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餘一和孟鉞也算是同行,所以盛餘一很清楚,孟鉞在西夏潛伏二十年,不知道受過多少罪,對西夏人可以說深惡痛絕,怎麽可能回到大宋幾個月,就突然轉變了觀念,回過頭和西夏人勾結在一起。對於那種認為是趙楷和楊誌爭鬥造成孟鉞背叛的觀點,盛餘一更加不認可。


    趙楷什麽人,楊誌什麽人,會犯這樣的錯誤;真要是這樣,楊誌在宥州抓到孟鉞就會毫不猶豫地將孟鉞殺掉,什麽擔心趙楷怪罪那是廢話,楊誌是怕事的人嗎?連環慶路經略使王稟都敢送出去做誘餌,會在乎一個被抓到證據的孟鉞?盛餘一覺得裏麵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因,楊誌與晁蓋關係莫逆,盛餘一相信楊誌一定知道很多關於孟鉞的線索,或者說某些不為人知的細節.


    楊誌聽完盛餘一的分析苦笑道:“盛大人,你是古桐園的人,真要查這件事應該去太原,有鄆王下達的抓捕文書,還有孟鉞的活動調查與監獄裏的檔案,比在秦州瞎琢磨要強。就算晁蓋曾經在西夏臥底,他一離開,孟鉞還不改變下麵人的身份和聯係方式?從孟鉞直接去見鄆王,你就應該明白,我什麽都不知道。”


    楊誌心中很篤定,晁蓋是說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情況,但是與孟鉞的情報網一點關係都沒有,況且晁蓋離開西夏多年,這邊的形勢早已是物是人非;哪怕盛餘一詢問到孟鉞的手下,相信也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楊誌現在的身份可不一般,就算不是陝西置撫司那也是駙馬,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已經很重了;看楊誌有些不高興,盛餘一賠了個笑臉說:“楊雪芙在太原已經把這些卷宗的抄件都送過來了,我很好奇,孟鉞拿了鄆王什麽東西,惹得鄆王大怒?”


    楊誌對這件事的猜測就是宋欽宗的手書,隻有這種能從根本上改變趙楷形象的東西,孟鉞和趙楷才會看得重;隻是無憑無據的話楊誌不想講,楊誌雙手一攤說:“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所以在宥州,我連審問都沒做,直接把人送太原了。對了,鄆王已經同意把鄧龍交給我,等他到了秦州,一問便知。”


    盛餘一搖搖頭,他曉得楊誌是在敷衍自己,讓鄧龍和靈貓呆在監獄裏,十有八九是某個人知道這兩人還有價值,掌握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能夠做孟鉞助手的人,豈是問一問就能獲得信息的,要是這樣,恐怕關押他們的人早就問出想知道的東西,鄆王趙楷也不會同意把人交給楊誌。


    盛餘一似乎想起了什麽,問楊誌:“孟鉞的那些暗樁可是有多年經驗的好手,又熟悉西夏這邊的情況,你怎麽舍得交給鄧龍的,不怕他們走孟鉞的老路?”


    楊誌不屑地看了盛餘一一眼說:“名單我已經看過,那些人都是下麵的人,職位最高的就是一個掌櫃或者什長,要是人在興州還能起點作用,現在人都在我們這邊,臨時派過去恐怕拿不到什麽重要的情報。至於那些動手的活,這些人年紀有點大,我也不忍心,還不如到時候讓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盛餘一當然懂這個道理,一個高層的情報才能決定戰爭的走向,下麵人的情報除非是中彩,獲得的情報否則最多起個輔助作用。盛餘一猛然發現不對,孟鉞怎麽可能沒有上麵的情報人員,跟隨孟鉞去西夏的那些人,二十年沒有活動,就是在西夏的官府或者軍隊慢慢爬,也應該有一兩個冒尖的。


    難道這些人都在橫山用完了,盛餘一回頭看看楊誌,有點懷疑地說:“可是最起碼這些人了解當地的情況。”


    楊誌搖頭說:“我們抓獲了數萬的俘虜,其中不乏西夏的官員和將領,該了解的早已了解了,這些人提供的情報非常準確,有的信息完全是我們沒有想到的。至於打仗,現在都這樣了,我從來沒想過能夠給西夏人一個意外,反正他有千條計,我隻往一路去;孟鉞的舊部到底有多大用,我會詢問鄧龍。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其實兩次議和的時候,我還是做了一點準備。”


    “你在放回去的俘虜中做了手腳?”盛餘一瞬間反應過來:“以你的個性,怎麽會放棄那樣的機會,那些人都是黨項人,不容易引起懷疑,隨著西夏軍在戰場上不斷地損耗,剩下的人職位肯定越來越高。”


    楊誌搖頭說:“黨項人都是一根筋,哪有這麽容易說服的,我隻是允諾,他們要是提供情報,我會出錢買;有的人留下了聯係方式,有的人隻能等他們自己想通了,找上門來。”


    楊誌雖然否認,但是盛餘一和楊介都有點不相信,楊誌本人就是這方麵的高手,怎麽會不在這方麵做點試探;隻是可能為了軍情,對於任何人都采取保密的措施。盛餘一咬咬嘴唇說:“這個問題先這樣,那麽送到杭州的文書中,範致虛說有一封遼陽給陳正匯的信件,那是誰的?”


    楊介忍不住搖頭,盛餘一不知不覺中,還是把楊誌當做原來的那個總捕頭;楊誌笑了笑說:“你真不知道?這在秦州也不是秘密,監軍司不告訴你,是為了他們自己的顏麵;我告訴你,是欽宗的手書,還是蓋了玉璽的那種。”


    “他們找死。”盛餘一驚訝地叫了一聲,她當然清楚這意味著什麽,蓋了玉璽就是詔書,現在宋徽宗還在台上,陳正匯還接受宋欽宗的詔書,這樣的舉動就是大不敬,在宋徽宗的眼裏與謀逆其實差不了多少。盛餘一歎口氣說:“難怪景王說鄭億年逃走了,聖上要你把陳正匯流放到熙河路。”


    楊誌搖頭說:“我還真不知道這個消息,範大人還沒通知我們。”


    楊誌其實心裏有數,範致虛還是希望能從中通融,以陳正匯的身體,去了河州還不知道能熬幾天;可是連景王趙杞都要撇清自己,範致虛實際上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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