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啊哈哈哈哈!”趙老五笑的搖顫起身體。


    冷雙的雙手被趙老五冰冷的肢體觸碰,身體不由自主地僵住,兩眼泛著空洞的神色,手槍觸碰在趙老五腦門上的一瞬間,她的臉色已經蠟黃,身體就好像沒了骨頭,軟塌塌地動彈不得。


    見到冷雙的異狀和趙老五的狂態,陸不鳴心裏一個苦字幾種寫法都說不出來。他背駝起癱軟的冷雙,趙老五卻已經從她手裏摸過那把槍。


    “拿來吧。”趙老五笑著捏住了槍,更顯得狷狂,他站起身,細瘦的肩膀顫抖著,嘴裏不住地重複著“拿命”,“詛咒”這樣的話。


    “還不快跑!”陸不鳴瞅準了機會,衝著一旁呆愣住的賀秋葉大喊。


    賀秋葉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連衣衫不整的長裙也來不及顧及,發狂似的拔足飛奔,甚至覺得身上的衣服實在礙事,於是便一咬牙,手口一起把衣服撕得粉碎。


    看到賀秋葉鑽進了房間裏,陸不鳴這才暫時鬆了口氣。他斜眼看了看背上的冷雙,仍舊是那副死了的眼神,他不禁長出一口氣。


    “喂,女人?”陸不鳴聳聳肩膀,冷雙沒有反應。


    “美女?”


    還是沒有反應。


    “女鬼!”


    “你找死!”冷雙伸出手,猛地拽起了陸不鳴的衣領。後者趕緊賠了個笑,說道:


    “我這不是想救你嘛。”


    冷雙沒有再追究陸不鳴的信口開河,鬆開了手,縮回腦袋,身體卻顫抖起來,看上去就好像在寒冬臘月裏脫光了衣服一樣,渾身不由自主地縮成一個球,時不時地往外拚命哈氣。


    盡管她嘴上很是強硬,但是這般模樣,陸不鳴卻看得很清楚,冷雙綿軟地躺倒在陸不鳴的懷裏,抽搐著身子,嘴角緊緊擰了起來,好看的眉毛皺起,她現在的模樣就和手無寸鐵的小姑娘無異,扭動的身子更像是被什麽夢魘困住了一樣。


    “喂,女人。”陸不鳴攬住冷雙,愣了一愣,從冷雙的身影上,他好像看到一個人的背影,片刻之後又在腦海裏煙消雲散。


    盡管很是痛苦,但是冷雙倔強的眼裏仍舊滿是不服輸的神情,她撐開陸不鳴,狠狠道:“你……躲開,別管我。”


    “我也很想躲開。”陸不鳴說道:“但是你都倒在我懷裏了。坐懷不論叫柳下惠,但是坐懷不救,那不是成了天大的混蛋麽?”


    原本這話說出來確是有幾分瀟灑的,但是陸不鳴一來沒個正形,嘴裏的跑的火車太多。二來,他現在半條腿還在繩子裏裹著,走路都成了一瘸一拐,實在算不上帥氣。


    “你少多管閑事。”冷雙抽了口氣,胸口猛地起伏,她掙紮著站起身。


    陸不鳴抓住她的肩膀。


    “你準備怎麽辦,槍被他搶走了,情況不妙。先躲進房間裏去吧。這本來不就是你的主意麽?也該輪到你了。”陸不鳴說。


    冷雙原本也是這麽打算的,但是她的餘光卻看到另兩人,昏迷不醒的綠衣女人和程耀華。


    “那兩個?”陸不鳴領會了冷雙眼裏的意思,也看了看那兩個。程耀華這時候像一條蟲子,在地板上前腰後臀使勁地拱著背,一點點朝走廊挪了過去。


    “你不用管他們。”陸不鳴卻嗤笑道:“這兩個,一個是裝死,一個是把人命當做草芥,就跟現在這個瘋子一樣,沒必要為了他們連命都不要。”這是陸不鳴的想法,然而冷雙卻不以為然。


    她覺得,既然這兩人是自己綁來的,他們不管犯了什麽過錯,最後交由的也應該是地方政府來審判,而不是自己掌管生殺權。


    “可現在情況危急。”陸不鳴也瞧出了冷雙心裏的顧慮,於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盡管很快就被她扭了腕子。“疼,我說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如果因為我綁著他們害死了他們,就等同於是我……我害死了他們。”冷雙歎了口氣,說:“你別管我了,這是我的事情,你找個房間,把門鎖好,等到警察來就好了。”


    “冷警官。”陸不鳴這時候的神色卻十分篤定,他看著冷雙,兩手抓住後者的肩膀,雖然殘留在手腕上疼痛還沒有完消失。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陸不鳴第一次露出這樣認真的表情,冷雙看的有些發愣,臉色上燒了一抹紅雲,後退兩步,雙手背到身後,臉色很是慌張。


    她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這樣的陸不鳴。


    “什,什麽啊。”冷雙盯著陸不鳴熾熱的眼,心跳突然加了速,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又沉重,心情變得十分忐忑。


    陸不鳴抓緊了冷雙的兩肩,推著她一路往後去,兩人貼的越來越近,冷雙的眼睛就睜的越來越大,這種讓她腎上腺素猛烈分泌的情況並不多見。


    “讓我走,讓你留下?”陸不鳴的眼睛好像能夠穿過自己,冷雙的臉頰也不再冰冷,簡直燒的像炭,紅的像火。


    “你不如說,讓我去死,你當我是什麽人?”他撇了撇嘴,把腦袋擱在了冷雙的肩膀上。後者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要爆炸了似的,火熱的氣團在她的腦海裏轉來轉去,像是要從身體裏爆發出來一般。


    這一次,她沒再痛扁眼前的男人,反倒是聲音變得不再那麽冰冷,多了一絲涓涓暖流。


    “你,你想說什麽。”冷雙又往後退了一步,然而無論怎麽退,陸不鳴都很快的跟上前來,甚至抓住了冷雙的一隻手。


    “我想說。”陸不鳴突然加重了受傷的力氣,冷雙直覺得自己的雙肩宛如被陸不鳴攬進身體,她皺了皺眉。陸不鳴卻繼續說道,雙眼炯炯地瞪著,視線洶湧有力。


    “因為是你,所以這就更不可能了。”陸不鳴說出來讓冷雙臉頰滾燙的發言,甚至還有後續。


    “我沒法讓你一個人身處險境,你知道嗎!”陸不鳴後半句是喊出來的,不過這並不是因為他熱烈的情緒席卷了大腦,也不是冷雙那凝神的眼眸滴出水來,而是因為陸不鳴翻滾了一個跟頭,所以聲音脫口而出的時候爆發出巨大的響動。


    冷雙傻眼了,就連一直在他們身後的趙老五也眼睛發直。


    陸不鳴借著兩人“吵鬧”“**”的工夫,就地滾到了趙老五麵前,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銀色的手槍,他匍匐在地的時候,吹了個口哨。


    趙老五瞪大了眼,下意識地舉起槍,朝著陸不鳴便要射去,然而陸不鳴的速度更快,一槍正中趙老五的手腕。


    雖然這槍裏沒


    有實彈,但是短距離內的爆發軟彈頭威力仍然不俗,正麵挨了這一發的趙老五嚎叫著捂著手,手裏的92連發式落到了地上。


    然而陸不鳴預想中英姿颯爽的冷雙並沒有出現,更沒有一個滑步搶過手槍,把他護在身後射殺眼前這個令人作嘔的殺人魔,反而是呆站在原地,兩眼放空。


    “喂,女人!”陸不鳴隻能硬著頭皮喊出聲來。這一喊固然有效,冷雙回魂般的回過神來,但是相應的,趙老五也反應了過來,眼見冷雙已經抓住了手槍,情知來不及,從兜裏又掏出一樣東西。


    死命抓住自己的配槍,冷雙正要瞄準,竟看到趙老五手裏閃過一道陰寒的光,跟著他那古怪的笑聲一起,朝著冷雙的腦袋便飛來。


    冷雙知道自己躲不過,隻能咬著牙閉起眼,憑著記憶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槍響過後,趙老五肥短的身子轟然倒在地上,身體周邊的武器零落了一地。另一邊冷雙的肩膀也擦在了地上,借著身體的慣性,劃出了一條紅色的傷口。不過這算小傷,冷雙瞥了瞥手裏沾滿的血。


    “手,手!”冷雙驚呼,但她說的並不是自己的手,而是陸不鳴的。她拚命抓過陸不鳴的手掌,手掌裏這時候靜靜躺著一把水果刀樣式的刀刃,刃長隻有兩三寸,但是這時候刃片完陷進了陸不鳴的手掌裏,幾乎要把手掌割裂。


    “別。”陸不鳴咬著牙,見冷雙要幫自己處理傷口,忙出聲叫住。


    冷雙一個激靈地鬆開了手,刀刃卡在陸不鳴的手裏,她想碰又不敢碰,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你在想什麽?!”冷雙吼道——原來剛才千鈞一發之際,陸不鳴竟然伸手奪過趙老五飛出的刀刃,這時候刀刃的刃片整個像是鑲進手掌裏,隨時可能會割斷整個手掌的骨頭和神經,萬一有什麽意外,陸不鳴的手就廢了。


    即使沒有廢,這樣的傷口通常也會貫穿動脈,如果處理不夠及時,陸不鳴也會死於失血。


    看著冷雙的模樣像是一隻受驚的貓咪,忍不住笑出聲,陸不鳴咬住牙,猛地拔出刀刃,另一隻手飛快地包紮起來,動作十分熟練,簡單的打結包紮止住了血,但是手暫時是動不了了。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冷雙很是驚訝,陸不鳴熟練的程度不亞於自己,甚至不亞於警隊裏的醫師。


    “人生得意須盡歡,我說不得意的時候也該苦中作樂,否則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陸不鳴笑道:“難道不該慶幸,好在隻是傷了手,還是我的手。萬一傷了你,那可不妙了。”


    冷雙皺了皺眉頭,想起剛才陸不鳴那番話,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肚子裏憋著一肚子火,抱怨道:“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不笑。”


    陸不鳴仍然在笑,他搖晃著站起身,冷雙沉默著幫他徹底解了綁,順道把趙老五給綁了個結實。


    “你沒殺他。”陸不鳴看了一眼,說道。


    “我……打偏了。”冷雙停下手,趙老五中槍的傷口在小腿上,盡管巨大的衝擊力和疼痛感,再加上精神極度崩潰的邊緣,讓他昏厥了過去,但這不是致命傷。


    “抬槍後的一秒,你多瞄準了那一秒,因為你要避開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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