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佛的心思突然無法集中了,他甚至覺得已有劍不由己之感、長劍所走之路,與自己原先設想的根本不同!


    然後他的劍便脫手而飛了,“篤”的一聲,射進一棵古槐之中。


    是武休救下了左佛,在魔簫將要洞穿左佛之身軀前的那一刹那,武休的銀鏈子便脫手射去。


    銀鏈子飛旋而出,向枯瘦老漢頸部疾纏而上。


    枯瘦老者隻好撤簫回封,向空中的銀鏈子挑去。


    “當”的一聲脆響,簫與銀鏈子相接!


    便見銀鏈子突然悉數斷開,分開十八節,分射枯瘦老者身前十八處大穴!


    可惜,枯瘦老者武功大過詭異,整個身軀如全無重量般向後平平飄飛!


    簫影無數,閃幻成風,十八節銀鏈子立即被掃得四飛!


    枯瘦老者仰天長笑,笑聲攝人魂魄。


    笑聲中,枯瘦老者突然幻成了一個豐姿綽約的少婦。


    從頭到腳,沒有哪一寸地方不是地地道道的女人!本是穿在枯瘦老漢身上的灰袍突然碎成無數布片,碎布片如灰蝶般在空中飛舞!


    裏邊是一件水兒綠的薄衫。


    沒有人能夠在如此詭異的變化中還不吃驚,除非他是瞎子或白癡。


    左佛與武休的血液都已停止流動了,一刹那間,他們的思緒已脫離了他們的頭腦,一片空白無物了。


    美豔少婦便已欺身長進,左手深深地插入左佛的胸前,右手之簫則將武休的喉管洞穿!


    在完成這個過程中,武休與左佛全都未作任何反抗。


    這不僅是因為美豔少婦動作太快,同時也是他們二人反應遲鈍的緣故。


    美豔少婦在殺了二人之後,她的笑容更為迷人,唯有她左手上的一片血淋淋讓人不寒而栗!


    她手中的簫倒提著,上邊有血在滴……


    藍房子裏一下子靜了下來,似乎連空氣也已凝固,唯有院子外麵殺聲仍是震天巨響!


    一靜一鬧,肅殺之氣卻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於沒有刀劍聲的裏邊,殺氣更濃。


    美豔少婦冷冷地喝道:“伊忘憂,你以為裝死便可以蒙混過關麽?莫入愁在黃泉路上已等得不耐煩了,我便來催送一程!”


    沒有任何聲音。


    美豔少婦冷笑道:“你不出聲,我便將你的靈堂搗個天翻地覆!”


    聲音未落,她的身軀便如一片羽葉般飛起,射向燈光最亮的那間屋子!


    那兒正是伊忘憂的靈堂。


    美絕少婦沒有受到任何阻擋,很順利地站立在靈堂中央。


    除了守靈之人外,靈堂的一切都很符合情理。


    堂前,是一具楠水棺材,剛漆上漆,整個靈堂中反有一股油漆的味道。


    美豔少婦尖叫道:“伊忘憂!你真的要做縮頭烏龜嗎?我便敲碎你的烏龜殼!”


    雙掌疾揚,整個靈堂立即“乒乓”直響,物什在掌風之下,紛紛而碎!


    最後,隻剩下棺木是完整的了。


    美豔少婦一步一步走近那具棺木,雙手疾然按在棺木之上,身內之驚人內力立即傳迸棺內!


    “砰”的一聲,棺木便已被洶湧鼓蕩的真力從內部向外爆個粉碎!


    裏邊竟真的有一具屍體!與伊忘憂一模一樣:身著,容貌……


    美豔少婦吃了一驚,突然,她怪叫起來:“伊忘憂啊伊忘憂,你怎麽死得這麽早?我還要剝你的皮吃你的心呢!你為何不再等上幾天?我恨,我恨!”


    “所有與我刁貫天作對的人都應該死!但應該是死於我刁貫天的手下。”


    她咬牙切齒地道:“伊忘憂,你逃得好快!但我不會放過你!我不能親手殺你,也要將你的屍體粉碎,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


    她發出極為驚人可怖的笑聲,這笑聲一忽兒是男音,一忽兒是女音,一忽兒顯得蒼老嘶啞,一忽兒又是尖銳刺耳!


    伊忘憂正在那間狹長的屋子裏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當然,靜的隻是他的外表,而他的心早已是一片沸騰.當他聽到“刁貫天”這三個字時,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驚愕欲絕,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刁貫天是被他與莫入愁、段牧歡、秋夢怒四人四劍穿心之後,一腳踢入懸崖的。


    他怎麽可能活下來?那麽高的山崖,便是活入也要摔死一百次,何況是一個本來就已是沒了氣息的人?


    莫非是太白天見了鬼?


    但很快他便相信這是真真切切的事實了,從美豔少婦那怨毒的眼神和切齒之聲中便可以看出這一點。


    但刁貫天本是一個清瘦的中年入,怎麽會突然成了一個美豔少婦?


    他突然注意到美豔少婦手中的簫,立即想起端木先生所說的二百年前的“九麵暴魔”。


    九麵暴魔”所用的兵器正是一根具有魔力的簫,而且“九麵暴魔”也能隨心所欲地改變自己的容貌、形體!


    莫非,刁貫天便是習成了“九麵暴魔”那種驚世魔學?


    但“九麵暴魔”已死在“孔孟神刀”之下了。


    現在,伊忘憂最想見的人便是端木先生了。


    但端木先生已經重傷暈死過去了,方才以六弦琴與刁貫天的簫聲相抗的就是端木先生。


    端木先生明知內力不如刁貫天,但他仍是義無反顧地出手。因為在整個冷戰十三樓中,他的內功與伊忘憂是最接近的。


    所以,他要用六弦琴與簫聲相抗衡,使刁貫天誤以為彈琴之人便是詐死的伊忘憂,那樣一來,刁貫天便會直接長驅而入,尋找伊忘憂。


    如此一來,冷戰十三樓的人便可以乘機進攻留在外麵的敵人了。


    事實上,這個計劃極為成功,刁貫天已被吸引進來了,而冷戰十三樓的三千多人,已將藍房子外麵的八九百人幾乎絞殺殆盡。


    刁貫天的下屬,隻剩百來號人了,而冷戰十三樓還有近兩千人馬。


    沒有了簫聲相助,刁貫天那詭異之“紅雲”便已是威力大減!哪裏擋得住驍勇異常的三千冷戰勇士的衝擊?


    但刁貫天對他手下的死,並無絲毫惋惜之情,在他的眼中,隻有他的生命才是真正的生命,其他人全如草芥!死了一個屬下,與死一個冷戰樓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他的目標是伊忘憂,隻要伊忘憂被他殺了,那他的部下即使被殺盡也無所謂。


    重組一個邪惡之軍,對他來說實在是易如反掌!


    刁貫天對外麵的殺聲充耳不聞,她如瘋了一般在靈堂中搶天呼地,那張美麗的臉已是扭作一團!


    突然她的呼叫聲止住了,冷冷地道:“今天就是你真的死了,我也要在你的屍體上添幾個窟窿!以解我心頭之恨!”


    她緩緩地向前踏了幾步,站在已暴露出來的“伊忘憂”的屍體旁邊,長笑一聲,手中的魔簫立即向“伊忘憂’的胸口插去!


    隻聽得“蓬”的一聲輕響,“伊忘憂”突然暴裂開來,一股黃色的煙霧立即將刁貫天包圍,並且迅速彌漫開來!


    此時,空氣立刻響起無數寒刃破空之聲!


    數百枚暗器同時向刁貫天所立之處射來!


    暗器太過密集,以至於從不同的方向射來的暗器竟不時撞在一起,發出“叮當”之聲!


    暗器一停,立刻有數十條入影從各個萬向突然閃現,向中央突圍而上!


    這數十人,全是冷戰樓的精英,平日的職責便是守衛藍屋子。


    刀、劍、槍、鞭、戈、戟、鐧、根……


    一時之間,整個靈堂已被這數十件兵器攪得天昏地暗!


    所有的兵器全是朝向一個目標!


    刁貴天應該無法幸免了,如此縱橫加網的殺氣,幾乎是連風也無法從中穿出。


    卻聽得一種極為詭異的聲音在靈堂中回蕩起來。


    是簫聲!是刁貫天的蕭聲。


    “轟”的一聲響,夾著無數金鐵交擊之聲。


    數十人竟同時向外飛出!


    落下之時,已有十幾個人當場斃命,十幾個重傷倒地。


    又聞簫聲起!


    隻見那團黃色的煙霧突然翻滾旋動起來。


    漸漸地,煙霧開始壓縮,最後竟凝成一團鬥大的物質,在魔簫上飛旋!


    刁貫天竟把煙霧以內家無上真力全部吸附。


    一聲長笑,伊忘憂從一堵木牆內彈射而出。


    習貫天霍然轉身,先是一驚,接著便一喜。


    這種“喜”,有點像一隻覓食的貓看到老鼠時的心情。她獰笑道:“我以為你已嚇得跑到地獄中去了!反正你總是得死的,何必拉這麽多人來墊背?”


    伊忘憂瀟灑一笑——在這種時候,也隻有伊忘憂能笑得如此瀟灑了,他朗聲道:“我還以為從什麽地方跑來了一個老妖婆,原來竟是我的老朋友!什麽時候一轉眼老鴨變成老母雞了?”


    刁貫天冷冷地笑道:“你放心,我會讓你看著我真麵目而死!我要讓你走到黃泉路上還為七年前的事後悔!”


    伊忘憂淡淡地道:“不用到黃泉路上,就是現在,我就已後悔了。”


    刁貫天得意地陰陰一笑:“你終於怕了!”


    伊忘憂皺了皺鼻子,道:“怕?我後悔的是七年前為什麽沒有把你大卸八塊,讓你得以複生,再次為害武林!”


    “你死在臨頭,竟還嘴硬!”暴喝聲中,美豔少婦已成了一個削瘦陰毒的中年人。


    這才是刁貫天的真麵目。


    伊忘憂有些驚訝地看著這種變化,雖然他在小屋子中時,已看了一次,但現在他仍是有些吃驚。


    刁貫天陰陰地道:“現在,是我刁貫天向你們四人索命之時了!我要以你們的死向整個武林宣告,一個不可違抗的王者已經出現!任何反抗,都是可笑的,不自量力的,下場隻能與你們一樣!我‘無影無神’萬絕將成為武林的主宰者!”


    伊忘憂的嘴角掛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他緩緩地道:“十年前,你不也發出過這樣的壯麗之宣言嗎?結果還不是被打下深崖?任何一個逆天而行的人,都將得天誅之!”


    刁貫天的眼中閃過無限怨毒。


    他冷冷地道:“你先莫為天下人憂,當務之急是要保住自己的腦袋!莫入愁已死,你也不會例外!”


    伊忘憂傲然道:“你殺了莫入愁,即使不來冷戰樓,我也會設法找到你!”


    刁貫天緩緩地舉起他手中的魔簫,喃喃地道:“七年之恨,一日方逞!伊——忘——憂,讓你活了七年,你該知足了!”


    話音未落,他的整個身軀便如一抹輕煙股射出!


    魔簫遙指伊忘憂,勁風穿過魔簫,發出讓人心神搖蕩的尖嘯之聲!


    一丈之外,魔簫波顫綿延,有如已附上了魔鬼的咒語一般,快捷如電,攻向伊忘憂!


    “嗆”的一聲,“忘憂劍”劃空而出!


    劍劍相連,式式銜接,沒有一絲空隙,沒有一丁點回環的餘地,有如雪紛浪翻,晶瑩剔透,就那麽迷迷芒芒地罩了上去!


    匹練般的銀帶來回飛舞著,宛如一條天神手中的玉索,那麽隨心所欲地卷轉纏繞,收發自如。


    “忘憂劍”已化作千百柄了。


    “錚”地一聲脆響,刁貫天與伊忘憂身形倏合便分。


    刁貫天飄退一大,便穩穩而立,而伊忘憂卻已是踉蹌翻飛出二丈之距,方勉強站穩身勢!


    一招之下,高下已分。


    伊忘憂暗暗心驚!七年前他的武功雖然略略低於刁貫天,但至少可以與他拚殺數百招,沒想到七年之後,武功竟已如此懸殊!


    以刁貫天現在的武功,伊忘憂想不出來江湖中還有誰能勝得了他。哪怕他們“四情劍俠”


    再度聯手,恐怕也難以與他抗衡!


    但吃驚之情,並沒有在他神色間表露出來,他暗暗將胸口中倒逆之氣流壓下,淡淡一笑,道:“七年不見,你的鬼花樣又多了不少!”


    刁貫天冷聲道:“我便要你死在這鬼花樣之下!”


    他的腳步倏然斜出,又驀然倒旋,整個身軀俯地猛然平射而出。然後淩空滾動,手中之魔簫不斷地橫封豎掃,手法變動之快,令人目眩神迷!


    此簫在他如此動作之下,氣流所穿過的簫孔不斷地變化著,而他的手指也同時作了極巧妙詭異的配合!


    於是,他未用口,竟也將簫揮舞成曲!


    曲聲中充滿了一種詭秘而誘惑人心的韻律,它深深地滲入到人的靈魂中去,將每一個人心中的魔性激活!


    伊忘憂突然覺得心緒不寧,一種莫名的煩躁開始洶湧地襲來!


    心思如此錯亂,這使得他的“忘憂劍”大打折扣!他竟在簫聲中想起了一件又一件的傷心往事!


    伊忘憂本是一個豁達開朗之人,從來未曾被不愉快的事所累,但今天卻奇怪的很,許多塵封了很久的不愉快的往事,竟都不由自主地開始湧現!


    伊忘憂何等聰明,立即明白這是簫聲的神奇魔力所致!


    於是他抱元守一,使自己渾然忘我,甚至已將對手忽略,隻是一遍又一遍地將“忘憂劍”


    使出來!


    如此一來,他的武功便少了許多玄奧靈動的變化了。他的武功本就比不上刁貫天,現在又受了蕭聲的牽製,更是大為遜色了!


    很快,刁貴天的蕭已將伊忘憂的腿部紮了一個大大的血洞!


    伊忘憂不由一個踉蹌!


    而刁貫天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他一招得手之後,魔簫立刻彈飛而起,挾著淩厲之聲,向伊忘憂的胸口紮去!


    便在此時,刁貫天突然覺得腳下猛地一緊,似乎一雙腳已被人抓住!


    那雙手抓著他的腳後,立即用力倒掀!


    饒是刁貫天藝高人膽大,但也被這意外的變故嚇了一跳!


    那雙極為有力的手,加上刁貴天未曾防備到還有這麽一手,一驚之下,身子倒向後仰!


    同時,一條軟繩以驚人之速度,從屋頂射下,準確地套中了刁貫天的右臂!


    軟繩乃以百年牛筋製成,有極大的彈性,別說是用力拉扯,即使以普通的刀劍砍它,一時也難以砍斷!


    軟牛筋索一套而中之後,立即向一側一拉!刁貫天的手便偏了,簫便從伊忘憂的右肋劃過!


    當刁貴天要回招時,他已被腳下之入掀翻得向後倒仰!


    所以,他的回掃之簫,也落了個空!


    “轟”地一聲,從地下衝天飛起一人,團旋而上,一把彎得幾乎成了一個圓圈的薄刀貼身而掃,向刁貫天的身子疾撲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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