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道,


    “即是如此,依兄弟的意思那孫晉留不得?”


    歐陽澈點頭道,


    “依小弟的意思,那孫晉留不得,身邊的陳放更是留不得,那小子生吃人肉連眼都不眨一下的!”


    趙旭點頭道,


    “孫晉並不難對付,隻是我怕他帶著人往山裏跑,日後落草為寇收拾起來便要費手腳了!”


    歐陽澈點頭道,


    “哥哥想得周到,以後大軍一走他又下山來禍害,日子久了便是麻煩事兒,便不如一勞永逸,把根給除了!”


    趙旭拍他肩頭道,


    “即是如此,這一回卻要勞煩下頭兄弟們把山上各處要道看牢了,不能讓他們走脫了一個!”


    歐陽澈道,


    “哥哥放心,我手下的兄弟對這處大山最是熟悉,便是那處多打了一個耗子洞,他們那雙賊眼也能瞧出來的!”


    兩人商議好對策,這廂果然派了歐陽澈下頭兩個兄弟悄悄兒進山,那兩一個叫王二,一個叫管三,這兩人進山拿眼那麽一瞄,便知曉那鬱鬱蔥蔥的樹林之中那一處藏了人。


    兩人暗暗潛了這去,自高處往下瞧,那一片密林之中四處搭了帳蓬,孫晉一幫子便是在這處安營紮寨。


    兩人仔細打量,卻在那外頭放哨的裏頭,尋了一個熟人出來,兩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當下將嘴唇翹起出幾聲清亮的鳥鳴。


    待到天黑的時候果然有人尋了出來,到了這樹下四下查看,嘴裏也出聲響來,兩人跳了下去,


    “關老六!”


    那關老六轉過身來一瞧卻是王二與管三,哎喲一聲道,


    “兩位哥哥喲!你們怎麽到了這處?”


    那王二上去給了他一拳道,


    “你個憨貨跟著歐陽大哥幹著好好兒的,偏要跟著那孫晉跑了,怎麽勸你無用,現下如何?還不是被人似喪家犬般攆的到處跑!”


    關老六苦喪著臉道,


    “哥哥喲!快別說了!兄弟我可是後悔死了!當初被孫晉那小子一通吹噓便跟著他跑了,初始時還能吃香的喝辣的,到了後頭連頓稀的都吃不上了!”


    孫晉這類人起事,便如蝗蟲過境一般,每至一處地方也不關心民生,也不解民疾苦,不過隻是尋了富人燒殺搶奪一番,初時自然是有銀有糧人人都有分,到了後來富人搶光便又去搶窮苦百姓。


    這般做派與那強盜又有何分別,遲早都有搶完殺完的時候,這條道兒本就是一條死路!


    關老六跟著孫晉逃到了這山上,心中已是悔恨不已,想當初跟著歐陽哥哥日日有肉,頓頓幹飯,歐陽哥哥對人也是大方豪爽,販私鹽的日子雖是辛苦卻也有盼頭。


    到後來世道亂起來,私鹽也不好販了,歐陽哥哥還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兄弟們。


    還不是自家腦子糊塗,被那孫晉的人一通兒吹噓便跟著人走了,滿心以為能跟著孫晉打天下,分田地,待他得了江山自家大大小小也能混個官兒做,以後也好享一享榮華富貴!


    日子一長他才瞧出來了,這孫晉那兒是打江山的主兒,一大幫子人也沒個調度,隻知搶殺,搶到便分,分光又搶,便是那家裏隻有老婦幼童的也要進去禍害一番!


    這樣的人能坐了天下,真是老天爺瞎了眼!


    關老六早就想跑了,這廂退到了山中來更是心中暗喜,


    這附近山中多少小道我都熟,瞅個空子悄悄兒溜出去,往山溝裏一鑽,神不知鬼不覺,也無人曉得!


    隻是那孫晉似是也察覺到了手下人萌了去意,這廂聽了陳放的主意,將他們分作十人一隊相互盯著,每日早起點人頭,少一個便一隊人都跟著挨刀子!


    這法好的很!殺了幾十人之後便再也沒有敢跑的了!


    他今兒晚上出來,卻是因與這隊中幾人交好,將其餘幾個想法子穩住,才能得了空出來的!


    王二與管三聽罷便問他道,


    “鄭老六,你如今是想活想死?”


    “哥哥耶!兄弟我還沒有活夠呢!我生了這般大連那婆娘的手都沒有牽過!”


    王二與管三互遞了一個眼色,


    “實話跟你說了吧!前頭時時過來與歐陽哥哥吃酒的趙大爺,如今便是那魏王了!”


    “啊!”


    關老六驚得瞪大了眼,


    “我的天爺!趙家大爺竟真是魏王,我還當同名同姓的呢!”


    他是小嘍羅以前遠遠的見過趙旭幾回,隻覺著他騎著高頭大馬,穿金帶玉,使奴喚婢,那架勢讓他瞧著羨慕的不成!


    他在這處也聽到有人說起魏王名姓,隻是覺著與趙家大爺相同卻沒有往深處想!


    王二道,


    “如今魏王已圍了這山,又叫了我們家大哥來助陣,我們哥們兒的本事,你也知曉,便是變成耗子進了這山,我們也能給你揪出來!”


    “哥哥們自然是厲害的!”


    “若是魏軍大軍攻山,我們再將那四麵路子一堵,你們也隻有死路一條的份兒,我們家大哥也是念著你們,當初鬼迷了心竅要跟著孫晉跑,現下若是能助魏軍將那孫晉和陳放宰了,我們大哥便向魏王求情,放了你們還給金子!”


    關老六聽了雙眼一亮,


    “哥哥們說的可是真話!”


    “嗤!我們哥倆兒有跟你廢話的空兒還不如回家抱媳婦呢!你小子幹不幹一句話,不幹拉倒!”


    “幹!幹!怎麽不幹!”


    關老六忙連聲應了拉了管三道,


    “哥哥,隻有一樣兒,這事兒辦了我還回去成不?”


    管三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臭小子,你當歐陽哥哥那處是你家菜園子麽,想進便進,想走便走!當初可是說好的,走了便別回的!”


    關老六挨了一下捂著臉哭道,


    “哥哥就可憐兄弟吧!我那家裏還有老娘要養呢!”


    王二歎了一口氣對管三道,


    “他家裏我曉得,是有一個瞎眼的老娘,這事兒去跟大哥講一講!大哥最愛那至孝的人,若是這事兒辦好了,說不得便讓他回去了!”


    關老六聽了忙跪下磕頭,


    “多謝兩位哥哥!多謝兩位哥哥!”


    “你也別謝我們,那事兒成不成還兩說,眼下的事兒你要辦好了!”


    “哥哥們放心!”


    兩人又交待他一通,關老六一一記了,兩人這才離去。


    關老六眼瞅著兩人身形隱入黑暗之中,轉身疾步往回走,這廂回到營賬便立時過來幾個身影圍了過來,有人道,


    “關老六,你那兩個兄弟可是有法子弄我們出去?”


    關老六嘿嘿笑道,


    “兄弟們,我們這一回也算是撞運了,這一回弄好了不但能出去,說不得還有銀子掙呢!”


    隔了幾日,這孫晉下頭的兄弟私下裏都在暗暗的傳,


    “那外頭魏王趙旭已是下了懸賞,十萬兩銀子的花紅,買孫晉項上人頭!”


    “還有陳放,五萬兩銀子!”


    “魏王說了人頭交上,領銀子回鄉,前事不究!”


    ……


    下頭人私底下議論紛紛,孫晉與陳放卻是不知,隻那陳放覺著這幾日下頭人瞧他眼神兒十分怪異,心裏起了疑心!


    這廂暗暗留了心卻是讓他尋到了個機會,偷偷聽到了原委,心中是又驚又怒,一撩簾子便要衝出營帳去尋那孫晉,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了,


    “如今這情形跟著孫晉也不過是落草為寇罷了,若是能想法子用他的人頭換銀子豈不更好!”


    隻是自家還在那懸賞裏頭呢!隻怕真提了人頭去,銀子換不到不說,自家的人頭倒是先落地了!


    在那帳中踱步,左思右想倒想出了一個法子,當下叫了幾個心腹的兄弟過來,那魏九兒也在其中,他這幾年跟著陳放四處流亡倒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了。


    陳放將他們叫到近前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交待了一番,幾人都是點頭稱好!


    到了晚上陳放去見了孫晉,手中還提了一壇子酒來,孫晉見了眼前一亮笑道,


    “放哥,這深山之中你如何弄的酒來?”


    陳放笑道,


    “前頭出去十裏有一個山中的獵戶,在那處尋得!”


    酒是尋到了,隻是那獵戶一家卻已是橫死在家中。


    陳放取了兩個粗碗出來倒酒給孫晉,


    “這酒是獵戶自醇的果酒,勁兒十足,先且吃一碗!”


    孫晉卻是個好酒的見了搖頭道,


    “一碗如何能夠!”


    說罷接過酒壇來倒了一碗給陳放,自家卻是對壇飲,陳放眼裏異光一閃,兩人對坐吃酒閑話起來,那陳放道,


    “孫兄弟,如今這魏軍圍山我們是進也進不得,出也出不去,也不知你有何打算?”


    孫晉笑道,


    “這有何難!他們若是要攻山,我們便往裏頭一躲,待他們走了,我們又出來!我便不信那趙旭能與我們耗在這處不走了!”


    陳放卻是皺眉道,


    “如此我們豈不是一直在這山中呆著,做了山匪,日後多少繁華富貴便與我等兄弟無關了!”


    孫晉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放哥不用擔心,他遲早有走的一天,待他們撤了軍,我們再下山去!”


    陳放卻是搖頭道,


    “魏軍即便是大軍撤走了,那山下頭必是有駐軍的,我們下去也討不了好!”


    更有那個願意在這處呆著,無酒無肉,無糧無銀,便是打隻耗子都是公的,沒有女人可怎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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