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或不能下落!


    他的身軀突然一弓一彈,人便已挨近身後之牆。


    他的“後羿劍”閃電般在身後的牆上一紮,手腕用力一挫壓!


    他的身軀借此力再次飄然升空!


    南宮或又飄升了之後,不敢怠慢,立即單足在牆上一點,人已向前衝出!


    “狂劍”、“瘋劍”雙雙走空!


    南宮或的人已在離他們三丈遠的地方站著。


    他沒有逃走,因為隻要“狂瘋雙劍”沒有倒下,他逃了也是白逃,“狂瘋雙劍”隻要一喊,青城派的人便會蜂湧而出,那麽他豈不是更慘?


    現在,他不由暗暗稱奇,自己所在的這個巷子這麽偏僻,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闖入。


    現在沒有,不等於永遠沒有!


    所以,南宮或必須盡快將“狂瘋雙劍”擊倒!


    但這事似乎難度有點大,尤其是“狂瘋雙劍”不時發出的以手指彈劍身的聲音,更是攪得他心煩意亂。


    他不由暗暗罵道:“出劍便出劍吧,卻還裝神弄鬼地彈起劍來,真是邪門。”


    倏地,一道亮光閃過他的腦海,他已心生一計。


    “狂瘋雙劍”見南宮或並不逃走,反而向他們這邊走來,不由暗暗高興。


    南宮或暴喝一聲,“後羿劍”如冷電劃空,以極為詭異的路線向“狂劍”的胸前點紮而上!


    “狂劍”向後疾撤一步,同時,“瘋劍”已從一旁掩殺上來。


    一切皆在南宮或的預料之中。


    南宮或一擊之後,人已飄出五步!瘋劍已踏步再進。手中長劍劃映起掣眩如電的光華,飛圍住南宮或身前丈許的空間!


    而“狂劍”也已止位退勢,劍身劃出如傘一般的光幕,橫掃南宮或的下盤!


    南宮或的全身疾然一縮,在他收縮的那一刹那間,他的身體四周已迸射出千百道長短參差,密集噴耀的光芒雨刺!


    一切,便有如一枚巨大的冰球突然之間被砸了個粉碎,於是便有了鋪天蓋地的青瑩之光四射。


    “狂劍”與“瘋劍”匆忙中分向兩邊倒躍,他們知道,這一招的威勢,已是無法硬接了。


    南宮或見他們已分開倒躍,不由心頭暗喜,這正是他要的結果。


    他的身形暴長,在這伸竄的刹那間,他的人已如幽靈般閃到“狂劍”的麵前。


    他的“後羿劍”已蜿蜒穿射而出,動作幅度不大,但已極盡變化之能,在一個極為狹小的空間,已吞吐如虹。


    “狂劍”應該退的!隻要他退出一步,他便有機會封開南宮或的劍!


    但便在此時,已響起“嗆”的一聲!


    “狂劍”略略一愣,但他的腳已下意識地向前疾進一步!


    他已與“瘋劍”配合了二十多年,彼此之間以彈劍之聲相通,或進或退,或攻或守,全由彈劍之聲相聯絡。


    所以,當他聽到“嗆”的一聲後,雖然有些吃驚,因為他覺得此時應該是退一步才是合理的,而這聲音卻在告訴他應該進一步。


    他根本來不及做太多的分析考慮,因為如此情形之下,他沒有時間,同時,無數次配合已使他們二人形成了一種下意識的反應。


    也就是說,當他們聽到某一種彈劍之聲時,他的頭腦尚未反應過來時,他們的身體已經作出了反應。


    如果是在平時,這當然很好,因為這樣可以節省時間,而在高手相鬥時,時間,的確是太重要了,便是那麽不及眨眼的一瞬間,便可生死立判!


    但這一次,太快的反應帶給他的已不再是勝利,因為,這彈劍之聲是南宮或發出的!


    “狂劍”一步踏進後,立即覺得有點不對勁。


    但已不容他再變招了。


    他的下腹突然一涼,然後這股涼意以極快的速度從他的下腹竄至他的前胸!


    當他低下頭時,南宮或的身軀已以驚人之速,閃向一側。


    這一閃,恰恰避過了身後“瘋劍”的一劍!


    “狂劍”低下頭時,已看到自己的長袍裂開一條長長的縫!*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風一吹,他發現裂開的不隻是他的長袍,還有他的胸、腹!


    然後,他聽到一種古怪的聲音,那是一種有點類似流水之“潺潺”聲。


    聽到這種聲音時,他已緩緩向後倒下了,所以他不會明白自己的身上為什麽發出這種聲音了。


    但“瘋劍”卻看得明明白白,他看到“狂劍”的胸腹處正裂開長長的一道口子,身軀內花花綠綠的腸子及別的東西開始向外直冒而出!


    過度的吃驚,使“瘋劍”呆立當場,終於,他明白過來了,極怨毒地目視南宮或,咬牙切齒地道:“今天,你別想豎著走出青城!”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他的目光便足以殺了南宮或。


    南宮或淡淡一笑,道:“但我死之前,一定會拉上幾個墊底的!”


    正當他說此話時,“瘋劍”突然清嘯如猿鳴!


    南宮或一驚,立即知道他這是在向同門示警!少頃,青城派的人必將洶湧而至。


    南宮或不敢怠慢,嘯聲一起,他的劍已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由腰間劃出貫日之虹,如毒蛇般飛竄向“瘋劍”而去。


    “瘋劍”略一旋身,劍身半吐半截,同時,身軀疾然向後飄掠!


    南宮或暗暗罵道:“好個老山狐狸!”他已看出“瘋劍”隻求守不求攻了!顯然“瘋劍”一心一意要等到他的同門趕來。


    南宮或一招未有湊效,立刻一挫腰,暴喝一聲:“天網恢恢!”


    這正是曠古奇學“天劍”的第一式!


    刹那間,這條小巷中幾乎每一寸空間內都彌漫著南官或的騰騰劍氣!


    每一道劍氣,都是淩厲之極,“瘋劍”的臉色變了,他忽然發覺自己再也無路可退了,南宮或的劍勢,已如恢恢之天網,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無退路,那麽便隻有進攻!


    “瘋劍”暗道:“你是天網,我便與你拚個魚死網破!”


    心念一起,他已人劍合體,如一劃空利失般電射而出,劍身在他的身前抖出無數閃爍的銀茫!


    他的劍已經穿過了南宮或的劍網!


    “瘋劍”不由心中一喜,但很快他便知道他高興的太早了,他的劍穿出劍網,未必就等於他的人也能穿出劍網!


    便在他的劍突破南宮或之劍勢的那一瞬間,南宮或的劍網竟如同有靈性之物一般突然收縮!


    這時,“瘋劍”才明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真正含義了。


    “瘋劍”的劍便如被一張網纏住了一般,而他的人便已被這張網將他與他的劍割離開來!


    寒芒乍縮再放,劍氣更加洶湧!


    “瘋劍”的握劍之手突然一疼,那隻手竟已被這張劍網生生絞下!


    但他沒有發出慘叫之聲,因為他的慘叫之聲已被南宮或的劍生生封於喉底!


    南宮或在切下“瘋劍”的左手之後,立刻凝作一道驚人的寒芒,那一抹毒森森的寒電,像是要飛越於百年辰光一般,它以快不可言之速,猝然閃晃,紮向“瘋劍”的胸口。


    “瘋劍”倒翻出去了,赤淋淋的鮮血隨著他的仰身後倒,飛射開來,飄散於空中。


    血是熱的,散發出淡淡的甜腥味,彌漫於冬日寒冷的空氣中。


    而“瘋劍”的慘叫聲已被死死封殺於喉底,隻能發出一聲如野獸臨死前的低低哀鳴,他的身子砰然倒下,以極為怪異的姿勢扭曲倦縮著,伏於一丈之外,他的臉緊緊地貼於地上。


    這倒地的姿勢,不是人能擺得出來的。


    南宮或沒有餘暇欣賞自己的戰果了,便在他一劍了斷“瘋劍”時,四周的殺聲已在十丈之內,估計不在十人之下。


    南宮或一猶豫,便選擇了東邊那一端飛射而去。


    他的選擇又錯了。


    當然,向西而行,也是錯的,他隻有在小巷中立即藏匿起來,才有可能避過一場廝殺,當然,要在這樣的一條小巷中找到一處藏身之地,的確不容易。


    南宮或未拐過巷子的拐角,便已聽到有勁風向自己飛襲而來!


    是三枚袖箭!


    南宮或的身子突然後仰,他的“後羿劍”卻已在他的上空卷飛如電!


    三枚袖箭,有兩枚使那麽直直地從南宮或的上空飛過,而剩下的一枚,卻被南宮或的“後羿劍”一拔一送,竟以更快的速度飛出,當然,方向已改變了,變成了反折而出。


    一聲慘嗥如鬼嘯,前邊已有一人被一箭射中,轟然倒下!


    南宮或身子向後一仰,卻未停止向前奔掠之速,他的雙膝與腰同時向後彎曲時,身子便那麽不可思議地向前滑行,一副欲倒未倒的樣子。


    就在那人中箭倒下之時,南宮或已閃現於他的跟前,所以他沒有機會順利地倒下,南宮或本是向後彎曲的身子突然繼續向後一仰,他的雙腳卻已如電踢出!


    那個中箭之人便飛起來了。


    南宮或當然不會殘忍到連一個已死去之人的屍體也不放過的地步,隻見那個人——應該說是那具屍體如一隻怪鳥般飛起,狠狠地向前邊方撲去。


    前邊又有兩個攔截南宮或的人。


    而這具屍體正是向他們砸去的。


    他們當然要避一避,因為這屍體是他們同門中人的屍體,他們總不能一拳或一掌將他擊飛、劈碎。


    所以在屍體飛向他們的時候,他們齊齊一矮身,讓過屍體。


    屍體在他們身後砰然落地,此時,他們應立即起身才對,但他們驚駭地發現,自己已經站不起來了。


    因為,他們已雙雙被截下了下肢!


    無論是誰,突然發覺自己的膝蓋以下部分突然斷了,都會驚愕欲絕的,他們兩個也不例外。


    但這種表情卻已凝固在他們臉上了。


    就在他們為失去雙腳驚愕之時,他們又突然感到胸口一涼,喉頭一甜,他們的胸口已被一劍貫穿!


    他們那種驚愕欲絕的表情便那麽永恒地滯留於他們的臉上了。


    眼中閃著絕望與恐怖的光芒,他們死死地看著如鬼魅一般在他們身前閃現的南宮或,砰然倒下。


    原來,南宮或是借著飛起的屍體遮住他們二人視線的那一瞬間,掠身而上的,當然,做到這一點,並不那麽容易,不但要快,而且方位要扣得準,要做到人來他們跟前時,都不會被他們發現,這樣才能有奇襲之功效。


    南宮或做到了,連他自己都為這樣流暢的殺人過程吃驚不已。


    身後又有利刃破空之聲!


    南宮或不及轉身,立即反手疾然攻出一劍,同時,他的身軀已陡然拔空而起!


    “哧”的一聲,南宮或隻覺得背上一陣涼意,但並沒有痛感。


    饒是如此,也夠他吃驚的了,他身在半空,便立即猛提真力,立足在右足上用力一點,便已斜斜飄掠開來,在三丈遠之外方站定。


    他這才看清從他身後襲擊他的人。


    那是一個矮胖之人,因為矮胖,所以他的頭上所挽起的發髻便有些滑稽,而那身長袍的效果也是如此,像他這樣的身軀,穿長袍,無論如何,總是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而他的臉卻很小,比他頭上的發髻也大不了多少,上麵還長了許多的麻子。


    總之,這是一個慘不忍睹的人。


    他的兩側太陽穴不住地跳動,額頭上的青筋浮凸而出,如蠕動著的蚯蚓。


    他的唇卻已是鐵青,一張臉卻已煞白如紙,在急促的呼吸聲中,連嘴唇上都沾了白沫。


    南宮或暗暗奇怪,這個人怎麽如此激動。


    隻聽得那矮胖之人以涼意徹骨的聲音道:“你殺了我兒子,我要將你的肉用刀竄起來!我錢中坨的話一向從不落空!”


    南宮或一驚,心中暗道:“終於接觸到青城派的核心人物了。”


    錢中坨乃青城派青雀堂堂主,青城分四堂,分別以青雀、青雲、青風、青蛇命名,其中青蛇堂中人全為女性。


    像青城派這樣一派之中,有男、女兩種性別之弟子的,在江湖中也是獨一無二的了,至少,在所為的名門正派中,是如此的。


    而青城派,在以前從未在江湖中惹事生非,所以人們一向將他們視作正派人物。


    青城派是一個地方主義色彩極濃的門派,所以父子二人同處一派之中,並不是什麽稀奇之事。


    南宮或暗道:“看來自己與青城中人的仇恨,是越結越深了,也罷,他們那麽毫無人道地對待皇甫姑娘,我與他們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


    當下,他便冷聲道:“殺了你的兒子又如何?我正遺憾殺的為什麽不是你這矮胖子呢,沒想到倒識趣得很,自己送上門來了。”


    錢中坨暴喝道:“好猖狂的小子,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你還不知道馬王爺是長著三隻眼!”


    此時,又有三個青城派的人從各個方向疾圍而上,錢中坨伸手一攔,道:“各位將這小雜毛交給我錢中坨吧,我要親手剁下他的頭為我兒子報仇!”


    說這話時,他的臉已扭曲得如厲鬼!


    南宮或卻不由心頭一寬,他知道一個青城派的堂主,已經很難纏了,如果又有三個人一同攻向自己,那恐怕更為不妙了。


    錢中坨在青城派的地位,僅在掌門人之下,他這麽一說,那三人立刻便向後一退,隻是遠遠地封住了各個方向的退路。


    “嗆”的一聲,錢中坨劍已拔出鞘。


    他這麽一拔,南宮或便已看出他的武功絕不在“銅麵人”之下。


    當下,他神色一凝,靜靜地注視著錢中坨,他的眼中,有一種在他這樣年青劍手中少有的冷靜。


    錢中坨暗暗吃驚,心道:“這小子果然有點能耐!單單這份沉著,便讓人不可輕視了。”


    當下,他便將劍平平舉起,齊於眉頭,他的起劍式很古怪。


    倏地,他的眼中精光一閃,同時,他的劍光也已暴閃!


    錢中坨便那般如一縷狂風般向南宮或席卷而至!他的劍已將空氣攪得“噝噝”作響。


    無數的劍芒在他的身側閃爍!虛虛實實地點向南宮或!


    南宮或開始向後退了。


    他的身子,便如同被錢中坨用劍光頂著一般,向後飄去,錢中坨的劍隻要再向前遞出半尺,便已可將南宮或刺個透穿!


    但南宮或的身子便如一棵毫無分量的燈蕊草一般,在錢中坨的劍風下飄掠。


    錢中坨已在須臾之間攻了十一劍,但卻並未湊效。


    無形之中,他已吃了虧,因為十一招未攻出個之乎者也來,對他來說,已是不可思議之事,更何況對手隻是一個年輕人?


    這種驚詫,便使得他的心倩開始急躁起來,因為他的四周還有他的同門看著他,而且他的兒子又是死於這個年輕人手上。


    當下,他暴喝一聲,劍芒更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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