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捺束這副表情,李察哥是哭笑不得:“說句掏心窩的話,對於這一仗的結果,隻要勝利,至於如何勝利本王根本就不在意了,因為曲端、劉子羽、李彥仙的聯軍足有五萬人,騎兵多達一萬五千人,如果不在野外作戰,根本就不會有第二種情況出現,他們能守住北靈州。


    各位大人,我們應該考慮的是,定北軍的戰爭潛力還很強大,就算金兀術有可能殺得對方人仰馬翻,一旦定北軍總動員,楊誌或者嶽飛出馬,很可能將戰事拉入到一個僵持的階段,從而形成一場持久戰,這就不是我們和金人願意看到的了。問題是金人和宋人打輸了可以再來,而我們玩不起。”


    李察哥站得高了,自然就看得更遠,這些年來,金人咄咄逼人之勢愈來愈明顯,對於西夏有種招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優越感;哪怕自己與金兀術達成默契,但是金兀術的誠信還不如楊誌,更何況金兀術未必能擺平金廷的意見。西夏現在被打垮了,幾十萬西夏軍蕩然無存,就算這次打敗大宋,西夏想要重建強軍,可不是一朝一夕之間的事情,如果金國不願意西夏擁有大軍,那麽金兀術第一個要對付的恐怕就是自己。


    李察哥要做的就是讓西夏的群臣膽寒,以後什麽事都按照自己的意思來,那麽與金兀術討價還價可就方便多了。果然,李察哥話音剛落,大殿的四周就響起嗡嗡的議論聲,但是就是沒有一個人出麵來討論,就連王僉、阿捺束都陷入了沉思。


    李仁孝端起茶杯,輕輕地吹著茶水上麵的浮沫,難怪熱辣公濟去太原之前說,堡壘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在國內矛盾一觸即發之機,大部分人想的不是如何去挽回局麵,而是想的如何保全自己。是的,熱辣公濟說得沒錯,大夏不是輸在宋人手中,而是輸在他們自己人手中啊。


    大夏從當初弱小的一個國家,慢慢地壯大起來,與宋遼抗衡,但是眼下,看著就要亡國亡族;李仁孝搖頭歎息,一仰脖子,將一小杯茶吞進了肚子中。任太後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對叔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原以為兩人會大幹一場的,沒想到居然什麽動靜兒也沒有,事出反常必為妖啊。


    想想也是,都到了這一步田地,李察哥和李仁孝就是再糊塗,也應該知道必須齊心協力擊敗大宋,否則誰贏了都是替別人作嫁裝。任太後的笑容有些妖嬈,也有些古怪,讓李察哥的心頭發堵,往事不堪回首;任得敬獻上西安州歸降,任太後到達興州的時候,誰都以為大夏遇到了百年難遇的良機,誰曾想不到五年的時間,竟然淪落到這般田地。


    曹子木沒有等興州的消息,就直接安排定難軍分批在夜間出發,繞道前往沙州,到了第六天,才安排兩萬多百姓西去;嶽飛接到斥候的消息,頓時愣住了,大批百姓西去,顯然曹子木已經做了放棄定難府的準備,而在通往甘州和興州的路上都沒有發現定難軍的蹤跡,嶽飛曉得自己還是遺漏了什麽,看了一會地圖,嶽飛便斷定曹子木的主力應該已經西去了。


    嶽飛立即下令全軍奔赴定難府,麵對那五個連成一片的城寨,嶽飛還是有信心的,就算定難軍全部出動,自己也不會在意,最多是打個兩敗俱傷;真要是那樣,也達到了消耗西夏主力的意義,定難軍是西夏最後一支機動騎兵,要是喪失了戰鬥力,就意味著劉琦、楊沂中可以放心大膽地殺奔敦煌、沙州等地。


    牛皋率領六千騎兵作為先鋒,很快就和定難軍的小股部隊遭遇,雙方一交手,牛皋就發現了異常,對方並不想與自己死戰,僅僅是狙擊一下便撤退了,但是逃不走的每一個士兵都戰死或自殺;這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而是西夏軍的行動根本沒考慮拖延時間,差不多就是做一個樣子。


    兩個時辰後,定難府外圍就沒有了西夏斥候,定難軍做出全力戍守興州的姿勢;嶽飛的大軍趕到以後,迅速根據風向分成兩隊,在天空升起熱氣球;熱氣球上觀察敵情的軍官,用望遠鏡可以把定難府的駐軍看得清清楚楚,發現五座城寨的軍民加在一起隻有一萬多人。撒出去的斥候配合搜索,定難府周圍百裏沒有敵軍,而在前往西邊的道路上,有著上萬人移動的痕跡。


    拿到熱氣球描繪的定難府的建築情況,嶽飛當場下令進攻北綏州,定難府仿照大宋府州那邊用堡寨建城,在平原和山穀間占據了一大批地盤,但是對於嶽飛來說,這是最容易攻下的城池,要是興州那樣的高牆,就算炸開城牆,也未必能殺進城中,可是在定難府,沒有這個困難,可以把有限的火藥發揮到最大的作用。


    隨著一麵寨牆被炸開,大宋騎兵迅速用沙包填滿了壕坑,牛皋率領騎兵直接殺進了北綏州,雙方經過一個時辰的激戰,北綏州的八百騎兵和一千多百姓差不多全部戰死,牛皋的損失也多達千人。種冽驚訝地張大了嘴:“損失這麽大?那些西夏的百姓瘋了?”


    “這就是滅國之戰。”嶽飛的目光深沉:“定難軍是西夏起家的本錢,就算那些定難軍的家屬也是軍人世家,眼下到了國破家亡的時候,他們的榮譽感自然與一般的西夏百姓不一樣。休息一夜,明天北靜州、北鹽州。”


    次日,嶽飛親自上陣,讓牛皋負責掠陣,自己和種冽各攻一城,將士們浴血奮戰,嶽飛親手擊殺了在第一線作戰的定難軍千夫長郜堇,西夏軍士氣受挫,北靜州不到半天就被攻陷;下午黃昏時分,種冽也攻占了北鹽州,隻有一百多騎兵突圍,被種冽的部下追殺到北銀州寨前,北銀州沒有開寨門迎接,一百多西夏騎兵不得不返身死戰,大部分都死在宋軍的箭矢下,隻有不到三十人殺到陣前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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