛,走到喬覺邊上,再道:“姐姐一向唯恐天下不亂,這次沒叫上我,我可是很生氣呢。”


    蘇沫話雖如此,但喬覺怎會不知她的關懷之意,當下咧嘴道:“姐姐修為高深,區區炎魔怎敢勞駕你呢。”說完,艱難地抬了抬手,自藤椅旁拿出從老騙子那裏要來的玉葫蘆,道:“姐姐受困一千三百年,一身靈力怕是所去無幾,這一葫蘆靈酒正可補充你體內缺損元力。”


    蘇沫怔了怔,難以置信地看著喬覺手中的玉葫蘆,接過之後,歎道:“若你對戰之時服上一些,隻怕也不會傷得這麽重了!”


    “那時候沒想那麽多,怎麽記得這靈酒呢!”


    蘇沫自修行以來一直都是孤單一人,修成九尾之後,更是所有修行中人喊打喊殺人人得而誅之的絕世妖物,從未有人對她如此關懷備至,一時間心裏內極為感動。


    妖物修為越深,越是孤獨,不僅要麵對來自人類修行者的絞殺,也會麵對其他妖物提防它們搶奪自身金丹,但眼前這個少年明知自己是絕世妖物,怎還會對自己這麽親近?


    “為什麽?”蘇沫疑惑道。


    喬覺嘿嘿笑了出來,道:“你是我姐姐呀,我從小沒了父母,更別提兄弟姐妹了,在我心裏,我已將你當成自己的姐姐了。”


    蘇沫咯咯笑了起來,淡淡道:“好,今後我就是你親姐姐,你此次受傷乃是蒼梧之淵魔物作祟,他日我妖元盡複,必去蒼梧之淵殺個天翻地覆,讓他們知道我蘇沫的弟弟不是那麽好惹的。”


    喬覺苦笑,這九尾天狐還真是個霸道的女子,動不動就要殺個天翻地覆。


    “蒼梧之淵的魔物並非全是為非作歹之輩,姐姐還是少些殺戮好。”


    蘇沫盈盈笑道:“那好,我就殺他個七進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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