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南有一個民族叫傈(li)僳(su)族,這個民族不僅信仰靈魂,而且還有夢中“殺魂”的說法。他們認為有一種人叫“扣扒”,他的靈魂是一隻鷹鬼。由於鷹鬼可以在夢中“殺魂”,人們對“扣扒”既害怕又痛恨。如果一個人夢見了一隻鷹,又夢見某個人,某人就是“扣扒”。如果夢者因此得病死亡,那就是夢者被“扣扒”把魂魄殺掉了。


    而在景頗族,則認為人做夢就是靈魂離身,靈魂外出遇到了什麽事,或者什麽怪物,人就會做出怪夢來。按照他們的習俗,夢見刀槍之類的,是妻子生男孩的吉兆;夢見鐵鍋,則生女孩兒;夢見南瓜,自己又親手采摘,那就是凶兆。


    瑤族對夢兆也有自己的解釋,夢見太陽落魄,父母有災;夢見刮風下雨或夢見與女子相戀,是自己有災;夢見唱歌,是要與別人吵架。


    易陌塵接著道:“在東北赫哲族的信仰中,人有三個靈魂,一是生命的靈魂,二是轉生的靈魂,三是觀念的靈魂或思想的靈魂。他們認為生命的靈魂賦予人們以生命,轉生的靈魂主宰人們轉生來世,觀念的靈魂使人們有感覺和思想。”


    唐千林道:“這與薩滿對靈魂的看法有相似的地方。”


    “沒錯,他們認為人在睡著的時候,身體所以不動,耳目所以沒有知覺,就是因為觀念的靈魂離開了肉體。人之所以做夢,並且在夢中看到很多東西,甚至是死去的親人,都是因為觀念的靈魂離開肉體後,能到別的地方,可以與神靈甚至別的靈魂接觸”易陌塵看著唐千林解釋道,“正因為夢中靈魂可以與神靈接觸,因此,他們便將夢當做是一種啟示和預兆。”


    唐千林點頭:“《楚辭》中有說‘昔餘夢登天兮,魂中道而無杭’,將夢也認為是魂遊。”


    易陌塵道:“無論哪個民族,無論哪種宗教,對夢的解釋其實大體相同,不過自從夢魘花出現之後,東北的薩滿教便將夢、靈魂、神靈等徹底結合在了一起,認為夢與現實其實並無區別。”


    唐千林問:“你說自從夢魘花出現之後,這是什麽意思?”


    易陌塵道:“夢魘花並不是出自遠古薩滿教,而是近兩百年中出現在東北薩滿教的一些文獻記錄中的,算起來,差不多是清朝乾隆年間的事兒吧。”


    唐千林想起蜈蚣麵具中反射出來的地圖:“夢魘花什麽樣子?是不是和那幅地圖上的一模一樣?”


    易陌塵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樣吧,我們再去一趟冥市,那裏有個異商專門研究夢境和夢境有關的東西,問問他,也許知道。”


    李雲帆聞言道:“我不跟你們去了,回頭你們把情況告訴我就行了,我得回去一趟。”


    唐千林道:“也是,你得把知道的情況告訴給你父親,詢問下他的看法,這也是讓他信任你的好機會。”


    李雲帆苦笑道:“我現在到底是什麽身份,我都有些糊塗了。”


    說完,他長歎一口氣。


    唐千林道:“我也得去柳府看看子程。陌塵,你帶小婉先去鬼林等我,我們在那會和。”


    倪小婉卻不同意:“師叔,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師叔母和子程弟弟。”


    唐千林道:“我告訴過你,那不是你師叔母。”


    倪小婉看了其他人一眼,閉嘴不再說什麽了。


    幾人離開書房的時候,卻看到唐雨時坐在樓梯之上,不過幾日不見,唐雨時竟然高了不少,模樣也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了,這讓唐千林很是吃驚,乍一看竟然沒認出來。


    “你又要出去嗎?”唐雨時不滿地問,“我怎麽辦?”


    唐千林道:“你在家讀書識字,等過了這陣子,我再帶你出門。”


    唐雨時起身道:“我們再打一場!”


    倪小婉上前道:“唐雨時!你怎麽跟你爹說話呢?”


    唐雨時道:“我是輸了,才叫他爹的,他又不是我親爹!”


    唐雨時這句話一出口,倪小婉就發現唐千林臉色變了。她意識到,唐千林大概是想起了唐子程也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唐千林勉強笑道:“雨時,你如果現在出去,又想做什麽呢?”


    唐雨時尋思了下:“和你沒關係,反正我不想天天呆在這裏。”


    唐千林道:“如果你現在出去,下場就是被送進日本人的試驗場,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唐雨時擼起袖子道:“我不管,我們再打一場!”


    唐千林道:“好,那我這次也全力以赴,如果這次我在五招之內贏了你,今後你就不能再提任何無理的要求,但我答應你,等你再大點,懂事了,對外麵的世界大概了解了,你願意去哪兒都行。”


    唐雨時道:“好!”


    說完,唐雨時躍向唐千林,但落地的瞬間,卻沒有急於出手,虛招之後,立即閃開,觀察著唐千林要如何應對。


    唐千林見唐雨時的步伐和招式都很奇怪,以前沒有見過,想了想幹脆出招試探,沒想到唐雨時隻是躲避,並不出招。


    兩招後,唐千林收招道:“你學聰明了,你知道避過五招,你就贏了。”


    唐雨時道:“你自己說的,五招之內贏我。”


    唐千林此時看向夏霜問:“剛才他的步伐,都是你教他的吧?”


    夏霜搖頭:“我沒教過他,我對付馬延慶手下的時候,他一直在旁邊看,看一遍就學會了,這孩子,簡直就是個天才。”


    易陌塵在旁邊偷偷問李雲帆:“雲帆,那孩子用的什麽招式?”


    倪小婉也好奇地看向李雲帆。


    李雲帆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你問問老唐。”


    唐千林道:“孤軍用的招式,和刺客、殺手基本上相同,所以,都是盡量避免與人正麵交鋒,抓對方的空隙,一擊致命,可以說,基本上沒有固定的套路。”


    夏霜在旁邊笑道:“要不要我教你怎麽對付他?”


    唐千林道:“不用,我馬上就贏了。”


    此時唐千林和唐雨時臉上都帶著自信的笑容,仿佛都很肯定自己會贏一樣。


    唐千林突然出招,朝著唐雨時徑直衝了過去,唐雨時又要閃避,被唐千林直接抓住胳膊,往回一拽,抱住摔在地上直接製住。


    唐雨時使勁掙紮,就是無法掙脫,而且唐千林越鎖越緊,唐雨時咬牙也不認輸,兩人堅持了好幾分鍾,唐雨時終於道:“我輸了!”


    唐千林鬆開唐雨時,唐雨時問:“你用的什麽功夫?”


    唐千林道:“摔跤和擒拿手,最簡單的,很多人都會。”


    唐雨時點點頭,也不說什麽,轉身就上了樓,但腳步卻走得很重。


    唐千林看著唐雨時的背影道:“我現在擔心這孩子癡迷的就是功夫,他要是不喜歡讀書識字那可就完了,夏霜,我們不在家的時候,你幫我教教他,謝謝了。”


    夏霜道:“份內之事。”


    幾人離開易家之後便分頭行動,易陌塵徑直去了鬼林,唐千林和倪小婉直奔柳府,李雲帆則開車回到李清翔處。


    回到李清翔家門口時,李雲帆刻意開車繞了一圈,觀察了下周圍,確定沒有暗哨之後,這才停車進屋。


    李雲帆進屋之後,發現李清翔正在那收拾著東西,似乎要出遠門一樣。


    李雲帆問:“爸,你要出去呀?”


    李清翔轉身來:“你回來了?案子查得怎麽樣了?”


    李雲帆關上門後道:“一切都是圈套,我們被日本人算計了。”


    李清翔聞言眉頭緊鎖。


    唐千林和倪小婉來到柳府的時候,剛巧遇到柳謀正離開,兩人在門口客套了兩句,柳謀正便離去。


    倪小婉看著柳謀正離去的汽車發愣。


    唐千林問:“怎麽了?”


    倪小婉道:“我總覺得這個人我好像認識。”


    唐千林道:“當然了,那可是八相門的掌門,走吧。”


    進了柳府大宅,賀晨雪就牽著唐子程下樓,唐子程見到唐千林並沒有以往那麽親熱,隻是叫了爹之後,就窩在沙發上玩著自己的飛機玩具。


    賀晨雪笑道:“這是謀正托人從日本給他帶回來的玩具,他喜歡得不行。”


    唐千林看著唐子程,心裏有些不快,總覺得這孩子離自己似乎越來越遠了。


    賀晨雪看向倪小婉道:“這位是?”


    唐千林介紹道:“我師兄的徒弟,我師侄倪小婉。”


    賀晨雪伸出手去:“倪小姐你好。”


    倪小婉調皮地說:“師叔母好。”


    唐千林皺眉道:“小婉,你胡說什麽呢?”


    賀晨雪卻不在意:“沒關係。”


    倪小婉故意糾正:“哦,是前師叔母。”


    唐千林拿倪小婉無可奈何,隻得向賀晨雪道歉:“抱歉,她還是個孩子。”


    賀晨雪隻是笑笑,也不說什麽。


    三人就那麽尷尬地坐在那沉默了許久,賀晨雪終於打破沉默:“怎麽樣?”


    唐千林將目光從唐子程身上轉移到了賀晨雪身上:“什麽怎麽樣?”


    賀晨雪問:“關於那件案子,查得如何了?”


    唐千林道:“結案了,與案子有直接關聯的人,一個都沒活下來。”


    賀晨雪奇怪:“為什麽會這樣?”


    唐千林隻是緩緩搖頭。


    賀晨雪笑道:“理解。我吩咐廚房加菜,今晚留下來吃飯吧。”


    唐千林起身:“不用了,我們還有其他的事要辦。子程我就交給你了。”


    賀晨雪淡淡道:“謝謝你這些年照顧他。”


    倪小婉在旁邊插嘴道:“師叔母真有意思,一句謝謝就可以了?”


    賀晨雪看向倪小婉:“那我還需要說什麽,做什麽嗎?這是他自己選的,他當初可以把孩子扔下不管。”


    倪小婉怒道:“你這人怎麽這樣?”


    唐千林既不插嘴,也不幫腔,一臉冷漠地轉身走了。


    賀晨雪道:“你師叔已經走了,你想留下來吃晚飯嗎?”


    倪小婉皺眉:“神經病!不可理喻!”


    賀晨雪看著氣衝衝離開的倪小婉,轉身看著唐子程。


    唐子程似乎都沒有察覺唐千林的離去,整個人完全沉浸在玩具的樂趣之中。


    唐千林離開柳府的大門後,左右四下看著,突然間,他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了。


    倪小婉追上唐千林:“師叔,那女的擺明了是在欺負你。”


    唐千林站在那,半晌才道:“我心裏何嚐不憤怒,不傷心呢,但是有用嗎?我以後沒什麽特別的事,不會再來這裏了,我想慢慢的子程就會忘記我,開始他新的生活。”


    倪小婉站在唐千林跟前:“師叔,我覺得你這個人特別奇怪,你一手帶大的子程,明明麵對他的冷漠心痛得不行,卻還要強撐著。”


    唐千林卻笑了:“那我要做什麽?痛哭一場?”


    倪小婉道:“那至少也得據理力爭呀?不能任她一句謝謝就完了呀?”


    唐千林看著倪小婉道:“據理力爭的意義呢?要達到的目的和結果呢?”


    倪小婉問:“師叔,你想要的結果是什麽?”


    唐千林道:“我想要的結果是,我們一家三口能回到十年前,快樂幸福的生活,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何必要去據理力爭呢?我已經做到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我內心不再虧欠任何人。子程和晨雪母子團聚,而晨雪也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母親,我就應該高興了。”


    倪小婉皺眉道:“你這樣做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


    原本要走的唐千林駐足,想了想道:“說實話,這些年來我辛苦撫養子程長大,很多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很偉大。我也想過,當有一天,我再找到晨雪的時候,她會因此而感動,可事實是,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我自以為的是幻想而已。”


    倪小婉道:“師叔,我覺得你沒有去爭取,也許你們倆隻是缺乏溝通吧?”


    唐千林搖頭:“男女就算互相喜歡,哪怕是愛得死去活來,有一個字卻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暖’。”


    倪小婉奇怪:“暖?”


    唐千林道:“對,溫暖的暖。哪怕是遠隔千裏,兩人也能感覺到對方在心裏的那種暖意,你確定她不會離開你,她也確定你不會離開,我和賀晨雪之間就是缺少一個‘暖’字。”


    倪小婉追問道:“師叔,師叔,你以前和師叔母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到底是怎樣的?”


    唐千林道:“平淡如水,現在想來,她僅僅隻是因為我當初在危難時候幫過她,而委身於我,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一切都隻是我的一廂情願。我說了,不要再問了,我們去辦正事吧。”


    倪小婉跟在唐千林身後道:“師父以前告訴我,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現在看來,果然沒錯。”


    唐千林聞言駐足,看著倪小婉:“你師父這麽說過?”


    倪小婉點頭:“當然了。”


    唐千林直視著倪小婉,眼中充滿了疑惑。


    倪小婉覺得奇怪:“怎麽了?這麽看著我?”


    唐千林搖頭:“沒什麽,走吧,我們該去鬼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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