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是自屍山血海之中出來的,知曉坐上了那位子,任是誰人也不願別人覬覦,保官那性子雖不至手足相殘,但打發兄弟們遠遠的離開卻是一定的!


    豫哥兒聞言皺眉想了想,


    “分家也成,那娘得跟我走!”


    趙旭被他逗樂了,


    “你娘跟著你出去吃苦麽?”


    豫哥兒將手中大刀一擺,


    “爹爹憑地小看我,你能打下一片江山,豫哥兒也能!”


    那小樣兒很是豪氣幹雲,趙旭瞧著忍不住上去揉他的臉,


    “臭小子,口氣倒是不小!”


    豫哥兒氣得推他爹道,


    “爹爹少小看人,我以後打一片比你大的江山給你瞧瞧!”


    趙旭哈哈笑著又去揉他臉,把豫哥兒惹急了手中大刀一擺,


    “別揉我的臉!”


    趙旭瞪眼,


    “嘿!小子敢跟你爹動手了是吧!”


    這廂隨手扯了樹上一根枝條便與兒子過起招兒來,待到保官與湘哥兒過來時。


    父子倆正打的熱鬧,兩兄弟見了翻身下馬,俱都大喝一聲向他們老子撲去,父子四人在那荒原之上立時戰成了一處!


    三個兒子下了學跟著趙旭走了,自是有人去報了給林玉潤。


    林玉潤卻是有些奇怪,


    “大爺今兒怎得這般早!”


    回頭對珍珠道,


    “去打聽打聽今兒是誰跟在大爺身邊!”


    珍珠出去一問卻是趙安,


    “到了門口便不讓跟了,帶著幾位少爺去跑馬了!”


    “叫趙安進來問問!”


    趙安被叫了進來,跪下給林玉潤磕頭道,


    “小的給夫人請安!”


    趙安生得矮矮胖胖,一臉的憨厚,林玉潤問他,


    “大爺這幾日事兒不忙麽?怎得這般早便回府了?”


    近來雖是不打仗了,但那邊界卻並不安寧,又有趙旭也打算將瑜州拿下,這廂正在勤練兵馬,湊集糧草又要安撫地方,各州各級的官員也是在選拔任用,若不是他一心想陪著林玉潤母子,隻怕早就四處奔波了。


    今兒這般早回來應是有了什麽事兒!


    趙安老老實實答道,


    “大爺事兒忙,是老爺叫了大爺回那邊府上去!”


    “哦?老爺可是同大爺說了什麽?”


    父子倆說話時趙安正在那房廊下頭站著呢!他自是知曉林老爺子說了什麽,隻是這話他可不敢同林玉潤講,支吾道,


    “小的……小的,在外頭也沒有聽清!”


    林玉潤瞧他神色便知有話不好說,心中暗想,這林老爺子的話定是不能讓我聽的,若是不然趙安那裏能不說!


    想了想,最近的事兒便隻有城裏的流言了,莫非是老爺子聽到了,特意叫雍善過去訓了一頓?


    “大爺出來臉色可是不好?”


    趙安心道,豈止是不好,是怒氣衝衝才是!


    當下點了點頭,


    “大爺,是十分不悅!”


    林玉潤點頭道,


    “我知曉了,下去吧!”


    讓珍珠給了他幾個銀錁子便打發他下去。


    林玉潤近來也是忙,前頭趙喜與溫馨的婚事,早早便想辦的,卻因著戰事一直拖到了現下,以兩人歲數已是拖不得了,這一回說甚也要給他們辦了。


    她這廂正讓幾個丫開庫房點東西,又叫了艾葉和朱砂過來商量。


    今時不同往日,趙旭身邊的這四個小廝,已是成了獨擋一麵的人物,這婚事倒是越發馬虎不得了,趙喜是自幼進了趙家,無父無母倒也好說,隻是溫馨那處卻是有父有母,弟妹俱在的。


    她是從那家裏逃婚出來的,現下這親是認還是不認,還要問一問她的意思!


    林玉潤這頭叫人去喚溫姑娘,便先將自家夫君的事兒放在一邊了。


    溫馨聽召便到了後院廳堂之上,過來給林玉潤見禮,


    “夫人,可是有事吩咐!”


    林玉潤笑道,


    “卻是有事吩咐……”


    說罷將那桌上擺放的各式喜貼一指道,


    “還勞煩準新娘子給個指點!”


    溫馨大大方方笑著過來,一張張拿起來看,卻是選那大紅金絲邊線的,


    “這張好!”


    林玉潤瞧著也笑道,


    “我瞧著也是不錯,不過這些可是要問一問趙喜的意思?”


    溫馨擺手道,


    “不用!這一應的事兒都是我說了算!”


    幾人聽了都笑,朱砂打趣她道,


    “還是我們溫姑娘厲害,這外頭家裏一把抓,還沒有過門便把趙喜哥給管死了!”


    溫馨笑道,


    “他在外頭管大事,這些許小事兒自然便是我的了!”


    幾人笑著,外頭戚二妹卻進來了,瞧著這擺了一堂的東西,眼前一亮,


    “這是準備喜哥和馨姐兒的婚事麽?”


    林玉潤笑著衝她招手,


    “你又跑到那處混去了!也過來瞧瞧!”


    她過來林玉潤仔細一打量,見她嘴角還粘著油漬,不由嗔道,


    “你這又是到後廚偷食了麽?”


    這二妹每日勤練功夫,動了多吃的也多,別人三頓飯緊夠了,她卻要五頓才成。戚二妹忙抬手擦嘴道,


    “夫人,我可沒到後廚偷食!”


    那吃的東西可是趙寶讓身邊的小廝悄悄送過來的,她自家躲在房裏吃的!


    這廂跟著眾人挑那新婚的各式用品,大到新嫁娘的頭飾,嫁衣的料子,繡鞋花樣,小到繡花的絲線,蓋頭上的吊墜,腰間的荷包,林林總總不知繁凡,林玉潤這邊說珍珠在一旁寫,竟是記了厚厚一摞紙。


    便是這樣還沒有記完,明日還得繼續,林玉潤眼看著天色不早了就打發艾葉和朱砂回去了,卻將溫馨留了下來,問起她的家事來,


    “婚姻乃人生大事,如今我們已是占了禹州,與臨州相接,青山縣便離的不遠了,你可是要派人回去報個信兒?”


    溫馨低頭想了想再抬頭是一臉決絕,


    “夫人,那臨州青山縣縣府溫佑貞的女兒溫馨早已在跳河那一日便死了,如今我隻是趙喜的妻子溫氏了!”


    林玉潤歎了一口氣道,


    “即是如此,我們便照著你的意思辦吧!”


    “多謝夫人!”


    忙到掌燈才把諸事放下,林玉潤得空吃飯,雙胞被奶娘帶過來時已是吃過了,卻是伸著脖子尋哥哥們,林玉潤道,


    “哥哥們跟著爹爹出城去了!隻怕要晚些!”


    話音未落外頭便傳來了喧嘩聲,豫哥兒已是頭一個衝了進來,


    “娘!娘!”


    湘哥兒緊跟在後頭,保官卻是陪在趙旭身邊老老實實走著,林玉潤瞧了他們滿頭大汗的樣兒,忙叫丫頭們取了溫水來給父子幾人擦洗。


    “可是在外頭吃過飯?”


    幾人俱是搖頭,林玉潤又忙吩咐布置飯菜,一家人坐下吃飯,吃罷飯林玉潤打發了幾個孩子,夫妻二人回到內室,便問趙旭道,


    “今兒可是有空,怎有閑心去跑馬?”


    趙旭不願她知曉趙老爺子的打算,當下打個哈哈道,


    “無事,隻是偶然來了興致想帶著幾個小子出去耍一耍!”


    林玉潤心中本無事,見他這樣兒倒生疑了,當下便詐他道,


    “你莫瞞我,爹爹他老人家說的事兒,我已知曉了!”


    趙旭一驚仔細打量林玉潤臉色,可惜那位撇過臉卻是不讓他瞧,弄得他還當真以為林玉潤知曉了。


    難道我那糊塗的老子,已是先前知會過圓姐兒了?


    立時便急忙這去摟了她道,


    “我爹他老糊塗了,說那些話也不用放心裏去,你放心我是決不會納妾的!”


    林玉潤聞言卻是抬頭瞪圓了眼道,


    “爹讓你納妾?”


    趙旭一看她神色這才知曉被詐了,自家已是供出來了,也瞞不了了,當下點頭道,


    “你也不用往心裏去,他也不過這麽一說,納不納還在我,也不是他說了能算的!”


    林玉潤蹙眉道,


    “可是我做的有甚不好,讓他老人家生了不滿?”


    趙旭搖頭道,


    “他那裏是對你不滿,他那是自家生不出兒子來,巴望著我多生呢!”


    說罷抱了林玉潤坐到床上,伏下身去脫繡鞋,


    “他已是三十而立才有了我,庭哥兒出生便身子不好,一度以為養不活,趙氏一族可是眼巴巴瞧著他的家產,現下到了我這處他巴不得有那百十個兒子養著,生怕有個意外斷了香火!”


    林玉潤鑽進他懷裏,伏在胸前卻是沉呤不語,趙旭知她心中定是不爽快的,忙輕拍她後背道,


    “無事,左右有我在前頭擋著,你隻管往我身上推便是!”


    林玉潤垂了眼瞼不言,


    前頭剛嫁趙旭時,也知他是什麽樣兒人,他那後頭院子裏也有不少女人,自家本是抱著在這亂世之中尋靠山的念頭,也不去在乎那些個女人。


    隻是也不知從何時起這念頭早就淡去,趙旭又是一心對她,後院之中從未有過旁的女人,倒讓她從沒有去想過趙旭要是進了別人房裏,她要如何自處?


    若是這後院裏頭真要是有了旁的女人與自己分享丈夫,受趙旭的庇護甚至寵愛……


    想到這處心裏便如刀絞一般的痛,林玉潤抬手捂了胸口,這時才明白前世裏也許自己並不是真心愛那孫紹棠,也許隻是少女時對翩翩公子的迷戀,也許還帶了些許姐妹之間的意氣之爭,還有幾許貪慕他少年英才,狀元郎夫人的頭銜等等,真心的愛戀隻怕連三分也不到。


    因而他在外頭眠花宿柳,自家雖是難受卻還能過活,若是趙旭這樣兒的話,隻怕自己真要不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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