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長嘯震耳,憧憧人影飛掠而來,是另一批隨後應召趕來約九名黑衣人,身法有如星跳丸擲,速度驚人。


    “嘿嘿,好一個天絕真人!好一個天絕劍門!後會有期!”江星人影竟然原地緩緩消失,不翼而飛。


    兩個黑衣人雙劍齊出,欲行阻截,可撲了空。


    “追不上了,那是五行遁術!該死的火麒麟!你給我們惹來了煞星!”費揚古怨毒又虛弱的厲叫。


    江星在山頂的一處樹林中進食。這裏,已經遠距西山伏擊點三十裏以上了,是江星計劃裏的緊急匯合點。


    他的傷算不了什麽,是被劍鋒割裂了寸長的口子,深僅分餘,這種傷對於江星來說,是家常便飯。


    “公子爺,他們真是燕山三劍客?”謝勇聞訊趕來匯合,見到江星如此慘狀,驚疑問道。


    “是的,他的劍術和功法來自天絕劍門確鑿無疑。”江星將與生死劍費揚古決鬥的經過概略地說了。


    “果然,天絕真人不保晚節。”謝勇歎息著說。


    “星哥,那費揚古真的刀槍不入?”康兵心中暗驚。


    “半點不假。日後碰上了還真不易對付。”


    “這……有點奇怪。”康兵遲疑說道。


    “有何可怪?”江星追問。


    “不錯,根據資料記載,天絕真人道力通玄,罡氣無堅不摧,當年他帶了四大護法弟子,至極北莽原雪山謁見了一代天驕吉漢,並隨軍西征數萬裏,征服了西方千萬色目人,沿途經曆過無數魔劫。他修真近百年,已臻地行仙境界。


    但燕山三劍客如此年輕,和你決鬥所用的內功決不是罡氣,在你以兩儀相成大真力馭劍雷霆一擊下,怎麽可能毫發無傷?”


    “也許他們另練了神奇的絕學吧!天絕劍門開創迄今將近四百年,在退出關外之後,二百年的歲月漫漫,此期間誰敢保證他們不曾參研出驚世的絕學?總之,今後我得找出對付他們的功法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星哥,你真得特別小心。”康兵嚴肅地說:“天絕真人的傳統,是一師必定收徒四人。據說這是他們祖師爺天絕真人留下的規矩。


    天絕真人當年就有四位門人,大弟子李誌常更是文武雙全,也是正式開創天絕劍門的功臣,不但道術武功皆臻化境,文才方麵傳世的西遊記兩卷,更是家喻戶曉的故事。


    幾年前我曾在鎮江,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一部木刻刊本神怪閑書西遊記,描寫的就是一個真人帶著四徒西域尋寶的故事,就是影射李誌常這本紀傳,與及摻入後漢書西域傳的記載而撰成。這位真人神通廣大,就影射這位李誌常。


    燕山三劍客必定還有一位同門,修為至少也該與這三個人相等,假使他們聚四人之力相圖,你……”


    “我不會再上當了。”江星拍拍飽了的肚皮,陰冷地寒風從牙縫吹出來:“讓他來找我吧!我不信他們能永遠三四個人聚在一起。本來我認為他們很有種,很英雄,豈知大謬不然。所以,我也沒有硬充好漢的必要。我也會用心機,明的暗的各種把戲我會玩。”這條大道通向玉泉山,繞甕山的南麓而過。


    玉泉山與甕山,都是從西山向東伸出的尾間。


    那時,玉泉山有許多名勝古跡,甕山


    卻寥寥散落,土色暗揭焦黃,毫不起眼。後來的舊曆皇朝,皇帝替他老娘慶花甲大壽,就是在這裏大興土木,建寺廟、築清防園,還改名為萬壽山。


    於是這一帶便成禁苑,甕山的粗俗山名,從此永遠消失了。


    兩座小山相隔約五六裏,大道在兩山中段,向北岔出另一條小徑,道旁建了一座座頗為美觀的八角亭,供貴人們歇腳休息。


    因為這一帶的大道平坦寬敞,自玉泉至西山,沿途皆建有皇親國戚的園林別墅。


    一棟巍峨恢宏的園林聳立在西山南腳,碩大的匾額上“興園”兩個大字鐵筆銀鉤,莊嚴的氣質,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後花園的亭台樓閣之間點綴著生機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石頭,那些怪石堆疊在一起,突兀嶙峋,氣勢不凡。


    大廳真的大,設備華麗,八根大往,兩麵有廊,堂上設胡床錦褥、雕花漆金的矮腳長案,兩側另設胡床式雅座,可能的用途是招待次要貴賓的座位。中間主位,坐著一個方麵大耳,虎目含威,滿麵紅光,十分雍容俊逸的偉岸中年老道,火紅色的道袍十分搶眼,手中持著拂塵,道貌岸然。


    共有七個人聚會。


    其中兩人顯然是匿居在內的,興園大院內並非無人留駐,而是留駐的人不外出走動而已。


    “尤老,真的毫無動靜,這一天一夜中,的確不曾有人前來窺探踩線。”留駐的一位大漢堅決地說:“即使是最沒見識的人,也不會來踩探皇親國戚戚的別院。”


    “哼!秋瑤瑤那小娘們不是最沒見識的人,自在公子羅翔也不是初出道混混。”那位佩了開山斧的彪悍中年人冷冷地說:“昨天到西山伏擊的一群神秘人物,更是可怕的武功超絕老江湖,尤其是燕山三劍客的老大生死劍費揚古親自出手竟然無功而返,反而法海寺的據點被人給拔了。嗬嗬,這說明自在公子是靠女人上位的傳聞純屬謠言。他們很可能有人前來尋找線索,你們留在此地的人千萬不要大意。”


    “閑話少說。”為首的中年老道尤老不耐地揮手:“尊上派人傳下話來,自在公子很可能與昨晚法海寺大開殺戒那群神秘人物有關,咱們必須留意他倆的一舉一動,你們留駐此地的人,發現任何動靜,皆需以最快速度向上傳報,如無製服他們的把握,不可逞強貿然出手,以免反而落在他們手中,火麒麟蔣百石就是前車之鑒,知道嗎?”


    “那小輩又沒有三頭六臂,上次不是被太昊門的方夫人輕易地擒獲了?”一名大漢氣虎虎地說:“咱們這許多人,明槍暗箭齊施,難道就對付不了他?尊上似乎有點反常,起初並不在意羅小輩,現在卻將他列為勁敵,是不是太抬舉這初出道的小輩了?拿火麒麟蔣百石和咱們兄弟們比?他就是被酒水女人泡軟的羚羊,哼!”


    “孫兄,你不要不服氣。”為首的中年裏道好言相勸:“各方麵的人都在找他,近期內,南蠻夷人和咱們將有不少武功超塵拔俗的高手名宿,應召前來對付他,咱們這裏的人,還是暫且避開他,完成尊上大業才是上策。尊上傳下話來,要通知咱們的人盡快撤離已經暴露的秘窟,興園大院正是其中之一,所以你們必須盡快設法撤走。”


    “天一亮咱們就撤。”留駐的大漢悻悻地說。


    “那就好。時光不早,咱們要到他處傳訊,該動身了,這裏的人必須千萬小心,咱們走。”


    五個人喝掉杯中茶,離座而起。門縫中突然傳入一聲怪嘯。聲雖低但入耳清晰。


    五人臉色一變,為首的人機警地迅速吹熄了桌上的燈火,廳中立即陷入黑暗中,全宅頓時悄然無聲,寂靜如死。


    外麵是一座供女眷遊樂的後花園,栽了花木建了亭台,黑夜中似乎鬼影憧憧,夜風一吹,花木枝葉搖搖。尤其是竹枝發出的摩擦聲音,最為令人心為之緊。


    一個修長的黑影,屹立在花樹棋布的草坪中心,不言不動鬼氣衝天,像是剛從地府深處來到陽世的鬼魂,陰森之氣懾人心魄。


    “你們準備得相當完善。”黑影的語音也充滿了鬼氣;“傳訊的人具有自保的實力,暗中另派高手保護,足以對付有意襲擊傳信人的狩獵者。你們已經發出警訊,打算裏應外合,反來獵殺我這個狩獵人。嗬嗬,在下等你們完成布網,現在該現身了吧?”微風颯然,黑影一閃即至。


    “閣下的躡蹤術真的不錯。”現身的蒙麵佩劍人也用帶鬼氣的語音說:“身法飄忽如魅,定非泛泛之輩,乍隱乍現有如鬼魅幻形,江湖道上罕見你閣下這種輕功高手,亮名號。”


    “不久自知,該亮名號時,在下一定會亮的。你們負責保護的人共有三位,反追蹤的技巧與江湖中熟撚的套路不同,但確實無與倫比,值得驕傲。”黑影的嗓音沉靜從容:“何不一起現身?在下隻有一個人,你們不會害怕吧?”“閣下……”


    “在下知道你們害怕,蒙麵巾一直不敢除去。”


    “蒙麵是咱們的標誌,你閣下應該知道咱們並不害怕。閣下追躡在敝同伴身後前來,不知有何用意?”


    “來找諸位討消息。”


    “甚麽?討消息……”


    “正確地說,要口供。”


    “大膽!你知道你在對誰說這種話?”


    “不知道,在下也不需要知道。既然你臉上用遮羞布掩去本來麵目.用意就是怕被人知道身份底細,必定不是什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小魚小蝦的在下不必知道。”


    “哼!等老夫把你弄得半死不活之後,再告訴你老夫是不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一個黑影疾閃而來,是穿裙的。


    “尤老小心,他是自在公子。”穿裙的黑影急叫。


    可是.已晚了一步,尤老聲落人已閃電似的撲上了,左爪前伸,右爪下沉,


    一前一後一上一下,速度與勁道極為驚人,爪攻出才聽到高速破空的氣流激蕩聲,忿怒之下出手.用了全力誌在必得。


    江星早有準備,早就料定對方被激怒之後,必定用可伯的致命絕學一


    擊。


    他的手更快,似乎快了一倍,出手的勁道對方無法看出,奇準地斜搭上對方的左爪背近腕處,馬步向下沉向後側退。


    太快了,誰也無法看出變化。


    五指一搭的刹那間,尤老感到對方手上傳來的反震剛猛怪勁十分驚人,而且灼熱如焚,假使他不是手上運足了神功,手一搭上對方的爪背,五個指頭可能被震碎,或者皮裂肉焦。


    像是傳說中的玄門神功三昧真火.對方的一雙手真的有似烙鐵,爪下無堅不摧.被抓實那還了得?


    一聲狂叫,尤老飛翻而起,平空中翻騰落下,卻未能安全著地,砰一聲摔倒在兩丈外,幾乎摜中那位穿裙的女人,摔了個手腳朝天狼狽萬分。


    那女人既然敢搶出向尤老提警告,武功必定比尤老高明,但做夢也沒料到尤老出手槍攻,一照麵便灰頭土臉,因而大吃一驚,心底生寒。


    還來不及有些反應,江星已找上了她,一掌當胸長驅直入,勁風凜凜便已及胸。


    黑夜中拚搏,全憑經驗與本能攻擊防守,不可能完全避免被對方擊中,問題是擊中的地方是不是要害,以及是否禁受得起打擊。


    女人經驗豐富,江星則禁受得起打擊,雙方勢均力敵,一照麵間,便電光石火似的攻防了十餘招。


    經驗是累積而獲得的,江星每搏鬥一次,便多獲一分經驗。女人雖然武功驚人,但在他手下僅能獲得短暫的優勢,十餘招一過,便被他領悟出反擊的技巧。


    一聲冷哼,他的掌排開女人渾雄周密的防衛網,斜拍在女人的右肋下,如山勁道突然進爆而出。砰一聲大震,女人倒摔出丈外,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呻吟著掙紮難起。


    兩人交手說來話長,其實為期極暫,女人被擊倒,那位被摜飛的尤老僅來


    得及掙紮著站起。


    第三個黑袍蒙麵人,剛好從另一角落,以令人震駭的奇速撲出。手中劍發出


    龍吟虎嘯般的懾人心魄振鳴,身劍合一比虹而至。


    江星身形如電,一晃之下便在劍尖前失蹤,卻出現在列站起的尤老身旁,毫不客氣地一掌將尤老重新擊倒,信手拿了尤老的劍。


    “閣下的修為已臻化境,劍上已經可以發出劍氣傷人。”他拔出奪來的劍,去掉劍鞘向第三個黑袍人叫道:“居然蒙麵遮羞,成了見不得人的貨色,衝上來!”


    黑袍人長劍化電虹,無畏地向他衝來。


    “錚!”震鳴刺耳,火星飛濺。


    電虹在他的劍前震揚而起,而他的劍尖卻長驅直入,到了黑袍人的右胸前。


    黑袍人大駭,扭身閃避沉劍急封。噗一聲響,他的劍把雲頭,重重地反


    撞在黑袍人的小腹上,貼身、轉劍、反擊。快如電,一氣嗬成。


    “嗯……”黑袍人俯身拖劍急退。


    “啪!”耳光聲震耳。


    “哎……”黑袍人驚叫,仰麵摔倒。


    三位可怕的高手,全部躺下了。


    “你……你這是什……什麽賴皮劍術?”掩住小腹正要掙紮站起的黑袍人怪叫:“簡……簡直是潑皮打法……”


    “不錯,這是賴皮劍術。”江星拂動著劍說:“在下用劍接招,沒錯吧?一耳光把你揍倒,也沒錯吧?你又何必計較對手用什麽劍術?能擊倒對方就是勝家,勝家就是高明的人。”


    “這……”


    “你以為你是劍術名家?”


    “二十年來,老夫劍下十戰九勝……”


    “你少臭美。把劍拾起來,在下用劍讓你開開眼界,什麽叫劍術?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黑袍人咬牙切齒拾劍,似乎腹部仍感到不好受,俯身慢慢抓住了劍把,慢慢地作勢挺身而起。“你如果再次突襲,在下一定殺死你。”江星冷冷地說:“你既然自認是劍術名家,就不能有剛才突襲的有失風度舉動,在下不會原諒你這種人。”


    黑袍人的確準備創造第二次突襲的機會,知道詭計落空,隻好迅速地挺身站穩,亮劍立下門戶。


    劍氣再發,殺氣湧現,青袍人的內力馭劍極具威力。


    “你準備好了嗎?”江星大大咧咧,伸劍問。


    至少,在聲勢上他就差了一大截,劍上連劍氣也不能發出,更缺乏霸道的懾人氣魄。不論是出劍的氣派,或者馭劍的功架氣勢,皆平平凡凡毫無過人的表現,比黑袍人那種氣勢磅礴的情景完全不同。


    黑袍人看破好機,立即發起雷霆萬鈞的搶攻,冷哼一聲,劍虹射到,身到劍及,風雷驟發。


    江星冷冷地一笑,劍毫無力道地楔入對方劍虹織成的劍網,可怕的劍氣競然排不開他伸入的緩慢劍影。


    黑袍人的劍網非常的綿密,但似乎仍有一道幾微的間隙,而他的劍恰好從這一絲幾微間隙中楔入,然後劍勢突然加速,加快了數倍,疾射黑袍人的右肋。


    “錚!”劍鳴震耳,人影乍分。


    黑袍人反應快速絕倫,居然在千鈞一發中沉劍自救,險之又險地封住了這神乎其神的一劍,同時疾退八尺脫出險境。一幅袖襟,突然飛出丈外,翩然飄落塵埃。


    是黑袍人的袖襟,因沉劍自保而觸及江星的劍,不可思議地被削落了。


    這是不可能的事,但確是發生了。江星的劍並非是吹毛可斷的神刃,柔韌的袖襟,怎麽可能一觸即斷的?


    劍與袖接觸的方向是平行的,袖襟本不可能與劍鋒相交接觸,除非是在行將接觸的刹那間,劍鋒恰好扭轉,從直切改變為斜拂。—如果是扭轉斜拂,這表示江星的劍臨時改變目標,也就表示黑袍人能逃出劍下,並不是幸運,而是江星無意傷人,有充裕


    的時間改變劍勢更易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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