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人這廂商議半日有了計較,便分頭去辦,趙旭一直忙到夜深才回到後頭,卻見林玉潤斜依在床上卻還沒有睡,忙過去道,


    “這般夜深了,大奶奶還不是睡可是想我了?”


    說罷隻拿眼去瞅她那微敞的衣領子,林玉潤卻是臉帶憂色,推了他一把道,


    “莫要嬉笑,我且與你說正事兒呢!”


    趙旭這邊脫了鞋上來一把摟住道,


    “大奶奶有何吩咐?”


    林玉潤皺了眉頭道,


    “今兒我出了趟門,卻聽這城裏人人都在議論說是禹州那邊已是亂得不行,你可知道那邊消息?”


    林玉潤記得前世裏,這時候她在京城還能收到林老爺的信,禹州雖亂卻不到這般令人談則色變的程度,怎得今世裏已亂成這樣了,那有一個叫陳放的也不知現下何處,是不是就揭竿造反了?


    趙旭哄她道,


    “那處不過旱得厲害,餓死了些人罷了!”


    林玉潤擰他道,


    “你休要哄我,也莫拿瞎話來騙我,若是那邊亂了,我們這邊也不遠了,需得早做打算才是!”


    心下裏不由的暗暗的懊惱,前世裏她隻知趙旭後來擁了藺王起兵,這其中的細節卻是一點不知,現下裏事情漸近,心下自然便沒有底了!


    趙旭見哄她不過便實說道,


    “如今這局世確是真要亂了,不光是禹州還有各大州府都已是暗潮洶湧了!各處的管事都有寫信回來,依那形勢隻怕不過兩年……”


    林玉潤聽了心下雖已經有數,但也不免心驚,前世她這時已遠在京城,那處還是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如今她卻是身臨其境,自然感受不同!


    又聽趙旭道,


    “明日我去見一見嶽父,也不知林家的產業是如何情況?”


    林玉潤想了想道,


    “我爹爹自來謹慎,家業也不如趙家大,那些產業多在禹州近郊,短時應是無礙,隻是日子久了就不好說!”


    說罷拉了拉趙旭胸前的衣襟道,


    “雍善不如明日我也跟著去吧!自那嶺山回來我還沒有去看過姨娘呢!”


    趙旭低頭見她白嫩的小手映在自家雄健黝黑的胸膛,那小細手指兒這麽輕輕一抓便似抓到了他心底似的,當上嘿嘿笑了抓起來放到嘴邊啃了一口道


    “大奶奶光想著姨娘沒去看望,卻沒有想到還有一處沒有去看望呢?”


    林玉潤奇道,


    “那處還沒有去看望?”


    “便是這處!”


    拉了她的手去摸,林玉潤醒悟過來立時紅臉道,


    “我……我看它作甚?”


    “怎得不能看了?在那山中也就隻看了一回,日子隔了這麽久,大奶奶隻怕早就忘記它的模樣了,還得再看看才是!”


    “胡……胡說!我才……才不想看它呢!”


    “那便讓它看看大奶奶吧!多日不見它想大奶奶的緊呢!”


    說罷去了那紫金的鉤兒,拉了那青紗的帳兒,掀了那薄軟衾兒,把身子壓了過去,林玉潤嗯嚶一聲推他道,


    “你且起開!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他一翻身帶著她坐到了上麵,


    “大奶奶嫌重便來壓它,可勁兒得壓,定要讓它知道大奶奶的厲害才是!”


    ……


    這一夜下來,林玉潤倒是先知道了它的厲害,到了早晨丫頭們過來梳頭,還猶自在那妝鏡前頭垂著眼瞼,實在瞌睡得不行!


    艾葉立在後頭見了她後頸處的青紫紅印兒,很是氣憤的悄悄瞪了趙旭一眼,輕手輕腳的給林玉潤梳了頭,才同銀霜扶著她上了馬車。


    待到回了府見過林老爺、林夫人,林老爺自帶了趙旭到前頭說話,林玉潤卻同姨娘回了院子,劉姨娘見了她那樣兒,那還有不明白的,又是欣慰又是埋怨道,


    “我們家這位姑爺也忒不體貼人了!”


    林玉潤紅了臉道,


    “姨娘休要取笑我,我這廂是有正事兒跟你講!”


    說罷便把這四處紛亂的情勢一說,劉姨娘嚇得捂了嘴道,


    “這可如何是好?”


    林玉潤歎了一口氣道,


    “還待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好在還有趙家立在那裏……”


    後麵趙旭起兵那些事兒自然不能說,不過光提個趙家,劉姨娘也無甚見識,也能哄得她轉憂為喜了,


    “正是!正是!你公公那般本事的人,又有姑爺撐著,你在那家裏自然是最最平安不過了!”


    林玉潤道,


    “姨娘,還是早早兒知會劉家那邊才是!”


    劉姨娘聽了連連點頭道,


    “是該去知會一聲兒,我們劉家那處倒是小買賣,關了也無大礙,隻要一家子人平安就好!”


    那邊趙旭卻在與林老爺商議鄉團之事,林老爺點頭道,


    “若論財勢我這廂自然也出不了多少力,隻是論起可靠的人手來,我老家璧縣那邊個頂個的壯漢子卻是不在少數,如今年景不好,若是能有好去處,人手自然不在話下的!”


    趙旭笑道,


    “如此卻是仰仗嶽夫了!”


    林老爺搖手道,


    “你們自家人不說客氣話,我這邊即刻寫了信去老家,再派得力的管事親自送去,能當時帶些人回來更妥當!”


    兩人商議一番,眼看著時辰不早了,趙旭帶著林玉潤回府不提,卻不知他們前腳走了,後腳林玉萍兩口子卻登了林府。


    正正兒見到那趙家的馬車,自巷子口出去,林玉萍看了一眼前頭高高端坐的趙旭,又去看那馬車裏的人兒,卻因簾子掩了隻見到一道曼妙的剪影,斜斜倚著……


    轉臉去看身邊的人,孫紹棠立在那處還癡癡的望著,不由恨道,


    “你那眼珠子看得都要掉到地上了!”


    孫紹裳回過神來也不理她,彈了彈袍下的灰塵,一揚腿邁進了林府去,到林夫人院子裏卻見林老爺正端坐在上頭說話,


    “給父親、母親請安!”


    林玉萍過去請安,身後孫紹棠也行禮道,


    “給嶽父、嶽母請安!”


    林老爺見了他們卻是一向沒有好臉色,陰著臉嗯了一聲,林夫人卻是十分歡喜,自林玉潔遠嫁之後,林玉淑被她關在院子裏,已是半分不想見她,林玉潤自不必說了,唯有這個林玉萍自嫁了人之後,卻時常帶著自家侄兒一起,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比那親生的還要更貼心一些。


    日子久了,林夫人便對他們夫妻看得更重了一些。


    “你們坐吧!”


    林夫人見他們在下首坐了便道,


    “適才與你們父親正說著眼下的局勢,正亂著呢!這家裏的大小生意也要做一番收撿,城中也不太平,你們小兩口出門卻要小心才是!”


    林玉萍聽了一驚看著林老爺道,


    “爹爹如今局勢竟是如此不堪了麽?”


    林老爺心下裏雖惱她,但終究是自家女兒,這時節自然不會吝嗇一句提醒的,


    “自然是真的,你七妹妹小兩口兒回來便是與我商議這事兒的,你們在這城中進出還是小心為好!”


    兩人聽了麵麵相覷,都點頭應了!


    待到回了孫府,林玉萍在房中思良許久便披了衣裳過去書房裏,卻見孫紹棠那廂正捧書獨坐在桌前,隻是一雙眼遊離呆滯顯是那心神早跑不見了,林玉萍心下暗恨過去道,


    “表哥!”


    孫紹棠受她一驚,醒過神來道,


    “作甚?”


    林玉萍道,


    “我過來與表哥有事兒相商!”


    孫紹棠皺眉揚了揚手裏的書道,


    “我這廂正在看書呢!”


    林玉萍心知他是推卻,咬了咬牙道,


    “表哥,這事兒卻急,不如聽我一言如何?”


    孫紹棠皺起眉頭勉強道,


    “說吧!”


    林玉萍道,


    “表哥,如今局勢紛亂,你那科舉卻是要後年,我們呆在這一處也不太平,不如早早上京去吧!”


    孫紹棠聽了立時搖頭道,


    “不妥,如今上京去,何處住?何處讀書?何處生計?沒有半分打算,如何去得?”


    林玉萍還要再說,他已經連連擺手道,


    “去去去!休要攪了我的清靜!”


    林玉萍無奈出了書房,立在那院中沉思良久,轉身卻去了婆母院中,


    “母親!”


    孫夫人見她來了便笑道,


    “這般晚了如何不歇著,還要過來?”


    林玉萍道,


    “卻是有一件事兒與母親相商!”


    ……


    這一夜過去,待天一明,孫夫人那邊便叫孫紹棠過去,


    “你那媳婦說的對,這邊局勢如此亂,不如早早兒去了京城,你遲早也要在那邊求功名,不如早些過去,也好提前打點一番!”


    孫紹棠有些惱道,


    “這事兒,她昨日也與我談過,隻是去那上都繁華之地,各樣吃穿用度花銷不在少數,日子越長花銷越大,還是晚些去好!”


    孫夫人道,


    “我聽聞外頭傳那城外劫道的都能追到城門口來了,你再晚些去隻怕連城門都出不去了!還如何上京考取功名!”


    孫紹棠道,


    “母親從那裏聽說這些事兒,劫道兒的能到城門口來?那守城的官兵是吃幹飯的麽?少聽那些閑人庸婦們胡說八道!”


    無奈孫夫人被林玉萍一番藥下得足足的,打定了主意讓孫紹棠早早去京城,她便隻有這一個出息的兒子,若是因這世道不能科舉,斷了光耀門楣的道路,那不是要生生氣死她嗎?


    索性也不聽他說話隻一逕拿了帕子捂臉道,


    “你如今是半分我的話也聽不進去了麽!”


    在那裏嗚嗚的哭,孫紹棠立在那處勸了兩句見她不應,索性推托道,


    “不如我今日去問問老師,看他老人家如何決斷!”


    孫夫人素來信服這位大儒,連聲讓他去問,這廂孫紹棠敷衍了母親來到學堂,卻見自家老師賀知彥正負手等在門前,忙過去道,


    “老師恕罪,臨出門時被家母尋去問話,耽誤了!”


    賀知彥擺手道,


    “無妨!我這廂也是要尋你說話!”


    把他帶到學堂後院的書房裏,各自坐下後,開口便道,


    “你如今學業我已無什可教你,不如早早的進京去吧!”


    那話裏的意思竟也是讓他提前進京,倒是與孫母、林玉萍不謀而合,孫紹棠不由的心裏暗暗揣測,


    “莫非是林玉萍攛掇著他們兩人?”


    其實他也冤枉了林玉萍,孫母她倒能說動,賀知彥她又那裏能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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