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陶大管事出來,心下裏是火冒三丈,暗道是我平日裏是對人太過和善了麽?竟讓這些人膽子大到敢在我眼皮底下弄鬼。


    大奶奶一早兒知道這事都不宣揚,等到人證物證拿準了才叫我們去講!這分明是已不信我陶某人了啊!


    想到這處陶不謙就覺著自家那臉上火辣辣的生疼,大奶奶是在打我的臉啊!


    我陶某人若是再不將這府裏上上下下好好梳理一遍兒,清除了內鬼,待得大爺回來,我也隻有向他引咎請退了!


    不過便是要請退也要把這幫子宵小剮一層皮子再走!


    陶大管事這廂殺氣騰騰去了前院,先將那趙旭留在明麵上的護院們招到了手下,一個個精壯的大漢,腰配尖刀,雙手抱胸立在四周,又叫自家手下的管事、小廝、丫頭、婆子等府上一幹人全數叫到了前院練武場上。


    陶大管事陰著臉掃視了一幹眾人,


    “諸位,自我們大爺在這豫州開府以來也有近一年,他為人豪爽,處事周到,對下人們更是體恤有加,大奶奶也是和善待人,憐你們辦事辛苦,從來都是月銀優渥,我陶不謙能德不顯,得大爺器重做了這大管事的位子,也是兢兢業業半分不敢行差踏錯,今日我陶某問一問諸位,這府上主人和我陶某人可有對不住你們的地方!”


    眾人都道,


    “大爺、大奶奶對我們十分和善寬厚,大管事處事公正,領導有方,並無何偏差,也無對不起我等的地兒!”


    “哼!即是無有任何對不起諸位之處,卻為何有人要裏通外賊,坑害主人?”


    此言一出這練武場上頓時喧嘩起來,有那個說,


    “大管事何出此言,我等決不敢害主人!”


    有這個說,


    “大管事,且指出這人是誰來,將這人逮了定要活剮了!”


    ……


    這些人裏有那自滄州帶來的,也有趙家莊上的,還有外頭買來的,各有各的來處,各有各的處境,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七嘴八舌,一時之間這院子裏議論紛紛,陶大管事冷笑連連道,


    “諸位也不用在這處表忠心,我現下已吩咐了人去搜查各處,到時我們拿了東西再來說話!”


    人群中一陣騷動,有那想說話的,見一旁橫眉怒目的漢子便將到口的話咽了回去,陶大管事說完話掃視眾人一圈,心下有了數,當下又道,


    “你們若是心裏對那內鬼有些數兒的,現下裏便講出來,若是揭發有功當下便有賞,若是包庇隱瞞,便以同謀論處!”


    下頭諸人這時卻都不說話了,隻是那懷疑的眼神兒卻在四處飄蕩。


    陶大管事也瞪著一雙火眼金睛掃視著眾人不放過任何一個臉色可疑之人,此時他恨不能吹一口仙氣兒將自家化成那有千百眼兒的篩子,將這府上一幹人等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全部給過一遍,別說是那內鬼了,便是一根倒著長的雜毛,他也要狠狠給它揪了!


    陶大管事這一番派人仔細搜查,又有那知道蛛絲馬跡的揭發了嫌疑出來,倒真揪出來三個人來,一個是在那采買處,一個便是那前廚房的,還有一個卻是那看守角門的婆子。


    這廂林玉潤得了消息點頭道,


    “將那三個交給趙武,其餘人等依舊照常做事!”


    陶大管事領了命下去一切照常,卻吩咐暗衛、明衛各處看緊,將這府上安排的外鬆內緊,在來外頭人看來,倒也瞧不出與平日裏有甚不同!


    那三人送到了趙武手中,進了那地牢裏,第二日照舊還是出來,外表看著一點兒沒有不同,果然當晚那王福祿便派人尋了個借口來見他們。


    問起這府上的內情來,那三人便按著趙武所教回王福祿道這裏一切如常,大奶奶那信已發了出去隻等著大爺的回信。


    來人回去報了王福祿,那王福祿隻當林玉潤婦道人家,萬事不敢主自是要等趙旭的回信再做打算。


    心下暗暗得意,等到那趙旭回來,黃花菜兒都涼了,又忙去報了龔自昕,兩人以為得計,派了人查看著那府裏的動靜,待三日後王府的侍衛齊聚,帶上了人手好進去掠財搶人。


    也是事兒該來,第二日一早,有人快馬送了信來,趙旭不在家,那信便轉到了林玉潤手上,林玉潤展開那厚厚的一摞信來一看,上頭粗筆糙字竟是曲天邡寫來的,信上大意是講那禹州、滄州兩處正是亂的不行,禹州的郗崇道揭竿起義領了一支隊伍四處攻城掠地,已是占下了八座城池,那勢頭十分迅猛,如今正在四處招兵買馬,廣納賢材,不久前寫了一封信給曲天邡要招他入了那叛軍。


    曲天邡那裏肯服他,將那信撕碎了還讓人給送了回去!


    郗崇道見勸服不成,便派了兵來打,曲天邡手下的人一個個都是精幹強悍,刀頭上舔血出來的漢子,怕了誰來?即是他派兵來攻但悍然對仗,幾個月下來雙方占了好幾場,卻是互有死傷!


    隻是那郗崇道背後有流民做兵源,死一個能補上兩個來,曲天邡這邊卻是死一個少一個,日子一久便真是耗不起了!


    曲天邡有些急了,想到去了豫州的趙旭,前陣子寫了信來道在那豫州城中已落了戶,在那斷龍山下獨門獨院兒,自家小日子過的逍遙快活!


    曲天邡心道,


    “看這情形再守下去,那郗崇道遲早有一日要殺上山來,到時候我是走是留?若是要走,不如趁著人手未折盡的時候早走!去了我哥哥那處也比跟了那陰陽怪氣的小白臉子強!”


    想到這處,忙召了手下眾人來商量,眾人都道,


    “趙大官人義氣,如今他在那處混的風生水起,去投了他也比在這處跟那郗崇道死磕強!”


    曲天邡當下拍了板,


    “走!投我那哥哥去!”


    這些個悍匪們久居那嶺山,山上頭那處有道兒,那處有洞兒,一清二楚,當晚便背了金銀財寶,趁黑摸下了山去,待到那郗崇道的人攻上山去時,留了一座空空的寨子給他們,人毛都不見一根了!


    這廂下了山,曲天邡派了人騎馬當先去給趙旭報信,自家卻帶著這山上三百四十六人,一路浩浩蕩蕩磨著腳底板子向豫州而來。


    他們走的是山路,自禹州穿蜀州邊境到了豫州,他們穿那蜀州時卻不知趙旭就在蜀州,半點沒想到去打聽他,一心奔那豫州而來,竟是趙旭錯身而過,兩下並未打照麵。


    因著山路崎嶇那騎馬報信的比用腳走路的快不了多少,那送信的人到了斷龍山下尋到趙府遞上信時,曲天邡已帶著人到了豫州城外十裏地了,隻是他是自那東門入城,趙府卻在那豫州西南處,還要穿了城過去才是,曲天邡便在這城外十裏處的一個小鎮處住下。


    前頭那報信的是早上到的,這廂林玉潤收了信心中暗想,


    “這曲天邡來了自是要安頓,到了這宅上驚動了那王福祿隻怕嚇到不敢來了,我這廂還張著網等他呢!”


    當下便讓陶大管事命親信的人到那東門外十裏處迎接,


    “去那鎮上包兩間大的客棧等著曲叔叔那邊人到了,便引他們到客棧之中休息,等到大爺回來再做打算!我們這廂這種狀況卻是不好往這府裏領的!”


    陶大管事應道,


    “那曲爺如今帶了三百多號人呢,大奶奶何不將他請到這府上來,待那晉王府的人來了,我們底氣便足了!”


    林玉潤搖了搖頭道,


    “不管曲叔叔如今是奔了什麽來的,也沒有人一來便要賣命的道理,更何況我們府上這些人沒本事麽,倒讓新來的幫手,平白讓人笑話!”


    更何況這幫子人趙旭是如何打算的,現下林玉潤也是不知道的,又有這事兒扯上了晉王,將曲天邡這幫子人牽進來更是不好,不能冒冒然領進府裏來,左右人多,這府上也安頓不下,便在那小鎮上住了,再去信給趙旭看他是如何打算再做安排!


    她那話說的陶大管事哈哈一笑挑了大指拇衝林玉潤道,


    “大奶奶豪氣!那便讓曲爺他們瞧一瞧我們的手段,要不然入了府來,倒要小瞧了我們去!”


    說罷自下去準備了,林玉潤轉身又叫碧璽去了付三娘處,


    “即是曲叔叔過來了自然是要報與付三娘子知道才行!”


    碧璽領命去了,別的不說隻說大奶奶講曲爺寫了信來,要來豫州這處來,看腳程應是快到了,特來報了付三娘子一聲。


    付三娘子聽了心下又喜又惱,不由嗔道,


    “他來便來,與我何幹,要你們大奶奶命人來報!”


    碧璽性子靦腆,聞言隻是一笑,


    “我們大奶奶隻是命奴婢來報了,付三娘子心裏知道便行!”


    說罷行禮退了出去,留付三娘子在那處紅著臉兒,心下暗喜。


    她怎會沒有日日念著那人,隻是壓在心裏頭不說罷了!


    這廂趙府裏派出的人是名叫趙廣添的,因著那陸六被林波牽連失了陶大管事的信任,倒將他提了起來,做了左右助手,這一回便由他領著那嶺山上來報信的人去東門外十裏的鎮上等曲天邡一幫人,待得到了那鎮上身邊那嶺山上報信的人一眼便瞧見了在正街上閑逛的人,


    “謝二哥,大哥與諸位兄弟已經到了麽?”


    那人見了他哈哈一笑道,


    “鄭三兒,你小子可是已報了信?”


    鄭三兒點頭道,、


    “已報了信,這位便是趙府上的管事來迎我們眾兄弟的!”


    這廂謝二忙把這趙廣添領去見了曲天邡,


    “曲爺,小的趙廣添,奉了大奶奶之命特來此地迎您的!”


    曲天邡見了他笑道,


    “怎得是你們大奶奶的吩咐,你們家大爺呢?”


    “回曲爺的話,我們家大爺如今不在府裏!”


    “哦,我哥哥如今人在哪處?”


    趙廣添忙應道,


    “曲爺,這處兒不是那說話的地兒,不如我們到前頭客棧詳談!”


    說罷過來牽了曲天邡的馬到了客棧處,這小鎮上客棧小,便包了左右兩家,共有二三十間房,三百多號人擠擠也住下了!


    曲天邡卻有些不豫問那趙廣添道,


    “你們大爺不在家也便罷了,他不在,我那嫂嫂竟是不讓我們進門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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