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卻不管那些秋波橫飛的女子們,隻把老鴇拉過來坐到一旁,扯了她那領口帶到身前,隻把那老鴇羞得拿帕子捂了臉,


    “趙大爺!奴家年老色衰,怕是禁不起您征伐!”


    說罷,又把眼兒從那帕子邊兒上去偷瞄他,趙家大爺這體魄……,一時沉寂多年的芳心竟有蠢蠢欲動之兆!


    “呸!”


    趙旭啐了一口在她臉上,


    “想占老子便宜,也不看看你那身鬆皮癩肉!少他媽廢話,我問你今兒早前是不是有位小姐帶了人來過這裏?”


    “來……來過!”


    老鴇聞言立時心裏叫苦,


    瞧吧!瞧吧!一百兩銀子豈是那麽容易掙的,這不!禍事上門了,那兩個雌兒也不知什麽來頭,惹上了這位霸王!


    “叫了那個賤蹄子伺候?”


    趙旭手上使勁隻把那老鴇靳得喘不過氣來,口不能言隻把一根手指往那脂粉堆兒裏一指,


    “小……小……桃兒!”


    那小桃兒見她一指頭點過來,頓時嚇了一跳,見那趙旭凶神惡煞般走過來,隻輕輕一抬手便輕輕鬆鬆拎了她上樓,抬腳踢開一扇門,把她往床上那麽一扔,


    “說!今兒早前那兩位姑娘,你是怎生伺候的?”


    小桃兒嚇得縮成了一團兒,蜷在床上,抖著嘴唇兒道,


    “沒……沒……沒讓伺候,就……就是花了五十兩銀子買……買了奴……奴家一根金釵!”


    “金釵?”


    趙旭眯了眼,


    “那樣兒的?”


    小桃兒忙取了頭上那根金釵出來,


    “就……就這樣的!”


    這點翠的金釵兒她做了一對兒,上麵的翡翠珠子是一位客人送她的,她便讓人剖了鑲到了兩隻金釵上,那姑娘聽說這金釵是一對,更是十分滿意,當時就付了她五十兩的釵子錢,又吩咐她好好收好這一支,又約了下次還要與她見麵,有件事兒需她辦,若是辦好了,許了她五百兩銀子,自家這邊還伸長了脖子等著呢!


    趙旭把那金釵拿在手裏,聽小桃兒哆哆嗦嗦的把兩人見麵的事兒,翻來覆去講了三遍,走到床前一把提了她起來,


    “便隻有這些,你這髒手可有摸過她?”


    “沒……沒……”


    “那她可有碰過你?”


    “沒……沒……,跟她一起來的姑娘連衣角兒都不沾桌邊兒,我們說話,她就擋在中間,我多挪一下,她都拿眼瞪我!”


    趙旭眯著眼兒盯了她半天,隻把小桃兒盯著下腹漲痛、尿急下漏,這才扔了她自家下樓去了!


    那老鴇膽顫心驚的過來道,


    “趙大爺,小桃兒伺候的還滿意嗎?”


    趙旭也不答她隻道,


    “下回若是那位小姐再來你這裏,便速差人來報我!”


    “是!是!定立時遣人來報,不會誤了爺您的事兒!”


    老鴇一聽立時點頭如搗蒜,


    “來了你給我好好伺候著!那起子臊腥事兒不準讓她看見!”


    “這……這……”


    老鴇聞言苦了臉,我們這兒便是專做那起子事兒的地兒,不讓她看見,就別來啊!瞧這位的意思,那位小姐來了,豈不是要她這仙桃居關門歇業?


    這話她也不敢說,隻能苦著臉答應了,卻見趙旭轉身讓人送上來幾張銀票兒,數了數能有一千兩的票兒,老鴇兒立時化苦為樂,喜笑顏開,一身子肥肉顫的似要掉下來一般,


    “趙爺!您放心,那位小姐來了奴家定將她當祖宗一般伺候!”


    跟著點頭哈腰送了趙旭到大門口,見一群人叱喝著縱馬跑出了柳樹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扭著那粗腰往回走,


    “也不知那家的小姐給這位爺這麽上心,姑娘家家的逛暗女昌館,偏還有男人幫著包場子,這兩人也不知是什麽毛病!”


    林玉潤這邊回了林府,隔了兩日便命了楊婆子去了前頭洗硯居,將那根點翠的金釵兒送到了孫紹棠手中,


    “有勞楊媽媽了!”


    孫紹棠拿在手中,將那裝金釵的匣子關好,放在了床頭的暗格裏,又拿出十兩銀子給了楊婆子,楊婆子扯著還撕裂的嘴角笑得極是痛苦,隻是銀子在手,臉上再痛心裏也覺得甜,當下退了出來,依舊從那角門處溜走,卻被早就守在樓上的鬆芝一眼瞅見,


    “小姐,那楊婆子又去了洗硯居!”


    林玉淑隻擺手令她不要作聲,隻皺著眉頭,


    “按說院子裏丟了東西早就該有些動靜才時,怎得這婆子還能在洗硯居裏來來去去,竟是沒有半個人擋她?”


    鬆芝眼珠子轉了幾轉,


    “小姐,莫非這楊婆子的東西是有人給的?”


    “有人給她?表哥怎麽會把貼身的玉給一個下人?”


    林玉淑皺著眉頭,鬆芝偏頭凝思,突然心頭一跳,


    “小……小姐,這楊婆子不會要把東西給七小姐吧?”


    林玉淑聞言臉色大變,


    “林玉潤那個賤人,都要出閣了還想著要勾引表哥,我這就去告訴母親去!”


    鬆芝忙上去攔住,


    “小姐……小姐,這事兒也隻是我們猜測而已,若要真憑實據,表少爺的青玉在您手裏,就算是告訴了夫人,也隻是害了表少爺,七小姐可是半分沒有沾邊!”


    “她院子裏的楊婆子不是人證?”


    “那楊婆子能在兩邊傳信必是七小姐信得過的人,怎麽會輕易吐口?更何況若是這事兒被老爺夫人知道了,這林家的小姐任是誰也沒法子跟孫家結親了!”


    “難道就這麽放過林玉潤不成?”


    “這事兒我們得從長計議才是,當下還是盯著楊婆子要緊!”


    主仆兩人這邊暗暗商議,這廂孫紹棠得了那金釵心下倒是暗自得意,隻是一看自家空空蕩蕩的銀袋,不由的心下肉疼又兼發起愁來,他自到了滄州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林夫人比著林誌鉞來的,一月便有二十兩的月銀,又因他時常出外賞文會友,便又多添了十兩銀子,他平日用度少還存下一些,隻是現在卻是盡數給了那楊婆子,自家一丁點兒也沒有了,心下暗歎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心中對林玉潤那十萬兩的嫁妝便更加熱切起來,隻是現下卻要想法子弄些銀兩才是!


    想到這裏,倒想起自家那憨表弟來,便喚門外的硯成,


    “表少爺有何吩咐?”


    硯成素來老實,辦事勤懇,聽了大少爺的命自是盡心伺候這位表少爺,隻是前陣子被老爺叫去,好一頓教訓,現下跟在這表少爺身邊,心下也有些泛嘀咕,其他倒也不說,隻這跟小姐過從甚密一樁,知道了卻是要去報給老爺的,不過表少爺似也知道不妥當了,這陣子都是收斂了不少,讓他也是鬆了好大一口氣,


    “你們家大少爺可在?”


    “稟表少爺,我們家大少爺正練字,表少爺現在去正好在屋裏!”


    孫紹棠聞言對著銅鏡便整了整衣冠,命硯成拿了自家新近做的一篇文章便找了過去,果然林誌鉞正在屋中,見了孫紹棠帶了文章過來喜道,


    “表哥,近日隻在屋裏製藝不出來走動,想來定是有驚世大作,快取來讓表弟我拜讀一番!”


    孫紹棠笑道,


    “什麽驚世大作,不過是妄附前賢,腆代立言罷了!”


    說罷把那卷紙展開,林誌鉞上前觀看,不過片刻便看得眉飛色舞,到得精彩處不由的拍案叫絕,喜道,


    “表哥這篇文寫得實在理盡一言,語無重出,真可謂要詩就詩,要賦就賦,都是一鞭一條痕,一摑一掌血,實在厲害!”


    孫紹棠笑著搖頭道,


    “表弟過謙!”


    說罷拿左手一撩寬大的袖口,右手一指點在紙上,


    “你看,這處我卻覺著有些不達其意,也不知如何措辭,你來幫我琢磨一下!”


    林誌鉞定睛看去,半晌汗顏道,


    “表哥這處,小弟看來自覺已是好得不能再好,實是想不出來有何可改之處!”


    孫紹棠眼瞼低垂隱下那暗暗的嘲諷,又抽了袖口指了別一處道,


    “你看這一處呢?可是覺詞藻太過華麗,有些不實不重之感?”


    林誌鉞也搖頭,


    “實是看不出!”


    這樣指了幾處,林誌鉞都看不出所以然來,隻搖頭,心下實在羞愧隻把頭兒搖來搖去,眼神兒便四下遊移,卻見到孫紹棠那一手撩起的袍袖處已經被磨破了,當下歎道,


    “表哥,實在節儉,這衣裳袖口都磨破了!”


    忙喚了硯生去拿自己的新衣服,


    “我這邊還有兩套新做的衣棠,給表哥換上!”


    孫紹棠連連擺手推辭道,


    “此許小瑕,無甚大妨!”


    林誌鉞更是佩服定要叫硯生取衣服來,孫紹棠卻執意不受,硯生見了道,


    “大少爺,您的身量兒要矮些,表少爺穿著怕是不合身!”


    孫紹棠生得高瘦,林誌鉞要矮胖些,林誌鉞想起來一拍額頭道,


    “果然是這樣,倒把這一樁給忘了!”


    說罷便命硯生取了自家的銀匣子來,捧了給孫紹棠,


    “我這裏還有些散碎銀子,表哥盡拿去製些衣裳!”


    孫紹棠推辭不受,林誌鉞卻是直接命了硯成道,


    “給表少爺送到房中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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