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又隔了十日,便是趙庭成親的日子了!


    兩人將蕊姐兒留在了家裏,帶了一幫小子過去那邊。


    現下左園歸了趙家二老並幾位姨娘,右園卻是改做了趙庭的住處,新嫁娘進來,夫妻二人便在這處住了。


    趙老夫人也是一心愛這兒子,將他婚事辦得十分熱鬧,趙旭雖與趙老夫人有罅隙但對自家這兄弟也算是不錯。


    這邊是要人有人,要銀子有銀子,趙老爺子開了口趙旭無有不應的,隻除了不讓林玉潤跟著操勞,其餘兼是點頭的。


    他心疼媳婦,林玉潤卻是樂的輕鬆,趙老夫人心下很是不悅,背地裏對身邊人道,


    “她也是生幾個的人了,做的是大月子,又將養了這麽久,不過過來瞧瞧,坐著說說話便能累到她了?”


    身邊的人都笑道,


    “這一回夫人生小小姐也很是凶險,聽說大爺都發了火,怕是身子虧的厲害!”


    趙老夫人也知這事兒,隻是心裏不信林玉潤會撐不下來,不過她再是不悅也不能當麵發作,隻能私下裏嘀咕罷了!


    趙家二爺的婚事辦的十分隆重,又有趙老爺子昔日的好友,又有趙旭的麵子,各路賓朋紛至遝來,很是熱鬧了九天。


    那董家也是心疼女兒,送嫁的隊伍頭一抬已是入了趙府的門兒,後一抬還在二裏地之外,嫁妝確是十分的豐厚,喜得那趙老夫人樂開了花兒。


    這廂新娘子進了府,在洞房之中把蓋頭一掀,倒也真是一個端莊秀麗的美人兒,趙庭見了也覺著喜歡,新娘子落落大方見了眾人,瞧見林玉潤時眼中也是閃過驚豔。


    前頭說親時董家也派了人去打聽,說這魏王的夫人出身商賈,是小戶人家,隻因容貌豔麗為魏王專寵,隻是沒想到竟美貌至斯。


    林玉潤微笑著衝她點頭,這位新娘子瞧著倒是大氣,隻是配趙庭那軟弱的性子,以後兩人怕是要男弱女強了!


    待到第二日新媳婦見禮,一幹人等坐到堂上,趙老爺子喝罷茶打發了一個厚厚的紅包,趙老夫人那頭卻是將一套祖母綠的頭麵取了出來,


    “這是我當初進門時,我那婆婆,你們祖母所賜,從來都是傳給嫡長的,如今便給你了!”


    按說趙庭是嫡子,趙老夫人這般做倒也無可厚非,隻是如今趙旭身份不同,她這般當著眾人給了董氏便有些壓林玉潤之嫌了!


    眾人見了都是一默,那董氏也是玲瓏心思,心知是趙老夫人借了這事兒給自家壯勢,怕趙旭夫妻太過強勢,令得他們在趙家不好立足!


    董氏心下冷笑,


    魏王現下如日中天,以後說不得便是九州之主,你如今不巴結著便算了,還要擺什麽嫡庶之分,你不是傻麽?


    趙老夫人自然不會這般想,她一輩子耿耿於懷的便是嫡不如庶,在外頭自家兒子比不上趙旭。


    在家中庭哥兒卻始終是嫡子,趙旭再橫他也是庶子出身,以後趙旭若真做了皇帝,庭哥兒隻怕要被擠得無法容身了,趁著新媳婦進門總要為他們爭一爭臉麵的。


    兩人各懷心思,林玉潤卻是雲淡風清。


    早就分了家,趙家的東西趙旭連自家那一份兒都還回去了,更何況這點子東西!林玉潤自是不瞧在眼裏的,更不在意那祖傳二字。


    趙家庶子分出來,便是自家頂門立戶,以後攢些好東西,便由她這裏開始往下傳便是!


    新媳婦敬完爹娘便是大哥大嫂,趙旭跟他老子一樣,也是銀票打發了,林玉潤的卻一套西域的紫晶頭麵,論價值倒是比不上趙老夫人那一套,卻是勝在稀奇,如今有銀子也是買不到的。


    董氏眼波閃動,畢恭畢敬給林玉潤奉上了一雙繡鞋,繡功倒是一般,隻是上頭那蝴蝶卻是金絲繞的,林玉潤笑著讓身後的珊瑚收了起來。


    當日回了府,晚上夫妻二人在床上閑話,趙旭卻是歎了一口氣道,


    “如今庭弟也是成家了,以後的日子應怎麽過便是他自家的事兒了!”


    林玉潤聽他口氣卻是有些疏淡,知他是因著趙老夫人處事心裏有些不爽,縮在他懷裏道,


    “庭弟也是大了,我瞧著他那媳婦也是個伶俐的,以後自是會把日子過好的!”


    趙旭摟著她道,


    “董家世代有人出仕,雖自詡書香世家卻盡是趨炎附勢之徒,我早前也跟爹爹講過,隻可惜他也改變不了母親心意,左右我們已分了家,你與那董氏隻禮數周到便是了!”


    林玉潤聞言點了點頭,


    “聽雍善的!”


    聽趙旭的意思日後隻怕是要與庭哥兒越走越遠,自家也不必太過委屈了,禮數周到便成!


    如今趙家的一應金銀珠寶,各處的地契房產等,趙旭便連自家的一份也還了回去,全數歸到了趙庭的名下,偌大的家產又有趙旭做靠山,隻要他不有意敗壞,怎麽也要保上三代的,隻看他自家以後如何走了!


    趙旭摟著她心下卻是暗歎,


    趙庭是個什麽料子,趙旭心知肚明,他這兄弟不經世情,不通庶務,又性子柔弱,不是能擔大事之人,不過好在是嫡子能承趙家財產,娶了董氏女雖說她娘家勢利了些,但家中女子都細心培養,中饋庶務十分精通,以後由董氏打理家務倒不至趙家敗落,這也是趙旭沒有極力反對這樁親事的緣由。


    以庭弟的性子若是入了名利場隻怕會被人算計的骨頭渣都不剩,他那身子也不能習武,以後便好生在滄州做一個閑散的富家翁吧!


    左右有我這一支在,保他和子孫後輩代代富貴平安便是了!


    林玉潤聽了趙旭的話,有意與那董氏客氣疏遠,自董氏過門後借著養身子,也少有到那邊走動。


    倒是董氏回門之後便來登門拜訪了,林玉潤得了信兒迎出二門接她進來,兩人在廳堂上坐下,董氏生得眉眼清雅,氣質嫻靜,坐在下首著林玉潤笑道,


    “嫂嫂,正在休養身子,我這廂倒是冒昧打攪了!”


    林玉潤衝她客氣一笑問道,


    “弟妹這廂才自娘家回來,正是車馬勞頓怎不多休息幾日?”


    董氏笑道,


    “嫂嫂且不用這般客氣,我在家裏父母兄長都叫我小名作蒂娘的,嫂嫂也叫蒂娘吧!”林玉潤笑著點了點頭,


    “蒂娘!”


    董氏笑道,


    “嫂嫂也別怪我沉不住氣,我這也是因尋著了寶貝,特特到嫂嫂麵前來獻寶呢!”


    “哦?”


    林玉潤挑眉,董氏笑著讓身邊的丫頭捧了一個劍匣上來,


    “嫂嫂且瞧瞧!這是我回娘家時無事在家中書閣之中翻到的,也不知這柄長劍是祖上何時留下的,嫂嫂也知我董家盡是出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人,這長劍放著也是明珠蒙塵倒不如送了給哥哥!”


    林玉潤瞧那丫頭把匣子打開,裏頭一柄長劍露了出來,確是好劍!


    匣子一開,便有寒光一閃,自有一股劍氣襲人,光線閃動中隱隱現出劍身上的龍紋來。


    林玉潤點了點頭,


    “真是一把好劍!”


    董氏將那劍放到桌上向前推了推道,


    “即是好劍,送哥哥便是寶劍配英雄。”


    林玉潤笑道,


    “弟妹真是有心了,我便代你哥哥收下它吧!”


    兩人這廂又閑話幾句,那董氏便起身告辭了,林玉潤送著她出了二門。


    待到趙旭晚上回來,將寶劍給他看了,趙旭微微一曬,


    “這董氏倒也真是家學淵源!這東西收下便是!”


    林玉潤命人放入了內庫之中。


    隔了幾日董氏又登門,林玉潤卻是自庫裏選了一座紅珊瑚的富貴樹給她,董氏見了東西卻是愣了愣,笑道,


    “多謝嫂嫂!”


    董氏離了趙府坐上馬車,身邊的丫頭見她臉上雖還端著笑,隻是眼中卻暗有鬱色,


    “小姐?”


    董氏瞧了她一眼,丫頭忙改口道,


    “二夫人!二夫人送了魏王寶劍,大夫人不是又回了禮物麽?大夫人對二夫人也十分客氣,隻是為何二夫人瞧著似是有些不悅?”


    董氏撩了簾子看了看外頭熱鬧的街市,


    “你懂什麽?我那寶劍難得,珊瑚樹卻也是千金難求的好物,魏王夫婦這是不願受我的禮啊!”


    富貴樹,富貴樹,這是隻願保富貴不願給權勢啊!


    若論富貴趙庭已是不缺了,隻是大丈夫怎可一日無權?


    無權無勢這財富又能保得了幾時?


    趙旭在時倒還好說,趙旭與趙庭年紀相差頗大,他若是不在了,兩家便會越走越遠。


    我即是嫁入了趙家,以後生兒育女總要為兒孫著想的!


    董氏馬車搖搖晃晃回了滄江邊上,回到院子裏,趙庭正在書房之中作畫,見她回來便笑道,


    “蒂娘可是去了哥哥那邊?”


    董氏笑道,


    “正是呢!”


    說著吩咐人將那珊瑚樹抬了進來給趙庭瞧,


    “我前頭送了一把劍給哥哥,嫂嫂倒是賞了這個給我帶回來!”


    趙庭見了笑道,


    “這珊瑚樹我見過,是哥哥一位商場上的好友,早些年送給他的,據說是自東海送來的,他可是十分寶貝的!”


    說著過去細細欣賞了一番,


    “這東西做個傳家寶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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