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榮故意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說,“永山鎮啊,本來是個物產豐富,百姓富庶的地方。可是自從幾年前,有人傳出這裏藏著什麽寶藏之後,鎮子上就不太平了。隔三差五就會有盜賊山匪來搗亂,起初他們也隻是嚇唬嚇唬大家,打聽一些關於寶藏的消息。到了後來,這些人耐不住性子了,就開始燒殺搶掠,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死的人一多,那些詭異的傳說也就多了起來。什麽張家的兒子半夜三更回來哭訴自己死的冤枉了,李家老太爺沒了腦袋出現在街上之類的傳聞漫天飛。那些失了親人的家裏,人人自危,燒香拜佛日夜禱告,有的還請和尚道士作法。可是那些傳聞並沒有因此消失,反而越鬧越厲害了。


    “你們是不知道,那些和尚道士都是黑心腸的。他們為了賺銀子,自然會把芝麻大點兒的事情說的西瓜那麽大,那些請他們來的人嚇的不得了,自然就要多多的給他們銀子,留他們多做幾場法事,以求心安了。”魚榮鄙夷的說,“還有的和尚道士不幹淨,竟然和主家的女眷們不清不楚,短短半年的時間,永山鎮就被鬧的烏煙瘴氣!”


    說起來永山鎮不比豐都,鎮子沒那麽大,人也沒那麽多。盜賊山匪一鬧起來,沒多少日子,一條街上總有幾家門口擺著靈棚,遠遠看去,白茫茫的一片,膽子小的人天一黑就不敢出來了。


    也就是因為這樣,鬼怪之說喧囂塵上,人心惶惶,街上的鋪子早早就打烊,太陽還沒落山,街上就見不到半個人影了。魚榮繪聲繪色的說,“你們是沒見過那個場麵啊,陰風貼著地麵一吹,白色的紙錢就漫天飛舞,直往你臉上撲。時不時的吧,還會有幾聲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女人的哭聲鑽進你的耳朵裏。身後總有沙沙的腳步聲,你走的快,它就跟的快,你走的慢,它就跟的慢呐!”


    她連說帶比劃的,把宜春嚇的不輕。鶯鶯皺起眉頭說,“別嚇唬人,撿重要的說,那些人到底為什麽要離開永山鎮。”魚榮撅撅嘴說,“他們一開始覺得鎮子上不幹淨,後來就開始有人病倒了。一碗碗湯藥吃下去都不管用,後來有一個和尚說,要燒金元寶七七四十九個,銀元寶九九八十一個,才能散了身上的晦氣,那和尚說了,這叫金玉滿堂。你們別說,照和尚說的做了,那些人還真好了!”


    再後來,鎮上有錢的人家開始變賣店鋪田產,遷到別處去。走的人多了,剩下的那些人家就更慌了。一到夜裏,他們就睡不踏實,也開始想法設法的離開永山鎮。


    魚榮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塊兒糖糕,一邊吃一邊說,“就這樣,好好的一個永山鎮就成了鬼鎮,一個人也沒有了。”燕合宜忽然開口,“我倒覺得不見得,魚榮姑娘,你不是還在嗎?”


    “什麽?”魚榮一愣,手裏的半塊兒糖糕也差點兒掉在地上。燕合宜說,“如果我沒猜錯,這座廢棄的廟宇,就是進入永山鎮的必經之路。我不知道你受命於何人,但你憑著那些幻術守在這裏,用狐仙的身份嚇跑那些要到永山鎮去的人,對嗎?”


    “你怎麽知道!”魚榮驚訝的叫出來,然後猛的捂住自己的嘴,衝他使勁兒搖搖頭。良飛塵氣呼呼的指著她說,“你竟然戲耍我們?鶯鶯,絕對不能放過她,你不是也會什麽幻術嗎,給她的顏色看看!”


    魚榮一抱腦袋蹲在地上,連聲說,“別別別,我那點兒小伎倆不都已經被你們識破了嗎,你們也沒什麽損失啊。再說了,你們問什麽,我就說什麽,這也算將功贖罪了吧?”


    宜春問,“你們為什麽不讓人去永山鎮,難道你們就是那些尋找寶藏的盜賊山匪?”魚榮從地上跳起來,賭咒發誓道,“我魚榮如果惦記什麽寶藏,就讓我腳底被蚊子咬,咬後生出大包,越撓越癢,越癢越撓!”


    燕合宜說,“如今天色已晚,咱們也不方便動身。魚榮姑娘,你既然長年累月的在這個地方看守,一定備有日常要用的東西。我們一路過來,還餓著肚子,不知道能不能用銀子和姑娘換些吃的。”


    魚榮拉長了聲音歎息一聲說,“今天真是出門沒看黃曆,賠了夫人又折兵,你們跟我來吧!”她走進大殿裏,不知道從哪兒拿來幾個蠟燭點上,然後從供桌下麵摸出一個小包袱,打開一看,裏麵有各種糕點和肉幹。


    “喏,就這些了,你們省著點兒吃。”魚榮看自己的食物被他們分了,一陣心疼。燕合宜邊吃邊說,“明日天一亮,咱們就去永山鎮。”魚榮道,“你們怎麽還要去啊?好吧,我知道我那點兒微末伎倆攔不住你們,那你們說說,到永山鎮要找什麽人,或許我還能幫的上忙!”


    燕合宜說,“我們要到永山鎮找一個叫昌運升的人。”沒想到魚榮想也沒想就說,“你們肯定是記錯了,永山鎮沒有什麽叫昌運升的,甚至連姓昌的也沒有。”宜春問,“你確定嗎?”魚榮拍著胸脯說,“當然確定了,我從小就在永山鎮,誰家的雞下了幾個蛋,我都一清二楚。隻是你們說的這個昌運升,真的沒有。”


    難道是白老爺子糊塗記錯了,燕合宜和宜春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有疑惑。可魚榮卻說,“你們找的這個昌運升真的是人嗎,我倒記得,鎮上有個賣鞋的鋪子就叫昌運升。隻是那鋪子極小,又開在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人去。我也是從那兒經過,無意間看過的,就記在了心上。”


    昌運升,鞋鋪,原來是這麽回事兒,燕合宜問,“關於這個昌運升,你還知道什麽?”魚榮想了想說,“我記得,曾經在以為姑娘腳上看到過一雙非常好看的繡鞋。鞋麵上的牡丹是用金絲銀線繡的,還綴了不少珠子,遠遠看去像活的一樣。我多嘴問過一次,她說是在昌運升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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