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娘說著輕輕拍撫她的後背,


    “我的圓姐兒,你可記住了你還有豫哥兒、湘哥他們,即便是恩愛不在,你卻要為母則強,切不能意氣用事!”


    林玉潤點頭受教,臨走時劉姨娘又塞了個匣子給她,打開一看卻是與爹爹一樣!


    坐到了馬車上蕊姐兒眨著一雙大眼把手裏的東西給她瞧,


    “娘,你瞧!外祖父給的!”


    母女兩坐在馬車上都眼睜睜瞧著兩手滿滿的銀票,林玉潤眼淚終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前路總有坎坷,但這世上總還有至親骨肉念著你,想著你,愛著你!


    她又怎能不爭上一口氣,好好的與雍善走下去!


    林玉潤收拾妥當決定啟程時已一月之後了。


    出城這一日林老爺與趙老爺都來送林玉潤母女,兩人立在城頭看著那一隊車馬浩浩蕩蕩出了滄州城,至到那煙塵散盡,瞧不見影兒了這才相攜著步下城樓,瞧見前頭有一卒酒樓,


    “走!且吃酒去!”


    車隊過禹州到臨州全數走的陸路,一路曉行夜宿,行了半月之久,這一日卻是遇上了大雨引的山洪爆發以至前路堵塞不能行走。


    一行人隻得停在了山中,包了一處客棧後院住下,這一住便是十日之久,隻因這大雨斷斷續續三日下兩日停,那路卻是一直不能修好。


    這一日天明時外頭又是淅淅瀝瀝響了起來,林玉潤起身推窗見又下起了雨來,不由心中暗歎,


    “瞧這雨勢,今日隻怕不能停了!”


    “娘……”


    蕊姐兒的聲音自外頭響了起來,


    “進來吧!”


    林玉潤去開了門,蕊姐兒便撲了過來,


    “娘,我想到外頭走走!”


    她也是悶壞了,在滄州裏雖是要被拘著學規矩但偌大的府邸任她玩耍,時時還能跟著娘親到行走。


    到了這處每日裏困在小小的客棧之中,忍了十日終是忍不住了!


    林玉潤知她實在難受,便抬頭瞧了瞧天上,細雨綿綿卻是一時半會兒下不了太大,想了想便吩咐人去取木屐、鬥笠來。


    下頭人便去尋來,林玉潤母女便褪了繡鞋換上木屐,走在客棧的木製地板上頭,卻是嗒嗒作響。


    蕊姐兒覺著新奇,一邊咯咯笑著一邊提了裙子嗒嗒下了樓。


    林玉潤卻是瞧著著她難得高興,便隻點了戚二妹跟在身邊,


    “不過附近走走,倒不必太多人跟著!”


    便同戚二妹跟在蕊姐兒身後出了門。


    蕊姐兒自幼長在繁華城市,住得都是高宅大院,卻是少有在這鄉野山間遊玩,此時雖有蒙蒙細雨倒更添了幾分朦朧韻意。


    她在前頭喜笑顏開的跑著,腳下的小木屐踩在泥坑之中啪嗒作響,濺得素色的長裙上全是泥點兒。


    林玉潤緩步跟在她身後,卻隻是含笑縱容,戚二妹跟在後頭也是一臉輕快暢意,


    “夫人,若不是要著急趕往京城,在這處住上一陣子倒是不錯!”


    林玉潤笑道,


    “倒是不急!”


    左右三年都等了,也不急在這一時,趙旭派了趙武來接林玉潤,許是他定的日子有些急,趙武前幾日便前來請示,要拿著魏王的令牌去州府之中尋人,多發民工開山複路卻被林玉潤攔了下來,


    “左右不過多呆些日子,何必在這樣的雨勢裏逼得民工辛苦!”


    她是靜下了心來待天晴,倒是並不著急,更何況現下正是雨水充沛山洪頻發的時節,若是因自家要趕路硬要人修路,出了事兒豈不是害人麽?


    前頭蕊姐兒見一個泥坑便跳進去,眼見著蹦蹦跳跳已是走遠,林玉潤忙快步跟了上去。


    連日的大雨終是停了,待得天氣放晴自有那鄉上出麵召集民工修複道路。


    林玉潤所在客棧離前頭泥石塌陷之處不過兩裏的路程,林玉潤憐惜民工修路辛苦,便吩咐了下頭人每日熬些湯水送過去。


    眼看著三日過去,路也幾乎要修通時,卻是有人急忙忙抬了幾名傷員到客棧之中,外頭吵吵鬧鬧一片喧嘩,


    “夫人!”


    艾葉出去探聽了消息進來報道,


    “前頭修路不慎把本就懸空的大石下頭挖斷,石頭滾落下來砸傷了人!隻我們這處離的近,便抬了過來!”


    林玉潤得報便起身出去瞧,在那客棧大堂之中卻已是抬了五人過來,兩人受了輕傷,三人卻是受的重傷,有一個的一條左腿已是血肉模糊隱約見骨,若是不好隻怕是要保證不住了


    又聽到外頭人在亂嚷道,


    “那石頭下麵還有人呢!”


    林玉潤聽了便忙吩咐趙武道,


    “你派了人去瞧瞧,可是需要幫手的!”


    趙武應聲吩咐下頭人帶隊過去瞧瞧,待到傍晚時分回來報道,


    “那大石滑下又將前路堵死,下頭還壓著兩個人,隻怕是凶多吉少!”


    林玉潤聽了很是不忍,


    “人死了總還是要將屍身尋到也好讓家人收斂安葬……”


    趙武應命親自帶著人去了!


    這客棧之中傷者的傷勢也是十分嚴重實在不好挪動,眾人又鬧哄哄去請大夫,倒是說起了這十裏八鄉遠近聞名的神醫,


    “章神醫前幾日在蓮花鄉落腳,不如去那處尋一尋他,這骨頭都斷了,隻怕唯有章神醫才能接上了!”


    語言之間對這位章神醫十分推崇,那蓮花鄉距此有二十裏山路,林玉潤又命趙武道,


    “即是如此尋兩個人騎快馬去尋那位章神醫……”


    又想到能稱上神醫隻怕年紀已是十分老邁,怕神醫不經山路顛簸,便讓套了一輛馬車前去接應。


    派的人沒隔了一日便將神醫帶了回來,這位章神醫倒沒有坐車卻是騎的馬,人竟是出奇的年輕,三十而立的年紀,生的是麵如冠玉,星眸朗目十分的俊美。


    “章神醫!”


    有那認識他的便上前行禮,章神醫拱手點頭道,


    “傷者在何處?”


    眾人忙引他到後頭廂房去看,章神醫見了傷者也是皺緊了眉頭,


    “傷的這般重,又拖了時日隻怕是不好醫治!”


    眾人都道,


    “還望神醫妙手回春!”


    章神醫道,


    “治是要治,隻是我來的倉促卻是藥材不夠,且這般大的創傷,那吊命的百年人參總要尋幾片來的……”


    接下來又報了幾樣不好尋的止血藥,眾人聽了都有些為難,這窮鄉僻壤一時半會兒那裏能尋到,有人想到了林玉潤便道,


    “這客棧裏頭住了一位夫人,是個極好心的貴人,我們去求一求她許是能尋到!”


    那章神醫聽了客棧之中有貴人,眼中譏諷之聲閃過,嘴角輕挑道,


    “即是如此,去問一問貴人吧!”


    當下有那領頭便去後院求見林玉潤,守門的侍衛進來報,丫頭們便報給了林玉潤。林玉潤自然是點頭的,又點了朱砂過去,


    “你親自請神醫去瞧瞧,我們那車上的藥材有能用上的,盡數給出去就是!”


    朱砂應命去了,到了前頭大堂見到章神醫也是吃了一驚,


    這般年輕英俊便稱為神醫,倒是十分少見!


    上前施禮將林玉潤的話轉述,眾人聽了都道夫人是菩薩心腸,章神醫點頭道,


    “即是如此還請前頭領路!”


    朱砂請他到後院,命人打開了裝藥材的馬車,裏頭琳琅滿目碼放的整齊,這也是早些年趙旭大手筆買的好藥,存放在庫房之中也有些年頭了,林玉潤走時送了一些,剩下的便全數帶上了。


    章神醫微微一曬道,


    “倒是準備的齊全!”


    朱砂隱隱覺著章神醫言語之間並不和諧,一時倒也沒有放在心上,當下應道,


    “這是早前我們大爺備下的,章神醫瞧著可還合用!”


    章神醫將那目光落在錦盒裏放著的全須全尾的百年人參上頭,


    “合用,十分合用!”


    取了藥材便到前頭救治傷者,朱砂回來報給林玉潤道,


    “那神醫瞧著脾氣有些古怪!”


    對他們這一行人總有些莫名的敵意!


    林玉潤不知就裏,隻是不以為然的笑笑道,


    “但凡有些本事的人脾氣總要大些的!”


    朱砂想著章神醫那驚為天的人容貌,卻是欲言又止,那神醫再好看也與自家夫人沒有半點關係,何必嚼這舌頭根子!


    又說那山道之上的巨石,趙武派了人過去幫著挖掘,卻是因太過巨大整整用了五日功,才將人從下頭尋了出來。


    這時節早已是入夏,山中潮濕多雨,上頭巨石碾壓那兩具屍身挖出來時早已是不能看了!


    在一旁家人早已守候多時,見屍身出來卻是撲上去抱著痛哭起來,那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家中兒子早已成年倒還好些。還有一個卻不過二十五六,家中四個孩子,最小的還在繈褓,年輕的婦人瞧著丈夫腐爛的不成樣子的屍休,早已是趴在上頭哭昏了過去。


    下頭的人回來報給了林玉潤聽,林玉潤覺著十分的可憐,便起身道,


    “我且去瞧瞧吧!”


    身邊的丫頭都勸,寶靈是個膽子大的悄悄兒跟著去瞧了的,見林玉潤要去忙攔道,


    “夫人,還是別去瞧了,那……那兩人可嚇人了!”


    屍身早已爛成了泥,那樣兒瞧著隻怕要三日吃不下飯了!


    林玉潤便道,


    “我倒不去瞧屍身,隻是去瞧瞧那兩家可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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