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榮連退四步,爾朱榮如影隨形,一縷青幽的光亮在火光中乍現。


    光亮乍現之時,劍尖已如毒蛇一般射向葛榮的咽喉。


    葛榮舉輕若重,那輕悠的刀身似是懸著千斤巨石,沉緩地橫切向爾朱榮的小腹,一快一慢相映成趣。


    爾朱榮明明一劍可以殺死葛榮,但他卻放過了這個機會,這讓胡讚有些不解,他甚至弄不明白葛榮的刀法。


    阿那壤的眸子之中暴出一團異彩,低呼道:“好刀法!好刀法!中原的刀道果然多姿多彩!”


    葛榮的表情無人可以看到,他似乎並未聽到阿那壤的稱讚,所有的心神,幾乎全都凝聚於手中的刀上。


    麵對爾朱榮,他沒有半刻敢鬆懈,因為他心中十分明白,爾朱榮絕對不想與他同歸於盡,這是他惟一可以拿來作賭注的本錢,也是爾朱榮半途收回長劍的原因。並非爾朱榮不想殺葛榮,而是他不敢保證在殺死葛榮之後,不會被對方的刀所創。畢竟,葛榮這一刀的確精妙,而且霸道至極,他沒有把握,所以,他隻好放棄擊殺葛榮的最好機會。


    葛榮小腹上的傷口再次迸出血水,他有苦難言,雖然化解了爾朱榮這必殺的一擊,但是他早一步有傷在身,根本無法全力以赴,如此下去,即使爾朱榮不殺他,他也會因鮮血流盡而亡,更何況,他如此運刀,所耗功力之巨與爾朱榮不可同日而語,看來惟有敗亡一途。不過,他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爾朱榮的劍再一次斜絞而上,身子和劍一起,化成一縷暗淡的幽光,人與劍融合為一個整體,抑或是夜色、人、劍已經不再分彼此。


    爾朱榮的消失,葛榮並不感驚訝,而他手中的刀,也在同時消失。


    阿那壤不願走,他也有些不想走,他是一個刀客,是一個高手,而真正的絕世高手決鬥的場麵有些人甚至願意用生命為代價去換來欣賞。


    阿那壤自然不是那種不顧大局、莽撞衝動的人,可是他仍為爾朱榮的劍和葛榮的刀所吸引。


    這的確是兩個足以驚世駭俗的高手,葛榮的刀法隻讓阿那壤心神激蕩,飛越無限,他竟然領悟到葛榮的意境,一種必殺的意境,也是刀道的最高層次。


    葛榮終於使出了讓江湖譽為刀道神話的“怒滄海”,一個自死角擊出最為狂野,最為霸烈、最具震撼,也最為驚險的一刀。


    刀,出現在一抹血紅閃過之處,那正是爾朱榮劍式的極限,最為鋒銳之處。


    爾朱榮的劍式之鋒銳幾乎無堅不摧,無孔不入,似乎沒有什麽可以阻住他的鋒刃。


    “鏘!”一聲清脆的龍鳴,刀鋒徑直斬在劍尖之上,不差一分一毫。


    這幾乎是個奇跡,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奇跡。


    葛榮一聲悶哼,小腹傷口處再次噴出一縷血箭,這是一處致命的傷,在這最要命的時刻成為了他的負累,雖然葛榮在極力控製,極力強壓傷口血液的奔湧,以最堅強的毅力不發出聲來,可是他的手仍然忍不住微微鬆懈了一下,那是一下極為細微的顫抖。


    胡讚沒有捕捉到葛榮的這一微小變化,爾朱兆和談紫煙也沒有發現.但爾朱榮卻清楚地感受到了。


    刀與劍貼身滑過,爾朱榮的劍速要比刀身快上那麽一點點,這是肉眼根本無法察覺的速度,但高手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們隻以一種直覺、一種經驗和手感去判斷。


    爾朱榮的劍的確要快上那麽一點點,葛榮也很清楚地感覺到了,隻是他有些無可奈何,這不能怪誰,江湖之中本就沒有什麽規矩可言,而對於他們這一類級別的高手來說,隻論成敗,根本不在乎手段,隻要能夠擊殺對手,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爾朱榮是邪道中人,葛榮也同樣是梟雄,同樣是一個隻講成敗而不論原則的人,這是野心家們的共同特點,這個世上並不隻有獵人才會如此。


    因此,有人說亂世之中隻存在兩個角色,那就是“狩獵者”和“被獵者”,你如果論為獵物,沒有任何理由可講,最後終將死於狩獵者之手。


    當然,此刻的葛榮正是被獵的對象,他竟被自己的義子所算計,苦心培養的葛家十傑,居然成了養虎為患之舉,他的確連做夢也沒有想到,身為他義子的葛六竟是爾朱家族真正的大公子爾朱兆!


    的確,他收養爾朱兆那年,爾朱兆已經有七歲了,一個七歲的孩子應該可以記事。葛榮更驚的是爾朱榮的老謀深算和深謀遠慮,二十多年前的他,隻是稍露頭角,就已被爾朱榮看準了今日,爾朱榮的可怕的確是不可言喻的,但無論怎樣,這些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爾朱榮的劍。


    “哧……”爾朱榮的劍斜挑而起,在葛榮的胸前劃開一道長長的血槽,而他卻在此刻閃身讓過,再次放過將對方一擊致命的機會,也因此而避開了葛榮的致命一刀。


    葛榮的“怒滄海”完全無法發揮出最強的威力,他的精、氣、神不能夠親密無間地結合,這便使得原本完美的“怒滄海”產生不了傷敵的作用。


    葛榮敗了,敗在爾朱榮的劍下,雖然原因很多,可葛榮敗給了爾朱榮這是一個事實。


    ※※※


    蔡傷靜靜地立在蔡風躍身飛下的山穀之處,望著迷茫的深穀,心頭湧起一陣淡淡的酸楚,手中卻輕輕撫摸著自蔡風身上掉落的獵刀。


    那是馬叔親手打造的獵刀,在蔡風的軀體經受雷電煎熬之時,他身上的所有東西全部都四散飄落,因為他的衣服盡數成為灰燼,而這柄獵刀乃是馬叔所選精鐵特意打造,竟然未有損傷。


    這柄獵刀可算是最後接觸蔡風身體的親密夥伴了。


    蔡風的屍體仍未找到,三子和遊四幾乎出動了所有力量,找遍山穀的每一個角落,但卻並未能找到蔡風的屍體。


    那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蔡風沒有死,自己走了;另一種是被野獸拖去吃了,骨頭,在山穀之中倒是找到不少,但那都是在昨日打上十八盤之時,落入山穀被野獸肯食的屍體,也許,這之中也有幾截骨頭是蔡風的,但沒有人敢肯定。


    葛家莊的弟子仍在尋找,更有英雄莊與各路江湖人馬相助,與葛家莊有點關係的人誰不想巴結天下第一刀蔡傷?他們更是親自見到蔡風那驚天動地、泣鬼駭神的武功,如果蔡風沒有死的話,有幸得到他傳那麽一招半式的,隻怕這一輩子受益非淺了。如果能夠巴結上蔡傷,那也會使自己的身價大增。


    因此,參加這次行動的人數幾近上千人,如此多的人,要找遍一個山穀,隻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結果很快便出來了,隻不過,有些人仍不死心,在寒冷的冬夜,手執火把繼續尋找。


    爾朱天光的大軍在晚上更不敢輕易上山,他心中明白,在這裏要與這樣一群江湖人打仗,那根本就沒有半點勝望,如果是在平原曠野上,以人海戰術,或許還有效,而麵對偌大的泰山,區區數千人,顯得是那般單薄,即使驅趕那些山賊和盜寇都無法奏效,更何況是一群江湖中的精英?因此,爾朱天光所率官兵駐於泰安,隻是做做樣子而已,隨便在鎮上抓些江湖末流人物充數,以應付任務.對泰安鎮的封鎖隻是個空架子,而無什麽實際的作用,山間的江湖人物依然自由自在地活動著。


    其實眾官兵心中又何嚐不願意如此?麵對山上那些武藝高強的江湖人物,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人又豈會不怕死?尤其當他們知道泰山之上全都是一些神話般的人物時,便有人想到了逃。幸虧,爾朱天光隻讓他們隨便守守,稍稍注意一下而已,否則,他們隻怕有半數人已做逃兵了。


    泰山之巔,玉皇廟的小沙彌基本上已經安睡,隻有戒嗔和晦明諸人仍靜坐在蔡傷身後的仁聖之石上。


    那是一塊已經破碎的石頭,已被蔡風和區陽的氣勁摧毀得不成樣子,中間更塌陷出一個石穴,一個充滿臭氣的石穴。數十年來,區陽吃喝拉撒都在石穴中,其內的臭氣可想而知,不過此刻裏麵被葛家莊的弟子以鬆枝熏燒了一遍,更以樟樹皮作料,檀木多次熏燒,這才使得臭氣稍減,在佛門聖地之前,自然不能容下汙垢之物的存在。


    戒嗔所擔心的,不僅僅是蔡風的安危,更擔心區陽老魔再出江湖究竟會弄出什麽亂子,以老魔的蓋世功力,天下間又有誰堪與其匹敵?雖然區陽此刻已經身受重創,經脈凍結,可是若等他傷勢盡數複原,到時隻怕沒有一人可以逃得了他的毒手。


    四十多年前,區陽的殺性之重,魔念之強,連冥宗內部的人都為之惻目,更憎厭和疏遠,經過四十餘年不見天日的禁閉生活,其暴戾之氣日盛,殺心隻怕已無人可阻,這是不爭的事實。


    天下間也許隻有蔡風一人可以成為老魔的克星,也隻有蔡風一人有實力殺死區陽,可是此刻的蔡風生死未卜這的確讓人隱憂於心。


    “生死由命,師弟你要節哀呀!”戒嗔竟然歎了口氣,安慰蔡傷道。


    蔡傷沉默了半晌,淡淡地籲了口氣,平靜地道:“我知道該怎麽做,我並不是在為風兒的生死而煩,隻是在想,風兒為何竟能夠突破他的極限,如此完美地將‘滄海無量’的威力發揮至極限!”


    戒嗔也在深思,徐徐道:“師父曾對我提過,說師伯所創的刀法之中有一式融入天心、人心、佛心的絕世刀法,那必須以至高無上的佛心才能夠發出這樣一刀,以風師侄的功力,也許勉強可以施展,但他那超凡的佛心又是從何而來?難道在生與死之間,他終於大徹大悟了嗎?”


    “不,以風兒的功力,仍然無法發揮出如此刀式,就算他大徹大悟,具有無上的佛心,但他的功力仍無法將‘滄海無量’摧至極限。”蔡傷肯定地道。


    “這就奇怪了,風師侄的功力難道會在短短兩日之間飛速提升這麽多?”戒嗔也有些不解地自語道,想了又想,道;“難道真是師父顯靈,早在十餘年前圓寂之時便已算準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還留下了十六個字:‘蓮碎石裂,魔現東嶽,玉項將滅,佛蓮自現’,我們一直都無法明了這十六個字的真正含義,可是現在竟似乎完全印證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


    蔡傷神情激動,禁不住歎了口氣道:“現在,天下之間惟有‘滄海無量’可以擊敗區陽老魔,而風兒又下落不明……”


    “會不會風師弟的佛心仍未達到至高境界,強行摧功,引得天地正氣入體無所泄放,而……”晦明打斷蔡傷的話,卻又隻將話語說了一半便刹止了,改口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師叔可別聽晦明胡說八道,風師弟一定福大命大,還活在世上……”


    “晦明,休要多嘴!”戒嗔微嗔道。


    蔡傷並不以為意,淡淡地道:“晦明所說並非沒有道理,物極必反,任何引用的外力既可傷人,也可損己。而‘滄海無量’以己心渡天心,這種借用自然之力很可能將自己擊成飛灰,而散落於虛空中,如果風兒是這樣的話,也算是修成了正果吧!”


    晦明心生悔意,暗怪自己不該如此莽撞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師尊也未曾學過一式刀法,我對‘滄海無量’也隻是聽說過而已,不過卻知道師弟所說的仍有不足之處!”戒嗔想了想道。


    “哦,師兄覺得有何不對呢?”蔡傷訝然道,他雖然將“怒滄海”練至登峰造極之境,經過十餘年的修心養性,更窺得“滄海無量”的真諦,但卻始終未能盡善盡美地掌握它,甚至有些細節連煩難也無法闡述清楚。


    “師弟所說的以己心渡天心,這雖是刀道的最高境界,也是任何武功的至高無上境界,可卻並不是‘滄海無量’的最高境界,道家有‘無量壽佛’之語,無量即無盡無窮,水無底限之意,‘滄海無量’的境界應是永無止境的,無限無意……”


    “那師兄認為‘滄海無量’達到最後境界時又該是怎樣一個場麵呢?”蔡傷奇問道。


    戒嗔想了想,道:“什麽都不是!”


    “什麽都不是?”蔡傷和晦明諸人全都奇問道,他們有些不明白戒嗔的話意。


    “對,什麽都不是。‘滄海無量’永遠都不可能致人於死命,能致人於死命的就不是‘滄海無量’,而最後,一切都是空無,惟有空無才是無量。因為它本身就什麽也沒有,自然便無可計量!”戒嗔認真地分析道。


    “空無?!”蔡傷也似乎有所思,雖然他不知那究竟是怎樣一種狀況,可是這並非不可能。


    “‘滄海無量’的最高層次,據師尊猜測,那不應該是以人心渡天心,而應是天心自生,人心與佛心、天心完美的結合,根本就不分彼此你我,那就將與宇宙自然融為一體,不生不滅,無窮無盡,那才是‘滄海無量’的最高境界!”戒嗔又道。


    “天心自生,自然結合,而不需相引,不生不滅,那不就是進入天道了嗎?”蔡傷驚喜地道。


    “我想應該是!天道之鑰就在我們的手中,隻是關鍵在於我們是否能夠好好把握它,讓它去打開天道之門。”戒嗔吸了口氣道。


    “不錯,‘滄海無量’並不是殺人的招式,而是救世、普度眾生的招式!”蔡傷恍然而悟,心中一片清明,惟有的隻是對煩難的無限尊敬。


    隻有當一個具有大慈大悲、擁有廣博胸懷、仁愛蒼生的人才能夠創出這般將佛性推向極峰的刀招,而一改刀法隻有霸殺之意的前例,開創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聖招,這樣的人,是值得任何人尊敬和愛戴的。


    煩難不愧為武林之神,的確當之無愧!


    蔡傷想到煩難於北台頂升入天道,那是不是因為他終於悟出了最後一層境界“天心自生”


    呢?而他在北台頂之上所留下的遺錄,是否就是最後一層境界的秘密呢?


    “師伯佛心之深,確已達到了慧遠祖師的境界,隻怕在武道的修為更勝當年的慧遠祖師。”戒嗔感歎地道。


    蔡傷不語,他在輕輕撫摸著手中冰涼的刀身,似乎刹那間明白了為什麽區陽隻是重創,而未曾死在那一刀之下,全因那一刀根本就不是置人於死地的招式,雖然能敗敵創敵,但總會留下一絲生機給對手。而真正傷了區陽的,隻是那柄怪異的刀。


    “那天下之間就沒有什麽武學可以除掉那老魔頭了?”晦明有些心憂地問道,他心中仍為今日的一戰而驚悸未平,想到那種瘋狂、野性的毀滅力量,如果再次上演的話,那將會成怎樣一個局麵呢?


    “天無絕人之路,雖然‘滄海無量’不是殺人的招式,但以它來重創老魔卻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隻要老魔頭受到重創又有何懼之有?”蔡傷自信地道,心中暗暗決定,待華山事了,一定要去北台頂一探究竟,或許會尋出對付區陽之法。不過,僅隻有佛心一項,他仍無法達到大圓滿之境,惟有指望了願能悟出聖舍利之秘,那樣才會有勝算可言,抑或是風兒仍然活著,但世事是否就如人所願呢?蔡傷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


    ※※※


    敗,對於有些人來說、隻能以死去衡量,惟有自己死了才會言敗。


    勝,對於有些人來說,也隻能以死去衡量,惟有對手死了才會言勝。


    對付狼,隻有一個原則可以,以絕滅的手段去對付它們,趕盡殺絕,也是惟一的路子和方法,隻要它們還有一口氣,你就不得不擔心它們臨死反撲,這是絕對不可否認的,因此,要對付它們,就一定要往死裏打!


    葛榮和爾朱榮都是這樣的人,不過,葛榮這次並未再出手,受傷而退,他的神情依然自若如常,就像一隻用舌頭舔著傷口的狼。


    爾朱榮自然不想讓葛榮存活於世上,葛榮已被朝廷定為最危險的人物,隻憑他那遍布天下的商業網絡和擁有的近百萬義軍,無論是誰,都絕對不能小看這個人,任何時候,隻要給了他一個機會,你定會遭到不可想象的報複。因此,隻要有機會,爾朱榮豈會不對葛榮痛下殺手?


    鮮血自葛榮的指縫之間滑落,看來他的手指似乎並不夠用。


    冷風習習,葛榮的樣子有些慘烈,爾朱榮正要如影隨形地飛撲而上,爾朱兆卻一陣抽搐,倒地慘嚎起來。


    這一變化幾乎讓所有人感到愕然,惟有葛榮似乎極其從容。


    爾朱榮大驚,爾朱兆是他的兒子,他又怎會不驚?本來攻向葛榮的身形一改,而掠向爾朱兆。


    “還不走?!”葛榮向阿那壤喝道,此刻他卻希望阿那壤永遠都不要死,至少在他未曾消滅爾朱家族的勢力之前,阿那壤不能死去。否則的話,若讓爾朱家族一旦控製了柔然族,那整個中原的各路勢力將很難有出頭之日,他的域外商業網絡也會嘎然而斷。


    阿那壤一驚,他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此刻他與葛榮的利益相同,再也不用擔心葛榮施展出什麽花招,惟一的生路也隻有趁爾朱榮察看爾朱兆的時機而逃。


    葛榮最先動身,他行動的速度似乎並不比胡讚遜色,雖然此時他的傷勢的確不輕,但在生命的危急關頭,他已經不再在意這些了。


    “爾朱榮,如果你想要兒子有命活著的話,就趕快清除他體內的‘三分天下散’吧!哈哈哈……”葛榮微微有些得意地笑聲由近而遠。


    爾朱兆在慘嚎,鼻孔和嘴角滲出血絲,爾朱榮本想立刻追殺葛榮,以最快的速度擊殺這個最狡猾也最難纏的敵人之後再來照料爾朱兆,此刻一聽對方之言,爾朱兆竟是中了天下至毒之物“三分天下丸”所煉而成的“三分天下散”哪裏還敢猶豫?一手緊按爾朱兆的膻中大穴,一手落在命門之上,他必須阻止毒氣流入爾朱兆的心髒,否則,爾朱兆必死無疑,連神仙也不可能救活他。


    要知道,“三分天下散”不發作則已,一旦發作,在數息之間就會有三種毒氣攻入心髒,絕對無法挽回,如果爾朱榮想先殺死葛榮和阿那壤,那就注定會失去爾朱兆。因此,他惟有先替爾朱兆護住心脈,然後才能慢慢逼毒,以爾朱榮的功力,他還自信可以為爾朱兆逼出毒性,當然,最好的辦法是能找到解藥。


    這毒肯定是葛榮所下,但他又是在什麽時候下的毒呢?爾朱榮也有些疑惑,“三分天下散”乃是極為烈性的毒藥,一般在一盞茶至半柱香時間就會毒發,而在毒發之前沒有一點異常反應,不像“三分天下丸”那般會讓人折磨得死去活來,生死不能,那就是說這毒一定是在今晚所下,而且就是在這個地方。


    想象之間,葛榮和阿那壤的身影已經沒入黑暗之中。當然,如果爾朱榮此刻要追其中一路人馬的話,絕對可以追上,因為他們都受了傷。可是他卻不能放下爾朱兆,若攜帶爾朱兆追擊,其速度就會大受影響,而此刻他更聽到有馬蹄聲傳來,禁不住微微有些色變,向秋末波和談紫煙冷冷地問道:“明兒和二主人關在哪裏?”


    秋末波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地道:“應該是阿那壤那斯劫走了,十三狼他們全都被殺,定是阿那壤幹的。”


    “你們果然是劍宗的好弟子,將來我統一了天下魔門,定不會虧待你們,現在你們立刻去向天光報告,讓他們密切注意阿那壤的動靜,一定要想辦法救出二主人和明兒。”爾朱榮認真地吩咐道。


    “是,屬下明白,我們這就去辦!”秋末波和談紫煙應了一聲,準備離去。


    《亂世獵人》卷三十三終——


    幻劍書盟掃描,逸雲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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