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晉歎道,


    “哥哥,現下也隻有這般情勢,兄弟我便是生了三頭六臂也沒法子啊!”


    陳放卻是笑道,


    “兄弟,你這話說錯了!你若是生了三頭六臂,我卻是要歡喜的,你一顆人頭十萬兩雪花銀子,三顆人頭豈不是要三十萬兩了麽!”


    話音一落,卻聽噗嗤一聲,一把尖刀自下往上刺入了孫晉的小腹之中。


    “你……”


    孫晉瞪大了眼,


    “兄弟可對不住了,這山上缺衣少食實在難熬!哥哥且借用你的人手去換些銀子花!在外頭這麽些年,哥哥我也沒有享上多少福,多謝兄弟你了!”


    說罷手腕一翻,那尖刀在孫晉肚子裏轉了一圈又重重的往裏紮,緊緊的貼在了肚皮肉上頭。


    裏頭的腸子斷了,血卻一點沒有出來,孫晉雙手緊緊抓住陳放的手,


    “你……”


    陳放雙眼猩紅死死盯著他,直到孫晉咽了最後一口氣,才掙開了他僵直的雙手,瞧著他撲嗵一聲倒在了地上。


    陳放上去將他拖到了床上,過去衝外頭一招手,幾個心腹進來,


    “得手了!”


    幾人進來,陳放一把薅了孫晉的頭發,拉長了脖子,這廂有人雙手高舉大刀,過來噗一聲砍斷了孫晉的脖子,扯了一塊破布包好人頭。


    “走!”


    趁著夜色幾人便下了山,待到天明時已是出現在了魏軍的前哨眼前,


    “站住!你們是何人?”


    “小的……小的們是孫晉手下,特……特來獻上孫晉首級!”


    魏九兒在前頭舉了孫晉首級,陳放卻是蓬頭垢麵落在了最後頭。


    魏軍前哨打馬過來,用那槍尖挑著布包扔到了地上,


    “打開!”


    魏九兒過來打開,裏頭血肉模糊一顆人頭,雙眼怒瞪,麵目猙獰,魏軍前哨見了皺眉,


    “你們且等著!”


    這廂便回去報了趙旭,那頭便在降俘營之中挑了一個出來認人頭,那人來到帳前一瞧便道,


    “稟……稟魏王,這……這確是孫晉人頭!”


    趙旭聞言點頭道好,


    “將那幾個人給我帶進來!”


    幾個人進去跪倒在地,趙旭在上頭道,


    “你們給我抬起頭來!”


    幾人抬起頭來,趙旭目光一一自他們臉上掃過,在那魏九兒臉上停了幾息,


    這個人,為何我有些眼熟?


    前頭趙旭在那趙家莊子外頭是見過魏九兒的,隻是那時他皮包骨頭,現下總算還是長了些肉的,因而趙旭看過之後這念頭隻在心裏一閃便過去了。


    又去看那後頭的人,一個個都是驚懼忐忑,卻有最後一個漢子,眼中血光一閃又低下頭去,趙旭盯著他良久。


    雙眼血紅,神情扭曲,這小子是個什麽人?


    他沒有見過陳放,陳放卻是見過他的,那趙家莊外頭,陳放手下那麽多的兄弟是如何被趙旭使法子自相殘殺的,他可是全都記得!


    自家那時可謂是九死一生逃了出來,一路殺人吃人,被人砍傷無數次也不知在那閻羅殿上打了幾回轉兒,才遇上孫晉過了幾天好日子!


    沒想到又是遇上了他,令得自家走投無路,隻得想出這個法子來搏一個富貴!


    又是他!


    陳放低下頭身子卻是微微顫抖,趙旭心下卻在暗忖,


    這小子看那麵相忠厚老實,卻是目露凶光,眼白有不同尋常的猩紅之色,雖是低了頭但那一身詭異狠絕之氣卻是掩不住的!


    這小子隻怕不是個什麽好東西,讓他拿了銀子走人隻怕放出去也是個禍害!


    不放他,倒讓我有失言之嫌!


    心下思量片刻便哈哈一笑道,


    “你們即是為我取了孫晉人頭,本王自來重諾,十萬兩銀子必是要給你們的!”


    下頭幾人聽了都是大喜,趙旭又道,


    “本王瞧你們個個都是好漢子,何不入我魏軍,在本王馬前效力,也好博一個錦鏽前程?”


    下頭幾人聽了一陣騷動,看了看前頭的魏九兒,又有些止不住的將眼神往那後頭瞄,趙旭在上頭瞧著心中暗道,


    這前頭的隻怕是個二把手,那後頭的才是這幾人的頭兒!


    魏九兒也是認出了趙旭,他卻是被嚇的不驚,當下磕頭顫著聲兒道,


    “魏王……小……小的們實在不想再過這般打打……打打殺殺的日子了,小的們願回鄉置地開荒,再不出來了!”


    趙旭眼神一閃點頭道,


    “即是這樣,你們便去領了銀子,回鄉去吧!”


    幾人聞言大喜,忙又給趙旭磕頭。、


    這廂出了大賬果然有人將十萬兩的銀票奉上,幾個見了歡喜不盡,當下將銀票分成幾摞塞入腰間,各自帶著。


    陳放悶不吭聲與魏九兒帶著人便往魏軍大營外頭走,這廂一口氣奔好幾裏,到得一片荒原之上,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回頭問魏九兒,


    “他可是認出你來了?”


    魏九兒搖頭道,


    “應是沒有!”


    陳放卻是咬牙恨道,


    “原來他便是魏王趙旭!若不是他,我們兄弟隻怕還在禹州快活,手下一大幫子兄弟,那裏似今日般寄人籬下,如今又丟了依仗!”


    魏九兒也恨道,


    “剛才在大賬之中就便想法子殺了他!”


    陳放搖頭,


    “你當他是那般好殺的麽?我跪在地上時已是瞧見了,那泥地上頭左右兩道腳印向後頭屏風而去,他那後頭應是有人護衛的!”


    魏九兒恨道,


    “以後隻怕再沒有法子殺他了!”


    陳放低頭瞧著地上那一排蜿蜒前行的螻蟻,上去幾腳踩散,


    “有朝一日爺爺得了勢,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後頭幾人出來見離魏軍遠了,便漸漸放開了心懷,笑著摸那腰上卷成了小卷的銀票,再也止不住的樂了起來,


    “哥哥們,你們且說說有了這麽些的銀票,應是怎生個花法?”


    有人笑道,


    “我要回鄉買地去,置上數十畝良田,再娶個好看的媳婦!”


    有人道,


    “爺爺可不想回鄉下做泥腿子了,爺爺要到城裏購鋪子去,前鋪後院,前頭做個小買賣,後頭院子自家住,生個兒子以後讓他讀書考功名!”


    有人嗤笑道,


    “就憑你小子那三寸丁,大板牙兒還跛腳,還想生兒子,那家的閨女肯嫁了給你!”


    “爺爺有錢了,那家的黃花閨女娶不得!”


    ……


    這廂後頭幾人倒是說說笑笑,前頭陳放與魏九兒卻是互打了一個眼色,魏九兒與他經年的老搭子,自是明白他的心思!


    當下回頭招呼道,


    “到前頭林子裏歇一歇!”


    眾人紛紛答應了到前頭密林處歇息,那林子裏頭有水響,魏九兒聽了起身道,


    “走,打水去!”


    叫了一個跟著過去,密林後頭是一個山澗,兩邊石頭高,中間一道水流白花花的濺到大青石上頭,


    魏九兒看了看,從一旁的石頭上往下溜,


    “哥哥,你可小心著些!”


    魏九兒道,


    “無事!”


    正說著間,腳下晃了晃,那人忙去拉他,


    “哥哥小心!”


    魏九兒驚叫道,


    “哎呀不好,這石頭是鬆的!”


    身子左搖右晃忙抓了上頭人的手,這廂下麵一用力,上頭那人正俯著身子呢


    被他一把拉了下去,一頭栽進了水裏,那腦袋碰到堅硬的大石頭上麵,立時便被開了瓢。


    疼得他在水裏掙紮大叫,


    “哥哥,快拉我一把!”


    “兄弟抓緊了!”


    魏九兒嘴裏應著,卻是雙手狠狠將他按到了水裏,那人本就頭上有傷,正昏沉著又被他強壓著按到水裏,灌了幾口水進去,便不省人事了!


    魏九人還不放心,搬了一旁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這一下又準又狠,竟是去了半邊腦袋。


    等再回到林子裏時,已是倒下了兩個,還有一個提了刀與陳放對峙著,魏九兒過來大驚失色道,


    “哥哥,你們這是做甚?”


    那人見了他忙道,


    “兄弟,這陳放已是黑了心了!從後麵捅了兩個兄弟,若不是我機警現下也已被他捅死了!”


    魏九兒聞言忙攔在了陳放前頭,


    “哥哥,你為何下此狠手,都是自家兄弟啊!”


    陳放冷笑道,


    “什麽自家兄弟,殺了他們我能獨得十萬兩銀子,換你你殺不殺?”


    魏九兒恨道,


    “陳放,你也太狠了,十萬兩銀子那比得上過命的兄弟,這是幾條人命啊!”


    說罷退到那人旁邊道,


    “兄弟,他不仁我不義,我們聯手將他殺了,把銀子分了!”


    那人點頭,


    “好!”


    這廂提刀便向陳放衝去,卻不料後腰上被人重重一腳,人已飛了出去,他失了重心踉蹌著摔到了陳放麵前,便被他一刀刺入了胸口,瞪大眼咽了氣。


    陳魏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去掏了那死屍上的銀票,拿在手裏數了數,


    “正是十萬兩銀子!”


    兩人到那溪邊把滿手的血汙洗了洗,這才施施然自密林之中出來。


    “當家的,如今我們又要如何過活?”


    陳放看了看手裏的銀票冷笑道,


    “現下手裏有銀子,天下正亂著,憑著這些東西爺爺又能聚起一群人馬!”


    “嘖!嘖……”


    正說著話,卻聽有人在耳邊嘖嘖作聲,陳放隻覺背後風聲,手中一緊,那十萬兩銀票竟被人伸手取走!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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