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羅曉得趙季陵現在是楊誌參謀班子裏的人,衝著趙季陵點點頭說:“楊誌現在是大宋第一悍將,我早有耳聞,今天第一次見麵,想不到是這般長相,看上去就是莽漢,真的是內有錦繡?”


    不知道趙金羅在想寫什麽,趙季陵心裏也是有些忐忑,畢竟趙金羅與景王趙杞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從立場上來說,不會偏向鄆王趙楷。趙季陵賠笑道:“楊帥能做下這麽多事,豈是僥幸兩個字可說,其實跟隨楊帥以後才知道,外人看見的都是表麵,定北軍的底子遠比外人以為的深厚。”


    趙金羅詫異道:“楊誌這麽厲害?”


    “不是楊帥厲害,而是關中書院厲害。”趙季陵覺得還是告訴趙金羅實話為好,免得這位公主像沒頭的蒼蠅一樣胡來,到時候弄得大家難堪:“有了沈衝和貝鬆林的協助,楊帥設計了許多新的東西,按照貝鬆林的講法,就是楊帥挖掘了他們的潛能。”


    趙金羅試探著問道:“他們又研發了新的武器?”


    趙季陵失笑道:“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為什麽不推廣一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就是因為前線的將領未必能用好,楊帥和嶽飛都說過,戰略和戰術才是決定勝負的根本。康王軍中不是也有霹靂炮這些火器,為什麽沒有起到效果?嶽飛說過一句話,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怕死,天下太平。”


    趙季陵說得吞吞吐吐,但是整個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汴梁那邊就是當官的和軍隊不行,暗示就是救援也不起效果;這一點並不出趙金羅的意料,來之前宋徽宗就說了,定北軍現在從上到下心氣都高,對於張浚等人肯定不會看上眼,趙金羅笑了笑說:“看樣子你現在很滿意自己的處境,不像在潤州的時候那麽憂國憂民。”


    趙季陵苦笑,解釋道:“上過戰場才知道什麽叫年少輕狂,不過公主來得正好,楊帥現在從那些人手中拿下一部分工坊,公主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爭取一點。”


    “楊誌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趙金羅怎麽可能不敢興趣,兩個妹妹趙纓絡、趙多富現在都是身價不得了,光是趙纓絡留在杭州的產業,也是趙金羅不敢想象的;隻是趙金羅不確定趙季陵的意思,她不擔心趙楷和楊誌來賄賂自己,她擔心的是這些工坊的來曆。太原的權貴其實與杭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趙金羅有的消息比趙季陵更加清楚。


    那些人當初投奔趙楷,並不是看重的什麽前途,主要是看重了錢和技術,順便兩麵下注,為家族留一條路。隻是後來定北軍的勢力越來越大,他們才參與了那些爭鬥,沒想到楊誌那麽強悍,王衣死張孝純逃,被他們抬起來的徐徽言也沒有能穩住雲中的局勢;而趙纓絡到達秦州後,雖然沒有收回工坊,但是讓貝鬆林等人先後回到秦州,另外打開一個局麵,造成這些工坊的收入遠不如以前。


    趙楷的工坊搬遷是一個機會,這些權貴想撈一筆錢再說,可是沒想到遭到楊誌的強硬反擊,最後不少人選擇了放棄工坊,趙楷讓曹千裏過來平賬,一些不賺錢的工坊到了官府的手中。趙季陵恍然道:“公主誤會了,要是楊帥的意思,他也不會開口,而是讓纓絡公主開口,這是我的想法,楊帥現在疲於戰事,無暇顧忌這些工坊,一旦楊帥抽出時間,這些工坊必定能起死回生,這時候是價格最低的時候。”


    “高見。”趙金羅佩服地說道,趙季陵原來什麽樣子趙金羅不是不清楚,短短一年,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戰場果真是曆練人的地方;趙金羅吩咐趙季陵:“你明天把那些工坊的名單給我,另外,你幫我去問問楊誌。”


    趙季陵到隔壁的宅子和楊誌一說,楊誌卻是愛莫能助地搖搖頭:“這件事我不好開口,這樣吧,官府的工坊你讓公主自己選,那些工坊我都會想辦法開下去;我寫封信回去,她們姐妹之間的事情我就不摻和了。”


    趙金羅眼睛一亮:“楊帥說得是,我會照顧好三公主的。”


    楊誌眯著眼睛看了看趙季陵,叮囑說:“三公主這次來一定有事,不管你們的關係怎麽不一般,有的事你不能碰;我們雖然都是宗室中人,但是大事還是不便於插手,我要是出征了,有了難事與盧大人商議,再慢慢想法子。”


    楊誌是一片好意,趙金羅來之前已經預先通知,趙楷還把與趙金羅關係不錯的趙多富兩人調走,分明就是不想談事情;連趙楷都有些敬畏,自己這些人何德何能,敢在裏麵充數。楊誌是怕趙季陵一不小心,被趙金羅拉到坑裏,到時候就都沒法救;趙季陵點了點頭說:“我心裏有數。”


    不過楊誌看著趙季陵興衝衝離開,眼中閃過絲絲憂慮,汴梁的戰局與興州的戰局幾乎雷同,隻不過大宋的位置換了個個;宋徽宗不會不知道其中的隱患,趙金羅來,應該是與趙楷兄妹聯絡感情,順便說點什麽。趙楷避而不見,很明顯,趙楷預先知道了要談的話題,趙楷認為目前的階段不適合。


    楊誌猜是戰事,就楊誌本人而言,他讚同趙楷的態度,定北軍已經用到極限,哪怕打下興州,也需要一年半載的修整;但是杭州與汴梁未必等得及,興許在很多不明道理的人眼裏,趙楷現在是在待價而沽,坐看汴梁戰局,隻是因為杭州的價格沒出到位。卻不知道一場戰鬥的勝敗,就能改變整個定北軍的命運。


    當初的西軍也是戰功赫赫,可是麵對金國的時候,表現與廂軍毫無差異,一次次十萬十萬的損失,不到一年,六十萬西軍便煙消雲散;等範致虛殺出潼關的時候,二十萬西軍竟然一半是沒上過戰場的新兵。楊誌清楚趙楷想要的是什麽,也明白趙楷會為了那個目標不顧一切,勸說趙季陵的同時,也是在提醒自己,一切隻是在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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