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媽媽沒再給詹濛濛上政治課,但詹濛濛自己的覺悟好像提高了許多,那些很黃很暴力的話都收起來了,也不敢公開嚷嚷和simon幽會的事了,連simon的名字都沒提過,晚上回家很少超過十一點,像個模範公民。


    但林妲知道詹濛濛並沒跟simon斷絕來往,沒什麽證據,就是憑直覺。


    她和陶沙也沒斷絕來往,但也沒什麽進展,老樣子。他給媽媽接風,請她們三人下了次館子,就沒什麽動靜了。


    她找過幾個理由,請他幫了幾次忙,無論她的理由多麽拙劣,他都像看不出來一樣,一本正經地幫她的忙,但他再也沒摟過她吻過她。有時走路她主動挽他的手,他也沒拒絕。但如果她想有什麽更進一步的舉動,他就把她的想法扼殺在萌芽狀態。


    她不知道如何突破這個瓶頸,隻希望早日辦成留學,可以看看他到底跟不跟她去美國。如果他跟去了,兩人到了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地界,說不定能有所突破。


    離聖誕節還有半個月呢,lucy就帶著女兒回國省親來了。simon沒讓任何人知道,自己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機場把老婆孩子接回了家,大概準備金屋藏嬌,藏過了假期,把老婆孩子送回美國,再繼續自己的“單身”生活。


    但lucy很好客,回國沒幾天就給林媽媽打來一個電話,請她們周末去玩。


    媽媽把這事告訴了女兒:“lucy回來了,請我們周末去她家玩。”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她家在哪裏啊?”


    “你不是去過好幾次了嗎?”


    “是——simon家啊?”


    “不是他家還能是哪裏?”


    “你確定?”


    “當然確定,她說了她丈夫會來接我們。”


    “你確定她丈夫就是simon?”


    媽媽無奈地笑了:“我不確定,等周末你親自看吧。”


    她有點呆了:“lucy真是simon的老婆啊?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麽?以為你媽在撒謊?”


    “那倒不是——。怎麽辦呢?我們要不要告訴濛濛?”


    “當然要告訴,她也請了濛濛的。”


    她一驚:“她請了濛濛?她知道——濛濛這個人?”


    媽媽好像剛意識到這一點:“真的呢,她是怎麽知道濛濛住在我們家的?她打電話給我的時候,直接就說請我們三個人——”


    “會不會是——請我們倆和陶沙三個人?”


    “不會,她說得清清楚楚,是我們的房客,那除了濛濛,還能是誰?”


    她放心了一點:“可能是聽誰說我們家有個房客,就講客氣一並請了吧。我看我們還是不吱聲算了,不帶濛濛去,免得她們兩個相遇鬧出事來。”


    “這好像——不大好吧?至少要向濛濛轉達一下,她自己做主去不去。”


    “你要向她轉達,那她肯定會去,我知道她的性格。如果她去了不吭聲,倒也沒什麽,可能lucy根本就不知道simon和濛濛的事。但我覺得濛濛到了那樣的場合,肯定不會不吭聲,就算不故意說出來,說漏嘴也是非常可能的——”


    媽媽沉吟片刻,說:“那就不告訴吧,到時就說是去我同事家做客。”


    但詹濛濛主動跑來找林妲:“simon家這個周末請客,你們去不去呀?”


    “我——呃——”


    “去就去,不去就不去,這也要‘我呃’?不管你們去不去,反正我是要去的。”


    “他——請你了?”


    “請了,他沒請你們?”


    “呃——他——lucy請了我們一下。”


    “那你們去不去呢?”


    她沒正麵回答,而是擔心地問:“你去幹嘛呀?去跟他老婆鬧?”


    “鬧什麽呀,一個八級幹部的兒子,值得鬧嗎?”


    “八級幹部的兒子?你知道他不是藍少東了?”


    “不是你說的嗎?”


    “但你不是說——養子什麽的——也行嗎?”


    “但還是沒親兒子好嘛。那個lucy大媽肯定知道藍少東是誰,等我去套套她,也許能套出藍少東究竟是誰來。”


    她提醒說:“悶悶不是說了嗎,根本沒有藍少東這個人。”


    “我覺得他是在玩弄字眼,可能沒有一個名字叫‘藍少東’的人,但藍總的兒子總是存在的,改了別的名字。”


    她覺得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因為陶沙有時說話的確是這樣,說的都是事實,但說的方式足以讓她這種腦子一根筋的人想岔。


    周末的時候,simon開車來接三位女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她覺得他情緒很低落,甚至算得上緊張,額頭上仿佛刻著“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幾個字。


    她擔心死了,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麽,如果詹濛濛和lucy打起來,她到底該幫誰呢?估計simon和陶沙都會幫lucy,但她和詹濛濛是閨蜜,不能看著他們三個打一個啊!可她們兩個女生哪裏打得過兩男一女?而且她怎麽好跟陶沙對著打?


    車好像一下就到了simon家,她看見門上掛著一個花圈樣的東西,客廳裏有一棵聖誕樹,上麵掛著五顏六色的小玩意,樹下堆著幾個花花綠綠的紙盒子,很有聖誕氣氛。


    她因為看見過lucy的照片,所以並不覺得陌生,真人比照片有血肉一點,聲音和言談舉止都不令人討厭,加分不少,是個典型的知識分子型孩她媽。


    simon的女兒叫jessie,很活潑,長得也很可愛,匯集了父母的優點,是個自來熟,一下就跟幾個客人搞得很好了。


    陶沙聽到她們到來,特意從廚房鑽出來跟她們打招呼,然後又鑽進廚房去忙碌。媽媽要去幫忙,被一群人攔住了,像對待《紅樓夢》裏的老祖宗賈母一樣,簇擁到最舒適的沙發上坐下,由男主人simon親自陪聊。


    林妲跟大家寒暄了一會,就到廚房去幫忙,大家沒攔她,好像她是賈府的做飯老媽子一樣。


    她去了廚房,見到賈府的“焦大”在鍋灶邊忙碌。她小聲問:“今天王夫人和趙姨娘不會打起來吧?”


    他先是一愣,然後笑了,說:“有賈母在那裏鎮著,應該不會吧?”


    “如果打起來,你會幫誰?”


    “你呢?”


    “我?趙姨娘是我閨蜜,我隻好幫她了。”


    他低聲笑起來:“為什麽一定要幫誰?不能勸架嗎?”


    她也笑起來:“剛才隻顧擔心跟你搞成對立麵了——”


    “我怎麽會跟你搞成對立麵?肯定是你幫誰我就幫誰。”


    她笑得更厲害了:“你這麽——沒立場?”


    “有啊,你的立場就是我的立場。”


    兩人在廚房打情罵俏,她心情很舒暢,覺得當個賈府裏的做飯老媽子也滿不錯的,隻要“焦大”也在廚房,還跟她打情罵俏就行。


    飯做好之後,她出去吆喝開飯,發現王夫人和趙姨娘不僅沒打起來,還成了好朋友。兩人聊得非常投機,邊聊還邊和jessie玩拚圖遊戲,大的小的都照顧到了。


    席間,也是王夫人趙姨娘唱主角,說話呀,勸酒勸菜呀,都是她倆包幹,儼然封建大家庭裏相處和睦的大奶二奶。


    林妲不知道她倆唱的是什麽戲,恨不得把詹濛濛叫到一邊拷問一番。


    一直到回了家,她才有機會拷問詹濛濛:“你今天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啊?怎麽跟lucy——搞得那麽親密?”


    “那你以為我會怎麽樣?真的上門打她一頓?別搞錯了哦,隻有大奶打小三的,哪有小三打大奶的?”


    “但是她——也沒打你呀?”


    詹濛濛嗬嗬笑起來:“聽你的口氣,是很希望她打我一頓哈?”


    “哪裏啊,我怎麽會希望她打你?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知道為什麽我們大奶二奶處得這麽融洽。嗬嗬,今天simon肯定嚇得夠嗆,看他那小臉兒啊,都慘白得沒有一點血色了。哼,這麽沒擔待的人,還搞什麽二奶呢?自討苦吃。”


    “我也覺得他今天嚇得夠嗆,但他幹嘛要邀請你呢?”


    “我手裏捏著他那些豔照,他敢不邀請?唉,說起來simon也挺可憐的,這麽醜這麽胖的老婆,半夜看見魂都要嚇掉,到哪裏去找激情?難怪他要跑回中國來泡美眉呢。要我是個男人,身邊睡這麽一個母大蟲,肯定也是半點性趣都沒有了。”


    “我覺得還好啊,三十多歲,又生過孩子——”


    “但是怎麽比得上二十多歲沒生過孩子的女生呢?”


    “可男人不能隻看身材啊,自己的老婆——”


    詹濛濛打斷她說:“你這是在說婚姻,我說的是性關係。男人這種動物,如果他沒性趣,就站不起來,站都站不起來了,還有什麽性關係?隻有這個是硬指標!他愛你,他就對你有性趣;等到他對你沒性趣了,說一萬句愛你都是假的!”


    這話狠狠觸動了她,陶沙是不是對她完全沒性趣?不然怎麽會——


    詹濛濛說:“今天還是不虛此行的。”


    “是嗎?”


    “因為我終於知道藍少東是誰了。”


    “是誰?”


    “說出來你可不要中風倒地。”


    “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怎麽會中風倒地?”


    “也不許說‘怎麽會是ta?’”


    她想,藍少東是誰關我什麽事?加上又打過預防針了,肯定不會大驚小怪,於是很有把握地說:“肯定不會這麽說。”


    “說了怎麽辦呢?”


    “輸你十塊錢?”


    “十塊太少了。”


    “你要賭多少?”


    “最少一百塊。”


    “行,一百塊就一百塊,如果我沒說這句話,那就該你給我一百塊了。”


    “行。”


    “說吧。”


    “藍少東不是別人,就是——”詹濛濛賣個關子,然後猛地說,“lucy!”


    她脫口而出:“怎麽會是她?”


    “哈哈,你輸了吧?”


    “你——這是故意忽悠我說這話的吧?”


    “不是忽悠你,是真的,lucy就是藍少東。現在回想起來,八級幹部沒騙我,他說藍少東常駐美國,還真是這樣,lucy不就是常駐美國嗎?”


    她還是不相信:“就憑這一點?那中國人裏常駐美國的成千上萬了。”


    “當然不是就憑這一點,她把照片都給我看了,從小到大的照片,藍總真的是她爸。難怪simon這麽不愛她,還舍不得跟她離婚呢。他的一切都攥在人家手裏嘛,哪裏敢離婚?”


    “但是——shirley怎麽會把你介紹給——一個女生呢?”


    “那是simon搞的鬼,他假傳聖旨,說‘神州’的藍總托他為兒子找對象,shirley就說剛好我這裏有個暑期工,我可以問問她願意不願意和藍總的兒子見個麵——”


    她很感興趣地問:“那她有沒有說為什麽simon要——假傳聖旨呢?”


    “她說simon想給悶悶找個對象。”


    她更感興趣了:“那她有沒有說——為什麽simon偏偏要找shirley幫忙呢?”


    “哦,這個我倒沒問,但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肯定是悶悶在什麽地方見過我,對我產生了興趣,想認識我,所以simon才想出這麽一個主意來。”


    她覺得這個解釋比陶沙看上了她更說得通,如果是看上了她,幹嘛不直接找認識她的人來介紹,而要繞這麽大個彎呢?如果詹濛濛那天不帶她去,那不一切都泡湯了嗎?


    詹濛濛沒注意到她情緒上的巨大變化,興奮地說:“所以說今天這趟不虛此行啊,終於搞清楚了藍少東是誰。”


    “那你準備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調整靶心,直接進攻藍向東。聽清楚了哈,是藍向東,不是藍少東,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哈。”


    那天夜裏,林妲做了一個夢,夢見了lucy,上唇長著兩撇胡子……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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