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亮在外麵都經曆了什麽,誰都不知道,唯一清楚的人就隻有他自己。


    之前在跟丁凡說這件事的時候,丁凡也就是聽了一個大概。


    等到丁凡上前扯開他的衣服之後,他這一身的傷口,才證明了他的話。


    隻是沈佳亮在這一下之後,就徹底的昏迷了,似乎是因為精神上麵的壓力過大,這才叫他昏過去的。


    丁凡和王海濤隻能無奈的將人送到醫院去了,然後在醫院裏麵等了將近一晚上的時間,直至淩晨十分,沈佳亮才緩緩的醒過來。


    而他醒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要說他當年身上發生的一切,作為回報,就是從今往後,他的老母親必須有人幫他照顧。


    這一點倒是叫丁凡完全沒有想到,像他這樣的明白人,說真的還真不多,要是每一個犯人都有他這樣的思維,警察破案到是容易的多了。


    不管怎麽樣,隻要是他願意配合,這就是一件好事,王海濤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到是挺開心的。


    誰知道,沈佳亮在說這件事之前,竟然將他趕出去了,說什麽不想跟一個沒有腦子的人說話,這可氣壞了王大隊長了。


    差點就要在病房裏麵跟他動手了,還是丁凡費勁了氣力才將他推了出去,叫他先消消氣,在外麵等一會兒。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天光大亮,丁凡才從病房裏麵出來。


    這一晚上,沈佳亮跟丁凡說了很多,也是從一開始他接觸到老毛子開始說起的。


    三年前,那個時候的沈佳亮還隻是一個小混混,雖然他也不想這樣,但是父親早逝,家裏的老母親早年工作時候,落下了職業病,身體一直都不好,家裏還有個小他七八歲的弟弟,家中的所有重擔幾乎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雖然在外麵他就是一個小混混,但是對於這個家,他付出太多太多。


    在外麵混了五六年的沈佳亮,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好好的證明一下自己,將來也可以混個出人頭地,隻是一直以來都沒有這個機會,畢竟成名已久的大頭目實在太多了,最有名的就是這邊的程爺,他一直都很想成為一個這樣的人,可是機會卻十分有限。


    直到有一天,他的機會來了,一個不知名的老毛子從對麵過來了,說是想要在這邊找個合作夥伴,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生意,但是當時有不少的人都前去參加了這一次的宴會。


    當時的沈佳亮雖然混的不如意,但是手下還是有兩個人的,所以這一次的宴會他也參加了。


    就是在這一次的宴會上麵,沈佳亮才明白,對麵過來的老毛子,其實做的是煙土買賣。


    當時這邊的黑道上麵,還是程爺在掌權,他老人家說不接這個活兒,誰敢開口說什麽。


    那一次的宴會,程老爺子就沒有去,隻是交了一個手下的人去走了一趟,當時一聽說是做煙土,那個男人當機立斷的就拒絕了,然後轉身離開了宴會,緊跟著桌擺的人一個個的跟在他的身後都離開了,留下來的寥寥無幾,而這幾個人中,其中一個就是他沈佳亮。


    因為沈佳亮現在需要錢,他太需要錢了,哪怕是知道這錢賺的喪良心,他還是留在了桌邊,想要聽聽老毛子有什麽條件。


    誰知道老毛子的條件竟然是要一個沒有案底的人,這可難壞了眾人。


    出來混的,誰不是身上案底一大堆的,身上要是沒有案底,那還不如到工廠裏麵上班了,誰在外麵撈錢那?


    這個條件說完之後,幾乎所有人都離開了飯桌,留下來的人,也就隻有沈佳亮一個人了。


    等到眾人都走了之後,老毛子才在他的耳邊說道:“其實,有點案底也不是不行,隻是要做好死亡的準備,他們也可以接受一個‘活死人’來接手這邊的生意。”


    沒上過什麽學的沈佳亮根本就沒有理解這個‘活死人’是什麽意思,當時隻是因為想要賺錢,所以在留在了這裏,在他看來,隻要是能賺到錢,別說是‘活死人’了,就是真的將命賣給這些人,他也甘願。


    當時的沈佳亮根本沒有想到這些人的計劃,就算是跟他說了,他怕是也聽不懂。


    而老毛子隻是對他說,回家收拾一下,回頭就叫人來接他,隻要是他通過了考驗,將來這邊的生意都可以交給他。


    隻是要他遭點罪,隻要是他熬過去了,他就能飛黃騰達。


    那個時候的沈佳亮,隻注意到飛黃騰達這幾個字了,剩下的就在沒有多想過。


    他還想著,反正自己以前吃的苦也不少了,在苦的日子,還能比當初餓肚子的時候還苦不成?


    結果當他被帶到了對麵去了之後,他才明白,當初自己的想法是何等無知,僅僅隻是餓肚子,在這裏根本就算不上什麽,真正折磨人的東西,在這裏才剛剛開始。


    孫家亮清楚的記得,他被送到了一個叫什麽海參的地方,一個破舊的廠房裏麵,自己被關進籠子中,下半身就泡在水裏。


    籠子狹小的空間,讓他連蹲在地上都沒有辦法做到,他的所有吃喝拉撒都在這個籠子裏麵,每天隻有一個麵包被人從上麵丟進來,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曾經嚐試過叫人來救自己,可是得到的就隻是一頓毒打的,然後在被人在一次丟進籠子,直到第五天的時候,他終於嚐到了痛苦的滋味,因為他的眼睛已經完全睜不開了,耳邊不斷的傳來嗡嗡的聲音,就算是外麵有人跟他說話,他都聽不到,站立著就能睡著。


    可是那些老毛子是不沒有一點憐憫之心的,硬是將他從籠子裏麵拖出來,狠狠的打了一頓,說是幫他提神,然後給他抽大煙,總之就是各種折磨的手段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這十天的時間,沈佳亮都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等到他被人從裏麵放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快要崩潰了。


    而坐在他麵前的老人,還是上次找他的那個老毛子。


    他記得很清楚,這個老毛子身上總是有種甜甜的味道,身上也很整潔,就連胡子都整理的一絲不苟,給人一種很慈祥的感覺。


    他說的每一句話,沈佳亮都會牢牢的記在腦海中,因為他想要成為一個這樣的人,將來有一天,他也可以對別人這樣說教。


    後麵發生了什麽,他已經不記得了,這個老人的臉,就是他最後看到的東西,等到他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一輛車上,身邊一個大漢正在他的手臂上麵注射什麽東西。


    那東西是什麽,他一直都沒有搞清楚,隻知道這東西注射之後,他就變得昏昏沉沉的,走路的時候,兩腿都在打顫,身上也在發熱。


    當時沈佳亮是怎麽走到自己家門口的,他已經忘了,隻是記得他回到家裏之後,身邊的人都圍著他不斷的忙碌著,他想說話,但是卻說不出來,最後意識漸漸的被黑暗籠罩了。


    當他在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而且還不是在家裏,周身傳來陣陣陰冷的感覺,兩個高大的老毛子就站在他身邊,而他卻身無寸縷的癱在一張冰冷的床上。


    他很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兩個大漢根本沒有給他一點問出來的機會,直接用一個麻袋將人裝進去,徑直向外麵走去。


    半小時之後,當麻袋被打開的時候,沈佳亮終於再一次見到了那個整潔的老毛子。


    而這個老毛子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歡迎你加入我們,你已經通過了我們的訓練,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了,用你們的話來說,也叫‘活死人’。”


    不明所以的沈佳亮在老毛子的身邊聽了好半天才明白,原來這個所謂的‘活死人’,其實就是一個在身份戶籍上麵已經打上了死亡印章的人。


    而他還不是唯一的一個,隻是其中之一。


    從這一天開始,沈佳亮成為了一個‘活死人’成為了這些人在東北一代的聯係人,所有的貨源都是他在經手。


    為了他能盡快的將關係網都鋪開,這些老毛子還真是下了很大的血本,要多少錢,老毛子都給他準備好,隻要是貨物能夠盡快、徹底的送出去,為他們帶來更大的利益,要多少錢他們都不會拒絕。


    從此沈佳亮成了一個沒有身份的人,他沒有了過去,也沒有了親人,他就好像是一個行屍走肉,幫這幫老毛子不斷的在外麵奔波,手上賺到的錢,大部分都被他用各種手段送到他母親的手上。


    好不容易有看一個機會,可以叫他跟自己的家人有個遠遠看上一眼的機會,卻被他看到了母親傷心流淚的一幕。


    經過打聽才知道,弟弟在外麵惹了官司,現在已經被治安大隊抓起來了。


    母親年紀已經大了,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的,自己已經不能在膝前盡孝了,家裏絕對不能在少了弟弟了。


    就為了這個不長進的弟弟,沈佳亮決定挺而走險,找了一個人,在治安大隊裏麵放了一把火,然後趁亂將弟弟帶走,但是為了避免被人看出來什麽,他救的人不隻是弟弟一個人,而是所有這一次被抓到的人。


    本來這個計劃已經十分完美了,隻要等到天黑之前人多的時候混出去就好了,偏偏出了一個丁凡從中攪局,破壞了他的計劃,最後所有人都被抓了個正著,就連他自己也折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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