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古莊說道:“在姑娘的心目中另有強敵?”


    袁紫衣說道:“就是你。”


    薑古莊一愕,哈哈一笑道:


    “榮幸,榮幸,想不到姑娘竟然這樣看得起薑某人。”


    袁紫衣說道:


    “當然還有那位南宮姑娘。”


    薑古莊說道:


    “我倒不覺得,南宮姑娘在什麽地方讓姑娘欣賞。”


    袁紫衣說道:


    “一個女子有她那份心理素質,就算最大的成功,何況她能在我們重重包圍下,把我們的人收為己用,單是這一點,就非常人所能及的,所以我希望兩位能給小妹引見引見。”


    薑古莊聽了,心裏一驚,弄了半天,這袁紫農還是來摸底的。


    薑古莊說道:


    “南宮姑娘不在這裏。”


    袁紫衣“哦”了一聲,接著又笑道:


    “聽薑少俠的口氣,這地方隻有兩位留在這裏。”


    薑古莊說道:


    “姑娘以為呢?”


    袁紫衣笑了笑,說道:


    “小妹沒猜錯的話,南宮姑娘和你五位師父都在這附近。”


    薑古莊說道:


    “隨便姑娘怎麽猜。我們已拿出雕圖,現在與你應該是全無利害衝突了。”


    袁紫衣說道:


    “按理說是這樣,不過這是我做不了主的事。”


    在一旁一直未說話的東方嶽說道:


    “袁姑娘,我們應該奉告的話,都已說完了,我倆還要去接我妹妹。”


    袁紫衣一驚,說道:


    “令妹東方雪……”


    薑古莊沒想到東方嶽一下子說了出來,想攔也來不及。


    東方嶽也感到自己失言,趕緊住口,但話已說出來,並且人家非常了解,連他妹妹叫什麽都知道。


    袁紫衣臉色一變,但隻一瞬間,重又恢複平靜,淡淡一笑道:


    “好吧,既然兩位有要事,小妹就告辭了。”


    說完,身子一拔,就飛掠而去。


    望著袁紫衣的背影在遠處消失後,薑古莊說道:


    “這位袁姑娘不是個簡單人物,能屈能伸,咱們對她得小心一些才是。”


    東方嶽懊悔說道:


    “兄弟沒腦子,隨嘴就講出來,唉……”


    薑古莊安慰道:


    “現在既然已說出去,木已成舟,懊悔也沒用,我們快走吧,盡力保護令妹的安全。”


    說著轉身向前疾奔,一麵留神四周的形勢,看看是否有入暗中盯梢。


    這是一段荒涼小徑,東方嶽知道自己口無遮攔,反害了小妹,心中焦急,顧不得大白天就施展輕功身法。


    薑古莊隻好緊迫其後,兩人一陣狂奔,到了一處雜林之前,才緩下腳步,薑古莊故意緩和他的心理,笑道:


    “東方兄弟,此處距離小妹必經的要道還有多遠?”


    東方嶽說道:


    “大約還有六七十裏吧,不過,倒用不著急趕,照小弟看來,小妹再快也要兩天之後才能趕到。”


    薑古莊說道:


    “我倆有這樣充足的時間,辦起來,自然方便不少。”


    東方嶽沉吟一陣,說道:


    “小弟雖然出生在武林世家,但江湖閱曆甚少,所以一切聽薑大哥安排。”


    薑古莊說道:


    “我倆之間不用說這話,目前大敵當前,我們以後得處處小心才是。”


    東方嶽點頭道:


    “對,敵暗我明,不知那神秘的魔官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


    薑古莊說道:


    “就一般的江湖情形而言,應該都是傳出魔宮的名號,但這魔宮,卻充滿神秘,先由他們屬下什麽‘武聖門’、‘天聖門’、‘德聖門’在江湖攪得一塌糊塗,可魔宮卻一直保持著神秘。”


    東方嶽說道:


    “真是怪事年年有,不如今年多。”


    薑古莊說道:


    “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等他們支持不住的時候,狐狸尾巴終會露出來。”


    經薑古莊這麽一說,東方嶽心中的不安減少不少,兩人坐息一陣,開始易容改裝,扮成兩個農村土裏土氣、虎頭虎腦的青年。


    就在兩人剛剛裝扮好,一陣得得得的馬蹄聲,馳入雜林。


    蹄聲在林外停下,兩匹健馬上跳下來兩個黑衣老者。


    隻聽見左邊那黑衣人說道:


    “段老弟,譚劍鋒被薑古莊那小子殺了,羅方和羅圓也都叛變,主公氣得暴跳如雷,我倆可得小心。”


    薑古莊一聽大驚,從雜林的縫隙望去,果然是天入妖僧和段千仞,心中激動,手抓住了刀把。


    段千仞說道:


    “唉,當年沒殺掉那小子,終歸養虎為患,那小子得‘奪命神尼’真傳,複又得‘江湖五怪’真傳,一身功力怕已在我們之上。”


    薑古莊想到父母的慘死,不由血脈賁張,一躍而起,從雜林中跳了出來。


    兩人大吃一驚,翻身坐起,定晴一看,見是薑古莊,更是驚訝,定定神,喝道:


    “小雜種,原來你躲在這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行!”


    薑古莊怒道:


    “魔頭,踏破鐵鞋無覓處,我今天要親手殺了你倆,以祭父母在天之靈!”


    段千仞和天人妖僧兩人同時後退一步,像商量好了一樣,同時大喝一聲,有如狼嗥,身子撲前,長劍劃了一個弧形,一齊向薑古莊雙脅攻到。


    薑古莊血刀出鞘,反削兩人前胸,這一刀後發先至,既狠又準,兩人大吼一聲,身子同時彈了出去,隻見胸前的衣服被劃了一道大縫。


    薑古莊這一刀隻須再遞前兩寸,兩人就有破胸開膛之禍。


    兩人大驚失色,沒想到對手如此強大,吼聲連連,連人帶刀又向薑古莊撲去。


    薑古莊血刀一擺,當當兩聲,擺開兩人的長劍,一聲冷笑,出招越來越快,段千仞和天人妖僧竄高伏低,兩柄長劍使得便如一個劍光織成的鋼罩,將身子罩在其內。


    薑古莊見兩人防護嚴密,便不再以快刀進襲。


    兩人似乎隻求自保,各自將長劍運轉得風雨不透,竟然不露絲毫空隙。


    薑古莊刀法雖高,一時半刻也奈何不得,在兩個交織的劍網之中,兩人吼聲不斷,忽高忽低,吼聲和劍招相互配合,神威凜凜,薑古莊幾次想要破網直入,都給擋了回來。


    突然,光圈消失,天人妖僧一聲清嘯,身子拔起,刷刷刷急攻三劍,盡是指向薑古莊背心要害。


    薑古莊回刀擋架,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薑古莊使的都是殺招,出招毫不容情。


    段千仞長劍揮出,急削薑古莊下盤,按理說,段千仞和天人妖僧兩個成名前輩,合力夾擊一個少年,實在大夫麵子。


    但兩人已具魔性,就顧不得訌湖上的道義,大有先殺薑古莊而後快。


    薑古莊右手一圈,倒轉血刀,驀的殺出,大喝道:“給我跪下!”


    果然段千仞右腿“環跳穴”被刺,感到一麻,不由自主的跪下。


    原來薑古莊看到段千仞的一個破綻,使了一招“龍行天下”一擊得成。


    段千仞雙腿跪地,手中的長劍絲毫不緩,急砍急刺,竟是不要命的打法。


    天人妖僧知道今天遇到了生死大敵,一柄長劍使得有如狂風驟雨一般。


    突然間,脖子一涼,鮮血四濺,已倒地氣絕。


    薑古莊血刀一轉,段千仞也是一聲慘叫,引’倒在地。


    東方嶽從沒見薑古莊這般神情,在一旁也是大為駭然。


    薑古莊殺了兩人,大仇已報,怔怔的提著血刀,血刀的血在一滴滴的滴落,忽然放聲大哭。


    東方嶽也不說話,良久,良久,才扶起薑古莊說道:


    “薑大哥,我們走吧!”


    薑古莊心情難以平靜,默默站起,兩人保持了正常的速度,一麵走,一麵留心觀察四周的形勢。


    隻見道旁偶爾出現一兩家農舍,常常發現一些高大的村民,在牛欄和豬欄外喂食,動作極不協調,不時用眼睛打量道上。


    發現這些隱秘後,薑古莊並未立即通知東方嶽,心中感慨萬千。


    心想:這魔宮的實力太龐大了,行動快速機密,更是不可思議,那領導這神秘魔宮的人物,應該是一位非凡的人物。


    山頂有一座小廟,廟的前麵,搭著一座茶棚,是一個過路人的吃攤。


    雖然簡陋,但因地處要道,生意還不錯,十幾張桌子上,一半客滿。


    東方嶽早到一步,坐在緊靠道旁的一張木桌子上,一直向來路上看。


    直等到看見薑古莊緩步走來,才轉過頭來。


    薑古莊進到茶棚,畏手畏腳,一看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麵挑大糞的。


    兩人像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一樣,中間相隔了四張方桌。


    招呼客人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那女人穿的是一身藍布褲褂,梳著一條大辮子,打扮得很樸素,年大約十七八歲。


    男的穿一件藍色對襟大褂,身上沾滿了油汙。


    薑古莊打量這一男一女兩個夥計,心中突然一動,暗道:


    “這兩個人衣著雖然穿得很像,但氣質不對,顯然是個會家子,而且內功不低,會不會是魔宮的人,我可得小心些……”


    還未來得及暗示東方嶽,那女的已走過來說道:


    “這位客官,要點什麽?”


    薑古莊伸手從懷裏摸出一兩碎銀,說道:


    “我要吃一大碗麵。”


    那神情大為自豪,好像能吃上一大碗麵是非常光榮和自豪的事。


    藍衣少女笑了笑,拾起碎銀,說道:


    “要不要酒?”


    薑古莊雙手在搖,說道:


    “就一碗麵,酒……我……”


    輕輕哼了一聲,住口不言:


    藍衣少女笑了笑,未再多問,轉身而去。


    薑古莊一皺眉頭,心中暗道:


    “要如何想個法子,才能在此處留下,而不被人懷疑。”


    隻聽一個粗狂的嗓門喊道:


    “夥計們,·天不早了,咱們趕一陣,天黑之前,就可以到家了。”


    茶棚中的客人有一大半站起來向外走去。


    薑古莊暗中數了一下,一共有七個人,每個人挑蓄一擔東西,呼喝而去。


    這時,茶棚裏除了自己和東方嶽,還有兩人。


    一個是七十多歲的老者,穿著長衫,花白胡子,木桌旁,靠著一把傘。


    另一個穿一件又寬又大的黑袍子,人卻長得十分瘦小,好像是小孩子穿著大人的衣服,兩個袖子卷得高高的。


    瘦小個子未見兵器,但那一件寬大的衣袖中,可以放好多東西也不會露出什麽破綻。


    那老者麵前放著一杯茶,茶色已喝得發白,顯然已泡過多次了。


    那瘦小個子的麵前倒是豐富,四碟萊,一壺酒,喝得津津有味,兩撇胡子翹得者高,證明他個子雖矮,但年紀不小。


    薑古莊心裏不由一陣緊張,怎麽會是這些怪客。


    這時,那藍衣大姑娘雙手捧著一碗麵條走了過來。


    薑古莊雖然經過易容改扮,但無法掩住他俊秀的輪廓,看上去黑一些,一身鄉下農村上裏上氣農村青年的衣著,樣子帶著一股純樸之氣,很健壯。


    藍衣大姑娘手裏端著麵條,臉上帶笑,說道:


    “這位大哥,一碗吃得夠嗎?”


    薑古莊傻裏傻氣一笑,說道:


    “吃不飽也就這一碗,我已沒錢了。”


    藍衣大姑娘低聲說道:


    “吃不飽,告訴我,我給你遞兩個大饅頭來。,,薑古莊心裏一愣,心想:這姑娘心地倒蠻善良的,嘴上卻傻氣說道:


    “不行呀,我娘說不能隨便接受人家的東西。”


    藍衣大姑娘一聽,不由“撲哧”一笑道:


    “你還真聽你娘的話,你娘給你的錢那樣少,又不讓吃人家的東西,豈不是要把你餓死。”


    薑古莊沉吟一陣,說道:


    “但娘說好男兒可以靠力氣吃飯。”


    藍衣姑娘格格一笑道:


    “這話雖然古樸,但很有誌氣,你能做什麽?”


    薑古莊誇張的眼睛一亮,說道:


    “我可以劈柴,挑水,嗯,總之,好多好多,隻要是賣力氣的活,我小黑子都能幹。”


    藍衣大姑娘閃動著大眼睛,說道:


    “哦,你叫小黑子?”


    薑古莊說道:


    “我從小生的又醜又黑,所以我娘給我取名叫小黑子。”


    藍衣大姑娘歎了一口氣說道:


    “小黑子,其實你不醜,而且很有誌氣,現在這年頭,像你這樣的人少了……”


    頓了頓,若有所思地說道:


    “這樣吧,我跟我爹說一聲,他要是答應,我們就留你做幾天活,也可以賺幾個盤纏錢。”


    薑古莊聽了心裏一陣慚悔,同時又是一陣莫名的感動。


    不敢正視藍衣大姑娘的眼睛,低頭吃麵條,頓時吸聲大作。


    藍衣大姑娘靜靜地站在一側,看著薑古莊將一大碗麵條吃個底朝天,才轉身高去。


    東方嶽雖然也扮成一個鄉下青年,但沒這方麵經驗,可他機警,幹脆不講,叫了兩道菜,一壺酒,自斟自飲,哭喪著臉,一句話不說。


    天色逐漸黑下來,茶棚裏挑起了兩盞死風的燈籠。


    這時,那黑衣的年輕夥計緩步走到老者桌邊,說道:


    “老爺,你還要坐嗎?”


    長衫老者嗯了一聲,說道:


    “怎麽,要關門了?”


    黑衣夥計露出白牙笑了笑,說道:


    “你老人家喝了大半天,難道還沒喝夠?”


    長衫老者伸了伸懶腰,說道:


    “年紀老了,沒事做,隻有在茶裏消磨時光了。”


    黑衣夥計禮貌說道:


    “老爺子,你老說的不錯,我們忙了一天,也該早些關門歇息了。”


    長衫老者哼了一聲,提起雨傘,緩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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