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玉潤神情譏諷,不為所動,林玉淑又道,


    “現如今到了這地步我也不計較你了,你在這府裏臉麵也大了,想個法子讓我日子好過些總是能的……”


    說罷恨恨瞪著林玉潤似一切都是她的錯一般,


    “若不是你那夜裏過去,我又怎會跟了你去那屋裏,你若是不肯助我,我便帶著這塊青玉去母親那裏,把我所見所聞之事統統告訴她去!”


    林玉潤隻覺兩世為人從未見過如此幼稚可笑,自以為是之人!


    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著她,到了這時節她還想著用這玩意兒威脅人!若是當日裏她不是存了暗暗痛毆自己的心思,而是立時去告訴了林夫人,隻怕這後麵的戲還演不起來,也能把林玉潤卷了進去,


    事過境遷,現下裏拿了一塊玉便想要予取予求,也不知腦子裏裝的是什麽!


    當下她冷笑一聲道,


    “即是如此,你便自去稟了母親吧!”


    說罷轉身走人,這時艾葉也不客氣了,過來便上手拉,林玉淑掙紮不斷,那楊婆子與廖婆子上來,三人齊便力將她拉下了樓,回了她那院子,鬆芝正駭得四下尋找,見她回來忙過來哭道,


    “小姐,您若是再做些什麽事兒,這以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林玉淑被四人拉進了屋子裏,關了門,聽她還在裏麵罵罵咧咧,言語之中便把那晚的事兒帶了不少出來,楊婆子聽了心驚膽跳,


    “那晚的事兒竟是被這位姑娘知道了,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被夫人知道了,自家這身老皮怕是不保,又想到自家是在為七小姐辦事,出了紕漏七小姐不能不管,便急匆匆回來尋了林玉潤,


    “七小姐,這事兒,您看,老奴也是在為您辦事兒,日後夫人要是問起來可讓老奴如何應答啊!”


    林玉潤心下暗暗冷笑,這老奴現下害怕了,言語間也帶出威脅了!


    本打算待出了嫁再與她算賬,這婆子心術不正,貪財背主,想著她那男人與兒子在林家當差也算是勤勉,讓姨娘想個法子擼了他們的差事,一家子回鄉下種田去便罷了!


    沒想到,她此時倒還急著跳出來了,當下笑道,


    “媽媽不用怕,林玉淑現如今有些魔怔了,她一會兒拿著玉喊是表哥給她的,一會兒又說是給我的,若是母親要信的話,早就拿了玉去問了,媽媽不用操心,這事兒我自有主張!”


    楊婆子心裏害怕卻不敢再問,隻答應著下樓去了,艾葉在一邊道,


    “小姐,六小姐那邊要是真鬧起來,夫人叫了楊婆子去問,隻怕要牽連您!”


    林玉潤笑道,


    “無妨,這事兒爹爹與母親是再也不想起波瀾了,更何況我還有兩日便要嫁了,這時節更不能有何閃失,母親就算是知道了也要壓下來的……”


    還有一句沒有說出口,


    “便是礙著趙旭那邊,他們也要死死封了林玉淑的口……”


    自家那未婚夫婿惡名在外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想到這裏竟有一絲狐假虎威之感,心下不由暗歎,難怪世人都愛攀高枝兒,傍粗大的腿兒!


    有了大靠山,便是做了設計人的壞事兒,旁人也要上趕著來給你遮掩!


    “那這楊婆子?”


    “這楊婆子卻是留不得了!”


    林玉潤倒也不致殺人滅口,隻是她呆在府裏終究是個人證,雖說趙旭對她背地裏搗得鬼一清二楚,旁人卻不知,若是被楊婆子把事兒擺出來,引來非議也是一樁麻煩!


    第二日便去請了姨娘,劉姨娘過來坐了半日,回了院子跟林老爺道,


    “原本圓姐兒那院子裏守門的楊婆子年紀大了,前院裏還有她男人跟兒子,便不想帶著她過去,沒想到昨日裏求到了圓姐兒跟前一心要跟著!我便特來求老爺許了那楊婆子的男人和兒子也做了陪房跟著圓姐過去吧!”


    林老爺聽了渾不在意,不過是一兩個仆從而已,女兒要便給就是!


    問了楊婆子的男人、兒子是那一個?在那裏當差?


    問好了,便將身契送到了林玉潤手裏,待她嫁到了趙家後,便尋了個借口將那楊婆子一家打發到了遠處地界,守莊子去了,


    後來兵禍起時,楊婆子舍不得身家,抱了金銀細軟跑路,被叛兵瞅上了,追上去一刀砍翻丟了性命!這也是她貪財的下場!


    之後兩日再無事,到了正日子,這一通熱鬧,因著趙家勢大,連帶著林家各路的那些平日裏不走動的親戚也都來賀喜!


    這一個年初林老爺連嫁了三個女兒,這些不遠不近的親戚們,來來回回也不嫌累得慌,到這林玉潤出嫁時,更是連夜連晚的趕過來,到了花轎上門時,卻見了那身穿紅袍的新郎官兒,騎了一頭駿馬兒,烏黑的身軀,卻唯有那蹄子是白生生的四個,有知道的人便在那裏議論,這匹馬兒生自大宛,卻是汗血裏的頭一等,有一個名兒叫做四蹄飛雲,


    又見馬上這位,身高腿長,寬肩乍背,端坐在馬上如那一杆槍般腰直背挺,都說趙家這位大爺,雖說生得凶神惡煞,但卻自帶了一番剛強男兒的氣度,看得久了,倒還覺出味兒來,


    他身後還跟著四個俊俏的小廝都騎在馬上,左右簇擁著,更添了氣勢!有膽子大的姑娘家看著看著便紅了臉!


    又見這迎親的隊伍,喜婆子穿紅著綠,竟請了十個有多,身後還跟了一個專背喜錢的小廝,一路走一路散,散完了又有接上的,累得婆子們哎喲喲叫胳膊疼!


    一長溜兒的喜樂隊伍是一眼望不到頭,那聲響能震動半個滄州城的,打馬遊街而過,大人、小孩兒都擁著看,撿錢的撿錢,施禮的施禮,那趙旭坐在馬上,四處拱手,一改平時打馬闖街,飛揚跋扈的樣兒!


    待得時辰到了林玉潤被林誌鉞背著上了花轎,一路吹吹打打,繞著滄州城鬧了一圈兒,顛顛簸簸、左搖右晃,花轎兒可算是落到了地上,林玉潤靜坐在轎中卻聽得外麵起哄,這是新娘子進門頭一遭——踢轎門,便是這新婚的丈夫要給下馬威了!


    隻聽外麵趙旭喝道,


    “都給爺爺滾一邊去,踢個屁的轎門,把我們家大奶奶嚇到了!小心吃爺爺的鞭子!”


    眾人一陣哄笑,有人在外麵道,


    “趙大爺,這新娘子沒進門便心疼起來了!”


    “滾滾滾!少他娘的廢話,耽誤了爺爺娶媳婦!”


    說話間,趙旭在外麵一撩簾子,大手伸過來,林玉潤把自家那手兒搭上去,便被他微一用力扶了出來,


    左右兩個喜婆子過來扶著跨那火盆兒,一忽兒卻有一陣怪風吹來,那盆子裏原來小小的火苗竟彭一聲,竄得老高!


    林玉潤嚇了一跳,趙旭見了過來一挽袖子,隻單手便抄了她那細腰,一手攬了她的雙腿,把她抱進了門去,眾人又是一陣哄鬧,


    “趙大爺可疼惜新娘子了!”


    羞得林玉潤蓋頭下的臉兒燒得厲害!


    到了正堂裏,趙家老爺、夫人坐得端端正正,一眾的賓客分列兩旁,這趙家老爺卻是生得白胖圓潤又高大,他家大兒子倒與他有七八分相似,身邊坐著的趙夫人也是福福態態,笑得十分和善,旁邊立了一個童子,生的白白淨淨,眉眼與趙家老爺也是十分相似,


    喜婆上來唱了詩,林玉潤被人拉著一拜二拜又三拜,便被牽到了洞房之中,趙旭跟著過來挑了蓋頭,滿屋子的人都是一驚,互相看了看,暗暗道,


    “趙家這位爺莫不是娶了一個狐仙精怪回來,這也美得太不似人了吧!”


    林玉潤平時有心扮素淨,十分的美貌硬給清減了幾分下來,今日裏出嫁,自然是要紮紮實實裝扮一番,那十分的美貌便變了十二分,又被那大紅摻金繡鳳的嫁衣那麽一襯,真真兒美的讓人心驚!


    便是趙旭平日裏看慣了的,這會子兒也實實在在被震到傻了眼兒,良久回過神來卻見自家一幹子本家的兄弟,還瞪著眼流口水呢!


    當下怒道,


    “看什麽看!都給我出去!”


    說罷竟耍起他那蠻橫性子,一股腦兒給趕出了洞房,那喜婆子也不能例外,忙哎哎的叫道,


    “還沒有喝合巹酒呢!”


    趙旭百般不願的瞪著那喜婆子端酒杯兒過來,劈手搶過遞給了林玉潤,兩人勾著手兒,眼對著眼兒喝了酒,


    趙旭立時趕了人,過來拉著林玉潤的手兒道,


    “折騰了一天,怕也是累了,你且散了頭發仔細歇著,待我去打發了他們就回來!”


    林玉潤抿著嘴兒笑,


    “你且少喝一些酒才是!”


    趙旭得了自家嬌妻的叮囑,隻覺心裏比那蜜還甜,又覺她那眼波兒裏的攝魂鉤兒,這麽一施展,自家便邁不開腿了,當下便道,


    “即是大奶奶不讓我喝酒,我便不去前頭了!隻在這裏陪你!”


    林玉潤聽了又羞又惱,


    “前頭那許多賓客怎得不招待,你……你快去快回便是!”


    那廝隻搖頭道,


    “不去!不去!一幫子臭漢子,有甚好招待的,自家吃了酒肉便自去就是!”


    “那有這般的待客之理!”


    林玉潤急了,動手推他,


    “你且快去!”


    那廝隻兩手一抄把臉兒湊了過來,


    “大奶奶且給我留個印兒,我才能去!”


    林玉潤氣得不行,又拿他無法隻得抬頭在他臉上挨一下,那胭脂印兒便留在了那黑臉上,看他喜滋滋的去了,才開口喚艾葉,


    “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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