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少女呆了一呆,眸光裏忽然流露出一種悲淒之色,問道:


    “師父,就算你說得是吧,那‘赤焰掌’可是一種絕世奇學,會使的人寥寥無幾,你以為是誰呢?”


    老尼姑思索了一下,說道:“柔兒,我們走吧。”


    說著心事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綠衣少女一甩手道:“你不說我也知道,這絕對是‘武聖門’的‘五煞’所幹的。”


    老尼姑眼光沒正視綠衣少女的眼睛,歎了一口氣,說道:


    “縱使是‘武聖門’的‘五煞’,現在早已沒蹤影了。而且,何況……”


    微微一頓,用手拂了拂少女頭上的秀發,滿臉愛憐地說道:


    “柔兒,為師知道你的心意。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還是和師父回山習武要緊,將來自會……”


    綠衣少女沒理會老尼姑的話,妙目四處搜尋,希望能在大殿找到其它的什麽蛛絲馬跡,忽然啊了一聲道:


    “師父,你看,那是什麽?”


    原來他看到薑古莊被壓在佛像下,露在外麵的一塊衣角。


    老尼姑瞟了一眼,不以為然,說道:


    “柔兒,聽為師的話,少管閑事,我倆趕路要緊!”


    綠衣少女明眸一轉,說道:


    “師父,你平時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這人未死,我救了他,豈不是一件大大的功德嗎?”


    老尼姑暗歎一聲道:


    “江湖尋仇鬥毆,每天都有發生,雖然我輩以普度眾生為己任,可哪管得那麽多,還是別……”


    綠衣少女拉著老尼姑的衣袖搖了搖,撒嬌道:


    “師父,今天我們就算管一次吧,救一個是一個。何況是被‘武聖門’的魔頭所殺,肯定是個好人!”


    說話間,緩步走了過去,快接近佛像的時候,腳下突然碰著一件兵器,“嗆啷”一聲。


    綠衣少女拾起兵器,湊近眼前一看,突然驚呆了。


    急急地跑上前,推開壓在薑古莊身上的佛像。


    老尼姑與看到愛徒的神色有異,也跟上前去。


    薑古莊雙眼緊閉,唇角緊合,滿臉痛苦憤恨之色。


    雖在塵瓦片的埋沒之下,但他眉宇之間一股挺秀之氣依然十分逼人。


    綠衣少女呆看著這既陌生又熟悉的麵孔,仿佛回到了遙遠的童年,那張充滿稚氣的男孩的臉,現在稀依看到了往日的模樣。


    雖然相隔七年了,但那臉上的輪廓沒變。


    七年來,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空上經常受她捉弄的哥哥。


    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了。


    綠衣少女小心翼翼地扶起薑古莊,忽然瞥見他胸前露出的一塊龍佩,伸手摸了摸自己頸上掛的鳳佩,不由得百感交集。這突然降臨的巨大喜悅,使她怔怔地,像傻子一樣,流下了淚水。


    這淚水壓抑了七年呀,淚水啊,你就放縱奔流吧!


    綠衣少女輕拂薑古莊的臉龐,心又忽地往下一沉,巨大的喜悅被一種恐懼所代替,喃喃地說道:


    “莊哥哥,莊哥哥,你看看我,我是劉雪柔,是柔兒……”


    老尼姑也被這種情景震住了,驚問道:


    “柔兒你認得他?”


    綠衣少女就是劉孝邁的女兒劉雪柔,七年前的一個中秋之夜,在荒山下和薑古莊比鬥,被薑古莊震飛了木劍,獨自跑到山下。


    那時薑古莊隻有十歲,而劉雪柔隻有九歲,劉雪柔滿以為莊哥哥會像以前那樣追過來,然後向她認錯,哄她開心,所以跑得遠遠的。


    但這一次莊哥哥沒有來,身後沒聽到腳步聲響,她賭氣藏在草地上,撅著小嘴仰看天上的月亮,心想:你不來哄我,我不會回去,以後再也不理你。


    哪知道她這一走,就成了她和薑古莊的生離死別。


    驀然聽到一陣兵刃交加的聲音,心想:不好,拔腿就往回跑。


    就在這時,突然從一塊大石頭後閃出一條黑影,一個老尼姑將她攔腰抱起,她張嘴去咬,準備大喊。


    老尼姑伸手點了她的穴道,她盡管心急如焚,耳邊聽到爹爹和薑叔的吆喝打鬥之聲,但已是不能動彈。


    過了一會兒,幾聲慘叫,打鬥聲竭,隻聽見有四五人大聲吆喝,向東南角追趕過去。


    然後四周恢複了一片平靜。


    老尼姑這才解開小雪柔的穴道,小雪柔飛跑回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慘像,薑叔和薑嬸還有母親三人倒在血泊中,已然死去。


    這突然之間的變故,劉雪柔怎麽承受得了?頓時放聲大哭起來,也不知哭了多久,而老尼姑卻一直在她身後站著。


    小雪柔突然想到不見爹爹和莊哥哥,難道他倆已經逃脫了。


    回頭見剛才點了她穴的老尼姑還站在她身後。


    轉身撲了上去,對老尼姑不分青紅皂白,一頓拳打腳踢。


    老尼姑站著動也不動,任小雪柔又踢又打,憐愛地看著這小女孩。


    小雪柔打累了,突然趴在老尼姑懷裏又放聲大哭起來。


    此時的小雪柔,孤單了。


    老尼姑默默地撫摸小雪柔的頭,說道:


    “孩子,跟我走吧。”


    劉雪柔想起這樁血淋淋的往事,更是悲從心來,眼淚嘩嘩直流。


    一滴滴晶瑩的淚水滴在薑古莊臉上,他嘴唇翕動了一下。


    這微微的一動,仿佛一道閃電在劉雪柔眼前閃過,連忙收住哭聲,一摸薑古莊的人中穴,隻覺得一股細若遊絲的氣息,若有若無,但可以感覺到。


    劉雪柔不由眼睛一亮,梨花帶雨的臉上滿是欣喜之色,大叫道:


    “師父!”


    老尼姑湊了過來,冷冷說道:


    “柔兒,他是誰呀?”


    言下之意,責備徒兒不該對一個英俊青年這樣失魂落魄,又哭又摸的,一個女孩家,成何體統。


    劉雪柔歡叫道:


    “師父,他就是我常說起的那個莊哥哥,薑古莊哥哥。”


    老尼姑大驚,說道:


    “是‘神州刀尊’薑刀風的兒子?”


    那晚她從昆侖山一路下來,忽然看到幾條黑影如鬼魅般的向大荒山飛馳而去。


    憑感覺,這些人來路不正,於是她就遠遠地尾隨其後,躲在一塊大石後麵,發覺這七個黑衣蒙麵人,無一不是武功絕頂的高手,如果貿然出手,無異與白白送上一條性命而已。


    權衡利弊,她還是救了劉雪柔,埋了薑刀風三人的屍體後,就將劉雪柔帶到昆侖山,收為關門弟子。


    七年來,兩人形影不離,她可憐小雪柔的身世,對她百般疼愛。


    小雪柔慘遭變故,但遇上了這麽一位疼她的師父,還是多少有些慰藉。但心裏一直有一個願望,就是找到生死不明的父親和莊哥哥。


    如果兩人沒死,那麽他們現在何處?


    所以經常纏著師父下山,說是到江湖曆練曆練,長長見識,實際上她多麽想無意之中碰到爹爹和莊哥哥。


    老尼姑當然明白雪柔的心意,帶她下了幾次山。


    但生性刁鑽機巧的柔兒除了惹了幾次禍,其它倒沒碰上什麽。


    後來小雪柔慢慢長大,出落的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像一又出水芙蓉,已是一個絕色少女,卻常常到山下惹禍百出。


    這次老尼姑帶她下山,剛到小鎮上,就讓她將華蓉鎮上的四個惡少打得鼻青臉腫。


    老尼姑沒法隻好帶她沿偏僻的山路走,可剛一定到這荒山野嶺的時候,劉雪柔眼尖,忽然看到黑影一閃就不見了,於是就尋到這破廟裏來。


    沒想到在這破廟裏遇到了垂死的薑古莊。


    劉雪柔見師父記起,忙不迭點頭道:


    “是的,就是薑古莊,他還沒……他還活著。”


    她忌諱說出“死”字,說著拉著老尼姑的手,往薑古莊的鼻息上探。


    老尼姑也是不敢相信,說道:


    “怎麽這麽巧?”


    劉雪柔說道:


    “莊哥哥肯定是追殺仇人,才……沒想到讓仇人……”


    說著淚水又已奪眶而出,央求道:


    “師父,你救救他吧!”


    老尼姑伸手一探薑古莊的鼻息,臉色凝重起來,歎道:


    “柔兒,他雖然沒死,隻怕已是沒救了。”


    劉雪柔心中在痛,急叫道:


    “不可能,師父,你一定要有辦法的,他心還在跳,呼吸未停,你一定有辦法的!”


    老尼姑長歎一聲,說道:


    “為師的醫道,自忖在當今之世,除了‘回天聖手’上官慈之外,隻怕再沒人能強過師父。隻需看上一眼,薑少俠就沒救了,不是為師不……”


    微微一頓,又疑惑道:


    “薑少俠已受極深的內傷,可奇怪的是,從他脈象上看,似乎是傷了很久,應該是前天受的傷。”


    劉雪柔目不轉眼地盯著師父,多麽想師父能突然改口。


    老尼姑繼續說道:


    “而且他內息紊亂,顯然經過掙紮搏鬥,複又遭外物重擊,已是血凝心經,氣涸丹田,縱使找到‘回天聖手’上官慈,隻怕也是枉然。”


    劉雪柔聽師父語氣越說越重,緩緩站起身來,目光發直,慘然自語道:


    “莊哥哥,你死了,我柔兒也不想活了。這七年來,我……竟是這般苦命。”


    老尼姑聽了愛徒的話,看到她淒慘的麵容,她深知道愛徒的脾氣,說得到,做得到,不由沉默了一下,說道:


    “不過,天下任何事,都有一個化解的辦法,任何事都不是絕對的,可……”


    老尼姑微一沉吟,輕歎了一聲,頓下了話鋒。


    劉雪柔心裏一亮,抓著老尼姑的手,發急說道:


    “師父,你是說他有救了?”


    老尼姑點點頭,黯然說道:


    “可你必須有所犧牲。”


    劉雪柔秀眉一展道:


    “師父,隻要有辦法救莊哥哥,要我做什麽都可以的,我都願意!”


    說完不由一陣臉紅,趕忙垂下頭。從師父的話意中,她已聽出這“犧牲”兩字的分量。


    老尼姑雙手合十說道:


    “這怕也是佛家所說的緣吧。你既決心救他,快些扶他到供台之上。”


    劉雪柔雖是滿含羞澀,但已是毫不遲疑蹲下身子,將氣息奄奄的薑古莊抱了起來,小心翼翼緩步走到供台之前,輕輕地將薑古莊放在供台上。


    老尼姑探手從懷裏取出個白玉瓷瓶,倒出三顆黃豆般的赤紅藥丸,遞到劉雪柔的手裏,說道:


    “這是為師煉製的‘三魂續命丸’,每次一顆,快些給他服下!”


    劉雪柔伸手接過“三魂續命丸”就欲向薑古莊嘴邊送去,忽聽老尼姑低聲說道:


    “他已在運功療傷的過程中,猝遇重物積壓,已經氣血凝結枯涸。必須以你的純陰處子之氣,方能催動他身上停滯的氣血。否則為師的‘三魂續命丸’雖然能保住他的性命,但也是一個武功盡廢,腦中無物,有如白癡之人。”


    她目光冷電般的逼射到劉雪柔的臉上,沉聲說道:


    “先將藥丸含於你的口中,而後再渡入他的腹中。”


    劉雪柔神情大窘,現在自己已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了,而莊哥哥也是一個熱血青年,再不是以往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少年。


    但轉而一想,莊哥哥命在旦夕,怎能忌諱這些?何況父親早就將自己許配給莊哥哥,當時年紀小,還不明白怎麽回事,現在仍然記起薑嬸將龍鳳玉佩交給莊哥哥和她時所說的話。


    但畢竟是從未與人肌膚相親的少女,不由得俏麵緋紅,躊躕道:


    “這……這……”


    老尼姑冷冷地說道:


    “是你自己答應的。”


    劉雪柔沉思了一會,頷首道:


    “師父……”


    老尼姑問道:


    “怎麽?後悔了?”


    劉雪柔一理雲鬢,說道:


    “不!我不後悔……”


    複而又低頭,輕聲說道:


    “師父,你不要看……嘛,我……”


    聲音如蟻,到最後已是細不可聞。


    老尼姑長歎一聲,背轉身去。


    劉雪柔將三顆“三魂續命丸”依言放入自己口中,雙頰燒得通紅,自己都感到有些發燙。


    她此時已顧不了那麽多,遲疑了一會兒,終於將火熱的雙唇貼了過去,用舌尖將三顆“三魂續命丸”一一送到薑古莊的嘴裏。


    然後催動本身的純陰真力,將三顆藥丸喂入薑古莊的腹中。


    等了一會兒,劉雪柔一雙妙目緊盯著薑古莊的臉上,希望馬上出現奇跡。


    但薑古莊依然雙目緊閉,氣若遊絲,毫無生機。


    劉雪柔不由心裏一沉,顫聲說道:


    “師父,他……”


    老尼姑已獨自坐在大殿門口,全身戒備地望著對麵,聽到愛徒的焦急聲,頭也不回,說道:


    “三顆‘三魂續命丸’都服下了?”


    劉雪柔答道:


    “服下了。”


    老尼姑平靜地說道:


    “藥既已服下,跟著必須以‘真氣開穴’之法,打通他周身被禁錮的穴道,方能使他血氣流暢。”


    劉雪柔聽了心頭一喜,連忙想把薑古莊扶著坐起,然後將雙掌抵著他的背心,打通莊哥哥的穴道。


    可當她剛將薑古莊扶著坐起,忽聽老尼姑冷聲道:


    “好,你解開自己的上衣,然後解開他的上衣,然後你倆麵對麵貼在一起,對準你倆胸前的五處大穴,以你的純陰真力衝開他阻塞的穴道。”


    劉雪柔不由訝然一驚道:


    “不,我不能……”


    老尼姑歎一口氣道:


    “柔兒,你不用在乎這些,隻要你覺得值得。”


    劉雪柔良久無言,終於以顫抖的手解開自己的上衣,然後才解開薑古莊的上衣。


    劉雪柔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荒山破廟中與莊哥脫衣相向,坦胸露乳,露出雪白胴體,不由嬌羞萬分。


    幸好,莊哥哥沒有看到,要不然她真是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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