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忠寄給雲珠的一雙“蘿卜丁”鞋和三個coach(寇奇)包還在空中飛,有關他和朱潔如的緋聞已經在c大華人中傳開了。


    先是老任拿這事打趣他:“老宇啊,一個ckwidow(黑寡婦)還不夠你折騰啊?怎麽又向我台灣同胞伸出了魔掌?”


    “什麽魔掌?”


    “你跟我還藏貓貓?係裏人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


    “知道你跟灣灣——和平統一了。”


    “誰說的?”


    “甭管誰說的了,先對哥們透個口風,現在已經到第幾壘了?”


    “什麽第幾壘?”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啊?這麽給你說吧,第一壘,牽牽小手;第二壘,親親小口;第三壘,摸摸——小胸,嗬嗬,她那個隻能算小胸吧?最後是全壘打——這個不說你也知道了。”


    “我們一壘都不壘,因為根本沒那事。”


    “那怎麽人家都說你陪著灣灣逛商店?”


    他把請朱潔如帶他買鞋的事講了一下,聲明說:“我在國內有女朋友,怎麽會跟——灣灣統什麽一?”


    “我知道你國內有女朋友,但架不住兩地啊。將在外,還軍令有所不受呢,更何況男人在外?經受不住野花的誘惑,犯點男人都會犯的錯誤,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采野花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你女朋友懂的。”


    “我哪有時間采什麽野花,天天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你不采野花,野花可以采你呀!主要是灣灣太——寂寞孤獨了,快三十的老姑娘了,見到個男人就流哈喇子——”


    “你別瞎說了,人家挺正派的一個人。”


    “挺正派?那我怎麽聽人說她主動要你跟她去車裏——havesex(做愛)?”


    他差點跳起來:“什麽,什麽?你聽誰說的呀?”


    “都這麽說。”


    他不知道是誰在造謠,朱潔如肯定不會對外人講sex的笑話,而他隻對grace講過,難道是她傳出去的?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他趕快把有關sex的笑話講了一遍。


    老任嗬嗬大笑:“老宇,saks聽成sex,真有你的!”


    他覺得老任真沒資格嘲笑他,因為老任說的saks跟sex也沒什麽區別,但他不想駁老任的麵子,隻交待說:“如果你再聽到那些——流言蜚語,請幫我——辟謠。”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


    他不知道老任會不會幫他辟謠,隻希望再不傳謠就好。


    然後老楊也神色嚴肅地跑來找他,劈頭蓋腦質問道:“你誰不好搞,偏要去搞她?”


    “我搞誰了?”


    “你怎麽跟朱八戒——搞到一起去了?”


    “我哪裏有跟她——搞到一起?”


    “你沒有?那怎麽都跟人家二老見過麵了?”


    他哭笑不得:“那哪裏是跟她二老見麵呢?是我請她陪我去買東西,她父母剛好也想去轉轉,就一起去了。”


    “那也算變相地——相女婿了吧?”


    “相什麽女婿啊!我跟她隻是同學,請她幫個忙,怎麽就成了——相女婿呢?”


    “你需要人幫忙,誰不好請,怎麽請她去——幫忙?”


    “我隻認識這麽幾個女生,除了趙雲就是她。”


    “請趙雲幫忙也比請她強啊!趙雲怎麽說都是我們大陸人,但姓朱的——”


    “幹嘛呀?你不是老想著兩岸統一的嗎?怎麽又不讓我請台灣人幫忙呢?”


    “我這是為你好。你知道我們這裏的華人在這些問題上都是分得很清的,那些愛跟老外和灣灣交往的人,我們都——不怎麽搭理的。不跟自己的同胞交往,那還算中國人嗎?”


    “我就是請她幫了這一次忙。”


    “那怎麽人家都說你要上朱家倒插門去了呢?我可給你擺明了,如果你非搞這個灣灣不可,也隻能你娶她,不能上台灣去倒插門。”


    他一聽“倒插門”幾個字就非常反感:“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都在說。”


    “到底是誰都在說?”


    “你們的照片都被人拍下來貼在網上了,還有假?”


    他一聽說照片貼在了網上,首先就想到了趙雲,馬上氣衝衝地去找她:“你怎麽總是偷偷摸摸拍人照片?”


    趙雲很無辜:“我什麽時候偷偷摸摸拍人照片了?”


    “你那次在grace家——”


    “那是偷偷摸摸嗎?我不是當著你的麵拍的嗎?”


    他被噎住了,半晌才說:“那麽這次呢?”


    “這次?什麽這次?”


    “這次不是你拍了照貼到網上去的?”


    “拍什麽照呀?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拍我——和朱潔如——還有她爹媽的照。”


    趙雲大聲嚷起來:“你有沒有搞錯啊?我什麽時候拍了你和朱八戒的照啊?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就別在這裏瞎說。”


    他突然發現他還真沒證據呢,雖然心裏明白肯定是趙雲拍的,但卻拿不出證據來。


    趙雲還沒完:“就因為我在mall裏跟你說了幾句話,你就怪到我頭上?那麽我問你,我站那裏跟你說話的時候,我拿手機出來了嗎?我拍照了嗎?”


    “你說話的那當口是沒拍照,但你不可以在說話前或者說話後拍照嗎?”


    “什麽叫‘可以’?到底我拍了還是沒拍,你要說清楚,不能用個‘可以’就栽我的贓。你也可以用手機拍我呢,但我能不能就此指控你拍了我?”


    他知道這次沒證據,沒法證明照片是趙雲拍的,隻好作罷。


    後來他跟grace說起這事,她倒是一點也不在乎:“這有什麽呀?隻要你女朋友不相信,別的人想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好了,學校又不會因為緋聞開除你。”


    他見她這麽輕描淡寫,越發懷疑這事是她傳出去的:“這事我隻告訴過你——”


    “那你的意思是我給你傳出去了?”


    “我沒這麽說。”


    “你沒這麽說,但你心裏是這麽想的。哼,我跟你們c大的人根本沒接觸,我到哪裏去傳你的緋聞?”


    “但是他們怎麽會知道——去車裏havesex的事?”


    “你跟她到車裏——havesex了?”


    “當然沒有,但是你說過到車裏——havesex的話。”


    “是個人就會這麽想嘛,你們那時是在mall裏,如果要havesex,不到車裏還能到哪裏?難道去公廁?”


    “但他們怎麽會知道我把saks聽成sex的事呢?”


    “也許你那個同學自己講出去的?”


    “她怎麽會對人講這些呢?”


    “她為什麽就不會對人講這些呢?這不過是個笑話,而且是你的笑話,她講講有什麽不可以?她不是當場就講給她父母聽了嗎?”


    “她隻是講給她父母聽,但我覺得她不會講給其他人聽,她不是個——愛八卦的人。”


    她生氣了:“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愛八卦的人?”


    他不敢啃聲。


    她一旋身就上樓去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些流言蜚語告訴雲珠,不告訴,怕她從別的渠道知道了會信以為真;告訴她,又怕無事生非多此一舉,也許她根本不會知道這些流言蜚語。


    最後他決定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請朱潔如帶他買鞋的事,雲珠已經知道,雖然他沒把朱潔如爹媽也跟去的事告訴她。


    還好,過了一段時間,就沒什麽人提這事了,大概是發現他和朱潔如實在是沒什麽私人接觸。


    流言嘛,一旦失去新料做養分,就慢慢死掉了。


    雲珠收到了鞋和包,很喜歡,馬上穿上鞋背上包,視頻給他看。他雖然不懂時尚,但看見自己親手買的東西穿在雲珠身上,而她又是那麽喜歡,也覺得心裏像蜜糖一般甜。


    雲珠還讓媽媽和姨媽都背上各自的包,照了相傳給他看,並告訴他,說趙雲為了省錢,寄包沒用快件,現在還不知道在世界的那片海上漂呢,最終能不能寄到都成問題,這段時間崔阿姨天天都在抱怨女兒不會辦事。


    聽到這消息,他有一種打了勝仗的欣喜,發現攀比贏了竟是這樣一件令人興奮的事,難怪人們愛攀比,不由得誇口說:“嗬嗬,買得起包,還出不起快件郵費?如果為了省這幾個寄費把包寄丟了,那不虧大發了?以後你要是聽說她在美國給她媽買了什麽,你就告訴我,我給你們買,保證超過她。”


    他打工打得更帶勁了,攢錢也攢得更帶勁了,想象著有一天,他會買一個鑽石的戒指,裝在一個漂亮的盒子裏,找一個特別的機會,把戒指拿出來,單膝跪下,向她求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而她就像電影裏那些女生一樣,先是一愣,然後就摟住他,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回答:“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這個場景令人心醉啊!


    沒過多久,雲珠簽到了證,並找熟人訂了機票,說在家陪父母過完元旦就到美國來。


    他從網上打印出12月和1月的掛曆,在雲珠抵美的那個日子上畫了個大大的五星,用透明膠把掛曆貼在床頭邊,開始每天劃日子。


    不過劃了沒幾天,他就把這事給忘了,因為已經期末了,各方麵都比以前更忙,還沒來得及劃呢,日子就過去了。


    不知不覺的,他和grace已經很久沒打照麵了,不知道是因為忙,還是上次得罪了她,她在故意回避。


    有一天,他開車去學校的時候,遇到了大霧,濃得化不開,隔著幾米就什麽也看不見了,感覺就像是在一大團棉花裏開車一樣,而棉花的四周都是懸崖峭壁,不論棉花團朝那邊滾,最終都是掉進萬丈深淵。


    他打開應急燈,讓車燈一閃一閃的,免得被後麵的車撞上,又開了雨刷,掃除前麵玻璃上的霧氣。


    正緊張萬分地開著,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索性讓車停下,專心接電話。


    是grace打來的:“阿忠,你在哪裏呀?”


    他怕她擔心,撒謊說:“我——在學校啊。”


    “在學校就好,有霧的時候別開車到處跑。”說完,她把電話掛斷了。


    他繼續開車,開出一身大汗,終於安全抵達學校。他停了車,直奔教室,發現一個人都沒有。


    回實驗室的路上碰到老任,他才知道c大學生有天氣不好不上學的傳統。


    老任說:“這種天氣,美國人肯定不會來上課了。”


    “是嗎?早知道是這樣我也不來了。霧太大了,一米之外就什麽都看不清了。”


    “嗯,你那條路最糟糕,因為要經過ghostvalley(鬼穀),那裏的霧特別大,沒事的時候都是妖氣重重的,遇到這種天,那裏簡直就是雲遮霧罩。”


    “為什麽那裏霧特別大?”


    “誰知道?可能是那裏鬼多吧。今早上那裏出了車禍,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那你運氣好,沒碰上。”


    他突然想起grace的電話,聲音好像很嘶啞,很氣息奄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車禍?他問老任:“你怎麽知道今早那裏出了車禍?”


    “電台播了麽,我來的時候在車上收聽到的,現在網上肯定有了。”


    他馬上到網上去查,果然有報道,但隻說有幾輛車連環相撞,有七人受傷送院,沒具體說傷者是誰。


    他馬上給她打電話,但沒人接。


    這下他更慌了,不顧自己英語蹩腳,打電話到醫院去查詢受傷人姓名,才發現自己連grace姓什麽都不知道,隻好說是個亞洲人。人家幫他查了一下,說受傷者當中沒有亞洲女性。


    他放心了一點,但馬上又想起她丈夫是車禍去世的,她會不會也聽說了今天早上的車禍,於是觸景生情,病倒了?


    他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於是跑到停車場,鑽進車裏,不顧一切冒著大霧往家裏開。


    回到家,他發現她的車在車庫裏,說明她沒去上班,肯定是病倒了。他急忙跑上樓去,看見她臥室的門關著,他猶豫了一下,輕輕敲了敲門,沒人回答。他想了想,推開她臥室的門,看見她躺在床上,頭發散亂,雙眼緊閉,臉好像有些浮腫。


    他輕聲叫道:“grace,grace,你沒事吧?”


    她沒回答,隻有蹲在她枕頭邊的大黃貓對他“喵”了一聲,神色凝重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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