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榮沒想到就隻因一個“大魔頭”的稱呼竟讓這侏儒如此激動,而且從來都沒有人敢如此對他說話。


    要知道,爾朱榮在江湖中,被人尊為武林泰鬥,神話般的人物;在爾朱家族之中,乃一族之長,被人尊為族王!在朝野中,更是舉足輕重!因此從來都隻有他咄咄逼人,就是連當今的皇上元詡也不敢對他不敬。可是此刻,卻被一個侏儒如此威逼,隻讓他心中怒火狂升,更在心中發誓,隻要有任何機會絕對要把這侏儒碎屍萬段。


    爾朱榮沒有再說話,他知道,此刻做任何掙紮都是無謂的,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不過爾朱情卻氣得臉色發白,忍不住大罵道:“燕驚不僅是個大魔頭,還是個人盡可夫……”


    “去死吧!”侏儒真的被激怒了,打斷爾朱情的話,拖起一團強勁無倫的氣旋向爾朱情撞去。


    這一擊與剛才那虛幻得讓人眼花繚亂的“幻弧千斬”之氣勢完全不同,但卻帶著一股濃重的死亡之氣,似乎要吞噬所有的生命,吞噬整個天地。


    爾朱情在大罵燕驚之時,就已估到侏儒會出手攻擊,隻不過沒有想到這珠儒一出手竟然如此強霸,與剛才一擊有著天壤之別。


    “當!”一陣猛震,爾朱情飛退。


    “當當……”爾朱情再退一步,每一個腳印、每退一步身上便多添一道傷口。


    侏儒的功力比之爾朱情還要高一籌,攻勢之猛,竟令爾朱情沒有還手之力,隻能一味地死守。可是侏儒因身材矮小,攻擊的角度刁鑽古怪,招式也今爾朱情防不勝防。


    爾朱情在倒退第十八步的時候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那侏儒也悶哼一聲。


    爾朱榮看到了爾朱情的心,鮮紅鮮紅的血自暗紅色的心髒,順著月牙鏟滴下。


    那侏儒的小腹被爾朱情重重踢了一腳卻被侏儒硬挺下來。


    “我說過,任何汙辱我師父的人,都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我本不想殺你,這是你咎由自取!”侏儒說完自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冷殺地道。


    爾朱情眼睛瞪得很大,至死也不敢相信自己會是這樣一個死法。


    爾朱榮想吐,他雖然今生殺人無數,可是卻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有人掏出敵人的心髒之後,仍然像是欣賞寶石一般欣賞著。


    侏儒不僅是欣賞那顆心,而且將那顆幾乎有拳頭大、仍在跳動的心髒納入大口之中。


    爾朱情的屍體在風中緩緩倒下,而爾朱家族的幾人全都開始嘔吐他們從未見過有人居然會將人心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侏儒的殘忍實在超出了眾人的想象。


    血水自侏儒的嘴角滑出,淌成一種別樣的淒慘。


    ※※※


    三子快步趕到聲音傳出之處,卻發現野狗王天網吐著舌頭蹲坐在一堆篝火旁,更有幾隻野狗蹲在其後,它們正望著前麵一塊巨石之下慘哼掙紮的普其。


    地上有三隻野狗的屍體,鮮血濺得滿地都是,場麵顯得極為怪異。


    三子、胡忠和莫言全都看呆了,想不到這番邦漢子竟中了機關,想必是這些野狗的功勞。


    “殺了我……快殺了我……”普其以雙手拚命地推著壓在自己雙腿之上的巨石,可是那巨石猶如生了根似的根本不動分毫。


    三子忖道:“兩條腿恐怕廢了,這番狗可真是硬骨頭,居然沒有昏死過去。”


    看著普其在巨石之下掙紮的痛苦模樣三子的心頭禁不住有些不忍。篝火之中,血水自巨石下麵滲出,更有著一種別樣的慘烈。


    野狗們見三子和莫言諸人到來全都緊張地凝神以對,似乎怕三子突然發動攻勢。


    野狗王天網曾見過三子,但是世上除蔡風之外,它根本就不再看得起誰。對三子並不做出任何親昵之舉,甚至隻是斜眼望了望三子,目光再次移向普其,露出凶芒。


    “殺了我吧……求求你們,殺了我吧,我不……不要死在野……野狗口中……”普其哀求道。


    他奇跡般地沒有昏死過去,隻是想到了桑拉遭受野狗分屍,活活咬死的慘況.雖然他並沒有親眼所見,但卻可以想象出其中的慘烈.他寧可被人殺死,也不想死在野狗群的口中,隻是此刻的他痛得連自殺的力氣也沒有了。


    莫言和胡忠雖然殺過很多人,但普其痛苦掙紮的表情的確讓他們有些心寒.畢竟對方還是自己的同類,殺人不過頭點地,可是這種讓人慢慢被狗噬食的滋味實在殘忍了一些。


    胡忠掏出弩箭對準普其的咽喉,扣動了扳機。


    “謝……”普其眸子之中竟閃過一絲感激,一句話猶未說完就已被箭矢貫喉而入,頹然倒在血泊之中,終於不用再在痛苦中掙紮了。


    天網似乎了卻了一件心事,後腿撐起站了起來。


    普其在機關埋伏之前,以重手法擊斃三隻野狗,竟對剩下的野狗起到了震懾作用,使它們不敢冒然對普其發動攻襲,一直在等待對方的昏倒抑或死去。


    三子望了天網一眼,竟以人聲問道:“你的主人呢?”


    天網似乎有些愛理不理地搖著尾巴向灌木叢中鑽去。


    三子也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這是蔡風的忠實“幹將”,他也不能太過得罪,弄不好還會引起它的攻擊,那可有些得不償失了。


    “走,跟著去!”三子低聲吩咐道。


    莫奇和胡忠跟在三子身後,隨著天網穿過百餘米的灌木叢,竟步入一個山穀之中。


    三子環目四顧,這個山穀的景色與外麵的情景似乎極為不同.此時雖是晚上,但鼻子卻不受限製,他們竟然嗅到了花香,這裏似乎得到了“春天”的光臨。


    莫言手持著那自篝火中取來的火把,光線並不是很強,但卻可以看清穀內的地上.草色青青,身邊的樹木已經染上了嫩綠之色,穀中的氣溫似乎要暖和很多。


    “啊,這裏的花可真香!”胡忠忍不住讚道。


    “是蘭草花的香味!”三子也忍不住深深吸了幾口氣道。


    “這真是個好地方!莫言深有感觸地道。


    天網在前引路穿過樹木的不遠處,便有許多野狗在密切地注視著他們,都是絲毫不動彈也不叫,整個天地顯得極為安靜,這大概是在為蔡風護法。


    山穀中根本沒有積雪,與外麵的世界的確有些兩樣。


    天網突然停下腳步低低嗚咽幾聲,再回頭密切地注視著三子和莫言三人,似乎在懷疑他們的來意,更像打量犯人一般,表現得極為有趣。


    三子諸人哭笑不得,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竟會被一隻野狗如此審視,仿佛自己在野狗的眼中成了一名犯人。


    “是三子嗎?”蔡風那微微有些虛弱的聲音自暗處傳來。


    三子諸人嚇了一跳,抬目四顧,火光過處,終於發現了一點微微的異常之處。


    三子接過火把,道:“是阿風嗎?”


    “嗯,你上來吧!”蔡風的聲音正是自那有些異常之處傳來。


    三子飛身掠起,火光如一溜流星,三子終於找到了一個不是很大的洞口,裏麵極其幽黑,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仍然無法看清洞內的情況。


    三子落足於一塊凹起的石頭上,彎身鑽入石洞。


    火光中,蔡風臉色蒼白地倚壁而坐,衣衫之上血跡斑斑,見到三子上來嘴角牽動了一絲笑意輕聲問道:“解決了幾個?”


    三子一呆反問道:“你怎會知道有人追來?”


    “你忘了這些野狗全都是我的耳目嗎?”蔡風悠然笑道。


    三子一拍腦袋,暗罵自己糊塗,忖道:“阿風悉通狗語,我怎麽就忘了呢?”


    “四個都解決了!那兩處陷階是你設計的?”三子奇問道。


    “由於我傷勢太重以及時間關係,隻能設下兩處,由天網守關,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蔡風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道。


    三子心頭恍然,難怪那三隻野狗會死那是因為隻有當野狗將普其逼到死角,第二處機關才會發揮作用,當然.以普其的武功,隻怕再多幾隻野狗也無法奏效,想逼住這麽一個高手必須恰到好處把握時機,而天網竟能夠將這個時機把握得如此之妙,可見天網的確是聰明至極並不遜於人的腦子。三子也禁不住對天網別眼相看起來,但也同時有些駭然地問道:“你傷得竟有如此之重?”


    “也許比想象中還要慘一些,這次可真是碰到了棘手的對手!”蔡風苦澀地笑了笑道。


    “是誰能夠傷你?”三子有些疑惑地道心中卻在暗想:“難道是爾朱家族中的高手?”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過這個人物他是吐穀渾的王子,名叫葉虛!”蔡風深深吸了口氣道。


    “葉虛?”三子皺了皺眉頭。他的記憶之中從來都沒有這樣一個人。


    “他也極為年輕,此人的武功隻怕並不在我之下,更可怕的並不是這個人,而是他身邊的那些高手。”蔡風望了望三子有些陰沉的臉色道。


    “吐穀渾的人?吐穀渾在哪裏?”三子自小在山林之中長大,雖然也讀書識字,但是對於那些域外的國家卻隻知道一個天竺以及漠外北方的幾個國家,對於吐穀渾倒還是第一次聽說是以,三子感覺到有些訝異。


    “你現在怎麽樣了?”三子擔心地問道。


    蔡風淡淡地笑了笑,微微鬆了口氣,道:“此刻已經……不行,我傷得的確太重,隻怕沒有十天半月無法恢複!”


    三子有些訝異蔡風怎會一句話說到一半又改了口,而且神情顯得極為古怪。


    “呀!”一聲慘叫自洞外傳來。


    “昂……嗚……”天網的嘶叫聲同時自洞外傳來。


    “嗚……昂……”山穀之中的野狗群全都呼叫起來,似乎有大敵來犯。


    三子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聽得出來,那慘叫之聲竟是自莫言的口中發出。


    莫言的慘叫傳來,那胡忠到底又怎樣了?三子的身影出現在洞口,胡忠和莫言靜靜地躺在地上,而在他們的身邊卻靜靜地立著三個人。


    三子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殺氣直逼而上。


    野狗狂吠,但卻隻能在五丈開外固守著,似乎畏怯那濃烈的霸殺之氣,而不敢逼近。天網身上似乎受了傷,幾滴鮮血在火光之下顯出一種暗褐之色,似乎與夜色多了幾分默契。


    蔡風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石洞之中,如參禪的老僧,平靜得讓人有些驚訝,這一切似乎早在他的的意料之中。


    “你們是什麽人?”三子的眸子之中盡是駭人的殺機,心中卻又蒙上了一層陰影。這三人能夠在毫無聲息之時製住或殺死莫言、胡忠二人,那對方的武功之高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何況能夠掩過這麽多野狗的耳目,那又多了幾分難度,三子自忖無法達到這種利落的境界。


    與三子正麵相對的是一個看上去比三子大上幾歲的年輕人,表情冷硬得就像是一塊冰凍的木頭。在他的身後靜立著兩人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或者是說這兩人長得有些古怪。其中一人的鼻子仿佛被狗咬掉了一半,看上去隻有一邊凸起,而另一邊卻是一個黑洞。另外一人嘴巴歪得極為厲害抑或是脖子歪得厲害,總之看上去整個體型極為不對襯,似乎他老是在以一種古怪的眼光審視著你。


    “我叫沙瑪,讓蔡風出來見我!”麵對著三子的那年輕人冷傲至極地道。


    “沙瑪是什麽東西?也配見阿風?”三子極為不客氣地反問道,眸子之中盡是不屑之色,輕蔑地掃了沙瑪一眼心神卻越繃越緊,他已感覺到對方的殺機在狂漲,至少這絕對是一個不能輕視的對手.任何輕視他的人,其結果可能會很慘。


    沙瑪似乎並沒有什麽異樣的表情,他仿佛水遠都那般冷靜.冷靜得甚至有些讓人無法理解。


    “小子,你找死!”那歪脖子之人說話的聲音似乎也有些扭曲,聽起來極為別扭,不僅沒有凶的感覺,反而讓人有種想笑的衝動。


    三子拋開莫言和胡忠遇害的陰影,極力保持自己心情的平靜,微帶一絲怪異的笑容,調諧道:“我倒是很想死,可是卻沒有人能夠幫我實現這個願望,你能嗎?歪脖子老兄!”


    三子那輕蔑和刻薄的話語真的激怒了“歪脖子”,所謂說話不揭短、打人不打臉,而三子卻偏偏背道而馳,自然讓對方狂怒不已。


    三子的眼角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意,那“歪脖子”如蒼鷹一般飛撲而上,伸手在背上一探之時手中竟多了兩杆短槍。


    沙瑪似乎並沒有阻攔他的意思或許他認為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三子並不想移開這個位置,也許,這是一個最為有利的位置山洞口,大有一夫檔關、萬夫莫開之勢。隻要他不下這塊石台,對方永遠無法攻入石洞。


    三子知道隻要給蔡風足夠的時間,他就可以迅速恢複功力,因為蔡風的體質極為特異,傷口的恢複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這點三子十分清楚。當初田新球煉製毒人之時,三子也是實驗品,雖然後來裝死而逃出生天但他的體質也有輕微的改變。否則,在田新球和神池堡眾高手的追擊之下,蔫有不死之理?而且.他更自蔡風的口中知道毒人的可怕。毒人的可怕之處就是自身的再生能力超出常人百倍,因此,三子自信隻要給蔡風時間,他就一定可以恢複戰鬥力。


    “哼,螢火之光,也想與皓月爭輝,不自量力!”三子依然以一種淩然萬物的語調揶揄“歪脖子”道,不過,他捕捉到了對方眼中那如火般狂熱而憤怒的目光。


    “鏘!”一聲輕脆的響聲驚碎虛空,三子的刀在背後的岩石之上擦起一溜閃亮的火花,橫空而過。


    沙瑪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微的訝異,三子刀勢所走的弧度的確精彩絕倫,所選的出刀角度也刁鑽古怪至極。


    刀與岩石撞擊的聲音傳入“歪脖子”耳中,竟使他的心神震動了一下,那種聲音似是天外九幽之界的魔音,在他的心中驚起層層漣漪。


    三子冷哼一聲,刀鋒在虛空之中輕旋如乍綻的鮮花.更似鯉魚之尾擊起的層層浪花。


    “叮叮叮……”三子的刀如削竹剖肉般自兩杆短槍之間切入,快捷至極,狠辣至極,對於敵人,他從來都沒有仁慈的打算,更不會有仁慈的前例。


    “歪脖子”大驚,三子的刀簡直比毒蛇更滑,而且刀鋒之上傳來的力道大得驚人,不過此刻的他已無退路,一個身在空中,一個腳踏實地,這之中的差距就不是簡簡單單能夠解釋了。


    “歪脖子”惟有出腳,勁腿如電踢出。


    沙瑪出手了,那隻有半個鼻子的漢子也在同時發動了攻襲,目標都是三子!


    “歪脖子”心頭暗喜,看來沙瑪和那個塌鼻漢子是來救他的,隻要有沙瑪出手他活命的機會就大增。


    三子也吃了一驚,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沙瑪甫一出手,他就知道此人的武功絕對不會在他之下,甚至比他更勝一籌!他如果要殺“歪脖子”的話,隻怕沙瑪就會趁機強攻,讓他失去這有利的位置,甚至有可能被對方擠入洞中對付蔡風。於是他刀鋒一轉左手微微一挑.擋開“歪脖子”攻至的腳,但在同時也放棄了擊殺“歪脖子”的招式。


    “歪脖子”終於鬆了口氣但還沒來得及高興,背後便傳來一股洶湧的巨大力量,使他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前撲,迎向三子的刀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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