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趙旭大馬金刀坐在堂前,手裏把玩著一串兒蜜蠟的手串兒,看著阮成隻是嘿嘿冷笑,


    “哥哥出門在外幾年,倒是長了不少本事,我們兄弟倆也是多年未有親近了,倒見外起來!”


    下來緩緩走到阮成麵前,低頭看他,


    “我手下那些兄弟們自來不拘慣了,到你那處說話做事多有得罪,你這當哥哥的要打要罵自是應當,隻是……”


    他眯著眼,聲音又低又沉,


    “你要將他們活埋,卻真是有些過了!”


    話音一落,


    “彭……”


    那阮成嘴裏堵著東西,鼻子裏倒是悶哼了一聲,便被一腳自那堂中踹到了堂外,從那青石台階上滾下,摔到了天井之中,兩汪鼻血立時從鼻孔中噴了出來,嘴裏那血卻是出不來,又倒灌回氣管之中,直嗆得他雙眼翻白,在地上翻滾起來。


    趙旭過去立在他身前,蹲下去看了看冷然道,


    “你是我奶兄,我也不想假他人之手,便親自了結了你如何?上好的楠木棺材,也算是給你的體麵了!”


    那阮成瞪大了眼,嘴裏嗚嗚作聲,連連搖頭,趙旭扯了他嘴裏的東西,阮成立時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有血自那口裏一股股的出來,


    “大爺!大爺!你饒了我這一遭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娘隻有我這一個兒子,我若是死了,以後她老人家要那一個來奉養!”


    趙旭冷笑道,


    “你且放心,阮媽媽那處自有我為她養老送終,你那女兒也一並養了,大了我也當自己女兒般嫁出去就是!”


    阮成知他向來心狠,說到便要做到,連連哭求道,


    “大爺!大爺!看在我們從小的情份上,饒了我吧!饒了我吧!你就這般取了我的性命不要緊,隻是我娘……我娘還躺在床上呢!她……她連我最後一麵也見不著了!”


    趙旭聽了皺眉沉呤良久道,


    “你這話倒也在理!”


    阮媽媽那頭也是生死徘徊,若是現下裏殺了阮成,讓她受了刺激倒是不好!


    “正是!正是!大爺您就饒了我吧!”


    趙旭立起身冷冷的看著他,


    “把他扔到後頭院子裏先關一陣子,待阮媽媽病情穩定之後,我再做處置!”


    這邊趙旭又移步到那貞娘麵前,腳尖一抵在那下巴上,令她抬起臉來,卻見巴掌大的一張小臉上淚痕斑斑,


    “嗤!倒也有幾分姿色……”


    他歪著頭仔細打量著她的皮膚與眼眸,


    “你這身皮子倒是生得好!”


    腳下的女人楚楚可憐,半垂著眼瞼,淚珠兒順著眼角不斷滑落,豐滿的酥胸上下起伏著,自趙旭那處看下去更顯挺拔!


    趙旭凝眼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眯眼一笑,鬆了腳道,


    “將她也關到後頭院子裏!別讓兩人在一處!”


    他這廂處置阮成兩人,阮媽媽那廂卻是被林玉潤安置到了一處偏院裏,如今她這病是越發的凶險了,一日裏便有大半日是昏迷的,既使醒過來也隻是表情木然的動動眼珠子。


    林玉潤請了大夫過府診治,這大夫在豫州城裏也是有名的,摸了脈又翻了眼皮看,搖頭道,


    “不是風疾……”


    說罷又去那頭頂上翻看,果然見到了針眼兒,當下歎道,


    “這手法,老夫早年也曾見過,點了各處的穴位,又自頭頂插了銀針進去,令得血脈不通,日日如此,不過一月便要全身癱瘓,幸喜發現得早,及時醫治倒還能複原!”


    當下開了方子,又行了針,果然阮媽媽那微弱的呼吸竟放寬了些!


    這廂林玉潤見了趙旭將那病情一講,趙旭皺眉道,


    “這種手法我早年也曾聽過,原是中原之中針灸大夫用來推宮活血,治療風疾病人所用,後來傳到了西域卻被逆施於人身上,變做了害人的手法……”


    他說起西域來,倒讓林玉潤想到了付三娘子,也不知她對這類手法知道多少?


    第二日便去尋那付三娘子,將這事兒前前後後一講,付三娘子聞言便是一驚,


    “大奶奶,且先讓我見一見阮媽媽!”


    林玉潤帶了她去看阮媽媽,隻見那阮媽媽形容枯槁躺在床上,胸口隻剩些微的起伏,付三娘子過去摸了她頭上穴位,一一數著針眼,過後慶幸道,


    “幸好接了阮媽媽回來,若是再晚上幾天,便救不回來了!”


    林玉潤聽她口氣與大夫竟是一致,不由追問道,


    “付三娘子,似是十分熟悉此類手法,莫非知道出處?”


    付三娘子長歎一聲苦笑道,


    “大奶奶,這世上多少事兒講究個緣字,我這個卻是孽緣!便是都躲到了中原來也仍是要遇上這些人!”


    付三娘子拉了林玉潤到一旁坐下,摒退了左右丫頭們,便道,


    “大奶奶,你我相交許久,你待我以誠,我本不應當隱瞞,隻是這事兒多少有關我的身世,卻有些難以啟齒,如今既然躲是躲不過了,卻要說與你聽,也好讓這一府上下有個防範!”


    卻說這付三娘子原是西域阿密國的一個小孤女,幼時因為戰亂失了雙親,便流落在街頭,有一日正在街上乞討被一個貌美的婦人瞧上了,帶回家中去與一幫同樣年紀的小女孩兒養在一起。


    這些女孩們每日裏即要勤練柔術,又要學歌學舞,中原人的詩詞文章也請了老師過來教授,付三娘子到得這裏來,因著聰明伶俐,又天賦不錯,因而很得那婦人的器重,在那家裏生活的十分快活。


    直到了十歲,她漸漸懂起事來,才發覺有些不同,平日裏一同生活的女孩兒們,那些天賦差的、不肯學的,都被婦人找了種種借口弄出了府出,再也沒有見過,也不斷有那新來的小女孩子加入,有一些卻整日裏哭哭啼啼要找父母,悄悄兒問了卻原來竟是被拐來的!


    付三娘子便漸漸覺著那婦人並不如外表那般美麗善良,到了她十一歲時便來了葵水,此時她便被帶到另一處從未到過的院子裏。


    這院子裏的房屋之中全是****的壁畫,初時有專門的婦人過來教她另一種呼吸吐納之功,學各種魅惑的姿態,這些動作揉入柔術之中配合呼吸吐納便自成一派,所學種種便旨在將女子容貌、身姿中的柔美、嫵媚發揮到極致。


    等到學了一年,便又有人來教授****之術,學得那縮陰吸陽之法,配合呼吸功法,取那陽中之氣補自家之體,這般功法一旦學成初階,便能令得女子容顏豔美,延緩衰老。


    付三娘子此時終是知道,原來這處竟是西域教派媧女派的一處分壇,專收那童女子習本派之功及各種江湖伎倆,這阮媽媽身上的手法,她也是學過的。


    又待女孩兒長大了,媧女功有小成,便派到外頭,或是送到巨富、政要的後院,或是假扮身份入那百姓家宅,如何安排全看教派當中對這些個人物有何修企圖。


    付三娘子初時隻覺這教派有些邪惡卻從未升起離開的念頭,隻是後來她長成十六歲之後,便被送到一個西域小王的身邊,那小王極是愛她,待她如珠如寶,日夜相陪不離左右,一年之後她卻奉命親手了結了這男人的性命。


    待得那小王死在她懷裏時,付三娘子才幡然醒悟,這教派分明就是一個害人的邪派,殺了這個男人,還有下一個男人,她再不願利用美色害人性命,便尋了個機會假死脫身,跟了一個商人躲到了這中原來。


    也許是上天對她背叛愛人的懲罰,付三娘子嫁一個男人便死一個男人,到了如今雖芳心暗動,卻隻能忍著相思之苦,再也不敢接受那曲天邡的情意了!


    林玉潤聽了唏噓不已,


    “那西域之中竟有此邪派,怎得如今在這中原地帶也見了他們手法,難道竟發展到了中原來麽?”


    付三娘子苦笑一聲道,


    “那教派教主自來便野心勃勃,如今中原內亂正是她大展抱負的時候,隻怕早幾年便來了,那西域小王因何被殺,便是因他不願聽這教主所言,偏安一隅不願窺伺中原,那教主便將他殺了再換一個聽話的上來!”


    林玉潤聽了又問,


    “那依三娘子看,這手法應是何人所為?”


    付三娘子冷笑一聲,


    “左右不離那叫貞娘的女子,這般誘惑男子毀人家庭,貫來是那媧女派的做法,隻怕是這阮媽媽與原配妻子擋了她的道,自然是要下手除去的!”


    林玉潤聽了便拉了付三娘子去見趙旭,


    “這事兒關係雍善奶兄一家,還請三娘子過去見一見他才是!”


    這廂林玉潤將付三娘子領到趙旭書房,三人坐定聽那付三娘子將前情托出,又將那猜疑一講,趙旭皺眉道,


    “我見著那女子也是奇怪,她那膚色白如瓷器一般,卻有些僵硬死板,白得詭異,眼瞳兒也黑多白少,有些滲人!”


    那付三娘子道,


    “那是她媧女功不過剛剛入門而已,若是有了功底,那皮膚不應是白如瓷片,而應瑩白如玉才對,眼瞳兒也應黑白分明,若是黑多白少那是功力無法收放自如之故!如此說來,與她相交的男子,隻怕也活不久了!”


    原來這媧女功講究男女互益,一定要練到收放自如之境才能與男子交合,若是女子能收不能放,那男子遲早要被活活吸幹的!


    “這門功法可有破解之法?”


    付三娘子猶豫半晌道,


    “趙大官人明鑒,我雖脫離教派,但教派畢竟於我有再生之恩,我早年曾發過誓言決不外傳教派秘辛!還請趙大官人見諒!”


    趙旭聽了哈哈一笑,點頭道,


    “江湖門派各成規矩,付三娘子守信重諾實是難得!無妨,我自家想法子破解!”


    說罷,便要去那後院審那貞娘,林玉潤見了便要去看,又問付三娘子,她搖頭道,


    “大奶奶且去吧,我早已脫離教派,是再也不想見與她們有關的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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