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令譮聽出一絲不對,三十歲,楊誌豈不是兩三年就下來了,而趙多富一點都沒有感覺不對。趙令譮頓時想到了戰局,這次趙楷堅持攻打興州,對楊誌恐怕真的是一個打擊;從趙令譮心裏,倒希望楊誌這樣是裝出來的,畢竟現在大宋將領中還沒有一人能超過楊誌,可要是鄆王真的不用,趙令譮不敢想下去。


    何以消愁,唯有杜康,楊誌和趙令譮喝到最後話都說不清楚,好在一枝花蔡慶始終在外麵等著,安排侍女送趙多富去後院住下,自己把楊誌扶到隔壁的宅子;趙令譮自有家裏的隨從攙扶上馬車。


    趙令譮上了馬車就醒了,長隨石肅跟著進了車問道:“叔,怎麽喝這麽多的酒?”


    趙令譮靠在車廂上說:“楊誌不想喝趙多富多說,一心想喝酒,我就幫他一個忙,不過楊誌肯定沒喝醉,他是宗師級的高手,要是真想清醒,可以百杯不醉。不要說,楊誌還真是一個聰明人,現在就有了急流勇退的想法,我估計,要不是擔心趙楷會崩盤,楊誌已經去了杭州。”


    石肅是趙令譮的親侄子,隻不過石肅的舅舅沒有小孩,趙令譮的哥哥趙令庇便把自己的二兒子過繼給了大舅子;馬車噠噠地走著,石肅片刻功夫便想明白其中的奧妙:“趙楷與楊誌都是聰明人,趙楷曉得這次在韋州奪了楊誌的兵權和財源,楊誌必定會順水推舟,但是現在的形勢僵持不下,趙楷所以才讓趙多富過來,不管怎麽說,都希望楊誌能守住關中。”


    趙令譮的眼神清澈:“而楊誌現在,能做的就是萬一大戰起來守住長安,剩下的楊誌並不奢望,對於陝西置撫司來說,河西攻克,使他們隻剩下吐蕃那邊的敵人,一旦嶽飛、楊沂中、劉琦撤軍,陝西有的是足夠的兵力。我明天走以後,你去秦州,把那裏當做我們太平商號在西北的大本營,河東這些地方隨趙不諞他們折騰吧。”


    趙令譮在路上就得到消息,張浚第一時間解除了劉光世兵權;倒是趙構還念及舊情,把劉光烈的軍隊一分為二,讓劉光烈率軍前往陳州駐紮。而杭州對於楊誌的舉動並沒有反應,宋徽宗下旨,一切以範製虛的意見為主;不過曹州的大戰已經開始,金軍婁宿孛堇率一萬韃靼騎兵,劉豫派出兒子劉麟、侄子劉猊和苗傅指揮十五萬大軍配合南下,前鋒已經到達曹州郊外。


    楊誌接到戰報的時候,禦史汪伯彥和監軍範製虛都來了長安,範致虛和楊誌說起當年增援汴梁的事情,是長籲短歎,一個勁地感謝楊誌查出當年真相;楊誌當然清楚範致虛不是來說這件事的,隻不過範致虛在演戲,楊誌就當一個好觀眾,不時配合地說上幾句。汪伯彥看得清楚,曉得楊誌是誠心,怕範致虛不好意思開口,搶先問道:“楊帥,如果河南告急,長安能否出兵增援?”


    楊誌心裏話來了,臉上一本正經地說:“汪大人,長安的情況你也看見,劉延讚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因為鄆王與西夏激戰正酣,目前陝西的大軍撤不下來,長安不足五萬兵力,死守潼關一線還能考慮,出兵河南,心有餘而力不足。況且此等大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你們最好派人去靈州與鄆王商議。”


    範致虛和汪伯彥麵麵相覷,現在取得勝利的還是河西方麵,陝西軍劉琦和楊沂中兩部聯手攻占肅州,讓河西路擁有了肅州、涼州、懷遠軍,真正形成了一塊不小的地盤。趙楷指揮的十幾萬大軍在興州進展並不順利,雖然已經攻克了西夏的六個外圍城堡,但是損失了差不多一萬五千多人。這時候去找趙楷,那不是找楣倒嗎?


    汪伯彥打了一個哈哈說:“現在還沒有到這一步,我們隻是私下聊聊,聽說完顏宗望和完顏撻懶都在大名府調集了八萬金國騎兵和十萬簽軍,我們擔心汴梁抵擋不住。”


    可是讓範致虛失望的是,楊誌沒有接話茬,隻是慢慢地坐在那裏品茶;範致虛有些忍耐不住:“楊誌,你可不能這樣,現在正是危急的時刻,雖然你的兵力不足,但是也不能無動於衷啊。”


    楊誌抬頭看看範致虛說:“汴梁有一年多時間備戰,用兵超過四十萬,難道就不能擊敗金軍的南下;再說範大人,你不是不清楚定北軍的規矩,何必強人所難呢?代表朝廷的話去和鄆王說。”


    範致虛急的站起來:“我知道你們定北軍與康王關係不好,但是張浚帶走二十萬人,汴梁的守軍也隻不過二十萬。要不然你調兩萬匹戰馬給汴梁?”


    楊誌笑了起來:“範大人,長安總共也沒有一萬騎兵,你坐下,我很好奇,完顏宗望還沒有到黃河岸邊,你們怎麽這麽著急,是不是獲得了什麽絕密的消息?”


    汪伯彥點頭說:“秦檜帶回來的消息,說汴梁軍中有不少將領已經與金軍有了聯係,連金軍的調動都畫在地圖上,現在康王如坐針氈。”


    秦檜,楊誌不由得笑了起來,他特地問了蒲獻成,秦檜在金國並不是那種被俘的奴隸,最起碼蒲獻成在完顏撻懶舉辦的家宴上見過這個人,秦檜的容貌灑脫,言談不俗,給蒲獻成留下極深刻的印象;按照蒲獻成的估計,秦檜應該屬於完顏撻懶府中的人。楊誌敲打著椅子扶手陷入沉思,邊想邊問:“秦檜在談判中能搜集到這樣的情報,他的情報來源很奇特,最起碼能與金國方麵的人隨意接觸,才能獲得不同衙門的消息?他不是說原來在金國是放馬的奴隸嗎?怎麽會有這樣的關係網?”


    汪伯彥怔了怔,迅速地反應過來:“自相矛盾,秦檜這廝在誤導我們。”


    楊誌搖了搖頭說:“兵不厭詐,也不排除金人故意把消息泄露給他,現在最關鍵的是,汴梁能不能確認金軍的調動是真的?把秦檜的情報給我,我來分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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