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趙旭使了一個巧輕兒掙脫了他的手,


    “呦嗬!久不動手,要跟兄弟我練練不成!”


    說罷當胸一拳打來,趙旭回手一擋也不理他就要轉身,


    曲五過來用腿一掃,他跳將起來回身一踢,兩人便在這花船上動起手來,四周服侍的人各自驚呼散開,隻有一名黑衣的男子一手提酒一手拿了豆幹兒,一邊喝一邊看,


    “不準走!”


    掃堂腿擋在身前,


    “去你的!”


    碗大的鐵拳直奔麵門,


    “好你個趙旭,竟要打兄弟!”


    閃身躲過,揉身上來抱住不放,趙旭雙臂一掙抖開他,


    “老子我也敢打!”


    兩人你來我往,邊打邊走,閃轉騰挪間竟打到了這邊船上,林玉潤在上麵正看得興起卻聽樓下喧嘩,艾葉下去看了回來道,


    “姑爺跟人打起來了!”


    林玉潤提了裙就奔過去,卻見一個與趙旭同樣高壯的漢子正與他拳來腿往,打得好不熱鬧,


    一邊兒立了四個小廝卻是抱胸靜立,半分也不擔心,林玉潤聽兩人邊打邊喊,似是認識,又見雖架勢嚇人卻臨身就止,心知隻怕兩人是鬧著玩兒的,也不擔心了,隻立在那裏看,


    卻見那漢子抬起頭來見一個妙麗佳人扶欄而立,隻目光盈盈看著他們,當下收了手哈哈一笑,


    “啊哈!這位便是嫂嫂了!”


    一個虎躍三兩下站到了近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輕咳了兩聲,


    “咳!咳!嫂嫂在上,曲天邡這廂有理了!”


    說罷一躬到底,待再抬頭隻聽耳後風聲傳來,忙怪叫一聲閃到一旁,趙旭過來挨在林玉潤身邊道,


    “小姐,莫要害怕,這廝乃是個坯胚,且少搭理他,沒得汙了你的眼!”


    曲天邡怒道,


    “你這廝慣會汙蔑與我!”


    說罷上前就是一拳,兩人又動起手來,林玉潤看著新奇退到了一邊兒坐下,


    隻瞧這兩人你來我往,一雙眼珠子隻跟著趙旭轉,卻見他一拳一掌不見如何作勢,身姿彎時如弓,彎而不僂,立時如鬆,隨風輕擺,腳下生根,


    舉手抬足時便是厚厚的衣衫也遮不住那鼓動的肌肉,寬肩乍背,腰挺胸闊,忽而一掌攻來,勢大力沉,忽而一腿掃來,斷樹崩石,旁人看著無不心跳氣窒!


    一時間看得林玉潤臉紅心跳,撫著胸口,雙眼迷離,


    那邊趙旭那知自家打個架,便能撩得林七小姐目眩神迷,百忙中偷眼看她,隻覺一雙**兒似要滴出水來般,隻盯著他瞧!


    趙旭頓覺體內真氣澎湃,頗有氣壯山河、所向披靡之感,一個發狠把那曲老五一拳揍倒在地,便立時如那待摸的大狗兒般,回到林玉潤身邊獻殷勤去了,


    “小姐,你看我這身功夫可還入眼?”


    那曲天邡倒在地上哼哼半晌,被同來的黑衣男子伸手拉了起來,不由摟著對方肩膀道,


    “歐陽四兒還是你疼弟弟!”


    那歐陽轍卻是冷哼一聲,抖肩上前衝林玉潤躬身施禮道,


    “嫂嫂在上,歐陽濟州這廂有禮了!”


    趙旭看著那人隻是笑道,


    “這是我一位兄弟,複姓歐陽單名轍,字濟州!”


    林玉潤忙起身回禮,


    “歐陽大官人有禮!”


    見那邊曲天邡也過來了,又福了一福道,


    “曲大官人有禮!”


    那曲天邡忙抬手虛扶了扶道,


    “不敢當嫂嫂禮,叫我曲老五便是!”


    趙旭哼一聲道,


    “這廝姓曲名天邡,字崇山,乃是嶺山上一個土匪!”


    土匪麽!


    前世裏,趙旭那一支大軍中便有一位山上下來的強梁,做了他趙人王的軍前先鋒,跟著趙旭南北披靡,十分了得,想來就是這位了!


    林玉潤微微一笑,


    “兩位且寬坐便是!”


    卻不知身後的趙旭與另兩位正目目相對,一張黑臉兒泛著光,


    瞧見沒!這是我們家大奶奶!別家的女人聽了土匪二人,立時就要嚇得白著臉兒往後倒,隻有我們家大奶奶,眼皮也不撩一下!端得沉穩大方!


    這廝眉開眼笑,得意洋洋,高高昂著頭用那鼻子孔兒,看得對麵的曲老五拳頭甚癢,


    要不是老子整日價困在那山上,連個母耗子都少見,現在都生了一大窩小崽子兒了,還能輪到你這廝在我麵前張狂!


    一旁的歐陽轍卻是麵含微笑衝趙旭拱了拱手,趙旭抬手回禮更是趾高氣昂!


    林玉潤自不去管幾個男人的眼神官司,過去吩咐丫頭們另備了酒菜,為他們再開一桌,卻被趙旭黑著臉趕人道,


    “去去去!爺爺這邊無有招待,你們見了禮便滾罷!”


    那曲老五很是不服,被歐陽轍硬拉帶拽的弄走時還怒道,


    “你小子且等著,到了我嶺山看爺爺怎麽弄你!”


    趙旭連個眼神也不稀的給他,隻一溜煙兒竄到自家大奶奶身邊坐好,


    “再隔一會兒便有煙火放了!”


    林玉潤笑問道,


    “這兩位應是與雍善相交莫逆吧?”


    趙旭把她手抓過來捂,


    “不打不相識,那曲老五在嶺山上做土匪劫了我們趙家的貨,我打上山去與他相識,那歐陽轍卻是禹州那邊販私鹽的,家底比趙家還要雄厚些,雖出身草莽卻是可以相交之人!”


    林玉潤聽了微微一笑,心下感動,這男人看著粗獷,卻是心細的,他說的輕描淡寫,言語間卻透出對這二人的慎重來,借著這時機引見給過命的兄弟給她,這男人心裏如何看重於她,再是清楚明白不過了!


    當下拉了他的手來,低頭似魚吻蓮葉般,輕輕碰了碰那指頭尖兒,便羞得轉過臉去,弄得趙旭立時心猿意馬,左看右看,恨不能將這些礙眼的丫頭仆從們,一個個踹進這湖裏,免得擋了他趙大爺親近佳人之路!


    隻可惜聽那空中一聲爆響,漫天亮起瑩光來,原來是煙火綻放了!


    林玉潤站到欄邊抬眼夜空,黑幕之中,似百花齊放般,頭頂的天空全被照亮,轉過臉來衝趙旭伸出手來,


    他立時過來抓住,寬厚的胸膛貼了過來,將她整個身子抱在了當中,隻低頭看懷裏的人,隻覺這人兒又香又軟又嬌又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大不小的樣兒,放到心坎兒裏那麽恰恰兒的好!這人兒定是天老爺專為他趙某人量身訂製的!


    又許是天老爺怕他喜翻了心去,不知好歹,便給了她法術來捏了自家的心肝兒去,令他那心啊,又酸又軟又甜又澀,不見她便冷,見了她便熱,想著她便跳,不想她便空!


    讓他見了她又疼又愛又惜又怕,把她放在屋外麵吧,又怕人看了去,放在屋裏麵吧,又怕她悶得慌!


    恨不能一口兒把她吞了下去,又怕自家肚子裏沒有那金築的屋子,玉砌的欄杆,住得不舒爽!不由心中暗惱,


    “這可如何是好!”


    “砰……”


    天上又炸開一朵巨大的花兒來,林玉潤歡呼一聲抬頭看去,璀璨火光中映出一張如花笑顏來,趙旭低下頭,把唇兒漸漸的貼近,卻不敢親實了,隻在那裏若即若離,兩人氣息相聞,懷裏的人臉紅如火,主動的挨了挨他,便把臉藏著再不敢抬起來了!


    自那萬湖莊回來,趙旭在林府倒是越發的登堂入室起來,偏偏林玉潤想到那晚裏在船上與這人摟做了一處,便羞得不行!


    後來又拉著手兒遊了湖,那萬湖莊裏擺了多少各色宮燈,她卻是一點兒沒看進眼裏去,那廝想著法兒把她往那燈影裏拉,甩了丫頭、小廝便偷著空兒的拉手、貼臉,找著法子摟摟抱抱,弄得她又羞又惱,鬧到半夜才回了城,


    這幾日想起來便捂了臉不敢見人,雖說做了二世人,但前一世裏那孫紹棠除了在屋子裏關了門還有些孟浪之外,在人前都是一本正經,道貌岸然,那像這廝就是離你三尺遠,那眼裏冒出的火都能把你給熔了,看得她是又羞又怕,又有暗喜在心頭,又覺這樣太沒有女兒家的矜持,不由的有些怕見這廝了!


    林玉潤實不敢在人前見他,便是林老爺叫人來請也托了借口躲在屋中,倒讓林老爺老懷大慰,甚覺自家七姐兒矜持自律,反倒越發放心那趙旭在林府進出了!


    一月時間過得極快,轉眼便是林玉萍出嫁的日子,林玉潤翻了一串檀木的珠子讓艾葉送了過去,林玉萍見了冷冷一笑,


    “這珠子若是誦經倒也能用,七妹妹怕不是想讓我出家吧!”


    艾葉立在邊上卻是沒有說話,她家小姐翻這東西出來時倒一臉的唏噓,


    “我也但願她能用不上這個!”


    這串檀木的珠子前世裏還真是林玉潤深閨寂寞時誦經用的,送這串珠子給林玉萍也未必沒有勸她靜心收性之意,隻是恐怕她不會明白!


    杏鈴在一邊勸道,


    “即是七小姐送來的,也是她一番心意,眼看著小姐們各自婚嫁,以後能見的日子隻怕少之又少了!”


    林玉萍掀了簾子進去,


    “我也不稀罕見她!”


    杏鈴歎了一口氣用匣子裝好收了起來,送走了艾葉又見六小姐跟前的鬆芝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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