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聖石裂,玉皇頂滅——煩難!”這十個字幾乎比蔡風的刀更讓人震撼,誰也不曾想到此地竟有煩難大師的警語,眾人中也從來都沒有人聽說過的。更沒有人知道這佛光究竟自何處而來,抑或真的是煩難大師再世顯靈,那就是說,這是天意。


    惟有葉虛、蔡風和蔡宗才真正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原來,當蔡風那霸絕無倫的“怒滄海”


    勁氣直壓地麵之時,石麵之上竟奇跡般顯出這十個大字,猶如一種虛幻投在石麵之上,卻有清晰的凹麵,就像地上長出了一排虛無而有形的氣體一般,再受強勁催發,竟然綻現佛光,光華四散,但字形卻隨影而浮,並不散去。這之中的奇妙,饒是蔡風、葉虛、蔡宗這些人也看得一塌糊塗。


    他們三人當然不信神,那惟一的解釋就是這十個字與蔡風的刀意有關,蔡風也在瞬間明白,這十個字定是師祖以最高禪意所書,那完全是一種精神的凝聚,而他的“怒滄海”乃是煩難所創,使出“怒滄海”的無相神功也是煩難所創,那這一刀之間所有的意境與煩難大師同出一源,在精與神的相逼之中,那股以禪意和精神力所凝的字跡才會以佛光乍現。而平時卻無人可以發現這十個大字,別人自不明白其中道理,葉虛和蔡宗更不知道煩難和蔡風的關係。隻自揣測這種異象一定與蔡風有關,卻不知道其中隱秘。但不管如何,葉虛已經放棄了對蔡風的攻擊,倒掠退出,並以最強烈的氣勁護身。


    蔡風見到這十個字,心神禁不住一鬆,此時葉虛絕對有機會反敗為勝,更可趁機一舉擊敗他。高手對陣,絕對不能有半點分心,何況這是在最為緊要的關頭,蔡風心神一鬆,幾乎就已與死神相見,但葉虛卻不攻反退。


    葉虛放棄攻擊,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要放棄這個絕佳的機會。就連三子和蔡宗也清楚地看到葉虛這一大失誤。


    當然,葉虛是失誤還是別有用心,卻是沒有人細想了,所有人都在默念那句“仁聖石裂,玉皇滅頂”八個字,在揣測其中的意思。


    “不要擊出!”一聲焦慮的呼喊自玉皇廟之中傳出。


    “轟!”蔡風也想收刀,但他做不到,“怒滄海”既發,他已無力再收,最多也隻能收回三成勁氣,但剩下的七成功力竟無阻隔地盡數落在地麵之上。


    蔡風一聲悶哼,身子若紙鳶般被一股無形氣勁反彈上半空。


    “蔡風……”哈鳳驚呼出聲,三子也大驚失色,一道黑影自玉皇廟的院落深處如大鳥般疾飛而至。


    不僅如此,又有一條人影自懸崖之下如衝天炮一般衝上半空,與此同時,更有一人自大門口的牆外又電射而進。


    “爾朱歸!”蔡宗以他那遠勝常人的目力,竟能夠辨出那道自院外掠進的身影。


    葉虛沒有進攻蔡風,他不僅僅錯過剛才那個機會,此刻竟甘願再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不攻擊蔡風,而是飛向爾朱歸,迎擊那自懸崖之下掠上的白發老者。


    蔡宗想出手,但見這幾人並不是去危害蔡風,也就不再答理。


    “呼!”天空中的風雲霎時變暗,不知何時,烈日早已無光,濃濃的烏雲如潮般湧聚泰山之頂的上空,就像在眾人的頭頂飄浮。所有人直到此刻心神稍複之時才發現這種異象,剛才被蔡風的刀和那接二連三而出的異象給迷惑了,甚至神誌也為其所奪,並無心思去注意天空和四周環境的變化,但此刻大家卻感到一股空前絕後的恐慌。


    天象大變,難道便是預示著“玉皇頂滅”?這使人細思起來,不得不恐慌。惟三子和蔡宗諸人知道,這隻是天人交感的一種現象。當初蔡傷使出“滄海無量”之時的天象比這更可怕十倍,而蔡宗曾動用過冰魄寒光刀,刀出竟使天空在刹那間降起雪花來,這些都是天象所至,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值得驚訝的應該是那自懸崖下端飛升而出的人與爾朱歸!


    兩人竟在刹那間消失於虛空,就像是被天空中的暗雲吞噬。


    “裂!”一道閃電劃破長空,虛空之中,蔡風的臉色微顯蒼白,手中的刀映射著閃電的光亮照出了爾朱歸與那神秘白發老者在虛暗處的位置。


    那是兩團螺旋的暗雲,暗雲緊裹似乎成了他們慘淡的外衣。


    葉虛的玉扇疾收,雙腿竟絞旋而上,整個身形頭下腳上地向那兩團暗雲間升去。


    蔡宗和所有人都一樣,皆為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撼不已。


    人聲俱寂,就連自廟中疾飛而出的戒嗔大師也立身不動,靜靜地望著天空那奇異無比的一幕。


    葉虛在暗雲之間,竟擦出一溜電火“呼呼……”爾朱歸和神秘老者所掀起的兩團螺旋暗雲全都無情地撞擊在葉虛身上。


    蔡宗大駭,所有人大駭,如此一來,葉虛蔫有命在?而在此時,蔡宗手中的冰魄寒光刀再次震顫起來,“嗡”聲大作,幾欲脫出黑木刀鞘躍飛而出。


    “啪……啪……”電火四射,雲層之中,猶如萬道銀蛇狂舞,扭曲成一條粗大而閃亮的巨蛇,直射向葉虛身上。


    爾朱歸的臉色血紅,那神秘老者的臉色卻變得青綠,葉虛的臉上卻絲毫沒有血色,發結鬆散,猶如自天而降的,電火在其周身旋繞不休。


    蔡風自天空中冉冉降下,氣血翻湧。


    原來,他竟發覺當“怒海滄”擊向仁聖石坪時,石麵居然產生一股強烈的反彈力量,而且這股反彈之力似乎與他同出一源。本來,他根本不會被反彈而出,但由於當他看到那十個字後,猛地收回三成力道,而那股與他體內無相神功同出一源的勁氣也被引發,正因為同出一源,才能被牽引。這麽一來,使得回擊之力便不止三成了,至少達到六七成,因此才使蔡風無可抗拒地被拋飛上半空,不過,幸虧他體內仍有道家的太乙真氣相護,否則定會震成重傷。


    蔡風降落的同時,葉虛猶如隕石一般,帶著強烈的電火向那塊被蔡風勁氣擊出一道刀坑的石麵飛撞而去。


    葉虛沒有死,他幾乎成了一個可怕的魔物,“轟!”驚天動地的炸雷以無可抵禦之勢擊在刀坑之上。


    葉虛雙手直插石中,所有電火如活物般在他的雙臂與巨大石坑間來回流動。


    爾朱歸與神秘老者身形在虛空中一錯,雙雙下墜,竟趕在蔡風落下之前,齊聲高喝:


    “掌托極頂,拳裂東嶽!”


    “轟!”碎石如風暴般夾著如巨雷滾過的吼聲四散射出。


    廟牆轟然倒塌,狂風大作,玉皇頂上慘呼不斷。


    “轟轟!”爾朱歸與神秘老者一拳一掌分別重擊在葉虛腳底的“湧泉”穴上,三人同時旋轉起來。


    有人驚退,戒嗔大驚,狂呼道:“阻止他們!”說話之間身子化成一股強橫的旋風向爾朱歸和葉虛三人撞去。


    蔡風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戒嗔的呼喝肯定有道理,也不管什麽,再一次雙手握刀,自虛空中疾劈而下。


    “快帶公主退!”巴顏古也沒有想到眼前竟會亂成這個樣子,而且打鬥幾人的武功都似乎皆已登峰造極,功高絕頂,包括那自廟內衝出的和尚,無論是誰的武功都絕對在他之上。


    巴顏古是個高手,自然眼力不會差到哪裏去,更不會連自己與別人的差距也看不到,不僅僅如此,更可怕的卻是在那裂開的巨石之中,傳來了一股瘋狂充滿毀滅性的魔氣,讓人清晰地感覺到那來自地底的寒意。


    仁聖石坪之下究竟有什麽秘密?為什麽葉虛和爾朱歸及神秘老者會對這石坪如此在意?


    他們之間又有何關係?神秘老者究竟是什麽人?


    廟外的武林人物立刻想到早晨仁聖之石上出現的怪異現象,難道江湖傳聞非虛,那石坪之中真的有異寶將出?那究竟是什麽寶物,竟能在未出土之前擁有如此可怕的魔氣?


    最為吃驚的人要屬蔡宗,在葉虛開始旋動的那一刻,他以全身功力竟然鎮不住黑木刀鞘中的冰魄寒光刀,石坪之下所逸出的死亡氣息帶著毀滅性的氣機破土而出。


    蔡風也同樣心驚至極,他居然無法抗拒那股由爾朱歸、葉虛和神秘老者三人聯手的瘋狂旋勁,更有在石坪之下逸出的氣勁,那股氣勁幾乎是無匹的,他猶未能接觸葉虛三人的三尺之內,就被他們所形成的氣團再次擊飛而出。


    戒嗔也遭到同樣的反擊,身子倒跌而出,晦勇、晦明、晦心及晦成全都被反震之力震得大口吐著鮮血。


    “鏘!”一聲龍吟,天地間閃過一層薄薄的曙光,慘淡昏暗的玉皇頂,被一柄空蒙蒙的刀擦亮。


    蔡宗的冰魄寒光刀終於再也不受控製地自動脫鞘而出!


    “呀!”蔡宗一聲長嘯,幾乎讓烏雲裂開一道縫隙,他的整個人更以快絕無論的身法直追冰魄寒光刀。


    “劈……嘩……”一道璀璨的閃電映落在冰魄寒光刀上,刀身如迷幻的五彩精石一般,閃爍著妖異而瑰麗無倫的色彩,更見一道血絲在冰晶之中遊走,如蛇蟲之行。


    “轟轟……”天崩地裂的巨響猶如世界的末日降臨!


    “仁聖石裂,玉皇頂滅!”所有人在刹那間憶起了煩難的那八個字。


    石頭如被強風吹起的羽毛,向空中貫飛,大塊大塊使得虛空成了破碎的牆洞。


    葉虛和爾朱歸及神秘老者也全都悶哼一聲,三人身形隨著那狂湧而出的氣流衝上了虛空。


    “哈哈哈……”一陣瘋狂得已沒有理性的狂笑自破裂的石底傳了出來。


    戒嗔的臉色駭然變得慘白無比,呆愣地喃喃自語道:“浩劫難逃,浩劫難逃!”


    蔡風和蔡宗全都大驚,在仁聖石坪之底,竟然壓著一個活物,而且那隔石傳笑之聲中的勁氣之強己不是世間任何高手所能達到的。


    蔡宗手中的冰魄寒光刀似乎越來越興奮,那五彩光亮在昏暗的天空中,猶如數十輪明月,使天空變得無比妖異,更照亮了虛空中所有人的的臉色。


    蔡風雙足踏上一塊升起的碎石,隨石而升,極速地調勻胸中氣血,這時他隱隱感到體內蠱蟲有蠢蠢欲動之勢,知道是剛才那幾擊所損耗功力極巨,最多也隻能再出四招,可是眼下的形式已糟糕到連他也弄糊塗了,搞不懂究竟是怎麽回事。


    戰意,無盡的戰意生自蔡宗手中的刀,一旁的三子和蔡豔龍諸人也禁不住被激起了狂野的戰意。


    “轟!”石坪被蔡風劈開一道刀坑之處暴裂而開,現出一個巨大的洞口,一股毀滅性的颶風自洞中卷出,天空的暗雲忽裂,無數閃電劈過,竟下起瘋狂的冰雹。


    一條破碎的灰影如脫籠的猛獸衝天而起所過之處那些浮在虛空中的石頭盡數碎裂成粉末。


    蔡宗竟受不住手中冰魄寒光刀的驅使,瘋狂而無懼地第一時同迎向那道人影。


    冰魄寒光刀與那灰影似乎是千萬世的宿敵,更似乎擁有自己的生命和頭腦。


    刀身之內那縷遊動的血絲竟在刹那間璀璨成繭,在透明瑰麗的刀身之中張牙舞爪。


    那些廟外的江湖人士有些竟被那灰影的怪笑震得昏死過去,也有人拚命地向山下狂奔,他們要逃離這已經臨近末日的地方。


    哈鳳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哈魯日讚和巴顏古也全都驚退,如今的玉皇頂,所代表的似乎不再是祥和,不再是人間聖境,而是代表著死亡、地獄!


    “轟!”蔡宗猶如敗革一般倒飛而出,手中的冰魄寒光刀脫手射出,他根本就無法接近那個灰影。


    哈鳳忍不住驚叫起來,冰魄寒光刀以不可匹敵之勢向她無情地射到。


    哈魯日讚大驚,正要挺身而擋,迎麵卻飛來一塊巨石。


    巴顏古因身在場中,竟無力回救,蔡宗也大驚,但他體內的真氣猶如翻江倒海般亂成一片。


    “哈哈哈……”那灰影扶搖直上,濃烈的死亡氣息幾乎讓那些功力稍弱的江湖人士窒息而死。


    “當!”哈鳳在驚恐若死之時,一柄刀自側麵斜撞而至,卻是蔡風的刀!


    “啪!”蔡風的刀碎裂成無數小塊,冰魄寒光刀頓了一頓,依然向哈鳳射去,像是富有靈性的活物。


    蔡宗心中暗叫不好,這柄邪刀對女人的陰柔之氣極為敏感,此刀若不取人命,決難歸鞘,哈鳳是場中惟—一個女性,邪刀最先的選擇目標自然就是她。冰魄寒光刀本來被極強的佛性所感染,要知道無著祖師當年以佛法練刀,更以數十年的佛心感染刀中所蘊的邪血,幾乎已將畢生佛功的五成注入了刀身,後來無著祖師將此刀交給一個苦行者,那人以畢生之精力和佛法化除刀中的邪血,而那苦行者的佛功在西域幾可與藍日法王是一個級別,因此,可想而知這柄邪刀之中所封存的佛功是如何的強大,那縷邪血也漸漸淡化。


    蔡宗也並非第一次使出這柄邪刀,那縷邪血根本就沒有出現過,而且他也不可能完全被刀所控製,但今日卻出現了這種情況,已極為意外。更且那縷邪血竟如此明顯,顯然已經盡數被激活,衝破佛功的禁製,這的確是一件可怕無比的事情。正因為那縷邪血才使刀身複活過來,擁有自己的生命和精神。


    這本就是一件極為難以理解的事情,刀自身存在著生命,這的確有些不可思議,所以在西域,人們都稱這柄刀為“邪刀”,是人世間最凶最邪的刀,隻不過它的凶性被無上佛法所裹而已。


    如今,冰魄寒光刀之中的邪靈被激活也並非無因,驚蜇本來就是百靈複生之日,凶邪轉世之期,這天為一年之中極陰之時,此時又是在泰山巔峰,冰魄寒光刀受那潛於地底魔靈的激發,竟能意外地破開禁製,這是蔡宗自己意想不到的,即使當初的無著祖師大概也沒有料到。


    “呀!”哈鳳一聲驚呼,一股奇寒的冷氣透入她的體中。她沒有死,是因為蔡風,在千鈞一發之際,蔡風終於追上了這柄邪惡的刀,救下了哈鳳,哈鳳在蔡鳳的眸子中找到了千絲萬縷的關切之情!


    刀身在“嗡”鳴,似乎有些不甘地抖動著,那陰邪的寒氣自蔡風的手中傳入,但蔡風的思想根本就不為所動。


    蔡宗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小口鮮血,他看到葉虛和爾朱歸及白發神秘老者滿臉興奮地墜下,而步履有些踉蹌,他更看到蔡風若無其事地緊握著連他也無法控製的冰魄寒光刀,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


    蔡宗自然不知道蔡風體內不僅身具佛門至高無上的神功,更具有道家的無上禪功,一身兼容佛道兩家的極道武學,又豈是邪靈所能入侵的?邪靈無法入侵,蔡風體內的佛道兩家勁氣自然注入了刀身之中,將那存於刀身的無上佛性再次喚醒,更似乎把刀身中儲存的佛功與自己體內的無上神功相融,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暢。


    “你沒事吧?”蔡風扶住哈鳳,眸子之中閃過一絲無奈,更多了一分憐惜。


    “你為什麽要救我?”哈鳳幽怨地道。


    “禿驢,該死的禿驢,所有的禿驢統統都該死!”一聲悶哼自虛空中傳來,卻正是那自石下衝出的人影。


    那是一個人,一個被胡須頭發罩得無法看出麵目、衣衫襤樓得難以遮體的怪人,抑或可以說他是山魈鬼怪,那也許更貼切一些。


    三子和戒嗔大吃一驚,昏暗的天地間,那如獸般的怪人俯衝直下,猶如巨大的蒼鷹,拖著兩片暗雲。天空中的巨石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吸力匯聚而起,瘋狂地向蔡風砸到。


    “蔡風師侄,小心老魔!”戒嗔大呼,同時身形向那自天空中撲下的怪人迎去,口中更大喝道:“區陽,讓老衲來會會你!”


    “大膽!竟敢直呼聖帝之名,禿驢找死!”那白發神秘老人怒喝著橫撲向戒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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