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該死的!你給我滾遠一點,我自在公子有痛宰黛園一群狗男女的一千個理由,別讓我一氣之下,宰了你們兩個雜碎出口怨氣。”


    “我來,讓他站一邊涼快去。”康兵搶近,公然揚手便推。


    這是塊頭大的人,輕視弱小對手的淩逼手法。


    大多數自以為了不起的所謂強者,就用這種泰山壓卵式的手法,推退對方


    表示比對方強壯。


    這是最惹人冒火的舉動,留大八字胡的人怎受得了一個小鬼的欺侮?憤怒


    地出手撥架,而且本能地以另一手反擊,一耳光銜尾抽出。


    上了康兵的當,出手當胸趕人是虛招,一撥落空,抽耳光的手也隨即失去對象,康兵已下挫,後仰,收腳,背著地之前,那人雙腳已被康兵的靴底貼上了膝蓋,蹬力出奇地猛烈。


    一聲驚叫,留大八字胡的人被踹得急退出丈外,幾乎失足摔倒。


    康兵一躍而起,大笑著重回亭中。


    “賣人啊!”這家夥又站在亭口大叫:


    “花不溜丟的大姑娘,便宜哪!大廉價大拍賣,要買趁早。”咬牙切齒、怒火焚心的留大八字胡大漢,想衝入亭,卻又心中發寒,因為江星寒光炯炯的大眼,正爆發出懾人心魄的殺氣。


    “罷了,不忍也得忍。”仍在抱了手腕活動的摧心掌低聲說:“咱們的人快要來了,以後再說。”


    “這小輩到……到底在弄什麽玄虛?”


    留八字胡的人因強忍怒火而氣得手腳發抖,但仍能安下心神,思索江星這種反常舉動的用意。


    不遠處出現一個黑袍人,黑的身影出現在白皚皚的風雪中,顯得極為刺目,也具有令人震駭的威力,真像是從地獄深處升出人間的幽靈。


    “穿心劍朱貴,你也算是江湖凶梟中,大名鼎鼎的老江湖,應該猜得出這刀


    客小子的用意。”黑袍人一麵說,一麵大踏步接近:“他勢孤力單,想冒險將所有的人引出來,讓那些人先拚個你死我活,他就可以渾水摸魚了。因為今天湧來西山的各路牛鬼蛇神,彼此之間皆有嚴重的利害衝突,見麵必定先下手為強。


    你如果是黛園的人,另一條龍的人碰上你們兩個雜碎,結果如何?那天夜襲黛園的人,如果也露麵,又是何種局麵?”


    說話間,已接近至十餘步外。穿心劍突然打一冷戰,顯然已認出來者是何來路,猛地向相反的方向,一躍兩三丈。


    “老鬼邪尊何明!”穿心劍一麵大叫,一麵亡命飛奔,快極。摧心掌這才大吃一驚,如飛而遁。


    江星上次與金牡丹逃出黛園,就是無意中闖入邪尊何明的隱居茅屋,才獲得食物的。


    “老前輩,你怎麽露麵了?”江星將邪尊何明迎入亭中,苦笑:“你


    揭破我的妙計,把戲變不成啦!”


    “屁的妙計,狗屎把戲。”邪尊何明挖苦地:“嘴上無須,做事不牢;你以為那些誌比天高的豪霸們,會扮膽小鬼或者氣量大的人,聽任你耍弄他們呀?任何一批先趕到的人,都不會耐心地聽你胡說八道,保證會一擁而上,先斃了你再言其他。”


    “哦!有此可能……”


    “必定如此,穿心劍和摧心掌兩個混蛋,就敢向你們發動便是明證。放聰明些,還不快走?”


    “老前輩,你呢?”


    “我那間茅屋,已經被幾個該死的小輩拆了,老夫正在循蹤跡找,找到他們,哼!”


    “知道是些什麽人嗎?”“不知道,我會找出他們來的。喂,你不走,我可要走了。我知道你很了不起,邪尊何明隻憑過去的凶名唬人,真才實學還不配替你擋禍消災,走也!”說走便走,黑色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遠處茫茫風雪中。“這把戲真不能玩了,太過冒險。”江星說,匆匆抓起文心蘭扛上肩:“這小母龍礙手礙腳,真得先找地方把她處理掉。”


    “你是個膽小鬼!”康兵極不情願地嘲笑他:“來一批就殺一批,怕什麽?”


    “胡說!殺起來第一個倒媚的人,必定是你,我能放心?”江星出亭撒腿急奔:“胖子,你真該回到瑤瑤那裏避災的,順便把小母龍藏在你那裏,如何?”


    “不幹。”康兵一口拒絕:“何況瑤瑤姐去聖宮辦事了。”


    “至於這條小母龍,我早就和你說過,把她藏起來做燒鍋暖腳的,她就會跟定你啦!”“你看著?”


    “我哪有工夫替你看守她?藏匿她的事,免談,別找我,我就跟你殺人。”“去你的!”


    “我是當真的。”康兵正經八百地說:“四海盟大批狐群狗黨找我,我不拚


    哪有好日子過?喂!怎麽漫山遍野亂跑?這一帶林密雪深,視界不及二十步,這樣哪能將人引來呢………”


    “先找地方把人藏妥。”


    “這……”康兵老大不願意,唯恐天下不亂。


    “西山我熟悉,我知道何處可以藏人,快一步。”康兵隻好點頭答應。


    本來傾斜度不大的山坡調林前,積雪三尺的山坡上,出現一個個小丘,僅鋪上了薄薄一層雪花。


    雪,仍在飄落,小丘的積雪也在逐漸加厚。


    走在前麵的江星突然止步,盯著五十步外形如各式各樣的小丘,眼中有強烈的警戒神色流露。


    顯然被這些陌生而又並不陌生的小丘所驚。“你怎麽啦?”跟在後麵的康兵,被他突然止步的舉動,弄糊塗了。


    “看,前麵。”江星警覺地說。


    “前麵怎麽啦?哈!一些怪怪的山石,你……”


    “不對。”


    “你真是個膽小


    鬼。”康兵的不滿重新流露,向前舉步超越:“連一些山石也


    疑神疑鬼……”


    “不要去!”他沉喝。


    “咦!你到底……”康兵一驚,回頭訝然問。“是死人。”


    “死人?”康兵又是一驚,重新回頭向前注視:“哎呀!真像是人體,而不是山石……”


    “不是真像,而是真的死人。”


    看屍體散布得頗為寬廣形狀,顯然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搏殺。


    略一估計,死的約二十人以上,很可能雙方兩敗俱傷,剩下的人無法把同伴的屍體帶走。


    康兵在京都惹事生非,處處誇張地表示自己勇敢大膽,其實膽氣是裝出來壯膽的,真看到一大堆被殺的屍體,可就英雄不起來啦!


    “這……這真是死……死人?”康兵嗓子全變了,而且臉色泛青:“他們真……真的見麵就……就你砍我……我殺呀?”


    “你希望怎樣?”他冷笑:“先弄一桌酒席,雙方坐下來,把酒言歡,再說道理論是非,一言不合再用刀劍作最後解決?”


    “放我下來!”肩上的文心蘭尖叫“我要看是不是我的人……”


    “看就看。”江星飛奔而上,將文心蘭丟在一具屍體旁,開始逐具屍體仔細察看。


    總共二十四具屍體,有一半是被刀砍殺的。


    另一半屍體上,看到不少弩用的箭關,有些屍體上竟然有四五支箭,比那些


    被砍殺的屍體好看不了多少,同樣慘不忍睹。


    有些匣弩仍散落在雪地裏,大多數已砍成了廢物。


    “是黛園的人,錯不了。他們大舉出動了,黛園距此不算遠,在這裏碰上了死對頭。”


    江星合理地分析:“死對頭不知道他們的披風內藏了匣弩,所以死傷慘重,黛園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康兵躲在遠處不敢走近,甚至不敢接近躺在屍體旁的文心蘭。


    “你看什麽?”文心蘭寬心地問,因為


    已經知道死的不是她的同伴。


    “這把刀。”江星審視著拾來的刀信口答。


    “刀又怎麽啦!”


    “少多嘴!沒你的事。”江星仔細察看,心中疑雲大起。刀柄所纏的絨繩上,附繡了一隻金色的虎頭圖案,兩側不論不類地加了兩張翅膀。


    他想起進入黛園之前,所碰上的虎形人。


    可是,這些被弩箭射死的人,所穿的衣褲,與虎形人的衣褲不同,更沒加穿虎皮背扶,似乎不像是虎形人的同隊,但刀卻顯然相同。


    夜襲黛園的人,很可能是虎形人的傑作,可惜他從撤走至事故結束,一直不曾見過襲擊黛園的人,不敢武斷地認定。


    江星取了一具屍體的刀鞘,收刀入鞘


    插在腰帶上。


    現在,他又有了殺人的刀。


    他對彩


    虹劍不感興趣,用刀豪氣,豈能舍刀用劍?


    “好,你們都來吧!”江星拍拍刀突然仰天大叫。


    西門小鳳三個人在風雪中西奔,與那些追逐毒手判官的刀客們,所追的方向相反。


    盡管那群神秘的刀客對她們的態度頗為友好,也表明是同道,但她對這些神秘刀客一無所知,難免心中犯疑,自然而然存有戒心。


    人對不知的事物,通常的反應是好奇和逃避。好奇,便會勇敢地探求真像;


    逃避,是恐懼的自保求生本能。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反正漫天風雪難辨時辰,越山野而走不


    知多少路程。


    “前麵是大道!”負責斷後的侍女用手向前麵的山腳一指:“東麵路旁有一座


    小村落,咱們往西走呢?抑或是往東找村民問路?”大道就在前麵半裏左右,由於道上不時有人行走,積雪被踐踏,而雪色也因翻起泥土而變色。


    淩亂的足跡,以及路旁的行道樹,已明顯地呈示是經常有人走動的大道,即使雪花一而再飄落覆蓋,仍然可以分辨。


    “往西。”小姑娘說:“咱們不能找村民問路,以免暴露行藏,走大道本來就不安全,必須有多快就走多快,遠離是非險境。”


    三人腳下一緊,奔上了大道。剛要向西趕路,便看到西麵裏外的道路折向處,十二個穿皮襖帶了兵刃的人,以快速的腳用,踏雪急行,而且這些人很可能已經看到她們了,腳下正在加快。


    三人吃了一驚,真有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感覺。


    扭頭向東望,三人又是一驚。東麵半裏外的道旁小村中,陸續奔出十四個白色的人影,裝束和打扮,與先前自稱看山人的十八個刀客完全一樣,也有兩個人加穿了灰白色被風。


    “咦!他們不可能先到此地來。”西門小鳳不安地說,以為就是先前那一批看山人。


    那十八個看山人追逐四海盟的人,走的是相反方向,絕對不可能遠繞到這


    裏來現身。如果是同一批人,難道是為了她們而來的?似乎不合情理。


    “退回原路。”年長侍女當機立斷下令:“隻好辛苦些,避開大道。”


    “我們一走,恐怕東西兩麵的人,都會因好奇而同時追逐不休。”西門小鳳反對後撤:“我賭這些看山客,仍然對我們友好,也許這附近也是他們的禁區呢!西麵來的十二個人,也不像是四海盟的狗賊。”


    “十賭九輸,小姐。”侍女苦笑:“如果不友好,十四個刀客,咱們三個人萬無幸理。毒手判官那些人假使逃慢了些,恐怕片刻間便被殺絕屠光,這些刀客刀上的造詣,可怕極了。也許隻有羅小哥才能擋得住他們。”


    談說間,想走也來不及了,東麵的十


    四個刀客,已接近至二十步內。西麵的十二個人,速度似乎更快,


    就在她們說了幾句話的短暫時間內,已奔至五十步左右了,幾乎比十四個刀客的腳程快了一倍,十二個人似是以踏雪無痕輕功,貼著積雪的表麵飛掠,勢逾狂風。


    那十四個刀客突然腳下一慢,調氣養力的神情,顯而易見,十四雙怪狠狠盯著退到路旁的三女,敵意並不強烈,但並不友好。


    西門小鳳警覺地凝神戒備,她已看出


    這十四個人,並非先前那十八名看山刀客,雖則穿著打扮陽同,氣勢也相當,但的確不是那十八名刀客。領先止步加穿披風的人,向同伴一打手式,向西麵一指,再打出殺的手式。


    西麵來的十二個人,已到了二十步外,也腳下一慢,排成兩列緩步接近,也在利用機會調息。


    每個人口中呼出的白霧多而急,可知長途奔跑已耗去不少精力。


    三方的人麵麵相對,緊張的氣氛令人屏息。


    人數相差無幾,都在爭取時間以恢複力氣,都沒有搶先動手的意思,也都在暗中估量對方的實力。從神色上估計,東西兩方的人,都沒把西門小鳳三個女人看成敵手,甚至有意忽略她們的存在。


    西麵的十二個人精力恢複甚快,領隊的人突然一掀披風,露出裏麵所穿的


    青道袍,道袍內層很可能有內襯,因此顯得寬大臃腫。


    再掀起風帽,露出清臒色蒼的死人麵孔,三角眼陰森的厲光攝人心魄,花白的山羊胡稀疏幾根。


    露出的佩劍相當名貴,精雕的桃木刻。對麵刀客的領隊人眼神一變,隱約可辨驚容。


    “貧道知道你們的來路了。”老道的老


    公鴨嗓子刺耳難聽、帶有濃濃的北莽口音,幾乎令人無法分辨到底在說些什麽。


    “在下也有點明白你們的來曆了、”


    這邊刀客的領隊卻聲如洪鍾,標準的帶燕京腔調官話。


    “你們是夜襲黛園的人。”老道臉上出現了冷冷陰笑。


    “在下不會回答尊駕的問題。”“貧道要了解,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與黛園有何深仇大恨。”


    “你有的是時間,可以好好猜上幾猜。”


    “敢向黛園大舉襲擊,而且人數眾多,而在京都的最精明老江湖,居然沒有


    人能查出你們的根底,你們的主事人的確可以稱天才。貧道也有誌於黛園,算起來雙方有誌一同,真應該互相親近親近。”


    “哦,是嗎?”


    “不久之前,黛園精銳齊出,在那邊山腳下,其中一隊碰上了勁敵,雙方死了不少人。貧道猜,碰上的勁敵八成是你們這群人。


    你們大概估計錯誤,沒料到黛園的人敢把匣弩帶出來使用,變生不則,死了不少人。好像你們


    雙方都沒贏,雙方也沒輸,是你們嗎?”


    “你可以再猜,”


    “孽障大膽!”老道冒火了:“貧道問你的話,你必須據實回答。貧道不久之後,辦妥搜殺自在公子的事,即前往黛園,既然雙方有誌一同,你們必須與貧道合作一同前往,對雙方都有利。”


    “那是你的想法。”


    “你們的主事人呢?在何處?”


    “不知道。”


    “帶貧道去找他。”


    “在下已經明白告訴你,不知道。”


    “哼!你會說的。小輩,你說你也明白貧道的來曆了,真的嗎?”


    “你是九華山鐵柱宮三真人之一,妖道天師崔自然的得意三門人。如果在下所料不差,你是老大玄玉真人,傳說中曾與江湖二君一王的玄元真君較量過不落下風,修為高深莫測莫測,風希王手下神龍血衛的教頭之一,也是名義上的掌信符使者,。”


    “晤!你的消息十分正確靈通,定非等閑人物。掀起風帽,讓貧道看看你的相貌麵目,也許貧道的從人中,有人認識你是何方外聖。”


    刀客首領掀起風帽的掩耳,露出紅光臉麵,粗眉大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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