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七七沒有流淚,就像當年鄭齊偉死的時候,她也沒有流淚,隻是默默的處理著父親的後事,人在悲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反而不會大哭大鬧,因為,能夠包容她哭鬧的人已經全部不在了,她隻能堅強的將所有的悲傷痛苦埋在心裏,而後躲在無人的角落裏舔舐傷口,就像現在,在空曠的病房中的床底下,這裏不會有人看到她的悲傷……


    鄭七七盯著床下的地麵,這麽巴掌大點的地方,因為年久裂了的地磚上有幾條紋路,分別在哪,鄭七七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但她還是盯著這塊地方,在心裏反複推想著那天的情況,究竟怎樣才能避免江渚的死亡?


    那天,他和江渚與所有人失聯,正巧遇上了正欲逃亡的蝗螽一行人,為了不讓毒販逃走,他們直接跟毒販正麵幹上,但是他們的人數和槍支彈藥都不足於對方,雖然蝗螽想活捉他們當人質,但是並沒有說不能傷他們,因此在兩人負隅頑抗許久之後,最終是雙雙受傷,被抓上了遊艇。


    他們上船後不久,船便開了,遊艇的速度很快,但是鄭七七還是聽見了天空中盤旋的螺旋槳的聲音,他們的救援到了……


    蝗螽顯然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境地,在抓到鄭七七和江渚之後,他命令立即開船,不在等島上的其餘人等和劉琿,雖然,他原本就沒有打算帶著劉琿一起走。


    頭頂上有直升飛機在盤旋,海麵上也有船艦在前方擋路,蝗螽清楚自己分量,他也清楚自己手中的東西的分量,警方派出這麽大的陣仗來抓他,還真是下得去本錢。


    但是蝗螽現在卻沒有多少懼意,他手上有兩個警察,相信他們這個時候也不能不顧這兩個人的性命胡來。


    “蝗螽,你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還不快點束手就擒,警方已經將你們包圍了,你再反抗,也不過是困獸之鬥。”


    鄭七七憤怒的看著沙發上坐著的蝗螽,在剛才的打鬥中,她和江渚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槍傷,因此蝗螽並沒有派人將他們綁起來,隻是身邊圍了一圈的人,黑漆漆的槍口指著他們,致使他們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蝗螽靠在椅背上,絲毫不慌張,他看著底下跪坐著的兩人,仿佛螻蟻一般,“我倒要看看,這幫警察到底是要你們兩個的命,還是要我的命?”


    江渚受傷比較嚴重,他除了手腕右手手腕被打穿之外,腹部還中了一槍,不知道有沒有打中要害,雖然他現在還能撐住,但是已經開始身體發冷,頭暈,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蝗螽,你放了她,我一個人在這裏做你的人質,他們暫時也不會把你怎樣。”


    鄭七七聽著江渚虛弱的聲音,連忙將他抱在懷裏,她按住了江渚的傷口,帶著些許哭腔說道:“師兄,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一定會獲救的,你要堅持住。”


    “我沒事,別擔心。”


    鄭七七轉頭看著蝗螽,大聲道:“你不是要抓我們當人質嘛!如果他死了,還要怎麽做你的人質?你們肯定有醫療箱,快幫他止血啊!”


    “醫療箱,


    沒有。放了她留你一人,也不行。”


    “你……”鄭七七憤恨的看著蝗螽,她不相信這些亡命天涯的人手上會沒有救命用的東西,顯然,他根本就不在意江渚的死,隻要外麵的人相信蝗螽的手上有活著的人質就行。


    蝗螽看著鄭七七的臉說:“我聽劉琿說,你是鄭齊偉的女兒。”


    鄭七七咬牙:“沒錯。”


    江渚聽到蝗螽的話,心生防備,他掙紮著坐了起來,將鄭七七往身後護了護,等著蝗螽道:“你想幹什麽?”


    蝗螽冷哼一聲:“老子拿他當兄弟,沒想到竟然是個條.子,還好老子命大沒死成,就算是這樣,老子也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沒有牽連什麽妻子家人,當年隻殺了鄭齊偉一個,放過了你,沒想到你如今自己送上門來了,既然這樣,也就別怪我了!”


    “呸!”鄭七七道:“什麽不牽連妻子家人,這不過是你冠冕堂皇的說法而已!你是沒有殺我,但是除過我父親,當年還有警校的兩名老師和十二名學生全部喪命,你一個喪心病狂的毒販,還說什麽不牽連旁人,因為你而死的人還少嗎?我又何須你這種人放過……”


    ‘砰’!


    鄭七七還沒有罵完,用槍指著他們的其中一人,已經將槍轉了個過轉,槍托一下子砸在了鄭七七的背上,鄭七七原本就是個瘦弱的女生,再加上負傷,這一下子就被砸到趴在了地上,但是她硬是咬住了牙沒有叫出聲來,在自己仇人麵前屈服,這是鄭七七永遠都不會做的事情。


    “七七!怎麽樣?”江渚掙紮著將鄭七七扶了起來,但是自己腹部的傷口似乎又扯出了新鮮的血液,而且腳踝處被毒物咬過的地方,似乎有些感染,現在整條腿都麻痹了。


    鄭七七搖頭,“我沒事。”


    江渚看著蝗螽,雖然他現在失血過多沒有力氣,但是仍舊大聲說道:“今日我們落到了你的手中,是我的失誤,我也無話可說,但是自古邪不勝正,你們今天注定逃不了……”


    “那我就要看看,那幫條.子今天要奈我和?”


    蝗螽話音剛落,他的手下田力便急匆匆的從穿艙外跑了進來,扯著嗓子說道:“老大,我們已經被條.子給圍了,現在該怎麽辦?”


    “慌什麽?”蝗螽站了起來,道:“把他們拖到甲板上去,告訴外麵那幫人,若是不給我們一條生路,立刻殺了他們。”


    “老大,那要是警方不撤退,我們真的要殺了他們嗎?”


    “要是他們不撤退,隨便殺一個,讓他們看看我們不是在開玩笑。”


    “是。”


    田力明白了,他們手上現在有兩個人質,按照那幫條.子的尿性,但凡有一個人沒有救出,他們便還有機會逃走,殺雞儆猴做給他們看看,也許可以暫時威懾住他們。


    圍著江渚與鄭七七的幾人聽到蝗螽的話,便有兩個壯漢自行上前,扯著江渚與鄭七七,將他們往穿艙外拖去。


    “師兄!”


    鄭七七十分擔心


    江渚,雖然她自己也身負槍傷,但是都是傷及到四肢的擦傷,遠遠沒有江渚那般嚴重,感覺隨時都可能威脅到生命。


    江渚回了鄭七七一個安定的眼神,讓她別慌。


    兩人被拖到甲板上之後,這才看到外麵的天地與之前已經完全不同了,頭頂上盤旋著幾輛直升飛機,一直在圍著遊艇打轉,而不遠處也停留著一艘船艦,和這艘不算大的遊艇相比,簡直就像是一個龐然大物。


    江渚以前從來都沒有覺得,螺旋槳盤旋時發出的聲音竟然這般的親切!


    兩人被粗魯的推坐在甲板上,鄭七七抬頭看著天空,直升機飛的很低,她甚至能看見蹲守在機艙口的狙擊手,一直在瞄準著船上,肆機等待著最佳的機會。


    田力也不管上麵的人能不能聽到,直接抬頭對著直升機的方向喊道:“我們老大說了,放我們一條生路,否則,立即殺了這兩個警察。”


    直升機上,觀察員對著機艙內的毛潭說道:“毛隊長,我們有兩個同事被他們抓住做了人質,而且蝗螽一直躲在船艙裏不出來,現在不方便直接開火。”


    “什麽?我倒要看看這幫龜孫子到底有多囂張!”


    毛潭從觀察員的手中接過了望遠鏡,伸出脖子看著底下的情況,雖然飛機飛的不高,但是用望遠鏡能更好的看清遊艇上的情況。


    毛潭剛調整好方向,鄭七七和江渚渾身浴血的樣子便直接闖進了他的鏡頭之中,這兩人都是他親自選中先一步上島勘察的人,現在卻被搞成了這副鬼樣子,這讓毛潭憤怒到直接紅了眼,但他必須冷靜。


    “通知下去,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等待指令,狙擊手自己和飛行員溝通調整角度,隨時待命。”


    “是。”


    “船上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放開手中的人質,放下手中的武器,否則,格殺勿論。”


    毛潭拿著擴音器衝著底下喊話,整個海麵上都飄蕩著他那一口大煙嗓音。


    “我呸!”一直替蝗螽喊話的田力朝著上空罵道:“你以為老子會信你們這些條.子的鬼話,就算是投降,老子最後肯定也逃不了一死,識相點的,你們就放我們一條生路,讓我們走,否則,老子不介意多拉兩個條.子陪著老子一起死。”


    說著,田力的手中的槍抵在了江渚的頭上,惡狠狠卻又肆無忌憚的看著擴音器聲音來源的方向,眼神中盡是狠辣,證明他不是在說笑。


    “隊長,他們毫不退讓,現在怎麽辦?”


    毛潭看著底下的情況道:“狙擊手就位沒有?”


    “就位了,他已經調整好的角度,隻要一聲令下,保證威脅江警官的毒販立即斃命,但是甲板上的毒販人數超過了十五個,除了這些,船艙裏肯定還有人,這些都是不可控因素,就算是將那人擊斃,他們肯定又會瞬間被別人威脅,甚至是看到我們的態度後,持槍殺害他們。”


    “這些我都知道。”


    所以,才遲遲沒有下令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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