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趙固與朱砂的事兒塵埃落定,戚二妹果然隔了沒兩日便去尋了朱砂,


    “朱砂姐姐,這事全賴我那蠢哥哥,趙固即是沒有收我鞋便是回絕了我,他喜歡你,要與你在一塊兒,我雖然難過但這會兒已是好了!”


    戚二妹落落大方,朱砂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妹,趙固這事兒做的也有不對,我替他向你陪罪了!”


    戚二妹哈哈一笑,


    “怎得還沒有過門便要替他出頭了麽!”


    朱砂紅著臉低頭,戚二妹笑道,


    “朱砂姐姐你且安心,這世上好男兒那麽多,沒了趙固我自尋別人就是!我們土族女兒喜歡誰大膽講出來,不願跟男人過了,便是被男人用鐵鏈子栓了腳也要跑的,不似你們漢族女子扭扭捏捏,不敢說不敢講,小裏小氣盡招男人欺負!”


    這話傳到了林玉潤耳裏,林玉潤聽了莞爾一笑,


    “我就知道戚二妹是個好女孩兒!”


    這般灑脫的女兒家,要那個男兒才能配的上?林玉潤這廂倒是暗暗將戚二妹的婚事放在了心上!


    陶大管事將趙固與朱砂的生辰八字拿去請人看了,拿了三個日子回來,一個是這個月二十八,再就是下月初六和二十二,林玉潤拿著黃簽兒給朱砂看,


    “這三個日子你看那一個好?若是急呢便在這個月底好了!”


    朱砂紅臉嗔道,


    “夫人,如今也學那起子促狹鬼要來戲弄奴婢了!”


    林玉潤笑道,


    “那瞧你這樣兒是不急的,那不如便推到明年算了,我倒還想多留你幾年,讓趙固那小子慢慢兒等去!”


    朱砂還沒說話,一旁的艾葉倒急了,


    “那……那怎麽行,趙固幾個年紀也就比大爺小個一兩歲,別的男子這年歲早當爹了,他們幾個可不能再等了!”


    林玉潤聞言斜眼兒瞅她,


    “他們幾個多大年紀你倒是門清兒,如今朱砂有了著落,你呢我也不想留了,不如將你配了趙正如何?”


    “趙……趙正!”


    艾葉立時紅著臉結巴道,


    “他……他……他是個肚子裏做道場的,我要是嫁給了他,還不被他欺負死!”


    林玉潤忍了笑道,


    “哦!敢情我們家艾葉這心裏頭還是暗暗盤算過的,那你到說說那一個不欺負你?我便將你嫁給他去!”


    艾葉立時跳著腳叫道,


    “夫人,你如今是越發的壞了!”


    說罷氣鼓鼓出去了!


    林玉潤笑得不行,她如今倒越發覺著艾葉這丫頭配趙正不錯,一個心眼兒粗,一個心眼兒細,倒是剛剛好!


    這廂後院裏林玉潤歡歡喜喜選了下月初六,便要開庫房準備朱砂的嫁妝,前頭趙旭卻收了下頭人稟報,


    “大爺,晉王府裏頭傳了信兒出來,那晉王已是去了信給豫州州府鄭霖,要他發了州府衙役來這府上抓人!”


    你當趙旭砍了晉王府侍衛的手臂不留有後招麽?早花銀子收買人了!


    這豫州晉王府不過是一個擺設,裏頭人個個都是領著油水不多的月俸混日子,花不了多少錢便能收買一個,這些日子晉王府裏的動靜趙旭自然是一清二楚!


    趙旭背著手冷冷一笑,如今這世道已亂,朝綱敗壞,匪亂四起,叛軍勢大,晉王那老子的位兒都保不住了,還不要說一個無兵無權的晉王,他倒還不如劉肅聰明,知道手握了兵權才有人聽命於你,還擺著那龍子龍孫的架子,以為發個話便能破家滅門,哼!我這廂倒要多謝他派了人送上門來給這幫弟兄們練手!


    想到這處,便吩咐下去按了早前的安排,日夜操練兵馬,又叫了陶大管事道,


    “拿了我的拜貼,三日後我要親自拜會這位州府大人!”


    這豫州城州府鄭霖,今年四十有二,乃是元彰十年的進士,人生得眉濃眼大,相貌堂堂,此時正端坐在那書房之中看著手裏的信,皺了眉頭,


    “這晉王如今也是越發的張狂了,我堂堂一州州府豈是他想指使便指使的,一封過來便要讓我做事,簡直是荒唐!”


    一邊的幕僚卻道,


    “大人,這晉王如今深得聖上愛寵,便是太子也要遜幾分風頭,更何況這斷龍山下的趙府將那龔自昕生剝了皮,又斷了那些侍衛們的手臂,一籮筐的挑了出來,也著實太過凶殘了!”


    鄭霖哼了一聲又將趙旭那拜貼拿了出來,上頭那字兒雖稱不上好,便隨意布勢,力透紙背,自有一番筆掃千軍之勢!


    “這趙旭隻怕也不是什麽善茬兒,他敢這麽做定是有所倚仗,聽聞那趙家背後是靠著藺王劉肅,最近藺王可是風頭正健,手頭擁兵數萬,那晉王府也不打探打探人家的底細,便上去惹了,如今招惹不起了便要使我去挨刀,辦的好便是應得的,辦的不好還當是本官無能!這事兒不能應他!”


    “那依大人之意是要如何處置?”


    鄭霖冷哼一聲道,


    “如何處置?我便給他來個不處置,使個拖字決,沒好處那個要為他辦事!”


    將那信扔到一邊,又吩咐道,


    “等趙旭上了門給我好好兒招呼著!”


    第三日趙旭果然來訪,卻命人抬了一個木頭箱子來,見了鄭霖拱手笑道,


    “鄭大人,小民初來豫州不久便聽聞大人賢名,這九州之中各處紛亂,唯有豫州治下民生安定,市井有序,大人仁德之功,百姓們也是人人傳頌啊!”


    鄭霖笑道,


    “使治下百姓安居樂業乃是我身為一州州府份內之事,那當得百姓稱頌,趙東家謬讚了!”


    這廂兩人寒暄幾句,趙旭便命人將這箱子打開,裏頭卻是滿滿兒的金元寶,鄭霖見了神色不變卻是眼瞳一縮當下問道,


    “趙東家,這是何意?”


    趙旭道,


    “哦,因著前幾日查賬,才發覺我那前頭的管事有了疏忽,竟是少納了好幾年的賦稅,趙某這廂特地命人抬了來,請大人清點過目!”


    鄭霖聞言哈哈一笑,


    “趙東家果然乃商界翹楚,業界楷模,本官治下能出趙東家這般人物,也是本官的福氣!”


    趙旭哈哈笑道,


    “有大人這般父母官才是我輩之福,大人治下政清令明,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也不怕那賊人強盜登堂入堂,趙某便是出門遠行,心裏也是放心的!”


    鄭霖聞言微微點頭笑道,


    “趙東家放心,趙東家如此誠心經營,按章納稅的守信人家,本官自是要做好這個父母官,好好愛護才成的!”


    兩人在這堂上你來我往,玄機道盡,彼此都是心照不宣,待得茶上三巡,趙旭才起身施施然自那州府中出來。


    這廂鄭霖身邊的幕僚出來道,


    “大人,這趙旭果非池中之物,一出手便是這般大的手筆!”


    鄭霖看著那堂上擺放的大箱笑道,


    “千裏做官隻為財,我如今也不知能在這位上坐到幾時,晉王府逢年過節還要我去孝敬,這麽多年來也沒見得了多少好處,倒不如這趙旭一出手便是千兩黃金,以後他那廂的事兒,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是!”


    這也是那晉王平日裏一心隻撲到那京城之中,隻在皇帝麵前爭寵,想著仗了他那萬萬人之上的老子寵愛便萬事大吉,若是盛世倒也罷了,如今大周朝廷勢弱,天威不顯,正是主弱臣強,個個地方手握重權的官兒若要賣你那麵子便罷,若是不然,便是龍子說話也比不上金銀好使!


    趙旭這廂與鄭霖達成默契,騎了馬回轉斷龍山下,卻是打馬入了山繼續操練人馬。


    到了這月的十八,晉王見自家那信如石沉大海,不見鄭霖的回音,氣得暴跳如雷,便要親自帶了人馬回豫州,有王府幕僚道,


    “王爺,那趙家如今不過仗了藺王之勢,才敢這般猖狂,不如您給藺王去信一封,自家兄弟,藺王定不會為了一個外人得罪與您,讓他處置趙家豈不免了您的手腳?”


    劉享一聽果然好計,當下修書一封派人送到了藺王劉肅手中,那劉肅攤了信一看,當下冷笑一聲,


    “趙旭那小子早被分了家,他那暴躁性子去到那處都是惹是生非,要我管!哼!我還嫌他鬧的事兒不夠大呢!”


    說罷讓人將信送給了趙老爺,又帶了口訊道,


    “這事兒我們王爺說,是趙老爺家事,自有您親自處置才是!”


    趙老爺倒是不知這事兒,看了信心裏思量,自家兒子那脾氣看著暴躁,骨子裏卻是小心之人,這邊硬碰了晉王定是那邊有了什麽事兒,這廂忙寫了問詢的信讓人送過去!


    隻是他們這廂信來信往,已是到了第二月的初六了。


    因著林玉潤自來對下人們寬厚,朱砂又是她身邊的大丫頭,這頭一個出嫁的自然辦的十分熱鬧,下人們在趙固那院子裏鬧騰了一晚,林玉潤與趙旭雖沒去,但那封紅賞錢卻是少不了。


    朱砂一應的嫁妝首飾,家裏的鋪籠罩被全都是林玉潤吩咐了置辦的,趙固那邊卻是趙旭咐咐陶大管事親自張羅的,一個當是自家嫁姐妹,一個當是自家兄弟娶媳婦,別看兩人都是奴仆出身,這一場婚事辦下來連這豫州城裏的富戶嫁娶都比不上,倒很是讓府裏的小子、丫頭們羨慕了一陣!


    第二日趙固與朱砂進來磕頭,林玉潤上下仔細打量朱砂,見她臉色紅潤,眼眸兒泛亮,在這屋子裏來回走到那處,那趙固的眼神兒便跟著移到那處。


    林玉潤心下暗喜,看來這樁婚事兒倒是郎情妾意十分圓滿,又見在一旁嘻笑的艾葉,她還渾不知立在趙旭身後的趙正拿眼兒瞅她。林玉潤心裏暗歎,


    “自家這丫頭,也不知何時能開竅!”


    又憶起前世裏艾葉跟著她一直到死也沒有嫁人,初時是年紀還小,後來因著她一直不曾生育,孫夫人便有意抬了艾葉做姨娘,沒想到這丫頭卻到自家麵前跪求要自梳了一輩子服侍她,林玉潤那時已知孫紹棠不是好人,那裏還能讓她也跳下火坑,便拚著惹孫夫人大怒也保了艾葉,自那以後艾葉便一直跟在她身邊,絕口不提那嫁人之事!


    想起前事,林玉潤心下戚然,無論如何今生總要艾葉這丫頭有個好歸宿,才不枉她們主仆兩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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