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鈐殿外,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殿門走來。


    隻見前頭是由十六人抬著的鳳輦,上麵坐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貴婦人,穿著一襲梅花紋石青色宮服,袖口用金絲繡著一朵朵玲瓏,頭發被全部盤起,用紫金翟鳳珠冠做裝飾,雍容華貴。雖然臉上有些許滄桑,卻隱約能見當年的模樣,曾經也是一個美人。


    鳳輦的旁邊跟著鳳沁,後麵則是一排宮女太監,聲勢浩大行色匆匆。


    “母後可要替你的外孫女婉心做主呀,這讓她以後可怎麽見人。”鳳沁如訴如泣道。


    鳳輦上的康政太後此刻嘴唇緊閉,一言未發,眉心皺起,不怒自威。


    元鈐殿的宮女太監遠遠便看見了太後的鳳輦,趕忙在殿門前跪下迎接。


    康政太後下了鳳輦,鳳沁移步上前攙扶著。還不等人通報,一行人便匆匆進了殿內,徑直來到寢宮。


    寢宮的門半掩著,隱約能看見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體,半分遮掩也沒有。


    床上毫無遮體的女子*聲不絕於耳。


    康政太後此刻臉上鐵青,命人將門推開,怒不可遏道:“荒唐。”


    床上正忘情交歡的兩人聞聲,頓時嚇得趕忙將被褥擋在胸前。


    一陣慌亂後,眾人才看清了臉麵,卻見溫婉心的身旁是一個相貌平平之人,此刻早已驚嚇的丟了魂兒。


    鳳沁頓時驚愕失色,“這……怎麽可能,大殿下呢?”


    “姑姑不是回府了嗎?怎又回來了?可是落下什麽東西了??”就在眾人瞠目結舌時,鳳承奕的聲音從房外飄來。


    眾人回頭,卻見鳳承奕從園中走過來,氣宇軒昂。


    鳳承奕上前對著康政太後躬身行禮,一臉茫然的問道:“皇祖母今日怎麽到兒臣殿中來了?可是有什麽事?這般熱鬧。”


    “你好好看看你這殿裏的荒唐事。”太後怒道。


    鳳承奕進了屋內才看見床上兩人,頓時驚一非下,“婉心妹妹?一鳴?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不等人說話,康河太後吼道:“穿好衣服,把人給哀家帶到正堂來。”然後憤怒的拂袖而去。


    溫婉心這才緩過神來,驚慌失措的大哭起來:“娘,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救我。”


    “你看你自己幹的好事。”鳳沁咬牙切齒道,恨鐵不成鋼。


    正堂


    康政太後端坐在正中央,怒目圓睜,全身散發著沁人的寒氣。


    鳳沁同婉心一進正堂便跪倒在太後麵前。


    “母後,婉心年幼,是她不懂事,還請母後饒了她。”鳳沁聲聲淚下。


    她雖還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她知道這一定是鳳承奕搞的鬼,可如今人贓並獲,回天無力,眼下能做的隻能是求太後開恩。


    “哼,你同哀家說,承奕將婉心帶走,欲行不軌之事。可如今這事當如何解釋?不如承奕你來說說?”


    鳳承奕上前躬身行禮,緩緩道:“皇祖母,兒臣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今日姑姑同婉心妹妹一同過來看望兒臣,還給兒臣帶來了那西蠻的若沙茶,兒臣也甚是喜愛。”


    “可前麵姑姑便帶著婉心妹妹準備回溫府去了,兒臣還將他們送到了殿門前,可不知如今她們怎麽又在殿裏。兒臣送完她們後便去澤睿殿中對弈,這才回來。可剛進殿就看見了皇祖母的鳳輦,還心想這是又有何事,誰知進來又見了那寢宮內的一幕。”


    “與婉心妹妹行床第之事的是兒臣書房裏伺候筆墨的奴才一鳴,婉心妹妹一向知書達理,又怎麽會做出如此苟合之事,想必是一鳴誘惑所致,是兒臣管教無方,還請皇祖母責罰。”


    鳳承奕徐徐說完事情的前因後果後便也跪到了堂下。


    又扭頭對跪在地上,埋著頭不斷顫抖的一鳴道:“一鳴,你可將事情如實說來,別叫人誤會了婉心妹妹,不然本殿下絕饒不了你。”


    一鳴低著頭,驚恐著,這才支支吾吾的道:“太後饒命,是婉心小姐她……她勾引奴才。奴才本在殿下書房中整理字畫,誰知婉心小姐衝進來便將奴才拽到殿下寢宮,說自己寂寞得很,逼迫奴才……逼迫奴才脫衣。”


    “你這狗奴才,無恥之徒,胡說八道什麽,小心我撕爛你的嘴。”溫婉心一字也聽不下去了,此刻雙眼通紅,怒吼著,似瘋了般要衝上去殺了一鳴。


    “放肆,還嫌丟人不夠嗎?。”康政太後拍桌一聲怒吼,眾人大氣不敢出。


    溫婉心驚嚇的頹然的坐到地上。


    “發生今日之事,哀家也不管誰對誰錯,溫婉心你身為太傅府千金,竟不知禮儀廉恥,與下人苟合,死罪雖可免,但活罪難逃,押入幽暗庭,服雜役三年,好好反省。至於這狗奴才就拖出去斬了吧。”康政太後眉頭緊皺,滿臉不悅道。


    溫婉心一聽幽暗庭,眼神裏布滿恐懼,驚慌的爬到康政太後腳邊,抱著太後的腿,大喊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幽暗庭,太後饒命,太後饒命呀,婉心冤枉呀!。”


    “還不快給哀家拖開,帶到幽暗庭去。”康政太後一臉嫌棄,已是極度不悅。


    兩名宮人趕忙向前將溫婉心拖走。


    “娘,救救我,救救我。”溫婉心撕心裂肺的喊著,淚如雨下。


    幽暗庭是一個可怕陰暗的地方,裏麵有殘酷的刑法,有無盡的折磨,去了幽暗庭的人不是瘋了就是死了。她不要去,她是溫家高高在上的二小姐,她怎麽能去那樣暗無天日的地方。


    鳳沁早已泣不成聲,“母後,求你饒了婉心吧,是她一時糊塗才犯此大禍。如今她身子嬌弱,實在去不的那幽暗庭呀。”


    太後怒目,輕哼一聲,“你這當母親的平日裏是怎麽教導的?發生這等事,你也實在該罰,好好回去閉門思過,別再來擾哀家清靜。”


    鳳沁許久未進宮拜見她老人家,這一進宮便鬧出這麽大的事,著實讓太後生氣不已。


    “鳳承奕,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溫婉心的嘶吼聲,不絕於耳,久久回蕩在元鈐殿內。


    康政太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臉倦容,“哀家可是再經不起這麽折騰了。”說完便起身,在宮女的攙扶下上了鳳輦前,起駕回宮。


    鳳承奕看著癱坐在地上的鳳沁,臉上掛著戲虐的笑,“姑姑你可是把人心看的太淺呀,今日承奕便好好教教你!”


    鳳沁抬眼惡狠狠的瞪著鳳承奕,“你怎麽可以如此狠心。”


    “狠心?論狠心,我可比不過姑姑。我本來不想除她的,可是你逼的。”鳳承奕冷笑著。


    她們打的如意算盤他一清二楚,給他下藥,想讓她染指了溫婉心,讓皇祖母做主。


    為保皇家顏麵,皇祖母也必定會將嫁溫婉心給他,攀龍附鳳的女人,他鳳承奕瞧不上。


    隻是她們太天真了,這是他的寢宮,豈由得她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婉心做錯了什麽?不過隻是想嫁給你罷了,何苦落的如此下場?”鳳沁的嘴角掛著淒苦的笑。


    “她沒錯,錯的是你?母債子償,很合適。”鳳承奕突然眸子一冷,伸手抬起鳳沁的下巴,用力捏著,“你可還記得輕語?”


    鳳沁一聽輕語的名字,驟然變得驚恐萬分,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輕語,樂笏當年的貼身丫鬟,都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些音容相貌都已有些模糊了,可那事卻曆曆在目。


    當年輕語無意中聽到了鳳沁每日在樂笏安胎藥中下藥之事,這種藥無色無味,也無害,可長期服用,會體虛,也正是因為如此,樂笏才會難產而死。


    怕事情敗漏,她將輕語推入了深井中,屍骨恐怕至今都還在那井裏。


    “人人都懼我,怕我,不敢與我親近,可輕語同別人不一樣,我那時時常去溫府,就是為了見她。”鳳承奕陷入回憶,似在自喃,又似在同鳳沁敘說。


    “有一年冬天,我受了風寒,生了很重的病,她竟然混在宮女中,進來為我熬粥,我說她私闖禁宮,揚言要殺了她,可她不怕,反而笑道:那等殿下病好了,再殺我吧,不然殿下可喝不到這麽好喝的粥了。”


    “姑姑,欠的債總是要還的,隻是遲早的問題。我本來想著再等些時日,可你卻帶著溫婉心來了,是你把她害了。”


    “憑什麽她要在這王宮裏享這榮華富貴,輕語卻要在深井裏暗無天日,你倒是說說這是個什麽理兒。”


    鳳承奕的話句句像重錘一樣錘在鳳沁心上。


    欠下的遲早要還,可她遭的孽,為何要讓她的女兒婉心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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