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趙旭與林玉潤在花園之中時時便會遇上那位柳鳶姑娘,她這廂雖仍是那羞怯怯的樣兒,卻每回都大著膽子上前來行禮。


    雖仍是不敢正眼瞧趙旭,卻是借著與林玉潤日漸熟悉,漸漸也要低著頭與趙旭搭上兩句話了。


    林玉潤心下有了防備瞧著那柳鳶便處處都是破綻,不由心中暗歎權勢真是好東西!


    難怪這世上男子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去求得!


    有了它,你便是不用動半點兒心思,自家便有人送到麵前來!


    這位柳姑娘隻怕是暗地裏琢磨過趙旭的,見他粗魯跋扈,張揚霸道,林玉潤又是柔順平和的性子,便當趙旭喜那嬌俏乖順的女子,便一點一滴兒接著日常的相處,將自家的那賢良淑德的內裏展現出來,人雖生得比不過林玉潤,不過那一手的繡活兒,琴棋書畫卻是樣樣能拿出手的,她實在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的!


    林玉潤這廂心中也是警鈴大作,如今趙旭權勢日重,日後隻怕各色女子前仆後繼要防不勝孩子了,自家也不能一味靠著趙旭對的一往情深便當高枕無憂,前頭沙十二的事兒,這下眼前的柳鳶,這些有心要奪人丈夫的女子,那些個招數或明或暗,或狠或毒,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若是一個不小心真讓趙旭著了她們的道兒,即便是事後將那女子千刀萬剮,對夫妻情份也終究是損害!


    林玉潤自己也要提醒著自己,從今以後卻是要打起精神來小心應付了!


    這廂柳鳶卻不知自家這一番作為已是為林玉潤敲響了警鍾!


    她那心思倒是“單純”,她確是瞧上了趙旭的權!


    這位柳鳶,柳姑娘是柳公排行在三的女兒,前頭倒還有兩個姐姐,都已經出嫁,隻是柳公為人正直清廉,他在到外頭做官,一年到頭送回來的俸祿少的可憐,一家人妻小加上父母還有一位兄弟都要靠他供養。


    這上上下下八口人,守著老家的幾畝薄田,盼著柳公那點子俸祿過日子,那生活不可謂不艱難!


    又有柳夫人也是一位落魄的大家閨秀,數十年如一日的循規蹈矩,謹言慎行,嚴守那三從四德,上侍奉公婆下養育兒女,照料小叔,每日裏起早貪黑,操勞辛勤卻是從不叫苦,累垮了身子也要供養著一大家子。


    到了大女兒、二女兒出嫁之時家中貧寒,並卻多少陪嫁,又有柳公寫信回來,也不願用女兒去攀權附貴,隻道尋了平常的莊戶人家嫁過去,安生過日子。


    柳鳶排行在三,年紀與最小的弟弟相近,自小便瞧著母親如何勞累,兩位出嫁的大姐姐如何因著家中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還有那幾個歪瓜劣棗與那些子泥腿子、鄉野潑婦吵個天翻地覆,哭哭啼啼回娘家,得不到半點支持反倒被母親喝罵一頓,又讓趕過來的女婿接了回去!


    這樣的日子柳鳶打心底裏是不願過的!


    眼瞧著她這年紀已是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每日裏她最提心吊膽的便是那送信的人到了家裏來,將父親的信兒奉上,母親便要按著吩咐將她隨意的嫁了人!


    這廂心驚膽戰的過著日子,卻是等來了父親身死的消息,柳文善要接他們到蜀州去!


    母親當時便哭得暈了過去,自家也跟著哭得不成,隻是沒有人知曉待到夜深人靜時,她睡在那處,被子蒙了頭卻是在暗暗的歡喜!


    終於能離了這處窮鄉僻壤,到繁華州城之中了!


    早在兩年前祖父母過世時他們便應啟程的,正是因著父親寫信來讓他們在老家仍舊清貧度日,這才又耽誤了她兩年青春,如今終是能成行了!


    來接他們的是個英俊的小郎,那樣兒真是俊俏到柳鳶想著便臉紅,看他那樣兒手下那麽多人使喚,個個都稱他寶哥,想來不是個官兒,也是個管事的!


    這樣的男子還沒有成親!


    難道真是父親在天有靈保佑的好姻緣麽?


    柳鳶在那馬車之上,日日與他以目傳情,倒是真生了些情愫,原想著這樣的男子,這樣年輕便有此等地位,也是少見了!


    沒想到了這蜀州城之後,她才知曉自家是那井底之蛙,坐井觀天,原來這趙寶隻是那府中一個小廝,自小為奴的身份,她雖是父親身亡,卻是正牌的官家小姐,大家的閨秀任是你再有出息,也配不上的!


    住進那蜀州州府之中,她才曉得原來這裏還有一位魏王,年紀也是不大,如今卻是如日中天,很是有些改朝換代的能耐。


    若是他真能篡了劉氏王朝,坐上那金鑾寶殿,那前程自然是光明無限,至於趙寶能封個侯便頂天了,做侯爺夫人那裏有做後宮貴妃威風,若是能生下一兒半女,後半生更是不可限量!


    她這廂小心在府裏打聽,卻是打聽到這位魏王隻有一位夫人,生得是傾國傾城多少女子也比不上的!


    當下心中便起了好奇,後院她也不敢亂闖,便踩著點兒去後花園,果然給她碰上了,那位夫人果然美貌無雙,令這天下女子見了都要自慚形愧的!


    隻是柳鳶卻是不這般想,


    自家那大姐夫不是因著家境漸漸富足便納了妾麽,人都道娶妻娶賢,納妾納顏,她那大姐夫卻是不然,納妾卻是尋了一個顏色不如自家大姐,卻比大姐溫柔乖順的女子!


    大姐回來衝她哭道,


    “這天下男子都是貪新的,便是你有那天人之姿也擋不住他愛嚐鮮的那一顆心,若是有那能耐,這天下女子他都要嚐個遍,那管你是美的醜的,隻要是新鮮的便如那去樹上摘梨一般,就是不帶回家也要咬上一口,心裏才舒暢!”


    眼前這位魏王不正是有那能耐之人麽?


    她便是要讓魏王覺著自家與他那美貌的夫人有不一樣的風情!


    隻要他想咬上那麽一口,以他那霸道性子定不會扔了自家嚐過的女人不管!屆時隻要她能在這魏王後院有了一席之地,錦衣玉食自然是唾手可得!


    論說起來,這位柳鳶也是個極聰明的女子了,隻是那聰明勁兒用錯了地方!


    她也沒有想到,這廂還沒有勾上趙旭,那廂趙寶卻是纏著她不放,三不五時都要尋些小玩意兒送到後院來,


    “嗤!”


    幾個不值錢的玩意便想打發她麽?


    這廂一邊心裏想著一邊卻假意的推拒,待到那趙寶硬塞進了手裏,紅著臉轉身便走見不到人影兒了,她才冷下了臉,


    現時她不能將這一條線兒斷了,若是魏王那頭不成,還有這一頭,總不能讓她兩頭失脫吧!


    這一日趙寶又來約她,她卻是約了他到這後頭花園見麵,因著連日來的陰雨,夫人的肚子越發大了,應是不會出來逛園子,自是瞧不到他們兩人有牽扯的!


    柳鳶沿著回廊小心的走著,腳下那繡花鞋雖是一雙舊的,卻也要小心些穿,再壞了便隻剩那雙新的了,她可舍不得穿出來踩雨地!


    小心翼翼來到了後花園回廊之上,趙寶已在那處等了許久,見她來了不由喜上眉梢,


    “柳……柳姑娘,你……你來了!”


    過來見她發上有些水珠,便抽了自家的帕子給她擦水,柳鳶忙伸手攔了,紅著臉道,


    “別……打濕了你的帕子,我自家帶著呢!”


    說罷取了自己的出來擦臉,她那樣兒雖是不算絕美卻也是中人之姿,又一副含羞帶怯的樣兒,十四五的少女如那結了朵兒的花,總是自帶了含苞待放的風情,男人見了便是不喜歡的,也要多瞧上兩眼!


    趙寶此時心裏正喜歡著她,自是瞧她什麽樣兒都是好看的,呆呆盯著她許久,盯到柳鳶有些不煩耐了,才恍然伸手去摸懷裏,卻是摸出一塊蜀錦來,


    “這塊……這塊布料給你,做……做帕子吧!”


    那蜀錦色豔澤鮮,若說做帕子的話卻是可惜了,有整匹做一身衣裳給柳鳶這般年紀的小姑娘穿那才是最出彩的。


    隻是這蜀錦難得,好料子即便是熟練的工匠也要花上一年的時間織成,林玉潤天生的麗質,生得豔麗最適合這料子了,趙旭便讓人去買,他也不仗勢欺人,隻讓陶大管事拿了銀子去那蜀州城中有名的錦鍛行裏排號等著買。


    到這處近一年了才買到幾匹都送到林玉潤麵前,林玉潤見了喜歡的不行,尋了手藝好的師傅上門量身子做衣裳。


    因著量少,下頭的丫頭們卻是人人得了幾塊角料做些荷包、手帕什麽的,戚二妹也得了幾塊!


    隻是她那性子那裏會做這些,又不好意思說自家不擅針線,隻好把那布料壓了箱底,正好遇上趙寶聽了這事便動心思想來尋幾塊,


    他這廂紅著臉去問夫人討,林玉潤那處是早就沒有了,便笑著讓他去與丫頭們商量,心下裏卻是在暗歎,


    這事兒鬧得!瞧趙寶這樣子對那柳鳶倒是一片癡心,這要怎麽收場?


    林玉潤也是視那趙寶與自家兄弟無疑,心疼他被人騙,又不忍心做那斬斷他情思的惡人!


    自家隻覺著兩難!趙旭倒是沒有顧忌,他卻就是不說隻道,


    “那小子自家眼瞎,活該被人騙!且再等幾日給他來記狠的,免得他日後記不住再吃虧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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