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唐黛紫紅了,是被掐的


    唐黛貼完了《桃色延綿三千年》的六十一章,此書在公開亭已經沒有再下過板,每日裏管理員們已經習慣在前排第一個公告板的位置見到它。


    唐黛得到的第一個□□,是在一個午後。來人以八分古板、九分正義的語氣批判《桃色延綿三千裏》,他首先指出了桃色的文風,首當其衝的是其中的h戲份,直批作者胸無點墨、不學無術,隻能寫這種淫詞穢語博人眼球!第二是文中錯別字,慣寫網文的人都知道,即使是經過再三校對,錯別字永遠也是再所難免的。第三是自寫的一些詩詞歌賦平仄、韻尾完全不對,樂器的指法、音律bug,一些武術套路、穴位完全扯淡。一望而知作者本身閱曆不足、憑空捏造。


    這點唐黛覺得還是挺有道理,畢竟她就一二十一世紀的小透明,說她文字功底有多深厚,真的很讓人懷疑。其實深究起來,她不過才二十來歲,除了一腦袋奇思妙想,肚子裏的東西哪裏和這類學富五車的飽學之士相提並論?


    第四是三觀不正,宣揚自由戀愛,宣揚一夫一妻,有違古訓雲雲。


    唐黛很認真地看這條長評,她想如果這評是在晉江原創網的話,肯定就是打上負二分的下場了。但是至少對方有通讀她的書,而且很多地方都還是說得很有道理的。至於三觀麽……這個時代某些人不能接受也算是正常。


    所以唐黛在第二天的更新章上很認真地對這條評做了回複。一個是對第一點中的h,慣受現代河蟹之苦的唐黛認為,性和吃飯、睡覺一樣是人類行為的一部分,它本身並不存在汙穢之處,正確的引導應該是疏導教育,而不是引以為恥,以提及為辱。


    每個人都是人類交合之後的產物,這是不可回避的事實,那麽我們有什麽理由去遮掩事實的真相?


    第二三點她致以了感謝,對發評人的認真、細致表示了欽佩,也對文中許多不夠嚴謹的地方進行了修改,並承諾以後注意。


    至於第四點的三觀不正,她還是不承認。在後麵批注了世界會進步,人類會進步,總有一些在現在看來荒唐可笑的道理,在後來的世界能夠世人所接受、認可。


    此回複一出,惹公開亭許多群眾指指點點,而躲在暗處蠢蠢欲動的勢力終於徹底浮出了水麵。唐黛的公告板後麵開始有數以百條的□□出現。


    而最令唐黛啼笑皆非的是,如果說最初的一條負評還算是通讀了全文,屬於有的放矢的話,後麵的負評就有很多可笑的言論出現了。


    [2樓]公開亭怎麽搞的,竟然讓這種東西上熱點強推榜!!


    [4樓]看了好幾天,發現看這種東西真是浪費時間。後悔!棄文!


    [9樓]完全不知道寫的什麽,莫名其妙!棄文!


    [20樓]這也叫小說?完全是侮辱小說這種文體!


    [25樓]女主穿過去整天就工作了,那還哪來的時間做女紅,相夫教子?!


    ……


    仿佛奧特曼真的要來對付小怪獸了,無數信奉孔孟之道的學士們紛紛聯合起來,《桃色延綿三千年》一夜之間被很多學館掛在牆頭,要求朝廷取締。連同唐黛之前出版的《豔屍》也在無數秀才、文人們的口誅筆伐下被指為□□,要求列為滎朝□□。


    黛色煙青,一時間為妖魔邪怪人人得而誅之。


    唐黛還沒反應過來,這怎麽了這是?


    魏副主編便沒敢來簽唐黛這個人,因為朝廷沒有明令,書商們依舊大肆銷售著《豔屍》,公開亭也照樣任《桃色延綿三千年》自由發展。而每天一樣有很多人將該公告板頂到前排,然後固定在前排第一位。


    唐黛最開始回了前幾個人的評,明明是很客氣、很委婉的,但第二天即被學館、書坊多處轉載,然後字句被拆開,被歪曲、被斷章取義。


    一句話分出了十幾種意思,並無數人言辭灼灼地道從回複中可以看出黛色煙青這個人無下限的人品。


    後來呢,黛色煙青就再也不回負評了。


    於是無數文人又開始掐她所回的讀者正評,唐黛一律作無視狀。她依舊天天寫稿,依舊按時發布。


    文人們沒有了掐資,便開始向朝廷上書,要求除了這些“淫、穢、下、作”的荒唐之作。


    地方官迫於壓力,一路報請上來,於是刑部的裕王爺案前,就積了一堆文人們“長此以往,國將不國”的大聲疾呼。


    黛色煙青,開始經常在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們耳朵邊出現。


    壽王府,裕王爺正在看這一堆“疾呼”。他最為得寵的侍妾沐宛詞敲門進來:“爺,妾身熬了糖水,你嚐嚐。”


    他臉上帶了笑,任美人兒依進懷裏來,糖水被放在案邊:“宛詞,你聽過黛色煙青嗎?”


    這沐宛詞是他從勾欄院裏勾回來的一個紅牌,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亦曾紅遍長安。


    “我看過她的書。”


    “哦?說來聽聽。”


    “嘻,看厭了柳七詞,李家詩,看看這類白話文也滿好玩的。真想知道作者那個腦子裏整天想些什麽。”


    “不覺得很大膽麽?”


    “覺得啊,她書裏居然還說,有一天男女可以自由戀愛,遇到自己喜歡的才嫁人。而有一天如果你對你的夫婿不滿意,你可以休了他再嫁。一個男子同時隻可以娶一個女子為妻。”她仰了粉臉:“爺,你說將來,這世界真有這麽一天嗎?”


    裕王爺開始喝糖水:“我聽一些穿越者說過這事,據說在未來的世界裏,這些律法,是真的會存在的。”


    沐宛詞的神色便露了幾分向往:“我們是等不到了,但是看看她的書偶爾想想也不錯。”


    裕王爺便揮手,將案前的“疾呼”都掃落在地,然後下巴微揚,示意書房裏躬身伺候的下人:“收下去燒了。”


    下人便急忙上來收了地上的“疾呼”,匆匆關門出去。


    晚上,裕王爺再度光臨蘭若寺。


    是夜不見星月,蘭若寺外草木半枯。風過窗棱,在靜夜中留下沙沙的聲響。那個家夥依舊趴在舊案上,哼著不知名的歌調。


    裕王輕咳一聲,推門進去。


    夜、荒寺孤燈。


    風聲過耳,草木低語。突然吱嘎一聲,破舊的木門被推開……


    唐黛被嚇了個魂飛膽喪,她哇哇高聲驚叫了一陣壯膽。裕王爺很想笑:“一個人住在這裏,本王以為你膽子很大。”


    唐黛直到看清來人確實是個人才放下心來,她拍著胸口,對這個人的到來雖然受寵若驚,但來意她著實摸不透。而野刹荒寺,也無物待客。一時間便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好在裕王也不介意,他把某人趕開,自己在舊案前的蒲團上坐下來。他也不遮不掩,直接開門見山:“唐黛,各學士聯名上書,言你所著之書有傷風化,要求本王將你捉拿法辦。而論滎朝律法,傷風敗俗、有悖倫理者,是要焚燒示眾的。”


    “啥!!”唐黛傻了:“焚燒示眾?!”


    裕王嚴肅點頭。


    唐黛大淚:“不至於吧王爺,不就幾個負分評嘛,晉江河蟹之風刮得那麽凶猛,也沒說把鎖文掛牌的作者燒死啊!我、我沒練過法、輪、功啊……”


    裕王爺垂眼,於案前把玩那隻毛筆,半晌不語。


    然後唐黛突然靈光一閃她明白過來:“裕王爺,您是不是有意要救我?如果真要燒死我……估計直接就派兵來拿我了吧?哪用您親自來呀……”


    裕王爺含笑,擱了筆,折扇在手中一拍:“本王這裏有條生路,你走不走?”


    唐黛喜得差點跳了起來:“我走,我走我走!”


    裕王依舊垂了眼簾,話說得不緊不慢,但字字清晰:“本王想要跟你做個交易,成、則本王保你。不成……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在天亮之前逃出滎王朝。”


    唐黛滿眼欣喜,這是個人命如草菅的時代,沒有女主不掛的黃金定律存在。


    裕王顯然很滿意她的識時務,他繼續緩聲道:“你陪本王睡一晚,本王保你這次,如何?”


    ……


    唐黛啞了,半晌她抬頭,小聲問:“王爺,請問這裏離滎王朝邊境有多遠?”


    裕王展了手中折扇,很快重又合上:“也不遠,抄近道的話……大約也就二十多萬裏地吧。”


    唐黛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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